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没有你——痞子也优雅

“噢，那念芝不能做舅舅的爱人么？”

我摇头：“你还小，等你大了才会懂。”

“好吧。”

时间在指间飞速地流过，一年一年，转眼念芝已经小学毕业。

“舅舅，老师说，城里的初中比镇上的要好。可是，那里好远~”

我低头拿着引针穿着塞子眼，说道：“噢？你分数够得上么？”

“当然！老师说，这次全市联考，我的成绩可是这个！”小东西竖着拇指，对着我神气活现。

我被他那副模样逗笑了：“嗯，是哪个学校？要不要明天去看看？”

念芝立刻抓住我胳膊晃道：“好嘛好嘛~舅舅和我一起去么~”

“好好好~舅舅和你一起去，顺便明天可以把做好的篮子带到城里去卖掉。”

“嗯！我来帮舅舅把做好的放到大元宝篮里哦！”

“就你乖，去吧！”

晚上我坐在床边继续编着竹篾，念芝趴在床上看书。

算算，今年念芝都十三了呢，最近的饭量也大了不少，嗯，明天得去看看城里有没有什么好吃的买点回来。

“舅舅，”小家伙从床上下来了，跑过来蹲到我面前，“我在想，反正考完了，两个月的暑假，我能不能和你学编竹

篾？”

我抬头看他。

他看着嘿嘿一笑：“好不好嘛~以前你总是担心我学习没时间，你看，现在我考完啦，也让我放松放松么~”

我想了想，问他：“念芝，你喜欢读书么？”

“当然！”

“那明天我们去城里看看有没有好的书卖吧，你现在学这个还早呢。”

“舅舅！我就是想学这个，就是想帮你做点活，读书不读书的，还不都是为了你！”

我一愣，都快被他气笑了：“你读书是为了我？这话倒稀奇了，你倒说给我听听看。”

“不是说读书好了能上大学么，上了大学，能赚钱呗，我要是能赚钱了，舅舅不就不用起早贪晚地编这个了么……”

小东西红着脸，越说声音越低了下去。

我听了，心里很高兴是不假，可是现在他终究还是要以读书为主的。

“念芝，你以后要读初中，高中，都是很花费精力的事情。你看，舅舅是因为书读不好，才学着做这个的。等你考上

大学了，舅舅再教你做着玩，好不好？”

念芝抬头看着我，嘟着嘴：“我听他们说，要考好的大学才能多赚钱。可是，城里根本连大学都没有，那怎么办呢？

”

“那就到外地去读呀。”

“可是我不要和舅舅分开啊！”

我张了张嘴，随后低头继续开始编竹篾：“舅舅那么大的人，一个人在家没关系的。”

“不行！”小孩把我手里的引针抽走，捧着我的脸，一脸倔强，“上学赚钱啊什么的，都是为了能够和舅舅在一起才

想要去做的，如果因为这些而非要和舅舅分开的话，我宁愿一辈子在家陪着舅舅，两个人一起编竹篾，做小篮子，到

了周末一起去城里卖掉，我想要的生活，是有舅舅和我在一起的！所以，不要说一个人没关系，我很有关系的，舅舅

不能不要我！”

我听了笑得眼睛都迷糊了，嘴边很咸，但是心里好欢喜。

第六章

我和念芝站在学校门口，看着里面的楼房。

“舅舅，我们进去看看吧？”念芝拉着我对我说道。

我突然觉得有点难堪，此时已经有好几个人向我们这里看过来，而我还挑着两个空空的大元宝篮。

我，我只是个连门口学校名字都念不出来的人……

“现在可以进去么？我是说，你还没有到这个学校来读书，人家会让进吗？”

“没关系啊，舅舅跟我来吧。”念芝笑着把我拉向门口，然后和站在门口多时的那个穿着警察一样衣服的人说，“叔

叔，你好。我是启田镇小学的华念芝，想进学校看看可以吗？”

然后我们就顺利地进了校门。

我跟在念芝后面，心里有点感慨，念芝已经不是当年只知道抱着我大腿要舅舅抱的小不点儿，他现在，懂的似乎要比

我多多了呢。

我听着念芝在旁边说着，这个学校的规模，师资力量，考上重点中学的升学率……我突然发现有好多的东西，我根本

听不懂，那个狮子力量，狮子力量和上学有什么关系呢？

可是看着念芝很高兴的样子，于是我又想，看来念芝是很懂的，他懂了，不就够了么。

我们绕着学校走了一圈，我这才发觉这个学校是初中和高中都有的。

“念芝，这里也有高中呢。”

念芝噗嗤一笑：“我知道啊，舅舅，不过这个高中并不怎么好哦。”

“啊？高中也分好坏的吗？”

“是啊！好的高中老师和教学设施都会比一般的更好些，所以考取重点大学的几率也要高些。”

我环顾四周，有点艳羡地看着那些漂亮楼房：“这样哦，可是这里看起来真的不错呢。”

“嗯，确实很好了啊。”念芝和我离开的时候，还一步三回头的看了看。

当晚，念芝在床上躺下的时候，我坐在床边：“念芝，舅舅想跟你说些事情。”

念芝咕噜一下爬起来：“嗯？”

我咬了咬嘴唇，然后下床走到衣柜前打开门，取出铁箱子，放到念芝面前打开：“念芝，这是舅舅这些年来存的所有

的钱。”

我低头想了想，那么漂亮的学校，学费肯定低不了。

“我不知道那个初中报名要多少，所以也并不知道这些钱能够我们用到多长时间……”觉得说话也好吃力，“念芝，

我想，我们以后可能需要很节省了……”

念芝跪坐在我身边，他静静地看着铁箱子，那里面有三叠钱。大票并不多，五块两块的，倒是不少。

我在他旁边坐着，不知道他在想些什么，也不知道能说些什么。

后来过了好久，念芝抬头看着我，笑着对我说：“没关系哦，舅舅，我刚刚算了下，这些钱，用到我读高中，完全够

了呢！”

我有点不敢相信：“真的？可是小学用的钱都比这些多啊。”

念芝用力地点点头：“真的噢，念芝怎么会骗舅舅。初中只要上三年啊！所以舅舅完全不用担心呢！”

“原来初中只有三年啊……”我一时高兴得不知道说什么好，忙把铁箱子锁好，又重新放到衣柜里，想想又觉得不保

险，于是又在上面包了好几件旧衣服。这才放心地锁好衣柜。

可是我立刻又想到另外一个问题：念芝如果去城里上学，那一来一回，就差不多要两个钟头。

“念芝，那学校有住的地方吗？”

念芝点头：“有，不过比较贵。”说完立刻皱紧了眉头，“我会天天回来的，舅舅放心吧。”

“可是来回时间太长，会很累。”我想了想，又说，“啊，暑假我再多做点，到时候说不定就够了呢！”

念芝笑笑。

“舅舅今天能早点睡吗？”等我又坐回了小板凳上开始编竹篾的时候，念芝下床蹲在身旁看着我。

我笑笑：“嗯，舅舅今天把这个做完就睡。今天走了那么多路，念芝你快去睡吧。”

念芝又蹲得近了一点：“舅舅，明天我想去李老师那里一次。好不好？”

李老师是念芝五年级的班主任，我从念芝嘴里听说过好多次，都是这位李老师对念芝的夸奖。于是我就点点头：“嗯

，早点去，不然太阳出了会很热。”

念芝起身凑近亲了亲我额头：“嗯！那我先睡了哦。”

“好~”

上床的时候，听到念芝睡熟的呼吸，缓慢又绵长，觉得很是心满意足。

第二天，念芝吃了早饭洗了锅碗就出发，我在家打扫好房间后继续坐着编篮子。

快中午的时候，念芝才回来，手里提着个袋子。

“舅舅，李老师给了我几本初中的书哦。”说着，走到我身边，打开袋子把书全取出来，“你看，数学，语文，英语

，初一的主课都全了呢。”

我放下手中的活计，接过念芝递过来的书，翻开看着：“这些书是李老师的？”

“李老师的儿子刚考高中，所以老师就把初一的先给我啦！”

“可是没有老师教，你看得懂吗？”

“可以啊！刚刚他儿子给我大概讲了些看书时要注意的地方，说如果有不懂的，可以随时去问他呢。”念芝喜滋滋地

翻着书。

我手里翻的也不知道是什么书，一个字也不认识，然后递还给念芝：“那念芝暑假就好好看书吧，舅舅先去做午饭。

”

“嗯！”

今年的夏天，念芝真的好忙。

早上一大早醒了，先去开门把鸡放出去，我打扫屋子的时候他做早饭，我劈竹篾的时候他洗碗，我编竹篾的时候他看

书……平时我大概十点钟上床，现在念芝却看到十一点多才放下书本。

我和他说不用那么拼命的，反正以后老师还会讲啊。他抬头看我的时候，明明眼睛已经红得不行，却还是说：“我没

关系的，舅舅先睡吧~来亲一下~”

我走过去，弯腰在他前额亲了亲：“舅舅陪着你。”

我坐回小板凳上，手里已经开始继续抽篾子，抬头见念芝还在看着我：“念芝，快看书吧。”

“嗯！”

到后来，念芝出去的次数也越来越多，时间也越来越长，每次都是清晨就出去，临到傍晚才回来。

在八月底的时候，念芝从李老师那里回来之后，直接跑到床上睡到半夜才醒过来。

那时我已经躺在他身边，他醒的时候，我还没有睡着。

随即感到他从里床跨到了床沿，轻手轻脚地走了出去。

不多时，有开碗橱的声音，再后来，就是筷子碰到盘子和碗的叮当声，我知道，念芝已经尽力把声音弄到最小了，虽

然我看不到他现在的动作，但我就是知道。

我想我是笑着睡着的，第二天醒过来的时候，念芝也还在身边睡着。

这两个月下来，念芝瘦了很多，也黑了不少。看着他这样会很心疼，可是看他很努力的样子，又会觉得很骄傲。

我低下头，亲了亲念芝，然后下床去做早饭。

早饭后，念芝嘻嘻笑着凑到我跟前：“舅舅，我好高兴！”

我笑着问：“哦？怎么那么高兴？”

念芝勾着我脖子，眨眨眼：“舅舅，念芝就在镇里上初中吧？”

我僵了：“为什么？是不是学费不够？”

念芝摇头：“不是，舅舅不要乱想啦，我仔细想了想，反正课本都是一样的，我自己努力点就是了，不用非得要去城

里才能考大学啊。”

“可是既然家里钱够的话，还是去吧，你看，舅舅暑假里又多赚了一千多哦，所以……”

“不要所以啦，我住宿在外面，舅舅会很难过的吧！明明舍不得，还偏偏那么嘴硬！”

我低下头。

只是想尽我能力给你最好的而已……

但这话说出来就太肉麻了，所以我只是看着他，然后亲亲他：“如果念芝有把握的话，那就按照你说的去做吧。”

“当然，舅舅。”念芝笑着踮起脚尖，亲了亲我的下巴。

从那时候开始，念芝的作息时间已经与我完全一样。

清晨鸡打鸣的时候，我做早饭，他在读书；中午赶着回来吃饭，我曾经多次和他说要不去辆自行车，可念芝一直没同

意；晚饭之后，我在床边编篾子，念芝在旁边做作业。

“初中的课程比小学难吧？”

“嗯。”

我编了会，又问：“舅舅在旁边，会不会吵到你？”

念芝摇头：“不会，我想舅舅陪在我身边。”

我低头继续手里的活计，不再说话打扰他。

日复一日，到了来年的初夏，我正在家里做午饭，结果电话铃响了。

把手在围裙上擦干，接起电话，对方是个男人：“你好，请问是华念芝家里吗？”

“是的，请问你是？”

“你好，华先生吗？”

“是。”

“我是启田中学的校长陆云溪，现在打电话给您可能很冒昧，但是下午能请您到学校来一下吗？”

我听了很担心，忙问：“是念芝在学校不乖吗？”

对方笑呵呵地回道：“不是不是，华先生多虑了。是好事来着！电话里也说不清楚，要不下午我们见面聊？”

“好，好，我马上就过去！”

“华先生不用急，我想华念芝也快到家了，让他自己先和你说说吧。”

“好，谢谢校长先生！”

“不用客气。再见。”

“再见。”

挂了电话后，我才发现手心里全是汗。

第七章

我把饭菜端在桌上放好，坐在旁边等着念芝。

坐着的时候，时不时地抬头看墙上的挂钟，越是心急，越是觉得时间过起来越慢。

暗自想着，等念芝回来，我一定要，一定要好好地打他一顿屁股！

可是到过了念芝正常回来的时间之后，我又忍不住担心。走到围墙外面，看着回来的方向，始终没有看到念芝。

六月的太阳在天上挂着，可是我浑身都发凉，手一直在发抖。心跳得很快，一下一下，就好像有人在用锤子捶着，真

是要命。

我实在想象不出，事情会闹到多大连校长都知道了！

越想越是呼吸困难，连扶着门框站着的力气都快没有……

念芝。

就在我恨不得关门去学校找念芝的时候，念芝回来了。

念芝一见到我，就扑到我怀里，勾着我脖子：“舅舅，我跟你说个好消息哦！”

我一把把他搂进怀里，狠狠地抱着，亲了亲他头顶，松口气之余，见到他这个样子，把之前的担心忘个精光：“什么

好消息呢？”

念芝推开我，兴奋得睁大了眼睛：“舅舅，我下半年可以直升学校的高中噢！”

我没听明白：“不是说要上三年的吗？”

念芝拉着我坐到桌边：“上个月我去找班主任，看能不能提前考高中，他当时没答应，可是后来我又去磨了几次，后

来才答应先给我几套考卷然我做了试试。”说着，又夹了筷子菜放到我碗里，继续说，“前天老师说我做的情况还不

错，可以让我先试试，如果考得好，就可以直接上高中。但是得要和家长先谈谈。”

我仍旧是听得云里雾里：“所以，现在就是，原本要上三年的初中，现在只要一年？”

念芝对着我笑得眼睛弯弯：“是啊！”

我这才放下心，想到刚才的电话，这才觉得有点高兴：“刚刚你们校长打电话过来，还以为你在学校出了什么事情。

在家左等右等，你还不回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