暗影纪事（第五、六集）——景风

“我就怕有个什么万一……”

“但就算我们现在去追，快艇少了一艘，早不知他们往哪里去了。”慕少游一针见血的指出现在最令人头痛的事情。

季守思索了一会儿，突然从怀中摸出某样东西来，大小和一个巴掌那么大，慕少游定睛一看，居然是一只天纹罗盘。

季守又从贴身的锦囊中摸出一颗苍蓝色的珠子来。那是和天文罗盘配合的苍魂珠，平常的状态下应该是透明的，只有在吸收某人气息之后才会变色。

“这颗苍魂珠中注入了末云的气息，它可以为将你们带到他身旁。”

原来还有这一招！

既然如此，为什么一开始不拿出来用呢？

季守察觉到慕少游的猜测，将东西交给他，说道：“这只天文罗盘非常特殊，普通的罗盘需要和目标在五公里之内才能有所感应，但这只没有距离的约束，无论对方在哪里，它都能够感应。不过，驱动它的并不是灵力，而是使用者的性命之元，使用它的同时，你的阳寿也在减少，大概是一小时消耗你一年份的寿命吧。”

“哇！这也太恐怖了点。”慕少游接过罗盘，还没摸热就被一旁的墨苍旭拿去了。

“我来用吧。”他这么说道，不容任何人反驳。

季守不明墨苍旭的特殊体质，还以为他照顾慕少游有心脏病，赞赏的点了点头。

比起快艇，直升飞机要便捷快速许多，说话之间，整备已经完成了。

两人到达大宅的顶楼，螺旋桨发出轰鸣的声音，慕少游和墨苍旭乘上去后，戴上了无线电通话机。

“岛外的灯塔应该有人监管，一定能问到些线索。”季守的声音再次出现，季家有专门的地下无线电台，这么一来便可以随时联系。

侧门和后门缓缓闭合，轻型“蜂鸟”直升机逐渐开始上升了。连驾驶员在内总共三人，所以狭小的空间内不至于让人感到拥挤。墨苍旭头一次坐直升飞机，惊异的看着像小鸟一样的铁皮笼子越飞越高，直到驾驶员询问他们到底往哪个方向飞的时候，他才回过神来。

“现代果然有太多令人不可思议的东西……苍旭自言自语着，将天文罗盘托在手心里。微微注入灵气之后，罗盘上刻着的八个方位放射出幽幽的蓝色光芒来。

驾驶员焦急的等待着他们的指示，这时墨苍旭将苍魂珠拿出，放在罗盘上面，使用者的灵气让它发动起来，滴溜溜地在原地转了两圈之后，滚到了东面的方位上。

“向东行驶。”墨苍旭果断地说道。

驾驶员立刻反应，调转直升机的方向照他说的方位走。机上装了卫星导航系统，不用担心会迷路。

“不愧是季家所用的天文罗盘。”墨苍旭一边操控着罗盘一边赞叹道。

“有什么不一样的么？”慕少游问道，他手上其实也有一只季末云送的天文罗盘，使用频率不高，所以不知扔到哪个角落去了。

“不一样，我能感到这颗珠子中的脉动……季末云应该还未受到伤害……”墨苍旭沈声道，“越是靠近季末云，珠子中的脉动越是强烈……”

说话之间，直升飞机已经越过了海峡带着两人回到H市，苍魂珠的方位变化之间给飞机的航行带来不少困难，不过最终，珠子指在南面的方向再也不动了。

“向南一直走。”

“但是向南面的话……”驾驶员犹豫了一下，还是照办了。慕少游知道他想说什么，H市的最南面是去年才落成的新机场。

周围的建筑越来越少，空中视野也越发开阔，已经能远远看到灯塔顶端的光芒。H市共有两个机场，位于南部的新机场占地一千两百多公顷，拥有两条逾四千米左右的跑道，现在并不是繁忙时段，停在跑道上的架次不如最忙时段的一半。

墨苍旭震惊地看着前方，机场跑道上成排的灯光构成长方形状，犹如一副巨大的图腾被死死的钉在大地上，而那些像飞鸟般的巨型飞机，便是人类实现飞行梦想的造物。

他暗暗赞叹现代人的智慧，催动灵气之下，天文罗盘再次有了反应，罗盘上的苍魂珠回到了天元的中央位置附近，也就是说季末云就在不远的地方了。

“两位，我们不能再前进了！这里是机场，随便闯进去会出大问题的！”驾驶员的额头上流下冷汗，这时，耳机中突然传来了机场控制塔的声音。

一大通慕少游听不懂的英文就像连串的炮珠似得在耳朵中嗡嗡作响，反而是他旁边的墨苍旭听懂了几句。

“怎么办？控制塔叫我们立刻返航……”驾驶员汗如雨下，真的不能再前行了，前方就是一号跑道，一架空客似乎正要起飞。

“返航？那可不行！”

慕少游决断地将提议否决了。追到机场也就是说季末云很有可能要被日本人带出国，他怎么可能眼睁睁的放任不管呢？！

驾驶员原原本本将慕少游的意思转达给控制塔，结果众人马上就听到调度员破口大骂的声音。这次不再是英文，而是国语了。

“你们到底是谁？再不返航我们就要报警了！”

应该是非常正义凛然的要求听起来更像是恐吓，慕少游打开麦克风，冲着他大叫：“警察是站在我们这边的！”

可别忘记了，他们现在要追的人正是秘密警察的负责人！

“继续往前开，季末云就在前面。”墨苍旭冷静的摘掉了耳朵上的无线电通讯器，专注的看着天文罗盘。邪虺入体，灵气大量消耗给他的身体带来极大的负担，他单手擦掉了额头上的冷汗，望着前方。

驾驶员战战兢兢的操控着直升机快速掠过一号跑道，照着墨苍旭的意思直奔二号跑道。

耳机中传来各种粗话，直升机乱闯空港根本就是史无前例，已经过了最近一班航班的起飞时刻，控制塔中的调度员欲哭无泪，就算报了警，想即刻控制那家捣乱的直升机也是不可能的。

二号跑道上，一家私人飞机正准备起飞，虽然控制台通知出了点情况，可能会有所延误，但飞行员已经做好了最终调试。

“就是这架飞机！”天文罗盘中的苍魂珠完全回到了天元的位置，墨苍旭肯定的说道，终于收起罗盘。

远处传来轰隆隆的螺旋桨声音，原来是空中警察赶到了。三架警用直升机绕着他们，探照灯打在机体上，无线电里响起了警察特有的冷森警告。

“立刻降落，否则我们就要采取行动了！”

驾驶员虽说也是为季家效劳，心理承受能力却不比慕少游，他用求助的眼神看着两人，只差没跪下求他们回家了。

“行了，我们下去，然后你就返航吧！”慕少游也不再为难他，毕竟出来寻找季末云的事情，除了季守之外，几乎无人知晓了。

“你们小心！我给你们放下绳梯！”驾驶员擦擦汗，如释重负的说道。至于两人一下去会不会被警察抓住就不在他考量的范围之中了。

直升飞机的侧门被打开了，风一下子灌了进来，吹得慕少游睁不开眼睛。他赶紧戴上一副护目镜，脚下便是小型飞机的顶部，看墨苍旭的样子，似乎不打算用绳梯了。

直升飞机的高度开始下降，左右摇摆着的机体十分不稳，慕少游发现自从和墨苍旭重逢后，自己挑战的各种危险动作也越来越多。

离飞机的高度大约是十米，他黑着脸，凑到墨苍旭身旁，说道：“我知道你不爱绳梯，但是……能不能……”

话还没说完，手就被拉住了。风太大加上螺旋桨的声音，墨苍旭有足够的理由去解释自己没听清楚。

强行被拽着跳出机舱，慕少游连半点心里准备都没有。下落的过程不到三秒钟，脚底传来刺穿般的麻痹感让他有点晕眩，一落到飞机顶部，便趴下喘粗气。

见他脸都发白了，墨苍旭只能苦笑着摇了摇头。

“才十米而已，你就喘成这样了？我当年坠崖的时候，少说也有上千米吧……”

“上千米我也可以，不过得带降落伞。”慕少游翻了个白眼反驳一句，见他有空斗嘴，墨苍旭微微一笑，知道他没事。

蜂鸟直升飞机的驾驶员没想到他们会笔直跳下，惊愕的望了一眼确认没事后，快速返航。

空中警察倒也没有阻拦他，而是将所有的注意力放到两名站在私人飞机的可疑分子身上。

确切的说，其中一人是趴在上面的。

“你们！不管有什么企图！快点下来！”

扩音器发出高分贝的命令声，灵无界事务所的两个家伙充耳不闻。

“怎么办？你要怎么进去？”慕少游觉得乱跳的心脏总算安稳下来了，他控制着平衡，缓缓的站起身。

由于两人站在飞机顶部，警用直升机也不敢轻举妄动，原地打转的同时，绳梯被放下，看来警察准备下来抓人了。

“交给我吧。”

墨苍旭话音刚落，手上红光乍现，他看似轻松地朝下一挥剑，铝镁合金制作的外壳霎时被刺破一道口子。再次挑起剑花，三剑出击，然后用脚轻轻一蹬，高强度的合金发出一声脆响，摔进了机舱之中。

“干得好！”慕少游竖起大么指，同时怀疑世界上还有什么东西是敕血剑打不穿的。

而正从绳梯上爬下来的警察瞪圆眼睛，眼睁睁的看着可疑分子跳进了机舱中。

“他们想要劫机啊！”不知哪个笨蛋喊了一声，然后就被同僚骂了个狗血淋头！

“劫个屁啊！都开个洞了，那飞机怎么飞？！”

在空中警察的一片叫骂声中，慕少游和墨苍旭顺利的进到了机舱中。这架小型私人飞机能够载客三十九人，明亮的机舱中半个人影都没有，就连驾驶舱里也空无一人。

第二十六章

“怎么会这样？！”慕少游恼怒地在机舱中跑个遍，有种被人请君入瓮的感觉。

墨苍旭默默的走到一个座位上，上面放着一只纸人，里面塞着一缕发丝，想必是季末云的头发。这是阴阳师惯用的替身符人，能够欺骗到天文罗盘，施术者的能为令人不容小觑。

“是我低估了东瀛人……”他将纸人递给慕少游，满心愧疚的说道，“我们中了声东击西之计。”

“不是你的错。”慕少游接过纸人，将它捏在手心中，恨恨的说道：“看到这个，就能肯定，季末云一定是被他们带走了！可恶！找到他们以后，我一定要好好的教训他们一顿！”

只可惜慕少游的计划还未实施，机舱的大门就被人强行打开。成堆的警察荷枪实弹的冲了进来，对准了两名胆大包天的“劫机分子”。

“不许动！举起手来！我们是警察！”

“为什么警察登场的时候都要用这种没营养的台词？”慕少游有些无力，折腾大半夜没找到季末云不说，现在还要和警察周旋，一想到那个不良代理，还有神秘莫测的秦医师，他便开始头痛了。

“先举手吧……”慕少游使了个眼色给墨苍旭，缓缓的举起双手。

“哈。”后者无奈的淡笑一声，做出了同样的动作。

“少游，你如果改变主意要杀出重围，我这个姿势也是可以的。”

都这种时候了还开这种玩笑，慕少游还没来得及瞪他，警察就将他俩按倒了。

“别动！”

“我没动，别那么大力！”慕少游负着手乖乖的趴在椅背上，本以为墨苍旭会反抗一下，谁知他也不吭声的被按倒在旁边。

“你们是谁？来这里有什么目的？！”大声的质问没有半点风度，完全将人当做犯罪分子来看待了。

事实上，他们乱闯飞机场已经导致数十班次的航班延误，算是严重的妨碍公共秩序，要再加上破坏并且闯入私人飞机这一条的话，吃土牢饭几乎是钉在铁板上的事情。

慕少游心里很清楚这些，他歪着脑袋，尽管不是很舒服的姿势，但依旧扯了一个极为谦虚的笑容。

“那个，在回答你们的问题之前，我能不能给警察总局挂个电话？”

“长官！我把人带到了！”

穿着黑色制服的警员紧张的冲着白大褂的男人一行礼，然后身后的两个家伙便大刺刺的走进办公室，连招呼都没打就坐在了沙发上面。

“幸苦了。”白大褂的男人微笑着对他点点头，带路的警察如释重负的小喘了口气后转身离开。

门无声自关，白大褂的男人正是坐镇秘密警察最高负责人办公室的秦医师。警员一走，他的脸上便恢复了一贯的面无表情。

看着坐在沙发上的疲倦二人组，他冷冰冰的说道：“你们看准了夜宵的时间过来的吧？”

时钟指向十二点半，桌子上放着一份香喷喷的烧鹅，一份叉烧饭，还有一些小点心。

“来得早不如来得巧。”慕少游玩世不恭的一笑，对着那堆食物流口水。肚子很不争气的发出咕咕的声响，明确的表达了他内心的渴望。

“不介意的话一起吃吧。”秦医师淡淡的说道。

“那我不客气了！”慕少游等的就是这句话。蹭吃蹭喝是他的拿手绝技，将桌上的夜宵席卷大半后，苍白的脸逐渐恢复了红润。

“抱歉，他就是这个脾气。”一旁的墨苍旭向秦医师道歉，也多亏他留守在办公室里，否则今晚可能要在看守所里过夜了。

“真让人吃惊，你们居然会跑去飞机场闹，还把人家的飞机掀个洞。”秦医师客气的为墨苍旭泡了杯红茶，自己也端了一杯坐到旁边的沙发上。

“迫于无奈，很抱歉给你添麻烦了。”面对墨苍旭诚恳的道歉，秦医师反而露出一抹笑。他手上已经拿到被破坏的飞机顶部照片，据说整个破坏过程不到半分钟，有如此的破坏力，很难想象是出自身旁这位一直道歉的年轻人之手。

“可以告诉我你们为何会这么做么？如果找不出合理的理由应付下面的话，我也没办法保住你们。”秦医师说道，轻轻地啜了口红茶。

“我们正在找人。”简单一句话不足以完全表达所有的意思，慕少游咬完一只烧鹅腿，擦擦手从口袋中拿出在飞机上找到的纸人。

“这是……”秦医师眯起秀美的眼睛，黑色的瞳孔中闪烁着不定的光芒，他小心的抽出几根裹在纸人里面的发丝，端详了一会儿说道，“这是日本安倍家特有的符人，你们怎么会有？”

“我们追着季末云的气息一直到机场，然后在飞机上发现了这个。”慕少游有些意外，没想到秦医师知道纸人的来历。

“你的意思是，季末云和安倍家的人在一起。”秦医师说道，镇定的将纸人还给慕少游。

“他是被一个名叫安倍千野的人强行带走的！”慕少游说道，“我们怀疑，刘桂走私去日本内元的购买者正是他！”

“我记得他好像是安倍家新上任的家主……”秦医师脸色未变，依旧一副冰山面容，他沉吟道：“对了，我忘记告诉你们了。”

冷酷的医师停顿了一下，缓缓的说道：“其实刘桂在日本的接货人交代，近几个月里，根本没有含有内元的心脏送到日本。以前通常是一个月两颗，但是五个月前，交易就停止了。”

“你说什么？！”慕少游直接从沙发上跳起来，“交易停止，那李哲和王昭美到底是为什么被杀？刘桂说的话岂不是根本不能采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