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没有你——痞子也优雅

房间不大，一张床，一个衣柜，还有一张桌子，一把椅子。因为那个房间是房主在自己家围墙里搭的，所以要上厕所

的话，就要绕到大房子后面。晚上虽然有点不方便，但我想可以买个痰盂回来。

回旅社的路上，我对念芝说，这里没有做饭的地方，怎么办。

念芝拉着我的手，他说已经问过李老师的儿子，学校食堂里的饭菜都比较便宜，我们可以在学校吃饭。

“咦，可是我又不是学生，怎么能进得去呢？”

“要不买个保温杯，我买了饭菜回来，再一起吃？”

这个办法不错，我对他笑笑：“好啊~”

唯一美中不足的，就是租房离着念芝的学校有段距离。

念芝把所有东西都弄好之后，亲了亲我的脸：“没关系啊，到学校也只要走半个多小时的路，可是好在省了不少钱，

学校附近都要一千多呢。”

我有点难过得点点头：修篾子的刀具太重，而且后来听人说车站也不许把那个带上车，所以根本没有带过来。我在这

里根本什么也做不了……

“好啦，舅舅又在乱想了！”念芝蹲在床前，轻轻晃了晃我脑袋，“明天我们问问房东，看看是不是能在哪里买到那

些。肯定会有的，别担心噢~”

“要是没有呢……大城里人家才不会编那个吧……”

“要真没有，念芝再想办法看看能不能回家拿过来~”

“嗯……”

第二天问了房主，房主听了很惊讶的样子：“你们会做那个？”

念芝点头笑着回答：“是啊，我舅舅做得很漂亮。”

我站在念芝身后拉了拉他的衣角，示意他别乱说。

可是房主倒是非常高兴：“那可真是太巧了！前段时间，我有个朋友正托我打听呢，他是个做生意的，正打算多买些

好送人。你们竟然会，那可真是太好了！”

念芝点头：“可惜修篾刀具没能带过来，不然今天也可以做几个送给先生。”

房主摆摆手：“你们先等等，我打个电话给他。来，坐坐坐。”

说完，他就掏出手机——念芝跟我说的——对着那个东西开始说话，讲的什么，我和念芝完全没有听懂。只知道后来

他对我们说，修篾刀具和竹子他那个朋友都会想办法，只要我们能做，并且做得好看就可以了。

这实在是个好消息！

念芝拍拍我的手，让我不要太激动，然后拉着我站起身：“那就麻烦房主先生帮联系了，我和舅舅都没有手机。”

“没事没事，你们之前不也说了，你舅舅并不怎么出去，有消息了我就和你舅舅说。”

“好。”

后来我们谢过房主之后，回到了小房间里。

念芝刚把门关上，我就高兴地抱住念芝：“太好了，念芝，真的太好了！”

念芝笑着刮了刮我鼻子：“所以说啊，舅舅完全不用担心的嘛。”

“嗯~以后就都听念芝的好了！”

念芝就笑着回抱着我，不再说话。

结果下午房主就过来了，他说他朋友傍晚会到，让我们晚上到他家一起吃饭。

我们自然同意。

后来见到房主朋友的时候，一起谈了关于价钱的事情。

现在只要有念芝在，我就不再怎么和别人说话。

所以这些事情，完全是由念芝和那个人谈的，老实说，我吃着东西听着他们的对话，真是有点没底——先不说别的，

平时在城里只卖40块的小元宝篮，那个人竟然说要给80块的手工费，当然，他很可能并不知道40块就够了，可是更让

我抓狂的是，念芝竟然，他竟然还敢往上多要钱！

最后吃完了饭，价钱也都定了下来。

那时候我觉得连起身的力气都没有了。

念芝半扶着我，把我带回了小房子。

“念芝，我被你吓得腿都软了……”

念芝笑着把我抱着到床上坐下：“我知道~”

“你怎么敢，敢那么要价呢？”我倒在他怀里，摇了摇他身子。

念芝亲了亲我额头：“房主也说了啊，赵先生是个生意人。既然开始就出80的话，那肯定还有加钱的余地。所以，

100块对他来说应该还算是便宜的呢。”

“……”这些我都不怎么懂，虽然我卖了那么多年的篮子，可是基本上价钱都是定的。多了不会要，少了也不卖。

“好啦，再过两天，等东西都到了，我们就有的忙了噢~”念芝低头又亲了下。

“嗯~”我从他腿上下来，“是我有得忙，念芝你要读书呢！”

念芝听了笑笑，也不反驳。

然后我和念芝拿着热水瓶去东边的小街上泡水。

赵先生的速度很快，在念芝报名的前一天，他就把东西都送了过来。

因为考虑到小房子里没有地方可以放竹子，房主先生竟然把小房子和前面围墙之间的地方都用塑料纸遮好，他说这样

我就可以放心地把竹子放在那里，并且不用担心会被雨淋到。

他真是个好人！

当然，在这样的困境中给我们机会的赵先生，也是个好人！

因为第二天要和念芝一起去学校报名，所以晚上休息得比较早。

学校好大。

我跟在念芝后面，并不敢多往旁边看，学校里人好多，就怕不小心走散了。可是，也许我根本不需要这么担心，因为

念芝握着我的手，握得很紧。

“念芝。”并没有想到究竟要说什么，只是纯粹地想叫叫他。

念芝转过头，对我笑了笑：“我在这里。”

……他果然知道我心中所想。

我们在好几个地方排了队，后来竟然拿了蚊帐床单席子之类的东西。

“念芝你看，每个学生都有哎，大学真的很好，连这个都有送呢。”

念芝笑着捧着东西：“所以说啊，才没有必要把棉被也带过来，这下你知道我说的没错了吧！”

我拿着脸盆和热水瓶，用力地点点头。

真是不错的学校啊，连放棉被的大袋子都帮忙考虑到了呢。

后来又拿了饭卡之类的，念芝拿到之后就放到我口袋里：“还是舅舅控制家里的财政大权噢。”

我喜滋滋地咬着唇，抱着东西跟在念芝后面回小房子。

把东西都抱回去之后，房主看到了说：“咦，小伙子不住校吗？”

“舅舅一个人在家，我有点不放心。”

房主呵呵地笑着：“真是体贴的孩子，可是大一好像是不能出来住的吧？”

我听了，连忙看向念芝，看着他也楞了一下，显然，念芝也不知道这个。

“没有别的办法吗？”念芝急着问道。

我也看着房主先生，希望他能有主意。

可是房主倒反而像是被我们吓住了一样：“也，也不是没有办法。”

念芝放下手里的东西，恳切地问道：“有什么办法呢？”

“可以向学校申请，但是需要拿出足够的理由才行。就像，如果你在本地有房子，或者有亲戚，那就没有必要在住宿

舍。”

“这样就可以了？”

“我女儿也是读的苏大，当然可以。”

“真是谢谢你！”

我就说吧，房主先生真的是个好人！

晚上我们把东西都归好之后，念芝就坐在那里写着申请。我本来想去院子里劈竹子的，可是已经入夜，怕劈竹的声音

会吵到人家，只好在屋里擦着刀具。

想着明天念芝就要去上学，又暗自高兴不已。

等念芝东西写完，我们又去街上买了小板凳和保温杯之类的东西，然后泡水回小房子。

晚上念芝抱着我睡觉的时候，又亲了亲我：“舅舅放心，念芝肯定会天天回来陪着你的。”

我抿嘴笑道：“没有担心，我知道你会做到。”

第十三章

早晨我们醒得很早，我洗脸的时候，念芝在淘米炖粥——新买的电饭锅噢！因为在家里都是烧灶的，所以我对这些不

是很懂，不过念芝居然会呢。

吃完早饭，念芝把锅碗洗了之后，弯腰亲了亲我：“舅舅，我先去学校啦。中午就回来，累了就休息会~”

那时我正在收拾床铺，回过身，亲了亲他的右脸，念芝这才离开。

收拾好小房子之后，我搬着小板凳到院子里开始劈竹子。

房主家里人并不多，他妻子在俄罗斯那边的公司，常年不能回来，女儿在上海，他自己白天也要去政府上班。

所以，在这里的白天，和当初在家里差不多呢。

就是人少，我才会觉得自在，房主先生人很热情，可是我总怕像个闷葫芦一样的我，会不会让房主先生厌烦。

因为一切都很顺利，所以心情很好，连带着手里的速度也快了很多。

念芝今天不知道会什么时候回来呢，我一边劈着竹篾一边想着他。

时间过得不算慢，念芝回来的时候，我正在抽篾丝。

他把书包放下，然后取出保温杯，又到电饭锅里拿好碗筷，把饭菜都弄好，这才叫我洗手吃饭。

因为只有一张椅子，所以桌子是靠着床放的。念芝坐在床上，把筷子递给我。

饭菜很丰富啊，味道也不错呢。

念芝一边往我碗里夹菜，一边说：“舅舅，待会我把上课的时间告诉你噢。这样就不会不知道我究竟什么才能回来了

。”

“好啊，多吃点这个。”我夹着鱼块送到他嘴边。

念芝笑笑张嘴接住：“好香~”

听到念芝给我说的时间，我才觉得一点都没有比上高中的时候轻松啊。

早晨七点就要出发，如果整天都上课的话，要晚上六点才能到家呢。

有点不安地记着时间表，念芝却在旁边说，他已经把申请交给了老师，正在等待批复。

“果然还是住的稍微远了点呢。”我咬着嘴唇。

“舅舅就那么舍不得念芝出去吗？”念芝蹲在我面前，摸了摸我的脑袋，“我向你保证，一放学，立刻就回来，好不

好？”

“嗯。”

念芝这才起身在我身旁坐下：“舅舅速度很快嘛，等念芝晚上回来了，就可以和舅舅一起编了哦。”

“还没那么快呢，还有细篾没有弄。”

“舅舅，下午还有课，我先出去了哦。”

“好。”

我送着念芝到门口，他回过头，对我摆摆手，让我不用再送了。

当晚念芝回来的时候，放下书包就抱住了我：“舅舅，下午我又去问了老师，老师已经批准我不住校了！”

我顺着手势勾住他脖子：“是吗，那真是太好了。”

念芝低下头，在我额头吻了一下：“我们先吃饭吧？”

“嗯~”

“舅舅，吃这个。”

“这是什么呀，好甜，还好酸。”

“是菠萝，他们这里做菜好像会放这个。”

“波罗噢，”我又夹了一块，“这个是肉嗳。”

“是啊，古老肉嘛~”

“古老肉？”我咬着筷子，“明明是猪肉啊……”

“那我们给它换个名字吧，”念芝又夹了一块送到我嘴边，“就叫，嗯，猪肉和菠萝一起烧还放了醋！怎么样？”

“哈哈，怎么可以~”

“舅舅喜欢就可以了啊~”

晚饭过后念芝说要先预习下功课，我当然催着他赶紧看书。

我坐着的地方，可以看到念芝的侧面。

他书页翻得很慢，还时不时地在本子上记着什么。

我对书本知识一窍不通，看着他皱着的眉头，也不知道要怎么才能帮到他。

低下头继续抽篾丝的时候，这才想到：念芝读书本来就很辛苦了啊，我竟然还想他快点做完功课来和我一起编竹篾，

我真是，真是……

看来夏天的两个多月，念芝已经完全把我宠坏了啊。

等念芝看完书的时候，已经将近十点半。

他放下书后，看了看手表，连忙走到我身边蹲下来：“对不起，舅舅，我没注意时间。”

那时我已经在理细篾，念芝说完，伸手要拿过去，我在他手下拍了下，力道有点重。

念芝惊讶地看着我：“舅舅……”

我凑近了他，亲了亲他的右脸：“好学生就应该看书啊，以后不许碰这些了！”

“可是……”

“没有可是，”蹲着好累，我索性跪在地上，把手搭到念芝肩膀上，“念芝辛苦了那么多年，就是为了要上大学啊，

现在好不容易到了今天，怎么反而倒要非得编竹篾呢？”

念芝的手放在我腰间，把我往他怀里带了带：“那舅舅答应我，累了就休息！”

“舅舅和你一起。”

念芝摇头：“大学的课程比较难，我选的是英语专业，要读的书，可不仅仅是学校发的那些呢。”

“要去书店另外买吗？”

“这倒不需要，学校里有图书馆。”念芝说到这里，显得很烦躁，“我之前并不知道会需要看很多其他书，总以为还

像以前一样就可以……”

我跪直了身体，将念芝反拉入怀里，亲了亲他头顶：“没关系噢，完全不用担心舅舅，念芝想要做什么，尽管去做，

舅舅在这里等你回来。”

话一说完，就被念芝在脖子上狠狠地咬了一口：“舅舅，舅舅……”

后来，念芝几乎是陷入了疯狂的境地。

我看着心里很是着急，甚至都开始怀疑，让他上大学究竟是不是个错误的决定。

两个月过去了，念芝又瘦了好多，有时候，抬起头来看着我的时候，眼睛一片通红。

后来有一天晚上，我终于忍不住走到他身后，轻轻拍了拍他肩膀：“念芝？”

念芝仿佛被我吓了一跳的样子，随后吁了口气，放下笔，捏了捏鼻梁，这才转过身来：“舅舅有事吗？”

我从他后面环抱住他，亲了亲他耳朵：“今晚要不要早点休息？我看你很累的样子。”

“不了，这个星期我还有三本书要看。”他转过头来，亲了一下，随即又说，“舅舅累了吗？”

我默默地点了点头：如果我不睡，念芝才不肯上床。

然后我就听到了念芝叹气的声音，他在书里放了张纸条，然后把书合上，这才起身走到墙边拿起热水瓶倒水。

“舅舅过来洗脸噢。”

声音里诱哄的味道很浓，就像在喊着小孩子一样，我笑了笑，走到他身边。

念芝拧干毛巾之后，散开，轻轻地覆到我脸上，一如他每天晚上做的那样。

看着他瘦削的脸庞，我心里没来由地泛起一股心酸，握住了念芝的手：“以后还是舅舅自己来吧。”

念芝蓦地睁大了眼：“是念芝哪里做的不好吗？”

“没有，”我拿过毛巾，自己擦了擦脸，然后放到脸盆里搓了几下后拧干，转身轻轻地替念芝敷着眼睛，“你太累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