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案:
海郁有一个吸毒成瘾并伴有精神分裂的母亲,迫于生计,他几乎成了过街老鼠——小偷,十六岁的花季少年变成这样为人不齿的角色。
戏剧性的巧合偏偏发生在他身上:一次行窃中,被自己盯上的“猎物”竟是抛弃他和妈妈长达十年的亲生父亲。
螳螂捕蝉,黄雀在后。当他得意地数钱时,冰冷的手铐牢牢锁在手腕,而扭着自己上了警车的,就是那位父亲……
前警察爸爸VS半吊子小偷儿子!冲突迭起,矛盾宕生。前尘过往,孰是孰非?
抛妻弃子的爸爸是否有苦难言,前途无望的小偷儿子是否有拨开阴云的那一天……
内容标签:虐恋情深 种田文 怅然若失
搜索关键字:主角:海郁 ┃ 配角:海云锋,夏颖 ┃ 其它:父子,训诫,亲情
Chapter1 妈妈
海郁坐在马路牙子上,眉头紧锁,恨恨地吸了口手里的劣质香烟。
他颓然地仰天,这几日据说是有个什么中央的领导来,街道上都在戒严,他这小偷的日子可不好过。偏巧房东又来催缴房租,他前两天才铤而走险在华夏路的沃尔玛超市里偷了一个贵妇的钱包,正在盘算除去房租后还剩多少钱,要怎么花的时候,三个警(察就把他从卫生间里揪出来,塞进派出所里拘了三天,现在刚给放出来。
操,他忍不住骂了一句,该死的欧巴桑,不就是欠你两天房钱嘛?晚几天给怎么了?臭婆娘不会等戒严结束后再要啊!
他下意识的摸了摸嘴角青肿的地方,忍不住发出“嘶哈”的动静,尼玛该死的条子,好像揍他两拳踹他三脚国家给他多发奖金一样!
海郁不甘心地掏了掏比脸还干净的裤兜,分文没有,上礼拜花二十块钱从地下二手手机铺子讨价还价半天买到的十四个按键七个不好使的破电话也不翼而飞,一定是在里面打盹时不知被哪个穷鬼王八蛋摸了去。
他烦躁地站起来,一脚踢飞路边的小石子,尼玛老子竟然有被偷的那天,可耻啊可耻,太他妈可耻了!
丢人丢到姥姥家了。
无奈,晚上他终于走了四公里多,走到家了。
钥匙也没了,海郁只要企望母亲还在家没有出门,否则他这一晚上没准儿就真住楼道与大自然老鼠苍蝇为伴了。
几声敲门后,母亲倒真的来开门了。
母亲夏颖随意的把头发挽起来,即使最便宜的腈纶衫穿在她身上依然美丽动人,年近不惑却依旧风韵犹存。
而海郁却避开不去看那张漂亮的脸,径直走进小客厅里。
这间破败的小筒子楼,一室一厅一卫,是他半年前换的。唯一一间小卧室留给了母亲,和卧室差不多大的小客厅一室身兼数职:客厅,海郁的卧室,厨房,餐厅。
夏颖担忧地看着儿子脸颊上的伤,忍不住触碰,“阿郁,你没事吧?身上还有没有伤?”
海郁推开她的手,“我没事。你先回屋吧,让我一个人待一会儿。”说罢闭上眼睛靠在唯一的小沙发上。
夏颖无言,他亏欠这个孩子实在太多。海郁今年十七岁,本应是在学校钻研题海的年纪,现在却要在外谋生,他一没文凭学历二没一技之长,出苦力赚的又太少,海郁只好在给小餐馆打工的同时仗着手脚麻利反应快也顺便到别人兜里转一圈偷点外快。还好他人机灵的很,鲜有失手。夏颖成日的窝在出租房里什么也不做,所以即使心里不愿,也自觉没有立场指责儿子的小偷行径。她不仅养活不了孩子,反倒是儿子的累赘。
海郁靠在沙发上闭目,他真想一头睡倒再不醒来,这种毫无希望毫无未来的日子,到底什么时候才是个头?
后来他渐渐眯着,却不知何时忽的听卧室的门被打开,发出巨大的声响。
凌晨四点。
母亲夏颖蓬头垢面的出来,明丽的大眼睛此时却怨仇地紧盯着她的亲生儿子,带着不小的火气。
夏颖冲到海郁面前,用尽全身力气握住儿子的肩膀,暴躁地说,“药呢!药呢!你把我的药弄哪儿去了,你说呀你说呀!”
海郁嫌恶的把头别到一边,夏颖吸毒多年,从最初的抽大麻到直接注射海洛因,海郁也尝试让她戒掉,好言好语的劝过,也烦躁地和她吵嘴发火,却无一成功。夏颖离婚时本收到了前夫一大笔的抚养费,足够她和儿子下半辈子温饱生活,她却日渐消沉,渐渐地沾染吸毒的恶习,前两年后找的那个男人把她的本就被毒品败得所剩无几的钱也卷走,家里一贫如洗。后来海郁弄到钱也不敢往家里放,因为他前脚出家门,后脚夏颖就会拿钱买毒品或是到街边的麻将馆去。
“扔了扔了扔了!你那是毒药知不知道!!”海郁被她磨得不行,吼出这一句。
“啪!”夏颖怒不可遏,咆哮着抬手一个耳光打在海郁脸上。
海郁重重的喘了口气,人发起疯来,哪和她能讲清楚道理?
“畜生!你不是人,你他妈是个畜生!跟你那死鬼爹一副臭德行!”夏颖发狂一样地猛烈摇晃海郁的身子,并且又一次提到了海郁的父亲,她的前夫。是的,每次夏颖毒瘾发作而得不到“药”时就是这副样子,骂海郁的同时一定要捎带上她的前夫,她认为自己的所有不幸都是那个男人带来的。
“你怎么不去死,怎么不去死呢!!!”她抄起桌子上的玻璃花瓶,完全失去理智,双眼通红地照准海郁的脑袋,狠狠地砸下去。
Chapter2 海郁的工作
这座北方城市的深秋,夜风尚凉。
海郁靠在街边一个报亭,右边额头仍在滴滴答答的流血,他从口袋里翻出纸巾随意抹了一把。
他无奈的闭上眼睛,母亲,你到底要我怎样才好?
鲜血,从海郁的额角缓缓流淌。被毒瘾折磨的发狂的夏颖见了它好似也恢复一些理智,她望着满屋狼藉,碎了一地的玻璃渣,倒下的立柜,裂了一道长口子的窗户……泪水从她顾盼的双目簌簌流下。
“小郁,你怎么样?你没事吧,是妈妈错了,妈妈对不起你……你,你原谅我好不好?”夏颖颤抖着手,想抚摸儿子的伤痕,却被海郁避开。
“小郁你别这样,我是你妈妈,我是你妈妈啊。”夏颖泪眼婆娑。
海郁看着对面追悔莫及的母亲,心里重重地叹了口气,他已经记不得多少次,她毒瘾上来伤到他,之后都会这样痛心地哭着说对不起他,或者是信誓旦旦的保证这次是最后一次……比如现在。
“我,妈妈保证,妈妈以后戒毒,不会再吸了……你原谅我,原谅我好不好……小郁你别走,你不能抛下我,我是你妈!”
海郁退到门口,他现在不想对着她的脸,刚才辱骂他字字恶毒,这会儿又是这个样子。他强迫自己平心静气,不能和病人计较,不能和病人计较……夏颖在吸毒的同时,也患有抑郁症和轻度的精神分裂。
“你回屋歇会儿吧,这里我收拾,我现在有事出去一下。”
海郁现在仍然分文全无,不知不觉间已经走到城郊,头上的血迹已经干涸。
他随便地坐在路边,面上愁云惨淡,看不出是个十六七岁孩子的模样,鼻青脸肿灰头土脸,身上旧衣服浆洗得发白,倒像个小老头。
房租不缴不行了,二手的冰箱里早已经空了好几天,还有水电费……他还有三个月十七岁,他还有身心都有疾病的妈妈,他要活着,他要生存。
他初中毕业没学历没文凭,愿意雇佣他的只有小餐馆,他身子并不强壮,即使出苦力也竞争不过那些身强体壮的大男人。
于是他把目光锁定在清晨出门的行人,这里是外环的外环,应该是整个城市中戒严最松懈的部分。
两刻钟后,进入他视线的是一个三十岁上下的男人,那人背着一个中型号的旅行包,刚从客车站出来,戴黑框眼镜,牛仔裤白衬衫公文包,看样子八成是个坐办公室的白领,不像是穷人。
海郁苦笑,哥们儿,看你样儿怎么得也比我宽裕,只当是接济接济同胞了,兄弟你放心,你那些身份证银行卡钥匙啥的我一律不要。
海郁一直跟着那白领,直看到他伸手拦了一辆Taxi.海郁快速走上去,手放在车门上,扮作也要打车的样子。
“小兄弟,去哪儿啊?”还没到六点钟,又是偏僻地带,打车不好打,司机也乐得多拉一份车钱。
海郁刚才听到那白领说出的去处,便报了一个和他相近的地址。
司机挥了挥手让他上来,海郁钻进车里,白领很大方的往里坐了坐,他看了眼放在他俩中间的那个公文包,心里笑了笑,哥们儿,这月房租就靠你了。
出租车上白领用手机查询酒店宾馆。
海郁瞟了一眼,司机应该能认出他,所以他不能光天化日的把白领的包抢走,只能趁他不备悄悄地把钱包摸走,而要造成他注意力分散,海郁不得不与他攀谈。海郁对自己还是很自信,自信他与人搭讪的功夫,和他那双手一样神妙。
海郁抬头看他的脸,觉得有些熟悉,却又想不起来哪里见过,又或者这人大众脸?可仔细看去,五官俊朗柔和,不时露出的微笑,透着潇洒,微风拂过,也透出沧桑。海郁想,这人应该比他第一印象的年龄要大出一些。
“大哥,头回来D市啊?”他用下巴努了努白领查酒店的手机。
“嗯,我是陵城人。”白领微笑,对这个主动搭讪的男孩并不反感。
陵城就是首都,海郁疑惑,“那您怎么从这儿走啊?”陵城距D市的最近距离,应该在城南,而这里,却是城北。
“我从南方刚回来。”
“那您这是出差啊还是旅游啊?”
“出差。”
“能冒昧问一句,您是什么工作?一看这文质彬彬的样儿,我就觉着您是学问人。”海郁的样子很热心。
“我在大学讲课。”
“原来是教授啊,我说的嘛~~哪里的大学?陵城吗?”这人看起来不过三十岁上下,却已是教授级别。海郁内心感叹一声牛人到处都有啊。
“对,我在陵城工作。”
海郁的神色,就是装也装出了几分钦佩,凑上去笑问,“什么专业啊?”
“心理学。”
“哦,心理可算是冷门了,像教授这样的人才一定很吃得开吧?”
“还好吧,占了专业的便宜呢,”
……
当出租车驶回市区到达目的地的时候,海郁的裤袋里,已经安安静静的装着一打红色钞票。而白领此时已经都快要跟他称兄道弟了,以至于到海郁下车的时候,白领甚至还问了他的联系方式。海郁挠头,只好随便说出一串号码。
海郁大方的掏出一张百元钞票,大方地付了九十多块的车钱。当然,他还没得瑟到大手一挥告诉司机不用找了。
他下车拐到一条小巷子,趁着左右没人翻出那打钞票,捻了捻手指数钱。一二三四五……十三张啊!
一千三,他或许可以拿着其中一部分钱去咨询心理医生了,夏颖的精神状态,一天比一天差。忽然想起被自己偷的那个白领,他还是心理学教授呢……
海郁舒了口气,虽然在别人眼里一千三算不得什么,而在他眼里,如果存的好不被母亲偷去,他下个月结束估计都不用再出来偷了。他在小快餐厅还有份正式工作呢。
他把钱放好,决定去附近地下服装批发给自己换一套像样点儿的衣服。
抬头,却发现刚才出租车上的白领正笑着看他。
海郁目瞪口呆,他旁边还有一个穿蓝色制服带大檐儿帽的。
“小兄弟,你不想跟我走一趟么?”白领微笑,依然很大方。
海郁却觉得,他的笑容,实在是邪恶极了……笑里藏刀。
Chapter3 被爸爸抓了
海郁低头看着自己的右手手腕,明晃晃银灿灿的手铐,而手铐的另一端,却是铐在那白领的左手上。海郁真想长叹一声,尼玛真是亮瞎了我的狗眼……被抓的次数不多,他乐得服从于警察叔叔,所以这种待遇他鲜少遭到……他一直自诩为靠头脑生存的精英小偷,当然很大一部分原因是为了掩饰他四肢简单打架无能的悲催事实。
“叫什么名?”白领的笑容居然尚还挂在嘴角。
“海郁。”海郁觉得自己衰都要衰死了,这人不是大学老师吗?!他不认为自己这样一个并非经常出动作案且偷窃钱财数额几乎不超过1000元的喽啰小偷能引起公安部门如此费心费力地展开抓捕行动。
“年龄。”白领看似迫不及待,在车里就要把海郁的基本情况查个明白。
“十六周岁。”
“住址?户口本上的那个。”
“……玖壹区松霞路七十四号。”
“出生日期?”
“一九九四年十二月十三日。”海郁纳闷,刚才不问过年龄么?怎么着,他想自己算一遍啊?
“户口上家庭成员?”白领略一沉吟,抛出这样一个不伦不类的问题。
“啊?”海郁吃惊,这怎么个情况?他是抓小偷还是人口普查啊。
白领用力,拽了拽海郁腕子上的手铐,目光凛冽直逼对面男孩的双眼,“说。”
海郁庆幸他只是拉了拉那个东西,虽然剌人也挺疼的,但比起一上来就踹好几脚杵好几下的强不少,“户口上还有我母亲,叫夏颖。”
“夏颖么……”白领男子像是自语,却又偏偏给海郁听得清楚,“能冒昧问一句,她多大年龄?”显然,白领男子的问题早就超过了正常的讯问限度。
“三十七。呵,警(隔开)察先生,我海郁就算杀人越货,也跟我母亲没关系吧?”白领男子的讯问范围已经波及到他母亲,海郁显然很不高兴,毕竟是唯一的亲人。
“抱歉,你就当这是我的私人问题吧。”
海郁心中冷笑,我妈和你私人有半毛钱关系么。
“我想我该向你正式介绍一下自己,我姓海,叫海云锋,今年三十七岁,曾经在D市做过警察,后因强迫症被停职,现任陵城武警工程大学犯罪心理学讲师,十七年前结婚,十年前离婚,现在离异未婚,我的前妻——”海云锋看着海郁的目光,别有意味。
“别说了!”海郁觉得这个男人的话,每一个字都像一颗小型炸弹,在他脑中轮番轰炸。怪不得,怪不得他会觉得这个人看上去很眼熟。
海云锋不理会他的打断,“我的前妻,叫夏颖,和我同岁……海郁,还记得爸爸么?”他扳过海郁强自别过去的身子,笑容中竟不自觉的带了几丝温和。
“老张,麻烦你直接开到宾馆吧,谢谢!”海云锋招呼暂时充当他司机的“大檐帽”。
苏河宾馆,1217房间。
海郁站在门口,活动着刚刚被解禁的手腕。房间里装修摆设很简约,但很干净,看上去很明亮。他苦笑,这样的记忆大概要追溯到七岁以前吧?阴冷晦暗的出租房,才是他所习惯的。
“愣着干嘛,进去啊。”海云锋揽着海郁的肩膀,却被海郁不着痕迹的推开。
海云锋笑笑,他知道海郁不可能一时间接受他。毕竟当初和夏颖一夜云雨搞出个孩子然后劝说夏颖做人流未果后又不得不结婚的那个人,是他;怨恨过早的婚姻和突如其来的孩子束缚人生的人,是他;十年前借着因强迫症停职一事潇洒和夏颖挥挥衣袖拍拍屁股离婚走人的那个人,是他;十年间对夏颖和孩子未曾看望的那个人,也是他……浪子的心,女人留不住,孩子亦无法挽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