珍珑饕餮宴(第二卷)——筝涩

作者:筝涩  录入:09-13

当樊玫缀问我是否有什么特长时,我愣了半晌,道,「我会下棋。」

「下棋?」他神色怪异而嘴角龇裂,「那种高深的玩意儿,你竟然会?」

再点头,仍消除不了他眼中的怀疑。

然后他自说自话地道,「确实有些人,只是略同皮毛也会称是特长,实属寻常。」

我也不与他争辩,只是在他说这些的时候,漫不经心地瞟上一眼窗外的云。

他再问我,叫什么名字的时候,我犹豫地道,「柳无名。」

这回换作他一愣,竟没有再追究下去。

而此期间,我的体内就一直插着那根东西,任我如何抗争他都视若无睹。

我也曾私下尝试过自己将它取出来,却发现拔出它的过程比让它塞着的时候更让我痛苦,于是我决定作罢,这时才惊

叹樊玫缀的指法端的惊人。

夜间却有时难耐,会忍不住厮磨。

诱发莫名的东西在体内汇聚成型,只需一个导因,即喷涌而出。

然后我冲向茅厕里呕吐,任肝肠往死里纠结。

「这种事你做过无数次了吧。」

「还想装下去么……」

「就用这副身子怎样,你把它给了我,烟儿,我就救你,立刻救你。」

「……」

会听到这样的话语,一声一息,宛如一个个梦魇。

却再无法割离了。

那么临近,那么遥远。

伸长了手臂,抓住满满的空空的寂静与漆黑。

这样的夜,太惑人。

三日一过,我被正式推上了男倌的位置。

这天,樊玫缀居然给我挑选了一套淡黄中带点薇粉色的纱衣,我吐着血抗议,「我不穿这个!」

「为什么,很合适啊。」

「合适你个头!」

他面色微转,有如沉吟一般道,「这三天的礼仪学到哪里去了。」

我自知理亏,默然不敢接茬。

于是他不再理会我,扭着水蛇腰到另一边出去了。

身旁正在换装的小舞却一脸嫉妒地说,「少爷为什么要给你穿这个。」

我闻声打量他一番,只见其身着水红色艳装,着实有些傲娇别扭的气质,和我过去认识的某位美人倒有些相似。

思及此处,不免心里偷乐。

他有些气恼地嚷道,「独自在那儿高兴些什么呢,这套珍珑衫少爷也就是让你穿一回而已,还没发芽就不要太把自己

当根葱!」

我蓦地回首,「你说什么?」

「我说要你别把自己太当……」

「不是这个,前面一句。」

「少爷只是让你穿这个一回……」

「你说这个叫什么。」

「……珍珑衫……啊……」被这样追迫着询问,他有些犹疑不定地看着我。

「珍珑衫。」

居然叫做珍珑衫。

「你竟然不知?!这可是少爷当年去京城的时候带回来的。」

他犹在絮絮叨叨,只是全然进不到我脑子里去了。

我茫茫然在人群中搜罗着樊玫缀的影子,看着他亦如常态那般与他人对话。

「你该不是爱上少爷了吧?」小舞忿忿然地推搡了下我的肩,唤回我的注意力。

被他这么一问,我有些失笑道,「怎么可能。」

今日的玫缀馆正式开业。

正所谓门庭若市,人来人往。

虽已名声在外,玫缀馆却仍然保持着低价位经营。

因而来客真的是怎样的人都有,无论是江湖莽夫,还是村野乡民。

在这样的环境里,最原始的人性很容易就暴露无遗。

作为新晋的一员,一天下来居然直到晚上都没有人去前台翻我的牌子。

我倒是没什么所谓,大可悠闲自在地坐在角落里,磕着瓜子眼观他人的种种。

笑看着两人为了争夺小舞大打出手,笑看着小萍端着水果走过,平白被人吃了一把豆腐。

樊玫缀在其中可谓游刃有余,他变成了一条鱼,灵动而鲜活。

万种风情,千娇百媚,都在其身上得到体现。

其身侧围聚着上十人,竟都一脸的痴迷之色,至于甘愿与他人一同分享他的风采。

只是,任谁都能握住他的手,任谁都能品尝他的唇。

他都面带着娇笑,一一应承。

这样的他,隐去了浑身的利芒,如同一桌的菜肴那样香甜可口,一百个人能品出一百种不同的味道。

这就是,传闻中的樊玫缀。

盯得久了,瓜子也变得食之无味。

一条粗壮的手臂明目张胆地探进了他的领口,他动了动身子,也未拒绝。

瓜子簌簌掉落一地,我猛地扣紧栏杆,直至指节发白。

他如有感知般地突然看向这边,眼中蓄有暴芒。

我动作一滞,连忙埋下头去。

虽说他从来都难得近身,却还是头一次表现得这样戒备。

一个人在我眼前驻足,抬头一望是他。

看样子是随口找了个托辞绕出了人群,特意来到我跟前。

我还在犹疑着不知该为之前的窥视行为作个什么样的解释,他却抿起薄唇,说的却是别一样的话题。

「你以为只是这样躲着,闲着,就能赚到二百两银子么。」

「当然不是!」我急道,后知后觉地发现,方才的事已被他不知不觉岔开。

「那么,在咱家这玫缀馆里挂对弈的牌子,你可有收获?」

经由他这么一提点,我才突然意识到,来这里的大都是粗人,愿意花费银子在对弈之事上才比较怪异。

情绪已然低落起来。

他还犹自提醒道,「你可记得我们的协定。」

我怏怏地点头,怎会不记得。

你说,会给我三天时间来印证我那狗屁的坚持。

三天过后,倘若还未筹齐二百两银子,我将会被强制卖身。

第六十四章:粉墨

现在想来,即便那三日里我有下不完的棋局,也不可能单凭对弈筹得二百两。

这是开始就设好的一个局,老早就等着我纵身往里跳。

樊玫缀,是他主导了所有。

当我一眼望见某个光明的突破口时,就不自觉地忽略了实际状况而奋勇直前。

眼看着三天之限今晚就到了,他说,「让我来替你想个法子,一个马上就能凑到二百两的法子。」

「是什么?」我的希望之心陡然猛增。

他突然笑了,笑得我汗毛倒竖。

于是我便不想再问下去。

他已不作停歇地讲了出来。

「无名,行内破身的规矩,你听说过么?」

破身么,呵,到头来还是硬要如此,这与那又有什么区别。

然而我心知自己没有立场反驳,闷不吭声地听完他的详尽说明。

不论是怎样的妓种,破身费都会是高出往后所有应酬的一笔入账金。可说到破身仪式,行内素有拍卖的风行,所得金

额更是数以万计。而这种仪式,只有行内原本就极具地位的艺妓或者堕入风尘的名士才能举行,像我这种无名小卒,

本身是没有资格的。

樊玫缀吃吃笑道,「以咱家与你的交情,自然就帮了你这回。」

原来我还是得感激你么,苦笑。

这似乎已成既定事实,只是我仍还存有犹豫。

倘若结果相同,我是该选择隐忍一时而弄得人尽皆知,还是经历几十轮的煎熬,最终还可能蜕变得跟樊玫缀很久之前

所说的那般?

我本垂眉思索,忽然之间发现,自己真的已经十分安于这件事情,不由得怔忪半晌。

现实是一件极尽摧残人的东西,我已变得这样了。

为了活下去,为了能重获自由之身,什么都可以做。

却会恍然忆起那时候面对着秦歆樾,怎样都不肯应承的我。

事到如今还忍不住地不断假设,如果可以选择,如果对象换成他,我……

我会答应吗。

还是不会吧。

只有他的凌辱,是我无论如何都不想再看到。

如今尚存的,已有足够的多了。

每一则,发作起来都足以掏空我的心肺。

尽是些痛苦的回忆,心里却有一处因此变得莫名柔软。

然后眼角发胀,傻笑着。

知道么,其实我并不讨厌你呢。

「有喜欢的人了?」突然插进我思绪里的声音。

周身一震,回神却见樊玫缀正目不转睛地望着我。

尴尬地咳嗽一声,假意嚷道,「瞎扯什么,谁喜欢他了。」

……在说些什么呢,我。

愕然之间,指尖细微地轻颤。

是了,我为何要怕他知道,明明今天的局面全因他造成!

樊玫缀在旁若有所思地,再次伸手拍了拍我的脸颊。

「别勉强。」

且不提这句话里有多少真心成分在内,我狠狠地道,「老子我卖了!」

这一天,夜幕降临的比往常都要快,后穴的物事也终于在那之前取了出来。

我被照料着略施妆容,极致打扮,还披上了琳琅一身的珍珑衫,满身的玉石丁零。

小萍由衷地道,「无名,你今天真漂亮,真好。」

小舞还是那副模样,昂着脑袋闹着别扭,「一般一般啦。」

小迟轻叹一声,「可叹当年我们都没能享受到这种待遇。」

说什么待遇,我的心里五味陈杂。

如果可以,真想把这种经历在生命里彻底抹掉。

等到只剩下我一人,我静静地坐在了幕后,候着帷幔揭开的时刻到来。

虽说是当天才决定的,宣传之事樊玫缀会处理的很好,何况这苗疆内大大小小的妓馆加起来,都已有一个多月没有举

办破身仪式了。

今夜,一定会有好彩头。

我攥紧手指暗暗冥思祈祷。

阖上双眼,什么都不需要想。

突然之间一道极其冰冷的视线划空疾来,令人如芒在背。

我不自觉哆嗦了一下,猛地回头。

却是什么也未能捕捉到。

是错觉么,不祥的预感还是使得我莫名心浮气躁。

总算等到了樊玫缀略带慵懒的声音,介绍着我的姓名,以及身世。

这是仪式开场的标志。

在巨大的鼓噪声中,帐幔也被缓缓拉开。

我坐在圆凳上,面上还罩着轻纱,台下的响动愈发往上推进了一层。

呆在台上等待他人评定,这样的场面我不是第一次经历了,因而还能保持些许淡然。

人群中不缺乏看热闹的,有人起哄般的叫唤道,「面罩拿下来让我们瞧瞧!」

这话自是迎来许多人的应和。

身旁的樊玫缀嗔道,「猴急什么,这可是本馆破格推出的极品货色。」

于是有人奇道,「那起价是多少。」

透过薄纱,我不意窥见樊玫缀向前比划出一个九的手势。

九百么,确是够赎身了。

不过……他娘的樊玫缀,老子的初夜居然也只值九百两?

下面也有人问,「起价九百?这可只比上回怡蓝院叶澜青的拍定价一千两低上一点啊。」

但闻樊玫缀嗤了一声,再无下文。

一千两原来已是不低了么?我禁不住心中悲叹,只道入行之后地位更不比从前。

这时的我显然我还不够了解樊玫缀。

再听到席下有人小声道,「莫非是……九千两?」

樊玫缀冷瞥他一眼,施施然举起一枚报价板。

我站在其身后,自是不晓得上面写了几位数,只是场下的所有人无一例外都发出巨大的抽吸声。

众人惊呼,「九万两白银?!」

我亦是骇然,不禁有些晕血。

非得闹得满城风雨之后还没有人肯来拍下我么,樊玫缀你搞什么鬼。

有人扬声质疑道,「究竟是个怎样的高等货色,樊馆主不如让我们开开眼长长见识。」

樊玫缀冷笑着,「没钱还妄想吃白食,劝您还是赶紧回家抱孩子去。」

全场哄堂大笑,有几人还忍不住掏出帕子来擦了一把汗,而被消遣的那人面红耳赤地再抬不起头。

场面是古怪地其乐融融,却仍旧没有人再往上报价。

樊玫缀倒也不急,兴致盎然地偶尔与他的那些旧识闲谈几句。

一个看上去有些面善的华服老头好像是玫缀馆的常客,言语中夹带着几分猥呢味道,他在人前毫不避讳地说,「若果

老夫肯捧这个场,樊儿是不是也该考虑陪老夫一整晚。」

樊玫缀瞪他一眼,「有你什么事,上边儿呆着去。」

「樊……」

我再也坐不住,方吐出一个字,场下一个偏角处,即有人截住了我的话。

「这样高的起价,公子真的是处子之身么?」

言语里明显的调侃,这是……

寻着声音,我的目光倏地直射过去。

仅仅看见了人群中那张金色的面具,浑身的毛孔就已膨胀起来。

我猛然站起身子,朝着那个方向拉开碍眼的面罩。

也是这么短短的一瞬间,台下陷入一片沸腾之中,诡异地躁动着。

而我只会注视着那个方向移不开视线,眼见着那人悠然站起,身形拉长,缓缓地朝这边走近。

他的声音没有停下。

「如果秦某有意邀公子共度良宵,公子可愿应允?」

心口骤然一痛,有什么倚着眼角清浅而出。

已到达了台下,仍偏执地追问着,「愿,还是不愿。」

被蛊惑一般,所有的坚持在此时俱被抛在了脑后,我迷乱地点头。

他极薄的嘴唇抿成好看的弧度,「那好,秦某愿出十万两……黄金。」

第六十五章:破漏

秦歆樾张开了手臂,宽广得可以包罗万象。

在满堂通明的灯火下,他躯干的轮廓折射出万千道霓彩,每一笔都端的炫目。

我阖上双目,站在台子的边缘,向前倒去。

台下再次发出了撼天动地的惊呼。

与此同时我稳稳地落入了那个怀抱之中,一如预料的那般温暖。

被他拦身抱起,我忙伸出胳膊,紧紧地搂住他的颈子。

樊玫缀退后几步让出一条道来,做出了个邀约的手势,「两位这边请。」

「烟儿。」秦歆樾扬着唇角,伸手勾了勾我的鼻尖。

我羞得满面通红,将脸埋进他的肩胛里。

视线忽然昏黄。

绽放着梦魇繁华,穿肠地沁香。

诱发了绮思如潮般汹涌。

天旋地转地飘零。

我被搁下在锦榻上,一只手还体贴地为我垫住后脑。

我偷偷望向那罩着面具的脸,试着读取隐藏在后面的表情。

无果。

却能感觉到格外焦灼的视线。

只是被他这样看着,就有如身上不着寸缕地呈于他眼前。

羞惭不已。

他在我身旁坐下,微微倾身,如瀑般的头发即流泄在胸前。

我的身子紧绷,他却只是伸出手来一点点挑开我的衣带。

玉白的手指只是稍动,细致而精美。

于我来说确是极尽煎熬。

抬起右手,以手背掩住发烫的眼角。

手被他一把抓住,缓缓挪开。

他的面孔突然低下,凑近过来,诱惑一般压低嗓音。

「烟儿。」

紧闭着眼睛拼命摇头。

「不愿意?」语气微沉。

我慌乱睁开眼睛,再摇头。

仿佛是一件失而复得的事物,惶恐得只怕再次失之交臂。

他的唇角再次翘起,竟也似松了一口气。

我受到了蛊惑,扬起双手解开了他脑后的束带,摘下面具。

眉眼如画。

视线低垂着,然后流转。

右眼角下方的泪痣,歌泣岁月。

他的手抚上了我裸露的肌肤,指腹轻轻描画着,兀地触碰到我的大腿内侧。

身体如同被闪电穿透,我一个激灵弹起身子,再仰倒时已有些脱力。

他微微滞愣,半晌才嘲笑道,「秦某还没做什么呢。」

羞愤地偏过脑袋去,面颊一片燥热。

待除去了我身上所有的衣物,他的身躯拢成阴影就像一张大网那样罩下。

「等等……」我推却地隔开他,小声喏道。

他的身形细不可察地顿了顿。

我连忙道,「把衣服,脱了……」

他宠溺地笑了,却捉住我的右手触上他的衣襟,「烟儿帮我。」

推书 20234-09-13 :珍珑饕餮宴(第一》: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