猫连着眼前的天地,就连那高高挂在天际的阳光都被氤氲缭绕。
“阿妈?”小白象拿小手拍拍巫冥,虽然不知道母亲为什么难过,但是母亲颤抖的身体让小白象心里仿佛感觉到了母
亲巨大的忧伤,也难过起来。
小白象眼雾蒙蒙的,但他觉得自己是个小男子汉,不能哭,于是脸上明明已经挂着泪,却还是说:“阿妈,不哭,阿
爸会回来接阿妈和小白象的。阿妈不哭,不怕……”小白象保护你!保护妹妹!
巫冥努力压抑的痛,心尖最后一道闸门因小白象的话,瞬间崩塌,她闭上眼,只觉得泪如雨下,滴滴落在心间,不知
道如何对小白象说,你的阿爸再也回不来了,永远都不回来了……
“阿妈——”小白象不懂阿妈为什么哭,他也知道男孩子不可以哭,但是他心好痛好痛——他不懂阿妈为什么这么难
过,他一直很乖,很乖,对胖胖很好,对妹妹也好,而且他很听猫姨的话……
“阿妈,小白象乖,乖乖的!”小白象哽咽……
第一百三十三章
无边的痛楚,伴着点点滴滴的回忆,把每一个细枝末节,细细地娓娓道来,泪水就好似断线的珠子,滴滴落落打湿了
巫冥的眼帘,湿了脸颊,明明是大好的晴日,巫冥所见皆是大雨倾盆一般的氤氲泪帘。
小白象把脸深深的埋进巫冥的颈窝,“哦哦哦哦哦……”得哭得泣不成声,小手抱紧他阿妈,嚎啕中,他不知道他哭
什么,只是想他阿爸回来,想他阿爸带着他,想阿爸来安慰阿妈……阿爸在,阿妈就不会哭!
小猫鼻子酸酸的,猫爪揉揉鼻子,不知道说什么好,东张张西望望,干脆去一边帮忙,把胖胖拉到身边。
谁知道小猫才把胖胖抱到一边放下,胖胖小手拿着红薯干正要得起劲,就看见不远处的小哥哥姐姐们,就纷纷把亮亮
的眼睛转向他,吓得胖胖下意识地就护住了自己的大兜兜。
“阿妈……阿妈……”胖胖忙拿一只爪子去拉住小猫的裙摆。
“胖胖乖,胖胖到一边去玩,阿妈忙完了就抱胖胖回家!”小猫刚拿起背篓打算招呼那边的人来吃饭,就看见两三个
坐在草席上孩子对着胖胖“哦哦!”“妹妹……”依依呀呀起来。
“胖胖……和哥哥姐姐们一起玩?”小猫想把胖胖往那边孩子群里抱,无奈胖胖抱着小猫腿就是不动,还一个劲地喊
:“阿妈……阿妈……”胖胖喊着还往小猫裙摆底下钻,就是不要和那些孩子玩。
“胖胖,不怕!”小猫蹲下身,眼睛看着睁着大眼睛的胖胖,不懂家里霸王似的的胖胖怎么跟个胆小鬼似的。
“阿妈……阿妈……抱抱……抱胖胖……要格格……”胖胖只要哥哥!胖胖捂紧兜兜,两腿乱蹬,只觉得他的好吃的
,要没了。
小猫没办法,只得抱着胖胖,余光不禁看了看那边的小白象,小白象似乎这时候哭累了,但依旧趴在巫冥的身边,安
静得像个小大人,而胖胖抱着自己的脖子,就是赖着不下来,小猫拿脸贴贴胖胖,心中感慨胖胖这会子不做小大人了
,像只受惊的猫仔。
“胖胖怕?”小猫低问,一边示意那边忙碌了一个早上的仆人来用饭。
“格格……哭……”不理胖胖!胖胖抱着小猫像只被遗弃的小猫崽崽,圆圆的小猫眼直瞅着小白象,满是不解。
“哥哥在安慰他的阿妈,胖胖乖,不去闹哥哥!”小猫拍拍胖胖,一边把背篓拿给仆人,比手势:“你们先吃东西。
”
“唔……”
胖胖把胖脑袋搭在小猫的肩上,巴巴地依旧看着小白象,不懂,不懂完全不懂哥哥为什么哭,而且他更不懂为什么小
白象每次看见自己阿妈都哭那么伤心?难道他阿妈也揪他的小耳朵吗?其实不疼的,揪耳朵不疼的……胖胖很想和小
白象说,但是他阿妈不让他过去。
“一起吃吧!”仆人把背篓离得食物拿出来,朝小猫比手势,示意小猫也过去吃。
小猫这才发现自己的肚子也饿了,只是饿得奇怪,换以前,肚子饿了,总是等不了,今天似乎不同……应该说从昨天
就隐隐约约有些不对劲了——
小猫想着,眉头皱了起来,不禁把胖胖抱过去,心里忽然想三娘说孩子的前三月要特别小心,而且昨天下午肚子还隐
隐有些不适——分不清是闹肚子,还是孩子受惊?胖胖在肚子里那会似乎就没这些问题。
“怎么了?”一个仆人比手势问。
小猫忙摇头,把胖胖挨着小白象他们放下来,胖胖果然看着小白象,就不粘着他了,屁颠颠地、歪歪斜斜地朝着小白
象就跑,也不怕生了。
一个仆人把叠好的叶子包上红薯饭,递给小猫,小猫接过饭,就转身递给正在怔怔出神,苦的似乎已经无泪可流的巫
冥面前:“孩子们还小。”小猫真不知道怎么说,到嘴边就只会说这一句话。
巫冥先是看看饭,然后顺着小猫的爪子,缓缓抬眼,一双担心的猫眼睛就那么清澄的映入自己的眼里,巫冥鼻子一酸
,眼睛又一湿润,忙咬住唇忍住,担心傻乎乎的小猫又以为自己说错了话。
“谢谢!谢……呜……我没事……”巫冥接过东西,想喂小白象,却被小猫拦住说,都吃过了,这才放到嘴边,只是
看着东西,好似被泪水填饱的肚子,真的什么也吞不下去,即使很饿,饿得难受,也毫无胃口。
“不好吃吗?”小猫很担心。
巫冥抿抿被泪水染咸的唇,摇头,低道:“你怎么不吃,你有孩子呢,别饿着。”她会没事的,其实早就心里有准备
……只是……只是……听到,还是无法接受心中那小小的希望瞬间被黑暗淹没的绝望感、与无助!
小猫不语,接过仆人递来另一份饭,静静地嚼着,巫冥的悲伤他不懂,又似乎懂,就好像昊烨,要是有一天有人突然
说……呸呸——小猫忙抛开着可怕的念头,害怕好的不灵、坏的灵。
巫冥侧过脸看着小猫也好似无力的嚼着吃得,就心里难过,她不想让人担心的,但这样的事情,她所有的自以为很坚
强都瞬间崩溃,她一直觉得月羿只是个长不大的孩子,现在回想起来,才发现一直是哪个长不大的孩子在呵护着,她
这个长大的“小小孩”……
从初识、到悄悄帮助,而后相依为命……接着分开,相聚、然后小白象出生,无一不是月羿在承让,无一不是月羿在
处处谦让……傻瓜……
巫冥不敢想,却偏偏去想,捧着手里的红薯饭,一口没吃,却被泪雨无声地淋了剔透。
巫冥不敢出声,不敢让人听见她的哭声,更害怕小白象伤心的样子,她无力,也不知道怎么和小白象说,他们母子从
此要相依为命,不知道该怎么说,那个总是扛着小白象四下里跑的阿爸,再也……再也不会回来接他们了……
“……”小猫第一次嚼饭如蜡,一双猫眼看着巫冥泪如雨下,总觉得挺愧疚的,虽然月羿死与他无关,但是关键时候
巫冥帮他,他却帮不了巫冥的…
“恩……”小猫想说什么,但巫冥却对他挥手,示意他不要说话,她一会就会好,不要惊动了孩子。
小猫这才发现小白象已经哭累了,正看着胖胖似在出神,又似在要睡前地迷糊——
“格格……格格……不哭……”
胖胖不懂小白象为什么哭,歪着胖头,着急地围着小白象转,但小白象就是撇开头不看他,急得胖胖一会掏红薯干,
一会摸干红枣,在胖胖看来唯一可怕的事情就是没有吃的,以及被他阿妈的爪子拍拍。
“格格……格格……胖胖乖——”你不要不理胖胖。
“格格?”胖胖低头,仰看小白象,把可爱的胖胖脸大大得映在小白象眼中,胖爪子上依旧挥动着他喜欢的红薯干。
小白象抱着自己阿妈,扁着嘴本来哭得就伤心,看着胖胖大大的笑脸,嘴角更是下压,撇过头就是不理胖胖,把脸埋
进阿妈好久没抱过他的怀里,汲取温度。
“格格——”胖胖把爪爪搭上巫冥的肩,垫着小脚想去亲亲小白象,他记得他每次哭时,他阿妈亲亲他,就不那么伤
心了。
但小白象把脸贴着阿妈的脖子,瞪着大眼睛看着嘟着嘴凑过来的胖胖,索性把头一低,让胖胖扑了一个空……
胖胖锲而不舍,觉得是方向不对的原因。
胖胖看着小白象,决定换个角度继续,那里知道他这里忙着,手上的红薯条没怎么吸引小白象的注意,倒是把周围被
父母放在小平地上各自玩耍的孩子吸引来了,团团地围了一圈,眼珠跟着胖胖的手转,上上下下、左左右右……目不
转睛,兼吞口水。
小白象的眼珠儿跟着胖胖转,也不知道胖胖要干什么,只是渐渐地开始静静地坐在一边的草丛里,趴在巫冥腿上,眼
睛刚才哭得红彤彤的,现在泪还没干,咬着唇不言语。
胖胖觉得,小白象两只眼看着自己,却好像不知道自己是胖胖了,眼睛一开一合的,似要想睡,胖胖挺着急的,他觉
得小白象是他的小白象,怎么能不理他呢?而且……他害怕巫冥把小白象带走,着急地也要挨着小白象,至少拉着不
放,比较放心。
“格格……格格……胖胖来……”过去点!胖胖要进来。
胖胖往小白象身上挤挤,硬是把胖胖的自己挤在小白象与小树苗之间,要靠着小白象睡,因为小白象身上软软的,肉
嘟嘟的,比家里的棉被靠着都舒服。
“胖胖……”
小猫不知道劝解巫冥,默默的看着两孩子,只是不会看事的胖胖实在让小猫觉得头大。
眼见自己家胖胖差点把小树苗挤断了,小猫终于忍不住伸手想去把胖胖拽回来,生怕把胖胖把刚哭过的小白象又弄哭
了。
“不——阿妈——格格……胖胖……格格……”胖胖要哥哥!胖胖就是抱着小白象不放,一看见他阿妈神猫爪过来,
就哇啊哇地叫。
“格格……格格……”胖胖把胖头埋进小白象的怀里,躲避他阿妈的猫爪,顺便捂住不听话的小耳朵。
“就让他们在一块吧,你去休息!”
一直不怎么说话的巫冥,拭干泪,故作轻松地拿出小猫带来的小被子,给两个孩子盖上,搂进自己怀里,泪痕未干但
是脸上神情像是缓过来了。
“……恩!”还是不放心!
小猫看了看似乎没什么精神的巫冥点头,他一个大男人也实在不知道说什么好,与其让人越来越伤心,不如闪远点好
,只是……眼睛扫过胖胖,觉得自己的儿子实在不是个省油的灯。
“呼呼——”胖胖发现他阿妈看他,忙闭上眼睛,大力喘气表示他睡着了——让小猫分不清他儿子是聪明呢?还是傻
!
第一百三十四章
“你去休息吧!”
巫冥对着小猫挥挥手,示意小猫去吃东西,她不想小猫担心自己。
“恩。那你……”小猫想说句表示关心的话,只是转身时,突然觉得肚子里动了一下,好似什么摇摇欲坠似的,不禁
心里咯噔了一下。
“怎么了?”巫冥眼尖,发现小猫身形一怔,突然想起昨晚三娘的担心,心不禁提了起来,想到昨天那么一吓,心里
立刻隐隐觉得有些不对劲。
“肚子……”有些不舒服!小猫纠结也不知道怎么说,肚子里昨天那咯噔一下后怪怪的感觉,此刻转身,才觉这怪怪
的感觉更加明显了。
巫冥忙拭干泪,起身皱眉看着小猫脸色微白,隐隐觉得问题不简单:“你别动,我去找三娘来。”
“没事,昨天就这样了,说不定只是闹肚子。”小猫拉住巫冥,低低地说:“三娘在生病哩。”他一个大男人重事没
干,肚子有点不舒服就弄得大惊小怪的,说出去多丢人。
“我让人去请!”巫冥压住猫爪,让人铺了厚厚一层草,对着一个人比了比小猫的肚子,那仆人就变了脸,立刻向寨
子里飞奔过去。
“我……肚子现在也没什么感觉。”小猫拉着巫冥,想说没事,但心里被巫冥这么几问,也隐隐得跳得厉害,他还没
说几句话,就见田坎那头不知怎的,昊烨居然突然就出现了,朝他们飞奔而来,二话不说,托起小猫就往回走,其余
人也忙把胖胖和小白象抱起来往回走。
田头的人都在吃午饭,忽看这阵仗,来不及惊呼昊烨那魁伟高大模样,就被这一家子,急惊风的模样吓了一跳,纷纷
站了起来眺望:“出什么事儿?”
“我瞧着是他媳妇肚子不好啊!”
“不会吧,我可听说三娘她幺闺女肚子里有孩子!”
“……”众人一听,无语,有种闯祸的自觉,纷纷面面相视,心中忐忑起来,忙一个推着一个去打探。
另一头,昊烨已经几个箭步,就把肚子说不适的小猫放在了床上,众人七七八八全赶进院子。
巫冥就看见三娘皱紧了眉头,满是不乐观,不知道该高兴小猫的孩子能保住,还是担心小猫的孩子受了这么大惊吓,
会不会有什么不好,但她的小女儿不也平平安安的降生了吗?
“一个月不许下床!”三娘半日才说。
“那胖胖怎么办?”小猫先是松了一口气,但立刻想到他的宝贝胖胖了,要起身的动作被昊烨压在了床头,动弹不能
。
“有我们呢!”巫冥安抚小猫,想着自己生闺女时,也是小猫帮着带小白象,现在小猫有事情,自然是她帮着带胖胖
了,想着自己闲着也是伤心难过,不如忙起来才好。
“那……就这么办,屋里那几块地也别种了,租出去!”昊烨一低眉头,想了想说,狼爪轻轻地抚摸猫肚子,快三个
月了,肚子还这么平本身就有问题,虽然当时小猫怀胖胖那会没注意,但小猫那会儿的肚子摸上去绝对有肉。
小猫有点不乐意,他买了好多鱼放进鱼塘里,自己还没吃上,就给人,多不划算:“一个月就好了!”当初怀胖胖那
会儿,那里没爬过。
小猫说着,猫眼悄悄地看了看昊烨的发青的脸色,有些忐忑,猫爪悄悄地从被子角伸出来,摸了摸昊烨放在自己肚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