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案:
一个背着画板的怀揣梦想的男孩儿,在一次采风和另一个男孩儿不期而遇,从那时起,男孩儿只有一个画中人。
当爱情撞上梦想,贫穷的爱情便给现实击得□碎骨。一次意外,“艺术家”失去了记忆。
当贫穷的男孩儿拼命地给“艺术家”找回记忆的时候,那个“艺术家”也在不遗余力地追寻那个画中人。而恰逢其时
地,一个除了钱一无所有的男人走进了两个人的世界。
这是看起来有些俗套,但是确实是一个关于梦想,关于爱情,关于毁灭的故事。
所以酒逢知己千杯少,我干了,您随意
内容标签:情有独钟 怅然若失 都市情缘 NUE情深
主角:余墨白 颜子天
配角:尹声浩
其它:月光,维纳斯,失忆
第一章:争吵
爱情本身,无关男女。
月色柔和。阳光退去后的傍晚主人忘记了拉紧有些变色的窗帘,于是月光顺着缝隙投射到床边不远处的画板上。空气
中的尘埃因为透出深蓝,月光画板的右上方出现一只纤瘦的手,捏着铅笔的前半截细细地描画着。
那是幅肖像素描。那双手动作轻柔,如同为心爱的人描眉。从那些图案来说,这个作画者对着这张画真的已经很久很
久。画板旁边散落了几张形状相似的图案,同样是用碳笔勾勒,有的只是草草地画了大框就被无情地掷在地上,还有
一些看得出是精心描绘了细节棱角,哪怕投射的光影,嘴唇的纹路都画得那样清晰。只是作画的男人似乎对这些漂亮
的成品半成品始终带着一丝淡漠,即便是画到最后一笔,画还是免不了遭到弃为废纸的命运。就像现在还没画完就要
停下笔的画,画中的脸庞目光轻柔,被头发挡住了半个脸,眼里散着一丝忧郁和迷离,嘴唇轻轻抿在一起。如果是一
个现实中的人,必定长相精致,性格也温顺。那个月光前同样被影子隐藏了半边脸的男人转了转头,月光照着他爬满
胡茬的脸。他有些疼惜地抚上画中的嘴唇,轻轻地闭上眼睛,然后吸了一口气摇了摇头,左手捏上夹子,把那张画到
一半的侧颜取下来扔在地上。
他对着画板发呆,久久没有说一句话。这个夜晚一如既往地漫长,人在等待中无端地老了很多年。他坐了很久,抬起
眼望望窗外,或者低下头闭上眼睛。他很痛苦地挣扎着,在一张脸从脑海中浮出水面的时候他会迅速地重新架上画纸
,很快地勾出整个轮廓,然后顺着记忆的河流逆流而上,摸索那张他一直追寻的脸。这个动作他重复了太多次,可能
是地上的画实在是堆得太多,每一次低下头就好像仰头看天一样,被一层又一层厚厚的云所覆盖,铺满了那张萦绕心
尖的面庞。阴云不散,这个夜恐怕比想象中的还要漫长。
正在他专心描画的时候,身后传来咚的一声,不知什么“咣”地砸到墙再被甩上。不规律的脚步砸到地板上,塑料袋
的声音哗哗地响。
男人没抬头,若无其事地把笔转了转继续他的画。身后的声音悉悉索索地响个不停,他却一点儿反应也没有。
他习惯了,这和把画扔掉一样的见怪不怪——每天晚上这个声音都会响起来的,有的时候早一些,有的时候晚一些,
总之终究逃不过后半夜——归来者是个过了十二点就要从纸醉金迷的城堡里落荒而逃的灰姑娘。想到这里,他牵起嘴
角想要嗤笑。
他没回头,只是继续把视线固定在画板上。那个纸上的球体开始有了棱角,随着身后收东西开冰箱的声音,他眼前的
那个画像渐渐地开始向他心中的靠拢,那个她心中最美丽的月桂女神,因为害怕自己的爱而不停奔跑的贞烈女子终于
又在他脑海中浮起来了。他一边画一边止不住地激动,那个在自己心中居住了太久却始终未曾谋面的恋人,终于要随
着这次的灵感来到他面前了。他甚至想起了一个老师在美术教室里背诵了的话:
“你虽然没能成为我的妻子,但是我会一直爱着你。我要用你的枝叶做我的桂冠,用你的身体我的竖琴,用你发丝上
的花做我的弓。 ”
他手上的画笔越来越快,他的眼睛在那一瞬间亮了,他听见他的身体在喊,我要赐你永远年轻,不会变老。
“咚!”是鞋子砸在地上的声音。他没吭声,专心地擦掉刚刚哆嗦而划出的“鱼尾纹”擦掉,重新把眼角向上挑了挑
。
“给你,晚上是不是没吃饭。”身后传来有些疲惫的说话声。他不想理,他皱了皱眉头尽力地集中自己的注意力,想
把心中的那个影子赶紧画出来。每当深夜,他的感觉总是和阳光普照的时候不一样,哪怕是臆想都带着翅膀。这样的
灵感并不是每天都有的,他的手开始匆忙。
“余墨白,我他妈喊你吃饭你没听见?”
那个男人叹了口气,那个美丽的影子在今晚仍旧要变成泡影了。
“为什么不吃饭?难道你又一直对着这块画板?真搞不懂你这样每天画要画到什么时候。”身后的声音低低的,带着
一股酒气沾染出来的骄纵和轻蔑。轰的一声他踢开脚下的东西倒在床上,“今天我遇上了个有钱的大姐,出手就甩了
我一千,当时我特高兴,哈哈。她还开了一瓶威士忌,那酒可真烈啊。你知道么?我今天才知道,那个大姐和我说,
说中国人就是土包子,出来喝酒就知道喝威士忌,美国老头子老太太才喝这个。”他往被子里蹭了蹭,“对,我就是
太土太庸俗,就算是老鬼才喝,我也觉得这酒上头都上的高级……”
噼里啪啦的声音突然传来,坐在画架前的男人猛地把画架推到在地上,整个房间又恢复了安静。地上拿着压在架子上
画了一半的月桂女神微笑着,他心中那个最完美的幻像终究还是停留在了一个不太完美的程度。身后的男人也停止了
口中的胡言乱语,哂笑了一下不再说话。那已经是午夜,他们一个站着,一个躺着。一个嘴角像画中唯美的脸一样牵
起玩味的弧度,一个脸上带着遗憾与愤恨的扭曲。空气中弥漫的尴尬终究还是被躺着的男人打破了。
“你干嘛啊你?”
“你能不能安静点。”
“我安静?我怎么不安静了?”
站立的男人再也忍不住,“你进来的时候就不能安静一点?”
“安静?我就这样儿,改不了。你是在怪我打破了你完美的灵感,然后你最完美的女神变成了断臂的维纳斯了是不是
?”他头一偏,笑的几乎断了气。那个嗤笑的声音像是听了个笑话,“不能!我每天累死累活的出去受气,回来仍旧
要轻声轻气地回来?这是我家!”
“没看见我在忙着么?”
“忙忙忙,你每天都在忙!整天对着你的破画板破画纸画你这些只有一张脸的女人!我告诉你,这样的女人拿到我们
那儿——没用!”那个声音恢复了调侃和讽刺,“一天撑出一张要死的脸,谁会找你喝酒啊,哈哈哈哈!”
“你出去。我要画画了。”
“你叫我出去?余墨白,你他妈是不是人?我是为了谁?你这些铅笔橡皮素描纸是谁供着你呢?我带饭回来给你吃你
都理都不理,整天就对着那块破画板画画儿,看看你胡子都不会刮的窝囊样!”他直起身来看着那个络腮胡茬的颓废
男人,脸上带上了一丝轻蔑的笑容起来在男人的下巴摸了一把:“哟,别说,还真有点艺术家的气质。”
站着的男人厌恶地别开脸,弯下腰把画板架起来。对,他叫余墨白,他差一点都记不得自己的名字,他只知道他的画
画得越来越好了,这样下去,总有一天能画出心中那个最完美的脸,然后他就可以离开这个地方离开这个和他没什么
关系的室友。那个心中只有酒色财气的男人,对他来说除了室友,什么都不是。这些他深深地埋在心里没说出来,他
才懒得和他理论,每天听见那些无理取闹的抱怨时他都在想,他要赶紧画画赶紧找到那个最完美的脸,然后赶紧逃开
这个灵魂都腐烂发臭的人渣。
“你脾气可真好。你知道么?我就喜欢你这个样子,瞧不起我也不说出来,你现在心里一定在想,为什么我会和这样
一个整天混在酒吧里卖笑求荣被女人包养的男人住在一起,真是给我高贵的灵魂丢份儿。”他站起来笑着用手戳上他
的脊梁,眼里闪过一丝晶莹,苦笑着对着瘦弱的脊骨:“我又为了谁?我若是不出去喝酒不去耍,我怎么养的起你这
样矜贵的艺术家?你的画太贵了,画了这么多年,都没有人买的起。”
对面的余墨白默不作声,只是把推倒了的画板架起来,夹上新的画纸继续画,抬起手,却再也没有什么灵感了——脑
海中那个原本清晰的影子渐渐变成了一丝雾气,消失在他心里一个无处寻觅的地方。
他已经习惯了被身后的男人戳着脊梁骨指着鼻子骂。他早就想离开这个永远沾着酒气的男人了,可是经过了一番冥思
苦想和脑海里的亲身实践,他觉得这个想法没什么可行性。他不是没想过离开他。离开他去找个工作,租一个小屋子
,不必包水电费取暖费,不必给煤气,只要有热水。但是,他哪来的钱?出去干活的时候想要想起脑海里的那张脸怎
么办,旷工还是含恨就这么忘了?估计他自己还没意识到,这样的自己即便走出去,也不会有人看得起他。对,他四
肢健全,五官端正,长得根本就不丑,而且又是个散发着才气的人——只有他自己这么认为。整个世界这么大,除了
这里却没有任何一个地方能容得下他的画板。
“颜子天,你醉了。”他吸了一口气,再忍忍,只要他的画画成,他就可以带着钱离开他,永远地离开他了。
身后的男人笑了,他咕咚一声倒在吱嘎吱嘎的双人床上,鼻息里挤出一股轻蔑,又夹带着一丝疲惫。每当这个时候,
他除了洗澡就没有别的力气了。他没有力气继续撒泼,也没有力气叉着腰开骂,只能浑身酸涩地躺着。他呆呆地看着
天花板,月光清冷而皎洁,似乎不偏不倚地映在他的眼眸里,闪着晶莹的倒影。
第二章:工作
那个在余墨白身后大吼大叫的男人没过几分钟就睡着了。他没有因为熟睡打起呼噜,睡的很老实,只是和衣而卧,也
没有盖被子,脸上的表情有那么一点不舒服。第二天醒来的时候,天灵盖像是被人猛敲了一记似的疼。他倒吸一口冷
气爬起身来,揉了揉酸痛的脖颈,顶着惺忪的睡眼看了看房间。那个画画的男人歪在地上,靠着画画的凳子睡着了。
那个艺术家那么不屑于爬上来和自己一起睡。这张床除了两个人躺在上面有些吱呀做响以外没什么问题,但是原因太
简单了,无非就是嫌自己脏。
他悄悄地地站起来,捞起一件外套轻轻盖在睡得满脸稚气的男人身上,动作和昨天那个炸了毛的样子判若两人。他轻
手轻脚地踩过旁边的地板,费力地蹲在地上,皱着眉头费力地捡起地上的画,他腰疼。画纸被甩得七零八落,被画了
一半的,画完了的,或者刚起了个头就直接扔掉的,都是只有一张脸,一张微笑里带着忧郁,眷恋着什么却又迷茫的
脸。无论他画了多少张,都是在描写同一个故事:他喜欢这个画中人,他在凭借着记忆摸索着这个人的长相,然后找
到这个人,重新爱上他。
他没说话,把这些画整理起来放在柜子上,摞在厚厚的“半成品”里。从下面一直堆到上面,他的画画得越来越好。
画画的男人是有天赋的,这个他比谁都明白。
他走进浴室冲了个澡,然后找出昨天墨白吃剩的饭盒。墨白吃了一大半,饭早就凉了,但是仍旧还有一点油水。他走
到厨房找了一点热水泡成稀饭,就着油花咽了下去;然后掏出脏衣服扔进盆里端到楼下,一件一件地用肥皂搓洗。夏
天的自来水带着甘洌的凉气,光是把手搁进盆里,炎暑就解了一半。
这是他一天心情最好的时候。他不在乎端着大盆来回打水有多麻烦,只要能坐在楼门口就行。坐在楼口能够看见送小
孩儿上学的大爷大妈悠闲地回来,楼上开窗能看见开着喇叭推着三轮车换自动纱窗的小贩,躺在床上闭上眼睛能听到
洒水车放着古老的“好人一生平安”,如果到了中午还在家,他也许能听到那个中年妇女走到楼前说“大锅炒的,新
毛磕儿,老香了……”
他把洗衣盆抱回屋子里,然后冲洗干净晾在小阳台,把晒干的衣服熨好。不光是睡着的男人的,还有自己的。他有很
多体面的衣服,这是他的饭碗。他的工作不是光鲜白领,也不是乡井市民,他的工作停留在了一个尴尬的位置——他
在一家酒吧做陪酒少爷——这可不是什么好听的工作。不过因为这个工作的薪水够用,开了酒可以拿提成,遇上阔太
太可以赚些小费。他所需要做的就是陪着那些一脸皱纹油油腻腻的大款富婆说话,喝酒聊天。所以这样的工作,衣服
不熨得妥帖,脸不保养得滑腻是绝对不行的。
在他穿好衣服出门的时候,墨白醒了。他看着面前系领带的男人说了一句,又要出去卖身了么。
“对,若不出去买,我可养不起你。”
余墨白终于被激怒了,他扑上来一把把他按在床上,冲着他的脸就是一勾拳,“我让你卖,我就打花你的脸,颜子天
,你怎么可以这么贱?一个大男人为了钱就脱了衣服卖?”
颜子天挣扎着,用力扼住掐住他的手腕然后猛地甩开,“对,我就这么贱,我就是要出去卖,要不是因为你,我早就
可以过正常日子了,你他妈才是个疯子,滚开!”他咧着嘴擦了一下嘴角,有血。“继续画你的画吧!还是画画才能
让你正常一点,神经病。”
颜子天转过身去,眼睛的余光里掩不住的笑意。干这行久了,即便不笑,眼角也带着弯弯的褶皱。为什么他开始变得
不解风情?余墨白也背过身去,带着蔑视地听着门外咚咚的下楼声,脑子里传来一阵闷闷的疼痛。
“老颜,怎么破相了?”
“滚。喂,有冰么,给我来一块儿。”颜子天冲着酒保没好气地喊。
“这脸怎么青了这么大一块?一会儿让老板看见可就完蛋了。”
“别废话,赶紧给我。”
颜子天顺着吧台的走廊往里走,老板这个时候应该不会来,一个下午,应该足够让他脸上那块彩掉了吧?他坐在后院
的阳台上,踢开脚下的空酒箱坐了上去。阳光照在脸上,脸上传来一阵微麻的疼。过了好一会儿,一阵凉风吹上脊梁
骨,是酒吧的空调,他知道,又一阵的推杯换盏要开始了。这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的?一年半以前,他死也不会踏进这
种地方。当年他和余墨白一起路过这间酒吧,碰巧看见一个画得妖艳的女人穿着皮裙和高跟鞋出来,在他们面前晃,
嘴里不干不净地叫嚷着“ 我X你妈的王八蛋,我要让你给我和我肚子里的儿子收尸!狗娘养的!”现在想起来,他还
记得墨白死死地抓住了他的手腕。
现在他心安理得地坐在这家酒吧里,带着谄媚的笑容跟身边的太太介绍最名贵的酒,雪莉,伏特加,还有听起来最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