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他竟然要杀我?他、他差点杀了我!
羽灏轩瞪着眼看我,那血红的眼,盯得我心生疼,盯得我全脑的恐惧……眼看着他再次伸过来的手,我转身就向窗外飞跃而去。
也不知自己飞跃了多远,逃了多久,直到自己心里没那么慌了,人没那么乱了,才靠着柱子停下来。
我怎能忘了那个男人的可怕?怎能忘了他对初次见面的人进行强暴之事?怎能忘了那男人对对手那种千刀万刮之狠毒?我不能忘啊!本不该忘啊!
轻抬起双手,竟然还在发抖。几翻生死的我,都如此惧怕死亡,更别说那些天生胆小如鼠之人。原来死亡,真是如此恐惧。
“什么人?!:”两个侍卫冲过来,指着两支澄亮的枪,吓得我心都快跑离我的身体了。
“我、我……”我急得话都说不全,就在我口齿不清之时,出现了个人:
“你们都退下!这位可是羽国而来的贵客!”一声喝,把二侍卫吓得低头退了下去。
“灵亲王!”二侍卫屏退。
人都退下后,这位气宇轩昂的男子,立于我面前,笑眯着眼对我,“如果我没有猜错的话,这位就是由羽国远道而来的轩辕王之妃吧?”男人话语间很恭敬,没有藐视之意。
我深呼吸,定了定神,才回以一礼:“敝人正是南宫礼璇,不知阁下是?”
“呵呵,我名灵逸,银国之灵亲王。”
“哦,灵亲王有礼。”我行一礼,当不想让那个男人受辱。
“轩王妃不必多礼,这是有煞于灵逸了。”男子回以一礼。
为了避免彼此一直回礼,我只好停止,小心地转移话题:“礼璇因私下出来透透气,不小心迷了路,不知此处是何处?”
示意我跟着他来到一月下之石桌前,二人座下后,他还是笑眯眯,道:“这殿前是‘御天殿’,可是银帝枕前之殿,轩王妃没通报竟能进得来?”
“呃?是、是吗?”我总不能告诉他我是飞进来的吧?“那为何灵亲王会在此?”转移话题并不是我的专长,但偶尔还是会不经意地有好处的。
男子还是笑眯着眼:“如果轩王妃不介意,请叫我灵逸吧。”
“嗯,好。你以后也可叫我礼璇。”我知道这时代的人与人之间,多半都是用外号所自称与称之,据羽灏轩当初给我的解说,这个自称灵逸的男子,就是银国银灵,灵亲王,当今圣上之二兄长,字灵逸。
“那就恭敬不如从命了。”男子仍笑得温文而雅,儒气十足,看起来并不像宫中尔虞我诈,市侩之人,倒像山野间,云鹤间无拘束诗人。
“如果礼璇不赶着回去,我二人喝一杯?”
听罢,我犹豫了一秒才点头:“嗯。”现在,不回去。
“来人,摆酒。”银灵只是一扬手,一句出口,不久便有人陆续上酒菜,对于这种情况,我已不会吃惊。
银灵没有灌我酒的意思,头一杯干了之后,都是随意的。他笑得很安静,听着我断断续续的抱怨和不满;听着我叨叨絮絮的不安与茫然。
“礼璇,你醉了。”就在我说得正兴头,银灵出声。我有些不满,挥着手,“我没醉!”谁说我醉了?我清醒得很,看,我记得他;知道我在喝酒;记得那个混蛋差点杀了我!
举杯,一饮而尽。
“好好,你没醉,来,把杯给我。”银灵要取走我的杯,我哪肯啊?可是有点头晕的我,哪敌得过他?
眼看着杯没了,我手快地捞起那一壶酒,对着壶嘴就喝……嗯,这酒真是香醇甘甜!
“好……喝!好酒!”我抱着酒壶在园子里游荡。
银灵过来,连我抱着的酒壶也取走,“礼璇,你真的醉了。来,我扶你回去吧。”抢过我的酒壶的人,还想搀扶我。
推开他:“你……走开!我没醉!没醉!我、我也不要回去……不要回去……”
“好好好,我们不回去,乖。”银灵的声音很柔,很体贴,暖暖的,让我鼻子酸酸,眼也涩,估计有点喝多了我。
酒被抢走了,眼晕,靠着眼前的人,才勉强站住。
扯着他的衣:“我告诉你,你没有醉!就、就这点点酒,我怎么、怎么可能醉!?我……”想吐。
“你还好吗?”见我突然不语,被扯的人还是那暖暖的关心语气,眼一涩,水珠噼里啪啦地往下掉。
“我……”头顶着眼前人的胸,“眼睛掉出酒了,我、我真的喝多了……”声音有点哑,带着哽。
第4章:别有伤心无数
“嗯,这酒真不是什么好东西。”头上传来银灵的附和声音,背,被一下一下地轻拍着,很安心。
“要不,我送你回去吧?不然轩王要到处寻人了。”混混沌沌的我,一听到这话,就要跳起来。
“不回!”打死都不要回去那个混蛋那里!
“好好好,不回不回。”见我红了眼大声叫,银灵只得好言安抚。一听他这么说,我又开始不依了:“你怎么可以这么温柔?人家是王爷,你也是王爷,人家凶残得就像个变,态!你怎么能这么温柔体贴?!!”
好像错都在这温和的人身上了。
“是是是,是我不该,是我不好。”被指责的人,声声称是。于是我就开始有理起来,开始没完没了。
“既然知道是你不好,为什么不改?什么是王爷?什么是亲王?就是要,心狠手辣!就是要心如蛇蝎!就是要对叛贼千刀万刮!就算对自己的老婆,也不能手软!一不如意,直接掐死!懂不?”戳着别人的胸膛,我说得头头是道。
“懂懂。”被戳的人,仍点着头,像个乖孩子。
“你懂就好……头晕!”戳人半天,晕了自己的头,捂着笨重的脑袋,难受得很。
“怎么了?来人!马上去弄来解酒茶!”让我靠着的人,突然大声喝着,着实把我吓了一跳。头晕目眩的我,仅被吓了心一跳,模糊的脑袋真是雷打不动。
“灵亲王,没人告诉过你,不要随便动别人的东西吗?”从天而降的声音,给了我五雷轰顶,最要命的是,还没反应过来,就被扯得摔得七晕八素的。
啊啊,不行了不行了,好多星星!
被禁在铜墙铁壁里,没有腿软倒下去,靠着那铁壁,我有些分不清东南西北,也分不清现在的状况。
“是有人告诉过灵逸别人的东西不能碰,只是,他是人,不是物品。”我面前的银灵仍是笑得好暖人心地开口,看得我很想花痴地冲他笑笑。
还有,什么别人的东西?指我吗?蒙蒙胧胧的脑袋,有那么一刻在运转,回头冲那铁壁叫道:“什么东西?!你、你在说我是东西吗?”别以为我脑袋不清就不知道他们在说啥!
“嗝——”冲前方打了个深深的酒嗝,呼!舒服多了。
禁着我的,好像不是铜墙铁壁,竟然是人臂啊?抬首,侧脸看到那冷冷的脸,我就怒火中烧!
“羽灏轩!你个混蛋放开我!”努力掰开腰间的臂,可费了九牛二虎之力,半点松动都没有!
“玉儿别闹!跟本王回宫。”羽灏轩搂着我说,脚下就开始行走。
“我不!”我想跳起来,可是被禁着,跳不动。“你放开!你这个混蛋!!”他个母亲的。
“轩王爷,既然礼璇不愿意回去,你就别逼着他啊。”一如继往的温和声音,听进我耳里就像天籁之声,妙不可言。
一瞬间寒气逼人,我没来得急抬头,就听见羽灏轩冰冷的声音传来:“灵亲王请自重,玉儿的名讳不是你能直呼的!”伴随着杀气,我只会发抖。
他想做什么?难道他又想要杀人?难道他……原来混沌的脑海,现在堆积了满满的恐惧。
不是恐惧死亡,而是惊恐他再次动手杀人。
“不要!不要啊!羽、羽灏轩,不要生灵逸的气,求你——”
而语一出,我就知道事得其反。周围的寒气不但不减,反而不停上升,好像下一秒就能让人粉身碎骨一般的严厉。
“走。”羽灏轩竟然没有动手,而是拖着我离开,他过于用力的手臂,几乎要捏碎我的腰;我的双腿,完全着不了地,是被硬拖着半空而去的。
“放、放开我!灵逸——救我!!”脑子透逗的我,不要命地乱叫着。
呜呜——为什么混沌的脑海里,有种大难临头的感觉呢?
“王爷——”
“滚!”才进内宫殿,就见二月担忧地上前来,却被羽灏轩一声给喝退了,“砰!”的一声,门被一阵风吹关上。
“你凶什么凶?!是、是王爷就了不起啊?!还凶、凶我的人!”哼!
“你的人?”那声音听起来平静极急了。
“嗵!”我掉进水里了,没有预防的我,被呛得七孔生疼,“救、救命啊!救、救我——唔呜!!”越叫就呛得越厉害,溺在水中,不能自救,满满的水就从耳里,鼻里,嘴里灌了进去,眼也不能睁开。
迷迷湖湖中,我似乎看到了黑白无常来接我……一伸手,就被捞了起来,捞我的只能是羽灏轩。
他捞起我,站着,一手托着我的腰,一手抚着我的脸,抹去我脸上的水,让我睁眼,那手,好柔好轻;他的眼,像带着水一般的深情。
“羽、羽灏轩……”仍没喘过气的我,好艰难地吐着他的名字,情不自禁地就想着他的好,下一秒——
“嗵!”他平静着脸,按我进水里,随我怎么挣扎,他都没有松手的意思。
他想要溺死我。
他还是想杀死我。
有了这一层认知,我竟然不再挣扎,不再反抗。原本混沌的脑袋也清醒了不少,竟然异常的平静无惧。
我以为我这次活不成了,我以为我死定了,我以为死就死吧,没什么大不了的……至少,是死在他手里。
可是,我还是没有死。
看着他,看着他眼里的着急,看着他眼里的懊恼,我仍一派冷静。
“玉儿……”那懊恼的表情,带着深深的愧疚,看在我眼里,听在我心里,那是什么感觉呢?我在自问。
“玉儿,我……”他紧紧地抱住我,两人身上湿露露,水珠一滴又一滴,掉进我心里,是冷的,非常的冰冷难耐。
“冷吗?”搂得死紧的人,感受到我的颤抖,三两下拔掉我的衣,然后抱我起身,回床擦干。
“好些了吗?玉儿。”罪魁祸首一副操心的样子,看着怎么就这么让人恶心呢?
狠狠瞪他一眼,“你别碰我!”我的声音不抖,不颤。“拿开你的手,别让我恶心。”我说得平生最平静的一句。
那双眼,由核成红,由红成紫,紫得异常艳美。
“砰!”床不远处的檀木制的桌,粉身碎骨。
抬首,不畏惧:“你又要再杀我一次吗?”过一会的我,是不是就如那桌子一般的命运?
第5章:误入藕花深处
“你!”紫红了的眼,带着气急败坏,然后就是那带着气急败坏的吻,很疼。没有怜惜,更不会有关爱,
我睁着眼看他,冷冷的,不动也不反抗不回避。一阵下来,男人也挫败了,盯着死鱼般不动的我,眼里有着我看不懂的东西。
最后,甩开了一丝不挂的我,他坐在破碎的桌边椅上,背对着我。抱着被子,盖好自己,不知道他为什么不继续下去,也不知道现在的他到底在想什么,也不想知道。
“好好待着,不准再到处勾搭男人!”羽灏轩放下话就大步出了门。
看着被掩上的门,抱着被褥,泪不争气地一滴又一滴地落下,打湿了被压的褥,湿了冷凉的一颗心。
哭累了,酒也入了脑,混混沌沌地睡了过去。
掩上门,羽灏轩哪都没去,就站在门的边上,听着里面由开始的抽咽变成号啕大哭,他以为自己一颗冰封的心,竟然隐隐地抽痛着,压得他很不舒服。
站在床边,看着连睡着了都脸挂着泪的人儿,他的心何尝好受。坐在床头边,轻抚着这张自己五年来,日夜思念的脸儿,胸口像浸了毒气,时酸时涩、时疼时痛。
“忧儿,你要本王怎么办?”抚着那泪脸,嘴里念着的是另一人儿的名。“本王该如何是好?你不是她,本王知道,那你告诉本王,本王该怎么办才好?该如何待你才好?唉……”
生平第二次心烦,竟然为的是同一张脸。羽灏轩离开床畔,来到窗边,望向没有月色的黑夜,听着户外的虫鸣,情不自禁的就叹息出声。
“一昼雨飘风过轻轻悄悄
深夜的谰语谁知晓
往生如花正等灿烂的谢下
晨曦何苦留一片无暇
光穿流沙瓶中誓言放不下
温婉地说还会留下
未曾熟悉谁又回眸转天涯
一方碧水又几影斜挂……”(词:木城。)
吟词一首,原本泛着涟漪的心窝,就更加闷气难忍,一股股涩气,直冲咽喉。明白自己再次陷下去,这让羽灏轩多少有些措手不急,想好好相处,却处处难为。
回头看一眼床上的人儿,羽灏轩摇着首,叹首息迈出了门,到院中坐于石凳前,只是挥了挥手,就让影卫了然地取来了酒。
直接抓起那壶酒,就往嘴里送,几下过肚,满满一壶所剩无几。
“王爷,酒促伤身。”影卫之一,今日是由昼守夜。即使现在的昼内心担忧,脸上还是那温和优雅之笑意,与那银灵有几分相似。以南宫玉所言,该是笑面虎一类的了。
“习昼,你说,本王何等身份?”无视习昼,(羽族所有影卫,是由自襁褓时或五岁以下无亲无故的孤儿被收养,然后自小跟随羽族高权位之主人,于是羽族赐于新姓,羽字的一半,‘习’;即使是自小贴身跟随,也只是个下人,并不能得到羽族高贵的姓别,而得半姓,也是至高无尚的恩赐。)羽灏轩慵懒地问着让旁人无法理解的话语,
“您是羽国的轩辕王!”习昼恭敬地四十度弯腰,答得很诚恳。
又换一壶酒,“是啊,本王竟然是最大强国的轩辕王!竟然是王!”那声音,不再平静,头一回带着深深的自嘲,听得旁人心生疼。
“王爷……”身为军师一身般存在的习昼,对此实是无可奈何。
“本王竟是王,五年前竟然连个小小女子都对负不了!本王竟是王,如今却也连个小小的漾国五品使官也都奈何不了……本王,竟然下不了手啊。”
“王爷,您这是何苦呢?”自小跟随王爷的习昼与习夜,是最了解这位主子的。与习夜不同,习昼善于察言观色,他何尝不懂这位亦主亦友之人的心思呢?
“是啊,何苦呢?”羽灏轩疑似自言又像自语,再次拿起壶,猛灌几口后,发现酒也不过如此,也就放下了,立于一处,背向桌。
“可王爷,王妃现在的确是王妃,而不是忧姑娘。”身为下人,习昼的确明白自己现在如此失礼,随时是没命掉脑袋的话;然,他不得不提这个醒啊,与其看着自己的主子如此之痛苦,还不如冒险进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