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叔一见这串项链,脸色顿时大变,他从包里拿出手套戴上,小心翼翼的将手探入棺内,一点一点将那项链从女尸身上取下,发现没有引起任何尸变之类的麻烦,便立刻扭头对我说道:“小楚,从你包里找找有没有袋子,快把这个装起来,海迷失后入殓时所佩戴的夜明珠链,千载难逢的好宝贝,何况这夜明珠成色如此美妙,卖出去足够咱们四个吃五年的。”
“好好好。”我一听足够吃五年,立刻来了精神,连身上的毒伤都忘的一干二净,急忙扭头去翻找可以装宝贝的东西。
“用这个。”这时候刀烽拿着一只上好的檀木盒子走了过来,那盒子周身雕刻精美,盒盖上的锁扣简易却结实,刀烽打开盒盖示意大叔把项链放进去,然后扣好递给我。
“这檀木盒也是个宝贝啊,从哪找的?”大叔帮我撑开背包,我们把盒子放进最里面,保证它不会掉出来或者磕坏。
“那边。”刀烽抬手一指前面,带着我和大叔走过去。
这元定宗和海迷失后的棺椁前方,是几个台案,上面摆放着各种珍奇的宝贝,但是与夜明珠链比起来,又逊色了不少,于是刀烽只拿走了檀木盒子。
按照他们的说法,这叫做“盗亦有道,亦要取之有道”,古墓里东西虽好,却不能拿的太多,贪得无厌容易招来报应,到时候祖师爷也保不了你,懂得适可而止,才能在这条道上混到底。
墓室尽头有两个通道,刀烽探查一番后告诉我们,那女人和两个老外没有走同一条路,一左一右各行一边。
于是大叔思考后决定,我们四人分头行动。
一来那东西现在已经不确定到底在谁手上,不怕一万就怕万一,哪边都不能放过,二来必须追上那女人拿到解药,不然我出去也是死路一条。
所以由我和刀烽一组,负责解决黑发女人,大叔和纪璇一组,负责干掉那两个外国佬。
我们将包内的东西重新分配,大叔细细叮嘱几句,便和纪璇进了右侧的通道。
剩下我和刀烽二人外加一只黑色怪猫,快步走入另一边。
chapter 28.
我默默跟在刀烽身后,用完好无损的右手摸了摸几乎失去知觉的左臂,心里暗自盘算着能不能撑到抓住那黑发女人,现在毒素没有完全蔓延,手臂就已经不听使唤,等到后面我可能连路都走不了,如果再来点激烈运动,加快毒素渗透,没准我就提前到下面去给楚家老祖宗请安了。
甩甩头,我看着手指上的黑色花纹,心想倘若真的走不出这里,那就让刀烽把我那份钱打给老楚,也算我这做儿子的尽了孝道。毕竟是我自己不小心,技术不到位,挂了也不能埋怨别人。
奇怪的是出来之前,我对死亡这种事还十分忌惮,对自己的小命更是无比珍惜,现在盗了一次墓,虽然更加明白生命的珍贵,却也看的更开了,生死乃人之常情,人各有命富贵在天,我楚扬若是真没那个命出去,担心再多也没用,只求在离开这个操蛋的世界之前,尽我最后一分薄力。
想到这,我不禁叹息一声,问道:“刀烽,你说我还能活着出去么,要是追不上那女人,你记得回北京,替我跟二老说声抱歉,就说楚扬下辈子照样伺候他们,让他们不要伤心,我……”
“你在说什么。”忽然出声打断我叨逼叨,刀烽转过身,冷着一张冰块脸说道:“谁告诉你会死。”
我愣了一下,脱口而出道:“难道不会死?”
刀烽闻言神色复杂的看着我,皱眉道:“那种暗器我见过,上面的毒发作慢,用量不多不容易致命,你现在感觉怎样。”
“左臂没知觉了。”我试着挥动一下左手。
“应该是麻痹性的毒药,不要想太多,人体没有那么脆弱。”说完,刀烽不再理我,径自向前走去。
我站在原地看着他的背影,知道是自己想偏了,难怪在主墓室的时候,他们都一副不着急的模样,如果真有生命危险,、怎么也不可能扔下我不管,尤其刀烽说过不会让我出事,以他的性格,绝对说一不二。
“又能回去挨老楚鞋底伺候了。”我松了口气,振作精神,快步跟上刀烽。
墓道漫长又寂静,人走在里面时间久了,最初那点恐惧也烟消云散,何况我前面有刀冰窟带路,他强悍的气势完全冲散了周围的黑暗,只让我感到无聊。
“唉,老刀,实话实说,你现在到底多大。”我紧跟在刀烽身后,逗弄着他肩上那只黑猫,嘴上则试图调侃他。
“你多大。”刀烽头也不回,反问道。
“我二十二。”
“比你大两岁。”
“怪不得,两年的代沟就跟东非大裂谷一样深,我是新世纪好青年,你就是上个世纪六十年代的老不死……”
“……”刀烽这次没有出声,直接停下来眯起眼冷冷的看着我。
我见情况不妙,立刻假装扭头研究墓室构造,防止他一生气真把我脑袋“咔嚓”了。
我们在墓道里走到腿脚发软,觉得这里好像一个无底洞,怎么走都走不到尽头。刀烽察觉到不对,马上带着我往回走,这才发现来时的路已经不知所踪,眼前的墓道彻底变成了另一种结构。
原本砖石修葺的阴冷墓道,逐渐通向实木雕筑的桥梁,现在基本可以确定,无论我们怎么走,这条墓道都会带我们来到这里。这不由让我想到传说中的奈何桥,就是不知道这座桥下面会有些什么东西,只要别再是那成群的恶鬼残骸就好。
“这是什么地方?”我用手电照了照,发现木桥周围浓雾弥漫,狼眼手电的光照距离瞬间缩短许多,大概只能看到两三米内的东西,如果这时候有什么东西冒出来偷袭,我可能躲都躲不掉。
“不知道。”刀烽很直白的摇了摇头,并不故弄玄虚:“大概是祭祀之类的地方。”
我“哦”了一声,继续慢慢往前走。
空气中弥漫着一股奇怪的味道,又腥又腻,令人反胃,四周空旷寂静,只能听见我和刀烽脚踩在木桥上的拖沓声,明明是唯一的活物响动,在这种环境里却偏偏变成了最恐怖的动静。
压抑而沉闷的诡异气氛,让我有种恍如梦境的错觉,仿佛下一秒钟,一切就会变成另一种情景,也许我和刀烽都已经死了,我们只是走在去地狱的路上,恰巧经过这座奈何桥而已。
不知不觉,各种荒诞怪异的画面充斥脑海,我看着前面的刀烽,突然很想上去摸摸他,验证一下我们俩究竟还是不是活人。
刀烽似乎和我有相同的想法,他刻意放缓脚步,与我并肩同行,然后悄悄打手势告诉我,不要出声,后面有东西跟着我们。
我一惊,差点被他吓的大叫出来,脚下却丝毫不敢放慢,边走边静下心听着身后的声音。
果然,没过多久,我便听出那个第三者的脚步声,浓雾之中,除了我和刀烽双脚落在木桥上,隐约还有另一个人在走,它的脚步几乎与我们二人重合,却又在提起落下之间暴露出不同之处。
的确是三个人,而且这个人刀烽感觉的到,并不是鬼怪之流,难道说是那个黑发女人?可她明明是我们追捕的目标,怎么会突然跑到我们后面?
假如是这里的墓道诡秘莫测,导致她迷路,刚好落在我们身后,那她为什么不趁机出手,反而一直保持距离?
我猜测许久,始终搞不明白这第三者是谁,只好打手势给刀烽,问他是不是那黑发女人害怕了,觉得这里太恐怖,于是想跟着我们两个大老爷们离开这里。
刀烽想了想,回了个简单的手势,他觉得,后面那个可能不是人。
记得小时候爷爷讲过一个故事,那故事是个真事,说是有个人晚上下班回家,路过一座荒废很久的石桥,为了赶时间,那人不得已从这里抄近路回去,却在走上石桥不久,察觉身后有另一个人的脚步声,那脚步声虽和他自己步调一致,但因为只有两个,所以很容易听出不同。
那人以为是其他从这里经过的路人,便想停下来等对方过来一起走,谁知他这一停,后面那人也停了,他开始走,后面那人也继续走,并且步伐永远和他相同,就像影子一样诡异。他终于知道事情不妙,急忙加快脚步往家跑去,等他回家后把这件事告诉家里的长辈,得知自己是碰上了专门守在桥上的拦路鬼,家里长辈说,如果他那时候回头看了,就再也回不来了。
爷爷说这个故事给我听,本是要让我明白路遇恶鬼绝对不能回头看的道理,没想到却增加了我此刻的恐惧。
如果后面那位真是拦路鬼倒也简单,老子现在最不怕的就是鬼,成功制服海迷失后使我信心大增,但万一如刀烽所说,它不是鬼也不是人,我们恐怕就有大麻烦了。
这木桥不比地面,活动起来十分不便,加之附近雾气浓重,根本看不清桥下面是什么情况,动作稍微大点就有掉下去的可能,到时候是死是活谁都说不准。
刀烽见我眉头紧皱,便微微摇头,示意我不用担心,他自有办法,然后问我有没有注意到,我们在这桥上走了很长时间,现在又绕回了原地。
我抬头向前望去,吃惊的看着那熟悉的墓道口,心说难不成我们是碰上了鬼打墙,之前在墓道里迷路也就算了,现在走到桥上都能原地打转。
正当我斟酌着鬼打墙的几率有多少,就听到头顶忽然传来一阵轻微的摩擦声,那声音非常细小,不仔细听根本听不见,被我察觉实属巧合。
我扭头看向刀烽,伸出手指指头顶,刀烽会意,拍了拍肩上的黑猫,那黑猫张开嘴咬了咬刀烽戴着手套的食指,撒娇一样懒懒的眯着眼睛,接着轻轻从刀烽肩膀跃下,几个纵身隐入黑雾之中。
我想刀烽大概对跟在后面的东西仍有些忌讳,所以让黑猫去拖住它的脚步,以免妨碍我们做事。
黑猫消失之后,刀烽便走到墙边,让我帮他一把,我们搭了人梯,刀烽率先翻上去寻找机关,我则在他的帮助下,慢慢攀到墙头跟在后面。
站在下面的时候,由于浓雾的原因,完全看不清墓道顶壁的样子,现在爬上来才发现,这上面竟然全部由复杂的铁制机关构成,那些机关密密麻麻纵横交错,并逐渐往木桥方向延伸,似乎正是控制下面墓道走向的根源所在。
如此看来,不止是墓道,就连木桥也在这些机关的控制范围内,难怪我和刀烽怎么走都走不出去。
思及此,我便举起狼眼手电,照向顶壁轴心的位置,希望能找到办法将这里的机关关掉,却看到在中间那个巨大的轴轮旁边,正趴伏着一个行踪诡异的人影。
chapter 29.
“卧槽!”我被这突然出现的人影吓到,一时不慎低叫出来,刀烽听见声音奇怪的回头看我,我立马摆手指指轴轮,告诉他先不要过去,有危险。
“怎么。”刀烽抬手搭住旁边一根铁柱,轻巧的矮身跃了上去,并给我让出空位。
我看了看那铁柱高度,一咬牙闭着眼扑了过去,脚在踩上铁柱的瞬间滑了一下,险些摔下去,还好刀烽趁机拽了我一把,这才让我安稳到达。
“盗墓真是个技术活。”我心有余悸的抹了把汗,近距离再次仔细观察轴轮,发现那个趴伏在一旁的人影居然是只恶鬼。
只见那恶鬼懒洋洋的趴在轴轮附近,不时用手拨动两下轴轮上的机关,那机关每被它拨弄一次,就发出一阵细微的摩擦声,继而发生变动,牵引起周围其他机关的运作。
我目瞪口呆的看着眼前的恶鬼和轴轮,觉得自己似乎已经彻底明白之前发生的一切。如果让一个普通人来看,恐怕只会以为这机关是按照某种设定,在长年累月的自行运作,却绝对想象不到,事实竟是一只贪玩恶劣的冤魂在旁边作祟。
照这样推测,只要有人在下面的墓道行走,这只恶鬼就会将机关推动,让墓道走向发生变化,把人引到木桥上,趁机将其困死在这里。
真是好险恶的用心……
“你在看什么。”刀烽见我一直盯着那轴轮不动,不由低声问道:“有鬼?”
“嗯。”我点点头,看着他说道:“那轴轮边上守着一只恶鬼,就是它控制着这里的机关,让咱们走不出去,你在这里等,我过去将他收了,这机关没鬼推动就算废了,到时候咱们自然能离开。”
闻言,刀烽用眼睛测量了一下铁柱到轴轮的距离,又想了想我的身手,大概觉得可行,便答应道:“好,我在这等你,小心点。”
“放心。”我拍拍他肩膀,将背包脱下来递给他,然后鼓足劲头,一口气跳到轴轮边缘,为了保持平衡,我死死抓着前面的铁栏,直到稳住身体,才松开手慢慢向那恶鬼靠近。
说实话,听到刀烽对我说好,我心里便涌起一种踏实的感觉,这个好字不仅是他对我的信任,也代表他对我能力的肯定,同时让我更有信心独自跳过来对付这只守在轴轮旁的恶鬼。
我想,这也算是我和刀烽关系更近一步的象征。
那恶鬼在我跳过来后马上发现了我的存在,它三两下爬起来躲到轴轮后面,露出两只猩红的眼睛警惕的偷看我,应该是以为我看不到它。
我皱了皱眉,深知这只鬼的棘手,看它如此灵活嚣张,恐怕不愿轻易被我渡化。
掏出打火机,我将两只手都染上冥火,接着小心翼翼的矮身迈向轴轮,假装看不见那只鬼。
轴轮边缘的铁栏只容一只脚站立,我每一步都必须走的非常谨慎,才不至于让身体倾倒。
那恶鬼见此情景果然上当,咧着一张丑陋的大嘴就想过来把我推下去摔死。
我暗笑两声,趁它伸手过来,猛的抓住它胳膊,顺势跃上轴轮,然后将沾上冥火的左手伸向恶鬼后背。
恶鬼发现我能碰到它,惊讶的瞪大眼睛看着我,一副不敢相信的模样,并在察觉我的意图后,硬生生扭断自己胳膊飞速逃脱。
留下我握着一截断臂,不可思议的愣在原地。
“哎呦卧槽?”我看了看手中的断臂,又看了看已逃的无影无踪的恶鬼,不禁大叹这年头连鬼都学会抄袭了,人家蜥蜴是断尾求生,这位爷直接断臂求生了。
刀烽在那边看到我发呆,出口询问道:“怎么样。”
我回头看他一眼,打了个ok的手势,告诉他没问题,然后扔掉断臂,抬脚去找那躲藏起来的恶鬼。
这时候顶壁的机关忽然大幅度运转起来,脚下的铁栏整个挪了位置,我边蹲下来稳住身体,边环顾四周搜寻那恶鬼的身影。想着这次抓到它,干脆按住了狠揍一顿,让它后悔没有早死早超生。
怀抱着这种歹毒的想法,我恶狠狠的盯向轴轮左边一个角落,看到那个傻逼竟然还在偷窥我,立刻觉得浑身鸡皮疙瘩都冒了出来。
……敢情这鬼生前还他妈是个变态偷窥狂?
心里五味杂陈,我紧盯着那恶鬼,心想它该不会被我扯掉一只手臂,从此认定我了吧?
那我岂不是有史以来渡化渡的最没面子的封鬼师?
绝对不能让这货在我光辉的人生道路上抹黑……拿定主意,我当即甩开大步不顾一切的冲了过去,几下跳到那恶鬼旁边,在它即将溜走之前猛扑上去。
刚才抓住胳膊让恶鬼断臂逃掉,这次我长了个心眼,直接将它牢牢压住,然后一不做二不休,快速在它背后点燃三盏冥火,直到看着它彻底消失无踪,才拍着土从铁栏上慢慢站起身来。
搞定了这只恶鬼,就不用再担心被困住出不去。
我找到控制机关的开关,用脚将其踩下,听到周围的声音逐渐停止,这才心安理得的抽出别在腰带上的狼眼,回忆着刀烽所在的位置,慢慢摸了回去。
“刀烽?”我试探性的叫了一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