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兄,您也太不仁义了,明明您就知道小居在门外,还故意引诱臣弟说那些话。”赫连振哭丧着脸,看着门口,犹
豫着要不要追上去。
“话是你说的,与朕何干?你还不快点去追,当心去晚了,小居的气更大了……哈哈哈……”
“当然要去追,这次真是被皇兄害死……”赫连振说着要追,却没有朝门口走去,而是朝着赫连拓的方向走了过去。
“干什么?你是要先找朕报仇,才肯去赔罪吗?”赫连拓不动声色的道,定定地看着他。
“皇兄怎么把臣弟想得这么小气,臣弟今日来是为了把巫神的话带给皇兄的。”赫连振的表情变得认真而严肃起来。
“振儿业也开始相信这些了吗?朕记得你该和朕一样,不在乎什么巫神说的这些鬼话。你是不是又要告诉朕他会杀父
弑君?”赫连拓不屑的说。
“不是……臣弟是要说……”赫连振俯身在赫连拓的耳边低语了几句,“信不信全凭皇兄自己,臣弟先告退了。”他
说罢看了看赫连拓若有所思的脸庞转身离去。
赫连拓向来不相信巫神的话,那是因为她说焰儿会杀父弑君,他可以不在乎,可这次她说的却是对焰儿不利的事,他
有些犹豫。
细雨初落,在天空中洋洋洒洒的飘散着,将天际染成白茫茫地一片,心佟站在窗边眺望着密密匝匝地清雨。她出神的
看着,似有心事,甚至连有人靠近都不曾知晓。
“姐姐……姐姐……”心然立于心佟的身后,轻轻地唤了她几声后,对方才恍然的听到她的声音。
“你来了,姐姐近日烦事缠身,一直也没有空去看你,倒叫你一个身怀六甲的人来看我了,姐姐真是过意不去。”心
佟歉疚地扶住心然的身体,两人坐到一旁的木质躺椅上。
“姐姐别这么说,您是娘娘,妹妹来看您也是应该的。”心然微笑着道,亲切地握住了心佟的手。
“什么娘娘不娘娘的,你是我唯一的亲人,咱们姐妹向来是相依为命的,姐姐能不心疼你吗?”心佟伸手理了理心然
额前散乱的发丝,望着她略显苍白的脸色,“你的气色不太好,是不是姓梁的还在为难你,你告诉姐姐,姐姐定会替
你出头的。”
心然淡笑着摇了摇头,“姐姐不必担心,我夫君已经知道他姐姐的死确与我无关,并未再迁怒于我,他对妹妹疼爱有
加。"她说着,双颊不免微微泛红。
“真的?”看到心然的表情,心佟也知道自己不必多问,以自己对妹妹的了解,她的表情已经证明了她没有撒谎,“
这样姐姐就放心了,可是你的脸色真的很差,是不是哪里不舒服,要知道你现在是怀有身孕的人,可一定要保重身子
啊。”
“妹妹没事,只是近日来胃口欠佳,脸色才稍显苍白,姐姐也知道,怀了身孕的人是会这样的,到了四个月左右会好
一些的,这小家伙没有折磨得日夜呕吐,我已经是谢天谢地了。胃口差些也没什么。”心然一边用手掌抚摸着自己微
微隆起的肚子,一边说着,清秀的脸庞上充满着母性的温柔。
“你呀,有了孩子就露出如此幸福的表情,可不要像我生出个妖孽来才好。”心佟原本柔和的表情,在提到妖孽两个
字时显出一道利光。
心然震惊而难以置信的望着心佟,“姐姐,难道你到了今时今日都还没有接受焰儿吗?他可是你的亲生孩儿,你难道
也相信他是妖孽吗?即便他真的是,你是他的生身母亲,他也是不会加害于你的。你何必还要对他心存芥蒂呢?”
对于妹妹的话,心佟有些恼火,她向来是站在自己这一边的,如今却说出这种违逆她的话来,“你怎么可以这么说,
他抢走了皇上,他让自己的父皇变成众人唾骂的昏君,难道他做了一切还是对的不成。”
“姐姐,我知道这件事情要你接受是很难的,但是事已至此,而且他们是真心相爱的,我们又能说些什么呢。既然不
能改变,那何不放开胸怀去接受,这样你才不会失去自己的亲生皇儿,也不会失去皇上啊。”心然十分痛心的看着姐
姐,苦口婆心的劝解着。
心佟听了她的话不禁感到心寒,她震惊和愤怒的以一种不敢置信的眼神盯着心然的脸,就好像从来不认识她似的。
“姐姐,你怎么了?你是聪明之人,该知道我的话是为了你好啊。”心然躲避着心佟那怒不可遏的眼神,却不放弃的
继续说着。
心佟不怒反笑,慢慢地稳下心中愤怒的情绪,讥讽道:“没想到当初帮我去杀那妖孽的你,今日竟然说出如此的话来
,你是收了他什么好处了,还是感动他没有杀你。”她冷冷地甩开妹妹的手,眼中有种不易察觉的刺痛,一种被最亲
的人背叛的刺痛。
“姐姐,你何必如此说妹妹呢?你知道我根本不是这个意思,当初妹妹也以为四皇子是妖孽,可是他从不曾害过任何
人,甚至对于刺伤了他的我也轻易的放过了。我是心存感激的,但更重要的是他是你的亲生骨肉啊。妹妹也是要为人
母的人了,妹妹也知道那种……”心然坦然地凝视着姐姐,明亮的黑眸满是真诚,但她的话却被心佟尖利的声音打断
。
“闭嘴!你若是再帮他说话,就不再是我的妹妹。”心佟瞪着心然的眼神中,竟有着宣战的凌厉。
“姐姐,你究竟是怎么了?是什么蒙蔽了你的心智,让你连亲生骨肉都要赶尽杀绝呢?”她痛心的看着姐姐阴冷的表
情,仍不死心的幽幽说着,“姐姐可曾知道,焰儿已经怀了皇上的骨肉了,一个男人能够为另一个男人付出到如此的
程度,你认为他们还能分开吗?”
“胡说!”心佟惊恐地怒斥着,嘴角不自觉的抽动着,她冷哼着笑了起来,并且有着愈演愈烈的趋势,最终变成了哈
哈大笑,笑得眼泪都要出来了,“你怎么会说出如此的鬼话来?你以为我会相信你的话吗?”
“姐姐,这种事请妹妹怎么会胡说,虽然是听说的,而且有些匪夷所思,但确是千真万确的啊,你就不要再放不开了
,毕竟是自己的亲骨肉啊。”心然的手搭上心佟的肩膀,被对方狠狠地挥开。
心佟根本无法接受,她不停的摇着头,眼神恍惚而空洞,情绪激动难平,“不会……不可能……你骗人!你骗我!为
了帮他,你连这种谎话都说得出口,我看你是疯了,你疯了……”
心然默默地流着眼泪,那个向来疼爱自己,知书达理的姐姐,怎么会变成这样,即便是再难接受焰儿,但看在是自己
的孩儿的情分上,也多少该心软些呀。
“你滚!你滚!你这个叛徒,你和他们是一伙的,我不要再看到你。”心佟朝着心软大声的咆哮着,尖利的声音划过
安静的室内,同时划过心然的心,让她觉得痛心而难过。
双脚僵硬的像石头,无法移动,如此狂乱的姐姐是她不曾见过的,即使当初她对自己说,她生下了妖孽时,都不曾如
此的绝望疯狂过。
“滚!你怎么还不滚,你给我滚出去!”心佟见到心然仍是一动不动的站着,愈发的愤怒起来,她竭斯底里的朝她大
喊着,将她推出门去。
“姐姐……姐姐……我不是叛徒,我是真心的为你好啊,我只是不想你失去四皇子和皇上啊……姐姐……”看着被姐
姐重重的关闭起来的门扉,心然苦苦哀求着,“姐姐,你开开门吧,妹妹真的是为了你好啊……”
第7章:夺夫之恨
暗夜,漫天飘散着冷雪,如花如絮,飘飘荡荡,在这春季里显得有些突兀而格格不入,但似乎也让人觉得习惯了。
似乎只要到了赫连赤焰的生辰,就会伴随着漫天洋洋洒洒的雪花,天气不十分的冷清,倒也有种悠然自得的味道。清
风带着飘雪拂面而来之时,沾着湿润的凉意,不免让人们感觉到别样的舒爽。
宽绰的延廊上几盏橙红色的宫灯随风依稀的摇曳着,虚靡的灯火透出,照亮了宫灯罩子上的四个字,在宫灯的摇曳倏
忽一闪下,若隐若现,吸引着廊上美人的目光。
赫连赤焰一袭白衫斜倚在廊上的雕栏上,目不转睛的盯着眼前摇曳的宫灯,嘴角微微带笑,他的一头青丝柔顺的垂落
在腰际,时而随着清风拂动。
少年依旧是美艳动人的,只是脸庞的轮廓稍明显了些,平添了些阳光之气,不再如看起来的那般柔弱,今日他满十四
岁了。
想起巫神说过的话,要他不在十四岁前见父皇,但他也还是见了,并未有任何的不祥之事发生。也或许曾经发生过,
但至少现在一切都平息了,他和父皇都完好无损,所以这些巫术是不能相信的。
赫连赤焰轻轻地笑出声音,在自己的一再坚持下,父皇终于同意这个特别的十四岁生辰只有他们两人自己过。
少年伸手去碰触头上的一盏宫灯,宽松的棉质衣袖顺着他白皙的手腕滑下,露出他一段玉臂,却仍因距离过远而没有
触碰到那散发着柔和光线的宫灯。
“四皇子,您这样是够不到的,要不要奴婢命人摘下来一盏供您把玩啊。” 玫儿偷偷轻笑,不敢太过张扬。
赫连赤焰知道玫儿是在笑自己,看着宫灯上的字而欣喜才笑他的,不过他并不介意,也不戳穿她,“好啊,那就拿下
来一盏吧。”
“是。” 玫儿应着,派了小太监爬上扶梯摘了一盏下来。
赫连赤焰将那方形的,雕刻精致的宫灯拿在手中,红木的边框摸在手中触感很舒服。
“四皇子,要奴婢现在就为您更衣梳妆吗?” 玫儿并不想打扰赫连赤焰观灯的雅兴,但若是皇上回来了,她还没有
为四皇子装扮好,误了事可不是她能承担的后果。
“父皇议政,恐怕还要耽搁些功夫,你先下去吧,有需要的时候,本皇子会叫你的。” 目光不曾离开过手中的宫灯
,一方面是在现代时很少见到那么精致的古董,之前自己从未无心欣赏过。
二来是为这上面父皇为了自己御笔亲题的四个字,他微微的转动手中的灯盏,醒目的、龙飞凤舞的四个字跃然眼前—
—誓死相随。这是他和父皇的心声,是他们的约定,也算是他对前世黑暗感情的一个圆满结局。
食指的指腹在那四个字上逐个的抚摸下来,似乎即使透过这简单的几个笔画,也能够感受到这背后父皇的浓浓情意。
温暖的烛火竟然没有让他感觉到一丝烫意,只觉得那就是父皇的热情,让他不由得勾起唇角,笑弯了眉。
“四皇子的心情似乎很好啊!” 冰冷的女人阴鸷的声音自不远处传来,心佟缓步的朝他走来,眼神中透出阴森的光
芒。
“焰儿的心情时刻都很好,不知道母妃来此有何事?” 似乎只要一见到心佟出现,赫连赤焰身上的戒备机制就会自
动的打开,透出一种疏离。
“今日是你的生辰,母妃可是在十四年前的今日,,受尽了苦才将你带到这个人世来,你难道不该谢谢我这个母妃吗
?” 心佟冷冷地笑着,冷静的异常。
赫连赤焰轻声笑起来,灿烂如花,“没错,母妃说得很对,那么母妃想要焰儿如何感激呢?”
“把皇上还给我,你能做到吗?” 从她直截了当的言词,冷冽的眼眸中,赫连赤焰不难看得出来她对自己的恨意。
“母妃如果是来找茬的,你还是请回吧,父皇回来若是看到了,会不开心的。” 赫连赤焰淡淡地语气,不屑的眼神
,无疑都令心佟感到气愤。
她疾步上前,一把抢过赫连赤焰手中的那盏宫灯,眯起一双凌厉的凤眼,她的目光死死地盯着灯盏上的四个字,凶狠
的目光似乎要将它烧着,表情变得扭曲。
她抬头凶恶的一副想要将赫连赤焰撕碎的眼神盯着他,然后皮笑肉不笑的将灯盏摔在地上,烛火在落地的那一刻就熄
灭了。她用着极慢的步子走到那盏宫灯前,邪笑着用力的踢向了它,看着它变得散碎,看着那皇上亲题的字迹破破烂
烂地垂落在空中,她却狰狞地笑了起来。
“不过就是一盏灯,母妃何必如此。” 赫连赤焰淡淡地道,不是没有感觉到心佟今日的怪异,但他无心去研究她的
心情。
心佟用身体不着痕迹的挡住赫连赤焰的去路,声音细致而柔婉的道:“别急于走,母妃有一事想要问明,还希望你赐
教。”
“母妃有话直言,焰儿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赫连赤焰的目光落在被刚刚心佟扔在地上的灯盏上,一起种透出一丝
厌倦与无奈。
“男人怎么样可以怀孕啊?” 心佟抿着唇角,冷眼嘲讽的睇着眼前的少年。
赫连赤焰表情愕了一瞬,就因为这惊愕的微微一慌神,他错过了抵挡心佟进攻的最佳时机。
少年脸上的血色在瞬间消散而去,他微不可闻的喘息声让他更显虚弱,他的眼眸中蒙上了一层薄薄的雾气,空气中刹
那间散发出一股血腥的味道。
赫连赤焰素白的衣衫瞬间染成了绚丽的嫣红,刺目而惊心,即使天空的雪花逐渐绵密的飞旋而下,却再也无法将那片
还在继续流淌着的嫣红染回纯洁的白。
“咳、咳咳……这就是……就是你一直想要做的……事情吧……” 赫连赤焰惨白的脸上绽出一抹虚脱而凄楚的笑容
,心中一阵凉意。一种难言的苦涩让他有些控制不住眼眶中的湿润,这抹苦涩不是为了眼前的女人,而是为了他腹中
的孩儿。
他缓缓闭眸,再微微睁开,垂首看着那还刺入在自己腹中的利刃,想必他已无缘与他那还未曾谋面的皇儿见上一面的
机会了。
这是不是对他的一种惩罚,惩罚他曾经并不想诞下父皇的孩儿,所以这个皇儿心灰意冷,终于决定离开他了。
两行清泪从少年那凄楚但依旧绝美的脸庞上滑落下来,漫天的白雪也像是为焰儿感到哀伤似的,密密麻麻地滚落下来
。
“哈哈哈……你伤心了,你这个妖孽也会伤心吗?“ 心佟仰天长笑,笑到眼泪也流了下来,“你为什么伤心,是在
为你腹中的皇儿吗?”
“……这就是你来此的目的吗?” 少年冷静异常,表情冷凝如冰,他的声音略低。
心佟没有想到,此时此刻的赫连赤焰竟然还可以如此的冷静,难道是被自己刺伤到虚弱的无法做出激烈的反应了吗?
“对,这就是我的目的,无论你这个妖孽是否能够怀上孽种,我始终会将他除掉,不会放他活下来祸国殃民。” 她
说得理直气壮,仿佛她是护国的卫道士。
赫连赤焰微微蹙眉,气息略有不稳,语气却有些豁出去的味道,“很好,我用我皇儿的性命,换你对我的生身之恩,
从此你我两不相欠,无恩无怨。”
心佟轻蔑一哼,勾起嘴角笑着眼前少年的天真,“你以为我会就此放过你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