月玄事件薄（四）+番外——腹黑恶魔

月玄想到这里，一扬手石台附近就燃起了银白的火焰，几秒后石质的祭台燃尽，连个灰烬都没有留下。

“月玄……”子桑看月玄走过来叫了他的名字。

月玄笑了笑问：“吓到了吗？”

子桑摇摇头，只不过刚才他烧马腹时，自己脖子上所戴的琥珀又发热了。

这时，鲁小易惊慌地跑了过来，他们这才发现鲁小易就像破碎的瓷娃娃一样，脸上、手上、身上出现许多裂痕，整个身体似乎都变成了石头，正一块一块从他身上掉落，脱落的皮肤不等掉到地上化成粉末随风飘散。他们又转头看鲁行，昏倒的鲁行和鲁小易一样身体也正在分解，附近的树木也像碎石一样一块一块掉到地上。

“月玄，快想办法。”子桑有些急得催促着，怎么说鲁小易也帮助过他们，就这样死掉他于心不忍。

月玄叹口气，“他们是靠着石台的咒术维持不老的身体的，魂魄困在身体里达到不死的效果，但是他们早在咒术第一次启动时就已经死了。魂魄被抽离，已经死掉的身体在咒术的作用下会焚烧。现在石台毁了，由石台维持的身体也自然会消亡。”因为这里到处都是死气沉沉又阴森的气氛，所以他没注意到这里的人全是死人。

鲁小易知道这个结果在愣了一下后似乎释然了，原来自己早就死了，却还在沾沾自喜比正常人活的久。他讽刺的自嘲一笑，又看看月玄他们嘴角微翘，最后化成了尘土……

“鸫、鸫！”杉紧张地跑去找被弹到树林里的鸫，看鸫倒在地上没敢移动它，紧张的呼唤它的名字。

“呵呵……”鸫听到杉的呼声悠悠转醒，笑着说：“我好像……有点用处了。”

“别说话了，你伤到哪里了？”杉听的辛酸，因为鸫的法力不如自己，所以在第一次碰到马腹时，它就知道它们打不过马腹并叫鸫逃走，结果鸫没有逃，被打的很惨。

杉小心翻看它哪里受伤，然后发现它肚子上有几道抓痕，“这好像不是马腹的抓伤。”

鸫不想解释，然后说，“没事，还死不了，养几天就会好。你被它关了一百年，你应该受伤了才对。”

“呵，一百年不见你还是那么呆。我还以为你逃走了，没想到你还在这儿。”杉忍不住笑了，运用自己的妖力简单给鸫治疗一下。

月玄和子桑看到不远处的宁局秦唯走过来，月玄就问：“宁局，你丢的到底是什么？”

小白睁着纯真的大眼睛嘴里叼个竹筒屁颠屁颠跑了过来，讨好的摇着尾巴，把黑曜捡到的竹筒递到月玄面前。

“这个……”月玄接过竹筒脸色瞬间白了。

宁局依旧冷冰冰的样子，回答说，“恒川的冰。”

“你怎么会有这东西？”月玄攥着竹筒，眼睛一转不转的盯着宁局。

之前去宁局房间就觉得他的房间冷，原来是屋里放着这东西的关系。之后大多时间和宁局在一起，即使觉得他身边冷，也以为是宁局散发出的生冷气场的关系。

“你给的。”宁局挑挑眉，说话语调仍然没多大变化。

“别开玩笑，鬼才给你这种东西。”月玄的心情很不好，突然揪住宁局的衣领问，“你说，这东西到底是从哪里来的？”

“难道不是你给我的饯别礼物？”宁局一点也不慌张地推开他的手回答。

听到这话的子桑呆了下，只听说过送礼物送贵重的或有特别意义的，没想到月玄居然送朋友一块冰做鉴别礼物，这也算是标新立异了。不过恒川的冰又是什么，居然能不放入冰箱内一直保持冰冻的状态。看他们的样子应该认识很久，久到月玄已经忘记了宁局，从他们的对话来看也很了解对方。

子桑不由得嫉妒起宁局，因为自己对月玄的过去知之甚少，如果自己和月玄有很长时间没见面的话，月玄是不是也会像对宁局那样，把自己忘的一干二净。

第24章

“我怕你不用心帮我找小唯才带上的，本想到重要时候拿出来，你看了会念在我们以前的交情上专心帮我，没想到这个会被村民盗走。”宁局解释着为什么要带竹筒的理由，不过被谁盗的已经不重要了，重要的是那东西被月玄吃下去了。

“你确定你不是想害死我？”月玄咬牙彻齿的反问，亏得自己吞下冰的时候马腹那假冒的霊神没出现，不然他们有多少条命也不够死的。

宁局似乎一愣，“有能害死你的东西吗？就算有，阎王也不敢收你，不是吗？”

月玄对他的话不置可否，晃晃竹筒问，“那天在菠菜里加料的人是你吧？”

那时候能接触到饭菜的除了做饭的鲁行和帮忙的董富宇，还有一个就是端菜的宁局了。当时他吃了一口菠菜就觉得那里面有股恒川的寒气，还以为是鲁行干的，没想到会是宁局。也许就是宁局在菜里加东西的时候，被暗中监视他们的村民或者霊神给看到了，他们才会知道竹筒里的东西能对付月玄。

子桑恼怒的问：“月玄在帮你，你居然背地里下黑手？”

“下黑手？我只在里面加了几滴水。”宁局平静的看他一眼，又转头对月玄说，“你不觉得这是你自作自受，有句话叫自作孽不可活。”

月玄一时间怔住了，居然没有反驳，“你这张嘴还是和以前一样可恶。”

“以前被你欺负惨了，嘴在不厉害点不是活不成了。”宁局好像在说理所当然的事。

“……”听到的人汗颜，被人欺负这种事不用这么光明正大的说出来。

子桑瞪了宁局几眼，一直觉得宁局很神秘，现在不仅神秘还很欠扁，不过他现在有点担心宁局一会儿会不会变成烧鸡。就那天月玄真的被吓住这一点来说，月玄不可能轻饶了宁局。至少从认识月玄以来，子桑没见过他在别人那儿吃过亏，估计自己是唯一一个能在他那里占到便宜的人了，想到这里，子桑刚才有些吃味的心情转好了一些。

他们去附近找杉和鸫发现它们已经不见了，他们懒得漫山遍野去找两只劫后余生的妖怪，结伴下了山，而此时天已经彻底亮了。

他们从山上下来看着平静的鲁家村，山上的树木没了，房子还在。没了石台，这里死气沉沉的感觉不见了，反而有种欣欣向荣的意味。为了确定能返回陆地，他们先去了码头，看到老黄那艘老旧的破船还停在那儿才安心，接下来就是另一个问题。

“谁会开船？”月玄看看宁局和秦唯，这两个人是警校毕业，就算不会开飞机，怎么也得会开船吧。

被问的两人沉默了，月玄摩拳擦掌饶有兴致的盯着那艘船看，“那我……”

“还是等援兵吧，我怕你把船开到海底去。”子桑打断准备化成飙船师的人，夙大师冲他挥挥拳头，表示他在多说一句自己就揍他。

子桑完全无视月玄的威胁，问宁局：“小周他们应该知道我们在这吧？”

宁局点头，“七天内他们等不到我们回去，就会派人来。”还好宁局这局长没白做，还留了一手。

“那就是说明天傍晚他们会到，看来我们还要在这里在待一天了。”

他们返回鲁行家，随便做了点吃的填饱肚子，一个晚上没睡觉又跑了大半夜，吃过饭就各自回房休息去了。

回房后子桑耐不住问道，“宁局他不是人吧？你那时候给他胡萝卜是暗指你已经记起他了，而他是个兔子精？”

月玄回头看他一眼，打个哈欠说，“你想说我也是兔子精吗？”

“没有，说不定是狼精。”狼的本性就凶残，还很狡猾。

“哈哈哈……”月玄无所谓的笑了，坐到床上说，“五百年前他确实是兔子精，或者应该说是兔子仙，只不过……被我连累转世成人了。”

月玄以前说过把「他」连累成这样的，是不是指的宁局？不过那时候月玄还没见到宁局，那么被连累的人应该指的是落熄。

“你还好意思说连累我的事？”

子桑正要问，宁局却推门进来了。

“咦？你的秦唯呢？”月玄看只有他一个好奇的问。

“他睡了。”宁局回答着，接着又说：“要不是你偷我的酒喝，说什么看天帝的功德殿不爽很久一把火给烧了，我会变成这样吗？”

“……”被提起光荣事迹的人没回话。

“烧了功德殿？”子桑惊讶地看向月玄，虽然不知道功德殿是什么，但是应该不是什么简单的东西，“你酒量那么差喝那么多酒干嘛？”真的是这样的话，那宁局对月玄冰冷而鄙视的态度就可以理解了，如果换做是自己没准会先揍夙大师一拳。

“小爷可是千杯不醉的。”月玄狡辩着。

“千杯不醉？为什么半杯红酒你就醉了？”不是子桑想揭他短儿，只是这是事实。

“那一定是假酒，假酒。”某人脸红了。

“哦？那种宴会有假酒吗？”挑衅的语气刺得月玄神经疼。

“不是假酒就是度数太高了。”月玄第三次辩解。

“和白酒比，那个差好几倍的。”子桑再次揭露事实。

看两人吵的不可开交，宁局插言说，“那次你喝了一千零一杯。”

“……”

“……”

吵嘴的两人同时闭嘴了，子桑机械的问，“多一杯就醉？”

月玄吞吞口水说，“失误！不对，你怎么数着的，你当时不是不在吗？”

“给你找借口。”宁局平静的回复，“你偷了我的酒烧毁功德殿，我被罚做十世凡人，你被罚看守恒川。临走前我去恒川看你，你居然送一块冰给我说是饯别礼，好在恒川的冰百年融化一滴，到现在还能保存。现在物归原主，我们也互不相欠了。”

“你特意跑来就是想说这个？”以前的亏心事被揭发，月玄脸上有点挂不住，目光开始不善起来。

“不，一来谢谢你救了秦唯，二来是想告诉你以后见面装作不认识。”宁局退出门口，“我的话说完了，再见。”说完，还有礼貌的关上门。

“宁千里，你等着！你给我吃那冰的事没完！”月玄跑去开门，只来得及看到宁局关上他自己的门。

“该死的酒仙兔！”月玄摔门回来，“我要是不找个时间好好关照关照你，我就不姓夙！”他一抬头就看子桑抱着小白看着自己，突然想起什么用食指搔搔脸颊问：“你没什么问题要问吗？”

我有一肚子的话要问，子桑心里腹诽着，嘴上却说：“如果你愿意说早就说了，我没必要逼你。”

月玄和宁局五百年前就认识，那么月玄至少有五百岁。宁局是个仙，月玄也一定是。烧毁功德殿的人是月玄，月玄只是被罚看守恒川，宁局却被罚做人，比月玄得到的惩罚还严重，说明月玄比起宁局来更重要。黑白无常也曾经小声议论过说「弃帅保车」，那么月玄的地位一定比宁局高。

“难道你不想知道？”月玄问道，子桑只是摇头。

如果一个爱你的人很想知道你的过去，却对你说不会问起是不想让你困扰。当你的过去已经呈现在他面前，他却仍然说不想逼你说时，那个人真的在乎你，爱你吗？

月玄一脸迷茫的看向子桑，在他眼中看不出任何撒谎的成分，“如果我告诉你，你会告诉我你对我隐藏了什么吗？”

“但是，你叫我怎么开口？”

“但是，你叫我怎么开口？”

两人同时开口，说出的话也戏剧性的一模一样，同时呆了。

“你说。”

“你说。”

又是一模一样的话，这下两人同时住嘴了，静静的看着对方。

噗嗤！

一直在屋内的小白和黑曜忍不住笑了，月玄的眉毛顿时立了起来，抓起两只小动物面无表情地扔了出去。

子桑深吸一口气又狠狠的吐出来，“‘你们现在都穿这种衣服吗’？这是你第一次出现在孤儿院时问卫轲的话吧？”

第二次碰到卫轲的时候，卫轲向子桑说了很多月玄的事，包括第一次与月玄对话。本来十岁时说的话没多少人会记得，但是月玄说的这句话让卫轲印象深刻，所以他记了二十年都没忘记。而月玄开口对卫轲说的这句话，正巧与汐凌刚认识子桑时问的话相似，同样问了人类现在穿着的问题。

如果没听过汐凌问过那句话，子桑是不会对这句话感兴趣的，也一直不会注意到月玄不是人。所以当卫轲向他说起这话时，他很震惊。不过他并不是震惊月玄不是人这一点上，也不是震惊在月玄隐瞒了这件事，而是好奇月玄为什么会变成这样。

月玄刚才对小白和黑曜的怒气瞬间没了，表情呆愣的问，“你怎么知道，你一直隐瞒我的就是这件事？”

“当然是卫轲告诉我的，”子桑走到月玄面前，抬手拨了拨他的刘海，“算是这件事吧。”

“那么你早就知道……”我不是人的事了？月玄有些呆的看着他，既然知道为什么他不吃惊，为什么不用怪异眼神看自己，为什么还能爱着自己。

“我是惊讶过，”当时听到那句话时，他差点被饭菜噎到，“因为我没想过你……不是人……”其实他早该想到的，因为普通人的血没有治愈能力，受伤也不会瞬间就恢复如初，所以每次想问月玄是不是人时，他都不知道怎么开口。

月玄移开了一步，手上拖着一团白色的火焰给子桑看，“这是清炎，普天之下没有它不能烧尽的东西，我生命的来源也是它。”

子桑静静看着他，像是在问「那你呢」。

“我……”月玄看出子桑眼中的询问神色，犹豫了一会才说：“我没有名字，只有一个其他人送的称号——天清子，也有人叫我天清玄君。”

“我还有一个父亲，紫微大帝。”月玄一直在观察子桑的表情，发现他的表情很平静，只是在听到紫微大帝时略微惊讶了下。

月玄又说，“从我有意识以来，我就个是仙，没有经历任何天劫，按现在的说法叫‘仙二代’很恰当。”

月玄说到这里开起了玩笑，子桑问道：“像汐凌那样的地仙？”

“他只不过是三等仙。”月玄摇摇头，手指冲上指了指，示意自己的等级比汐凌要高。

他接着又说：“我曾说过我有一个夙愿吧？就是离开恒川那鬼地方。他们看在我以前斩妖除魔的功劳和紫微之子的身份上，罚我去看守恒川一千年。不过，我更希望去做个凡人，因为那鬼地方不是人待的。”

原来神仙也有包庇自己人的时候，子桑暗想。如果没有他特殊的身份，月玄恐怕会和宁局一样，甚至比宁局受到的惩罚还可怕。

“在恒川时间是静止的，那里有的只是冰，不会融化也不会消失。对属火的我来讲那里最多会让我冷一点，不过我小看恒川了。”他想起过去显出一丝不耐烦，眉毛也皱了起来，“起初没怎么在意，但是几年几十年下来我的法力开始抵不过恒川的寒气，这让我开始虚弱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