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夜别到来（第二部）——北燕帷幄

因为，我还活着。

林衍劝我说可以回去a市看看，哪里终归是我的家乡，况且，他说。

“周睿还在那里”

他想让我去散散心，秦阳走后，我都没有发泄过。

我拒绝了他的好意，带着很礼貌的笑推辞说事务繁忙，有机会的话再说。

心里却告诉自己，周大哥的灵魂早已不在a市了，他早已经去了彼岸寻找子轩。

有时候，我也想一死，一了百了。

可是周大哥可以烧尽所有去找子轩，那么我呢，我能去找谁呢，秦阳，他自始至终都不爱我，我们之间，只有责任。

他留给我的，除了曾经的回忆外，就只有一个吻。

甚至，我到现在还没有明白，那个吻，意味着什么。

华宇和中阳的生意越来越好，渐渐地，电视上，报纸上，杂志上，周刊上，有了我的名字和照片。

阳光灿烂的笑容，体面庄重的西装，稳重内敛的谈吐，成了许多人成功成才的榜样。

左手中阳，右手华宇。

无比风光。

这已经是十年以后的事了，这个时候，我也不过三十四岁，面容没有很大的变化，只是眼神中会有沉淀的沧桑。

整整十年我没有离开过k市，没事的时候回去那条山路，呆上很久，如今的我，越来越相信鬼神论和宿命说，每次傍晚的时候都站在曾经滚落的草地上，希望会有一个声音在后面呼唤我，夕阳隐去后，会有一个影子接近我，跟我回家。

只是，我是有罪的，所以，一次都没有遇到过，我把这些写在我的忏悔录里，用笔画一条黑线，对头写着巨额的钱数。

是的，我在用钱赎罪，每写下一笔，我的秘书就会将钱打入指定的会所，去救助孤苦的老人，病魔侵扰的病人，穷苦的孩子，还有流浪的小动物。

最多的是，天灾人祸后的补救。

从十年起到现在，已成为一种习惯。

我接待过一位来自首都的客户，他是一家著名企业的老总，那天我们约定在一个酒吧里谈判，因为他喜欢。

声色犬马的场所，两个人的觥筹交错，纸醉金迷，堂皇糜烂。

那个人有着啤酒瓶似地肚子，油光满面，酒到七分处，竟拍着我的肩膀称兄道弟说自己有个不争气的儿子，与我年岁不差，从来只知道学唱歌舞蹈，一点也不理解老父的辛劳。

“赶明让他来拜访李老弟，也学学老弟你打理生意”

我谦虚的笑了笑，劝了几句好话，回头却迷茫了。

恍然想起曾经我也是个普通的大学生过，如果没有后来的事，也许我也和那“不争气的儿子”一样，做自己喜欢的事，拿不多的钱，过平淡的生活。

或者是遇到一个爱我的人，不论男女，彼此陪伴。

只是，那样就不会遇上秦阳，何喜何悲呢。

饮下一杯酒，人生不如意者十有八九，偏偏我不敢放任自己随世事逐流。

那天晚上没有回家而是在中阳的总裁室里的偏间里住了一宿，打开电脑收到一封邮件，来自美国，诧异中打开一看，居然是走了许久的岳清。

里面有五个人，岳清，漂亮的少妇，还有三个可爱的孩子，背景是一所奶油色的房子，三层楼。

只有一句话，我结婚了。

那天我站在高处向下望，k市的夜色朦胧，氤氲的灯光撒在地面上，各类车子驶过，远处有个广场，不少人在那里跳舞唱歌，声音源源不断传过来，更给这冰冷的总裁室平添寂寞。

俗话说，高处不胜寒，站得高了，一个人久了，就会很怕冷。

我抱着胳膊体会这种来自体内的冰凉，手里的酒杯碎在地上，自言自语。

又好像是说给身后的什么人听。

“秦阳，我很冷”你抱抱我。

曲终人散场，千古真理，可是，我失魂落魄的捡起地上的玻璃碎片，呆愣了，这首曲子明明就没有达到高潮啊……

幸福还来不及细水长流就背离我呼啸而去……

猛然想起秦阳说过的话，我欠的，我要还。

第二年我去了s市，不为生意，只为自己，因为那里有一所很小的教堂，神父很和蔼慈祥，也很灵光。

虔诚的跪在地上，神父在后面问我。

“你要对神说什么？”

“……我有罪”

……

“神会原谅你的，告诉神你的愿望？”

“愿我往生，不再轮回”

“神不剥夺子民的生命”

“那就让我命若浮游，朝生暮死，断情绝义，日日轮回”

这样才可以不沉沦欲望与爱情，才可以不受情伤。

那天晚上我住在s市的旅馆里打算第二天再回去，晚上我做了个梦，梦见回到了过去，我和秦阳在那条山路上相逢，他慢慢朝着我走来，夕阳淋了他一身光彩。

他轻轻弯下身，在我的唇边稳下一记，温柔的说。

“我爱你”

正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