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再冷静不了,一把打翻了几上的茶盏,指着沐清寒的鼻子吼:“求我?你真为了他求我!?”
“他是君我是臣,朝歌,你不懂。”
“老子是不懂,你这会儿舍得拿甜声哄我,为的却是别个男人,我步朝歌是傻的才会给你。我告诉你,别说解药我没有,就是我有,你也别想去!他们的事,我不会让你再管!”我不知道这会儿心里强烈的不安究竟源于什么。
窗外开始有雨点拍打地面的声音,很大,这雨小不了,我抬头看窗外,不用多时,必定是要天地变色了。
“朝歌,流景他……他是要拿命去还傅天。我不能让他那么做!你懂吗?!”沐清寒哑着嗓子对我说,因为药力还是绵软的身子不停的发抖,我的脑袋一阵轰,终于明白,司徒流景那话真的不是说着玩儿的,他那时眼里的不叫做释然,那叫做放下!
他是准备把自己的命都放下,只为了成全咱老大的那份恨!
沐清寒看我呆着不动,干脆过来拉我衣领:“流景给你的东西呢?”
我下意识的往御书房的大梁上看过去,沐清寒接着吼我去拿,我想都没想也不知中了什么邪,当真运了气上去,把东西够了下来。
打开那明黄缎子之后,我和夫人第一次有了共识,司徒流景是真的受了,受的无边无际横无际涯的,真真是受与天齐了。至于咱老大,我只想说,他当真是捡到宝了,还是稀世的珍宝。
那锦缎里边的确是有三样东西。
一份禅位的遗诏。【给咱老大的。】
一根束发的绳结。【最早时候咱老大给他的】
还有一张条子,上边司徒流景的笔迹清凌凌,真切切。【天下与卿皆不复,只身登台话离殇……】
——朝歌篇·完——
闲聊说事版:云阳乐逍遥
出师前夜,宁子叙夜观星象的时候对我说,紫薇泰斗,交错成灰。
对,就是交错成灰,而不是【成辉】。
果然,我们的马儿前蹄子都还没踏入城门外十里的界面,天空便是密布起了层层叠叠的黑云,那一刻,宁子叙嘴角挂着寡淡的笑容看着我,挑着眉毛,似乎是在炫耀自己的神准。
我便对着他点点头,算是赞许,然后我们俩一起去看师弟的脸,没错,傅天是我的师弟,尽管这是只有我们两个人才知道的秘密,就连宁子叙和步朝歌都从不曾知晓。
我这师弟的命数不好,非常的不好,宁子叙在很早的时候曾为他卜过两卦。一卦是我师弟自己允了宁子叙去算的,求的是机遇,另一卦则是宁子叙和步朝歌两个人私底下为他算的,求的是姻缘。
两挂的卜言虽是不同,却都是下签。这就足以看出我师弟的命数到底已经差到如何的地步了。
求第一签的时候,启月教刚刚成立不久,顶多算是初具规模,我师弟那时怀得是满腔仇恨,有对师傅的,但更多的却是对命运,这些别人也许不全知道,所以,对那最简单的菩萨第二签做得便也就是最最简单,最最不切合实际的解说。
那一卦最简单的菩萨签中的第二签,下签,古人,苏秦不第,子宫。
[诗曰]:
【鲸鱼未变守江河,不可升腾更望高。
异日峥嵘身变化,许君一跃跳龙门。】
按说,我师弟求的既然是机遇,还是要倾覆天下的机遇,这签便是上上之签,至少从字面上来看,我觉得算是上上之签,毕竟嘛,【许君一跃跳龙门】,怎么看都是复国有望的意思。
可宁子叙看了那签,当即就皱了眉毛,之后和我师弟说:“教主,凡事切勿操之过急,万事定要三思而行。”语气认真而谨慎,看不出一丝半点的虚晃。
救人杀人,医病下毒,我是行家,可这卜卦算命我是真的完全没有概念。我师弟与我不同,师傅教我们的东西其实大体是一样的,可我师弟却好像什么事情都能做到“略懂略懂”。
所以我感觉他肯定明白宁子叙的意思,但他就是摆了副不屑的面孔,似乎并不把宁子叙的话当一回事儿。
宁子叙和步朝歌暗地里算的那一卦是在我师弟抱着司徒流景踏进明月山庄的那一刻,依旧用最简单的菩萨签来算,宁子叙说,越是简单的东西便是一定有它简单的道理,有些事儿就是这样,看似最简单,道理却也是最直接通透。
我依旧是听的云里雾里,可又好奇,便问了结果。
宁子叙掐着手指头,摇头晃脑的和我说了一通,我听着头疼,干脆让他直白点。
“直白?第六十四签,马前覆水。”当时宁子叙非常不屑的扫了我一眼,丢了我这么一句话出来,然后便不再言语,我问“然后呢?”他看过来的眼神便是更加的不屑,好像还带了点鄙视。
我突然就觉得自己很二逼,都【马前覆水】了,求的还是姻缘,哪里还有然后呢。
所以你看,我师弟这命数,果然已经是差的无以复加了。
我是不知道我师弟到底信不信这些,但宁子叙对于五行八卦,占星算命真的是精通且神准,所以我信。
非常非常的相信,坚信不疑!
所以当有一天我师弟对我说他也许是真的对那司徒流景动了心思的时候,我很认真严肃的告诉了他,宁子叙为他私下里卜的这第二卦。
他依旧是不屑,但眼睛里边有一瞬间的黯淡还是被我给发现了。
可他不信命,这一点也是毋庸置疑的。他想逆天改命,所以他设了局。
他对我说:“师兄,如果有一天,我突然就不恨了,你说,会是因为什么?”
我愕然,因为在我看来,这是完全不可能的事情。那十年里发生的种种,放在任何一个人身上都是焚燃地狱,会恨是理所当然,更何况,他还背着那份国恨家仇。怎么可能会有理由能让他突然就不恨了?
可他接着说:“马前覆水,我一样能收得回来。”语气笃定,眼神却有迟疑。
那一刻我就明白他的意思了。
我是个郎中,喜欢云游四海,说白了就是一粗人,可有些事儿,我也是明白,就比如说,对着凝香园里的大姑娘我会起反应,而那时候,什么三纲五德在我眼里都变成浮云是一个道理。
我师弟这是沦陷了,我明白这么个理儿的时候突然想笑,笑我师弟那么冷冽个人,居然还是有感情的,可我看见他眼里有些被残烛映出的斑斑驳驳的东西,所以我咧了半天嘴丫子,却怎么都没笑出来。
出师前夜,宁子叙将占星的结果告诉了他,然后我第一次看见我师弟如此不淡定的神色。虽然一切都已经布置妥当,但他依旧是淡定不能。
临走的时候他皱着眉毛对我说:“师兄,流景,不会跟我走。”
我没言语,因为我相信宁子叙的能耐,更因为我相信我师弟的判断。
果然,半夜的时候,他独自骑着齐扬回来,脑袋垂的很低,脸色如霜。我什么都没问,但是大体已经知道了答案。
我以为他会就这么放弃,可并没有,凌晨的时候,他的眼色开始变得澄明,吩咐下去,一切按照计划行事。天亮之后,宁子叙才独自回来,也是那副德行,只拿深深的眼神看我师弟,一句话也不说。
司徒流景的确是漂亮,我是粗人,没法形容那种漂亮,和我师弟不一样,和步朝歌那妖孽也不一样,反正就是漂亮,漂亮的跟个什么似的,完全没办法拿别人去比。
两军开始交战的时候,宁子叙特别轻声的和我说:“云阳,天象变了。”
我还没反应过来到底是什么意思,就听见我师弟撕心裂肺的一声“流景”。顺着宁子叙的视线便就看见了城楼上那人脖子上迸出的一道血柱。
【马前覆水】
覆水难收。
我那一刻才算彻底明白这词儿原来是这么个意思。
那天的雨下得特别大而猛烈,我和宁子叙都是一头一脸的雨水,身上湿的透彻,直觉的怎么都是寒凉。耳朵里也只听得见两军交战的厮杀声和轰隆的闷雷声,但当我师弟像头受伤的野兽一样朝天嘶吼的时候,我有种错觉,那一刻,天地间安静的可怕,安静到只听得见他的声音。
我这辈子就没见师弟求过人,即使是被师傅折腾得死去活来,死过去再活过来的那些年,他也和株擎天大树一样执拗,从未见他低过头,求过绕,服过软。
可等我和宁子叙回过神追出去的时候,我看懂了方向,师弟奔着的,就是师傅隐退之后清修的地方。
那片树林子被师傅用五行八卦的阵法封着,一般人就算是进去了,也找不到通路,我心里有数,这些玩意儿怕是瞒不过宁子叙的眼,虽说师傅自打隐退之后就和立地成佛了一样再没杀过一条性命,可我还是觉着有必要提醒宁子叙一下。
但我这厢还没开口,宁子叙就停了马,站在那树林子外围眯了眼睛仔细的瞧着。半晌,头都不回的策马走了。我挑着眉毛心说,这“三百年来第一军师”的名头果然不是盖的,光看阵势就知道里边的人他惹不得了。
说也神奇,外边这会儿可是电神雷鸣,瓢泼大雨的,师傅这里安安静静就和世外桃源一样,连风都带着温暖。
我师弟端端正正的跪在师傅的茅屋门外,怀里抱着一个血人。
我下了马过去,问师弟怎么不直接进去。他根本不搭理我,只是抱着人跪着,越看越像擎天大树。
师傅的房门紧闭,我犹豫了一会儿,还是走上去敲门,三声,不敢多,更不敢重了。
等了好久,里面也没有声音,我心说这不对啊,师傅自打搬来这边,基本就没踏出去过一步,不可能不在啊。
合计了一会儿我才明白,师弟为什么只是安安静静的跪着了,师傅这是不想救。
我退回来,往师弟旁边一蹲,眼神扫到司徒流景身上,当即我真是有种哭笑不得的感觉。
这人估摸着都得硬了,别说是师傅,今天就是大罗神仙恐怕也是救不活了。
可我不知道为什么,不敢把这话说出口,我师弟的医术只在我之上,我看都看明白的事儿,他能不知道?笑话。
师傅不肯出来,我一看师弟那架势也是没打算放弃的样儿。我就只好来旁边陪着,一直到月亮升起来。
那天晚上的月亮圆的出奇,堪比十五,入夜之后,林子里就更安静,我和师弟喘息的声音都听得真切。我又动了劝说的念头,可以看见师弟那双血红的眼珠子,这话到了嘴边却就是说不出口,憋得我差点内伤。
整三天的时候,我师弟就和师傅这么隔着一道门对峙着,我不懂为什么师弟还不放弃,隔着并不远的距离,我都能闻到一股子腐味儿了。
外边这会儿肯定已经是天翻地覆,可有步朝歌和宁子叙在,我并不担心。现在最让我担心的还是我这不知是疯了还是傻了的师弟。
我愈发的相信了宁子叙的能耐,什么叫做覆水难收?这才是真正的覆水难收。
师傅这林子里的水果倒是多,可终究缺了酒肉的香味,第四天晚上我受不住了,和师弟打了声招呼,也没管他听不听得见,骑了马出了林子。
再回去便是又过了三日,受的是步朝歌的嘱托。
入林子的时候我有一刻觉得很违和,当时没有多想,等到了师傅门口才明白,奇了,那腐味儿,没了?!
我师弟仍旧是那个姿势跪在师傅门外,衣服皱巴的和干菜似的,脸上都没了血色,憔悴的像株缺水的枯树。可怀里却是空了。
师傅耳力极好,我还没到门外,就听见他飘渺的声音:“云阳,把傅天带走吧。”
我不敢反驳,恭敬的答应。连多问一句都不敢,连拉带拖,连哄带骗,用了三日,磨破了嘴皮子不说,还愁出了一嘴丫子的燎泡,总算是把师弟给领出了林子。
再然后?
这三天已经把我对我师弟那点情分生生的消磨彻底,我出了林子就和他分道扬镳,并且扬言就此断绝师兄弟关系,然后就骑着我的爱马继续四海逍遥去了。
凝香园的大姑娘还在等着我呢,所以,哪里还有什么然后啊。
好吧好吧,最后一句,半年之后,新帝立后,据说那皇后清冷出尘如同仙人,美得无尘无垢……
——云阳篇·完——
穿越天雷版:JQ有爱100问【傅天X司徒流景】(一)
主持人:恬恬(本体韩小陌)【亲妈是穿越过去的,这个不要怀疑啦~】
受访嘉宾:傅天,司徒流景。
特邀嘉宾:步朝歌,沐清寒。
神秘嘉宾:【?】
租借场地:傅天在江南悬崖下面的那个小破篱笆院。【不要问我为毛线会是这里,皇宫人多口杂,哀家不要刚穿过来就成为焦点有木有,哀家做人低调到掉底啊亲,有木有,有木有o(∩_∩)o】
事情是这个样子的,在某一个月黑风高,天朗清明的子夜……好吧,其实就是今天晚上,哀家带着神秘嘉宾经过一番细致详尽的规划路线,以及对牛顿,爱因斯坦等等前辈的致敬之情,决定做一项前有千千古人,后有万万来者的伟大事业——穿越啊有木有!
哀家所要做的准备其实准确的来说就是以下这样的步骤:打开笔电→开机→打开Word系统→闭上眼睛→伸出手指→……
什么?你问哀家那些点点是神马?当然就是→【嗖】的一声,穿越了啊有木有,有木有?!
等哀家再睁开眼睛的时候啊,眼前便是山明水秀,宛若世外桃源的清明景致,拉着神秘嘉宾的手,哀家真的是痛哭流涕啊,没有汽车尾气,没有高楼水泥,也没有被破坏的大气层臭氧层平流层对流层和口眼歪斜挑三拣四的高层,呃,好吧,最后一个我们要抱着宽容的态度忽略不计。
总之,这里简直就是特么的人间仙境啊有木有?!
可还没等哀家感叹完毕,一柄不知哪里飞出来的冷箭就从耳朵边飞过去,插入身后的擎天大树里,箭尾抖了抖,哀家于是也跟着抖了抖,斜眼一望,擦了,入木三分啊有木有,眼前还很应景的飘过几根枯黄的断发……
“陌陌!”我们的神秘嘉宾像是害怕刚刚那一箭吓不死哀家一样,使劲儿拽着我的胳膊,这顿拧。
“大妈,轻点轻点,再拧就掉了!”我赶紧哀嚎一声,眼神也飘回到那破篱笆院里。然后……
“啊!”【不要怀疑,这么惊天泣鬼神的声音必定是哀家发出来滴……】
“谁?”那破草屋子的门不知是啥时候被打开的,一身黑衣的男子眼中带着冷冽,死死的盯着我瞧,擦了,我真怀疑被我儿子看上这么一眼必定是要折寿十年的,但是为了美色,值了!
“你妈。”迫于威慑,我这名头倒是响亮,声音却低得惨不忍睹,然后就感觉周围本来和煦的春风一下子就变成数九寒冬的暴风雪,冻得我直接打了三个哆嗦。
傅天显然的并不待见我这答案,脸上的冷气好像都能直接凝结成霜了。他就那么看着我,我也就那么看着他,然后,听见旁边的人丝毫没有同情心的一句:“陌,你流口水了。”语气淡定,丝毫没有平仄起伏。
“傅天?”我听见第二个声音,很淡,淡的几乎听不出是个要表达疑问语气的词。然后就是一身白衣的我儿子司徒流景(哀家欣慰啊,吾家有儿初成长啊,而且个顶个的这么的,这么的惊为天人啊有木有?)淡定的站到傅天的身侧,看到我和神秘嘉宾的时候并没表现出惊讶或是其他的任何情绪,半天才再次开口:“你是沐清寒说的那位。”肯定句,我赶紧点头如小鸡啄米。然后就看流景挨着傅天低声说了句什么,傅天再看过来的眼神便是带上了了然,我过来可是提前和沐清寒说过的,毕竟么,我四个最中意的儿子里边,只有他还算比较的正常,不与他说与谁说去。
我当傅天这是知道了哀家的身份,那下一步就好办了啊。直接的打开大门迎接啊,毕竟没有党就没有家,没有我就没有他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