将宠 上——幸夜

小皇帝走了，文弘毅在自己的房间收拾东西。颜霁云敲了敲门，走进来对文弘毅道：“文弘毅，我们聊聊。”

第十九章：感情变质（上）

“太傅？”文弘毅有些诧异，他没有想到颜霁云会单独找他说话，所以才会觉得十分惊讶。“不知道太傅找弘毅有何事？”

颜霁云淡淡一笑，温和的笑容很有安抚性。“不用担心，只是随便聊聊。”

文弘毅放下手中正在整理的衣物，走到桌椅前，坐下来，道：“太傅找我有何事，尽管说就是了。弘毅一定尽己所能。”

颜霁云笑道：“不用紧张，来，坐下来，慢慢说。”

就在颜霁云和文弘毅说话的时候，皇太后安氏也将他的哥哥国舅爷安国庆给叫道了皇宫来。

颜霁云正在皇极殿和文弘毅聊着天。“弘毅啊，皇上他虽然年幼，但是天资聪颖，五岁之前已经记事，这些来年，我在他身边教导他，听得最多的就是你的名字……”颜霁云和文弘毅聊了一会儿天，已经直呼姓名。

“皇上甚至都记得五岁时候，遇到你时发生的事情。”颜霁云道：“弘毅啊，你别看这皇宫好像富丽堂皇，皇上好像万万人之上的样子，而实际上的苦楚，也不是谁人都能了解的。皇上他这些年活的也不容易。虽说，这宫里没有看到明着要他命的人，可是暗地里想要要他命的人可多着呢。而且，皇上虽然位高权重，但是真实的情况并不是这样的。皇上从出生就登基，至今已有十年。至今，皇上也不过是个十岁的孩子而已，可他却要担负起整个龙日帝国的江山社稷，你说他身上的担子重不重？就算如此，皇上他也是兢兢业业，勤勤恳恳的努力着。可是，他也只不过才十岁而已啊！虽然朝廷中依然有先皇遗留下的老臣辅助皇上，就比如你爷爷，对皇上那是忠心耿耿。可是，这朝廷中并不是只有你爷爷这样的忠臣啊。皇上他不容易啊！”

对一个十岁的孩子说不容易，似乎是一件十分可笑的事情。可是，实际上却并非如此。龙晨耀也不过才十岁而已。可是，自他三岁懂事以来，五岁接触朝政，至今已经数年。这年来，为了龙日帝国的江山社稷，他没有过过一天好日子。十岁，本来是无忧无虑的孩童时期。这个时候，很多孩子也是在学堂里读书，在父母跟前撒娇，跟小伙伴们玩耍的时候。可是，龙晨耀却要面临些什么呢？！

他要读书，要学习治理朝政，要学习剑术，学习兵法，学习诗词歌赋，学习如何与朝臣们相处……他没有可以撒娇的人！父皇去世，母后对他十分严格，偶尔亲切却也没有寻常父母家的样子，让龙晨耀根本不会对他的母后安皇太后撒娇。他也没有小伙伴可以玩耍游戏。学堂里一起读书的孩子，都是抱着各种目的接近他的，他们对他而言，只是权力和欲望，根本不存在友情。

皇宫里华丽富贵，但是这一切却都要依靠实力争取！如果你没有自保的实力，就连一个太监宫女，都不会正眼色看你！龙晨耀每天生活在一个虚伪的，冰冷的，披着华丽外表的金色牢笼里面，这让他十分的痛苦。如果没有颜霁云在，估计他早就承受不住了。幸好，他儿时还有美丽的回忆，让他回想。幸好，他还有颜霁云和他一块分享儿时的秘密！

虽然见面不多，但是龙晨耀却是对文弘毅印象深刻。文弘毅是仅有的一个没有对龙晨耀有任何目的而与他接触的人。而且，文弘毅即使知道他的皇上，对他的态度也没有发生任何的改变。除了偶尔的更加恭敬之外，他对他就像是对待一个普通人一样！

颜霁云也很高兴龙晨耀能有这样的一个朋友。颜霁云对龙晨耀真的很好。是那种无私的，如同父兄一般的照顾。那是普通人所不会的。即便是忠心耿耿的文渊，也不会把自己放在父亲和兄弟的位置上对待龙晨耀。文渊只是作为一个忠心耿耿的老臣，像对待先皇，忠于朝廷，忠于百姓的那样对待龙晨耀。对文渊而言，龙晨耀的第一身份是皇上，第二身份才是亲近的孩子。但是，对颜霁云而言，龙晨耀的第一身份可能就是儿子或是弟弟，第二身份才是皇上。

或许，颜霁云之所以会对龙晨耀这样好，是因为没有权利关系的原因。不管是文渊还是国舅爷之类的人，对龙晨耀来说，都是以存在权利关系的。但是，颜霁云没有！颜霁云不参与朝廷之事，虽然他也会发表意见或是帮助龙晨耀批阅奏折，他所在的立场大都是百姓或是公正的立场上来的。

有一句话说的好，只要两个人之间存在利益关系，那么两个人之间的感情就会变质。

“弘毅啊，皇上对你是特别的，我那，也没有立场对你要求什么。我只是从一个关心孩子的父亲的角度来对你说，希望你能好好的照顾皇上。我只是我的要求可能有些过分，只是希望你能帮忙！”颜霁云十分恳切的对文弘毅说道。

文弘毅脸色已经变了好几变，他深刻的了解到了龙晨耀这个孩子所肩负的重担，他也深刻的了解到龙晨耀的坚强和不容易。这样一个年仅十岁的孩子，他所担负的东西，实在太多了！

“我会的！”文弘毅点点头，十分肯定的说道：“我会的，我会尽力的！”

文弘毅的心极软，这样一个苦命的孩子，不值得他帮助吗？而且，这个孩子对他极好，几乎一口一个弘毅哥哥的喊他，就像是他的亲弟弟一般，对他十分依赖。文弘毅一直想有一个兄弟，一个可以共同成长，互相帮助的兄弟，但是，母亲去世得早，父亲又不肯再娶，他一直都没有兄弟。现在，他想把龙晨耀当兄弟那样的疼爱和照顾，这个孩子，他太苦了，他值得他这样的照顾！

“我会把他当弟弟一样的照顾和疼爱！太傅请放心。”文弘毅如此说道。

第十九章：感情变质（中）

颜霁云很满意，他笑道：“我很感谢你，弘毅。”

“太傅客气了。”文弘毅道。

颜霁云拍拍文弘毅的肩膀，道：“你初次到宫中来，无论做什么事情都要小心谨慎。如果有什么事情需要帮忙，就来找我。”

“多谢太傅。”

“不用客气，我成你爷爷的情，你到宫中来，我要是不照顾你，似乎说不过去！你放心做事就是了。”颜霁云笑道。

“是，弘毅知道了。”

文弘毅送颜霁云离开，看着颜霁云的背影消失，他不仅沉思起来，爷爷不是说，他与帝师颜霁云并不是特别的熟吗？为什么颜霁云会欠爷爷的情呢？真是奇怪！

想了一会儿，什么都没想明白，文弘毅不再和自己过不起，他不想了，回房间继续收拾东西去！

颜霁云离开文弘毅的房间，走出不远之后，回头看了一眼消失在门边的少年消瘦的背影，心中暗暗叹息。

缘来缘去，到底为何？当年成了你父亲的情谊，今朝见到你之后，只能还在你身上。想起当年那意气风发的男人，想起当年那二人结伴游历江湖的日子，若不是……若不是男人命理的人出现，也不会发生那么多的事情，今朝的情谊，或许也落不到你的身上……

当年颜霁云到底遇到了谁？是文悠然吗？后来又发生了些什么呢？为什么……一切都是未知！除了当事人，谁都不知道！

——

东去春来，转眼间，寒冬腊月天，就要过去了。文弘毅秋末冬初进得宫，三个月过去了，冬天也即将结束了。春天，万物复苏，春暖花开。春天，一切都充满了新的开始，新的希望。春天，也是爱情萌芽的时节，有很多美丽的爱情，就在春天诞生……

三个月的时间，可以转变很多的事情。就比如，文弘毅对龙晨耀的印象！

如果说，三个月前，文弘毅对龙晨耀的印象是弟弟一般，那么现在，他觉得龙晨耀绝对是一个小恶魔。而且还是一个可以和小色狼相媲美的小恶魔。

三个月的时间里，龙晨耀披着时而可爱，时而威严的小皇帝面孔，从文弘毅那里骗取了一个又一个的吻！虽然只是吻，但以足够文弘毅认定龙晨耀是个小色狼兼小恶魔了！

三个月里，文弘毅随着龙晨耀和颜霁云熟悉皇宫内的生活。由于文弘毅是龙晨耀的贴身侍卫兼伴读，所以文弘毅可以出现在龙晨耀出现的任何地方。当然，就算是文弘毅不想去，龙晨耀也有很多办法把文弘毅拉过去。

三个月里，文弘毅跟着龙晨耀进学院，闯武院，闹朝堂，参加祭祀大典，进出皇宫内院……可以说，只要有龙晨耀的地方，绝对有文弘毅出现。

而且，小皇帝十分狡猾，他利用自己身份的便利，设计宫内中人疏远文弘毅，然后他再以唯一的救星的身份来到文弘毅的身边，陪伴他，安慰他，和他度过每一个孤单的想家的夜晚。而小皇帝当然不会老老实实的睡觉，他可是借着陪伴孤独的文弘毅睡觉的机会，揩了不少油。

不但如此，小皇帝还以各种理由将文弘毅留在自己的身边，无论做什么，哪怕睡觉，也会寻找理由留下文弘毅。俗话说，习惯成自然，短短的三个月过去，文弘毅要不是定力坚强，估计早被小皇帝给改造成功了！虽然，小皇帝的三个月改造计划不幸失败了！但是，文弘毅还是形成了不少的习惯！

比如，他会在小皇帝感觉到累的时候，将自己的身体靠过去，给小皇帝做依靠。这是小皇帝次次拉着文弘毅的衣服让他靠，久而久之形成的习惯。再比如，文弘毅已经非常了解小皇帝。当龙晨耀感觉都口渴，文弘毅就会送上茶水。当雷雨天气出现，文弘毅也会自动自发的道到小皇帝的放进去，陪伴所谓“十分害怕雷电”的小皇帝睡觉！总之，能说的实在太多了，文弘毅虽然没有全部被龙晨耀改造，但是很大一部分习惯都被龙晨耀给改造了。这些习惯，一直到很久很久之后，文弘毅都没有忘记！

当然，龙晨耀所谓的三个月改造计划，不但改造了文弘毅，同时也改造了他！相比较起文弘毅不全面的改造，小皇帝差不多可以用全面的改造来形容自己。比如文弘毅了解龙晨耀的，龙晨耀更加了解文弘毅。龙晨耀会知道文弘毅什么时候会感到口渴。每当洗澡之后，文弘毅都会感到口渴，想喝水。龙晨耀就细心的发现了这个小秘密，每一次文弘毅沐浴完，龙晨耀都会借机拿一杯蜂蜜水给文弘毅喝。对，文弘毅还有个喜欢甜食的小爱好。他比较喜欢吃甜的东西，特别是点心，所以，龙晨耀会吩咐御膳房，每一餐都给文弘毅准备可口的饭后甜点！当文弘毅一个人看月亮的时候，龙晨耀就知道，文弘毅一定想家了，想他家的桂花树，想他家的窗子看到的月亮……

其实，文弘毅并不是第一次离家，他以前也曾在外面学艺五年，偶尔才会回家看看。但是，在离开家的日子里，他有师傅玄真道人陪伴。而且，跟随玄真道人学艺的日子里，他过得很快乐。每天可以学习新的知识，认识新的朋友，和纯朴的百姓生活在一起，那种自由自在的放纵让他不能忘记。

但是，住在皇宫里的感觉完全不一样！虽然离家很近，只有短短的几条街道的距离！但是却感觉比在外游历的时候还要遥远。虽然可以时常看到爷爷，但是却无法和爷爷自由自在的谈话。虽然有小皇帝相伴，但他毕竟是皇上！皇宫里，交不到真心的朋友！那些学院和武院里的孩子们，也被利益熏天的世道所影响，和他们在一块的时候，几乎感觉不到任何的同龄人的快乐。有一种无法沟通的距离感，这种距离感，自从进了皇宫之后，就一直伴随着文弘毅，让他觉得很不安。

第十九章：感情变质（下）

还有更不安的感觉伴随着文弘毅，那就是皇太后对他的态度！

自从他进宫之后，爷爷找他谈过一次话，有些隐晦的，意简言骇的说了一点先父曾与皇太后之间的纠葛。当然，文渊不能明明白白的告诉文弘毅，他父亲已经和皇上走的太近（真实情况文渊也不了解），而被皇太后嫉妒，进而发生了很多事端之类的话。文渊也是提了一下，文弘毅的父亲文悠然当然和先皇是好朋友，当然也认识皇太后。但是皇太后不太喜欢文悠然。因此，文渊告诫文弘毅，适当的时候，距离皇太后远一点，做事谨慎一点，不要给自己留下不必要的麻烦。

文弘毅将文渊的话听在耳中，在宫中久了，渐渐的他也发现了一些小问题。比如，皇太后看似对小皇帝的态度很亲切，但是举止或是神情之间，却没有丝毫的母子亲昵之感。虽然言语时常宽慰，但是，语气却还是找了一些母亲应有的慈爱。

反而是，皇太后对自己的态度有些令人难以捉摸。大多数时候，皇太后对文弘毅的态度，比对小皇帝的还要好。就好像小皇帝不是她的亲儿子，而文弘毅才是他的亲儿子似的！皇太后当着小皇帝的面，就表现的对文弘毅十分的亲热。这让闲杂人等看了，自然心生非议。

虽然小皇帝并没有说什么，他甚至还未自己的母后也很喜欢文弘毅而感到高兴。但是，其他人可并不这么想。特别是那些闲着没事，想要搬弄是非的【闲臣】们，更像是找到了发表言论的机会，对这件事情大肆批判。

他们当然不然批判皇太后，他们只会说文弘毅妖言惑主，博得了皇太后的赏识和信任。这样的言论在朝堂上一经发表就被小皇帝给否了，就连文渊也站出来，想要借此机会，将文弘毅接出宫去。

但是，他们的如意算盘都打空了！无论是龙晨耀还是皇太后，竟然都站出来出面澄清和否定那些中伤文弘毅的言论。谁也没有想到的是，本来该压下去的舆论，却因为皇太后和龙晨耀的出面，显得更加越演欲裂，直至，文弘毅自动请辞要离开小皇帝身边，小皇帝因为而大为震怒，严惩了众多【闲臣】之后，才强制被镇压了下去。

但是，这并是文弘毅愿意看到的景象，他觉得自己彻底的被某些人拒之门外了！有很多的人，很多很多的人，把他抛弃在外，他再也无法融入其中！

其实，文弘毅是很好相处的人。除了他十分的爱干净，也就是有些洁癖；有些不太喜欢说话，喜欢看书，喜欢安静。除此之外，他很温和，对谁都是如此，不管那人是皇上还是宫女太监的，他说话从来没有大声过，更没有发过脾气。有很多和文弘毅接触久了的人，开始觉得文弘毅是个很不错的主子，他们很照顾文弘毅，也很相信他。

经过了几个月的相处，文弘毅也觉得那几个伺候他的太监和宫女们，还算不错。至少，他们还没有把勾心斗角的主意，打到他的身上来。这些太监宫女里面，有一个叫德福的小太监，是对文弘毅照顾最体贴的人。

德福小太监是龙晨耀小皇帝亲自为文弘毅挑选的伺候人选。在文弘毅还没有进攻之前，小皇帝就抓紧对德福进行的【培训】，结果还算是不错。

虽然皇宫里的小太监们个个都挺势利眼的，德福虽然心地不错，但是也不愿意跟一个穷主子，没出头的主子。好在，小皇帝对文弘毅十分照顾，赏赐了不少东西，这些东西，很多文弘毅用不到的，就都给了德福他们几个太监宫女们。德福得了好处，伺候的自然更加尽心。可真正让德福对文弘毅归心的还是那一次学院的事件。

其实，也不是什么大事儿，就是宫里的那点鸡毛蒜皮的小事儿。学院里的宦官子弟欺负了德福，文弘毅凑巧，就把他说了几句话，把他给【救】了。德福觉得特有面子，自己的主子救了自己，得罪了宦官子弟，不但没事，还得了赏赐。德福自那以后对文弘毅更加尽心尽力，心里的天平也开始慢慢的像文弘毅倾斜。德福小太监或许没有想到，他将来的人生，会拴在一个宫外来的少年的身上吧……

—

开春了，燕子飞来，落在皇极殿院子里的一颗梧桐树上搭了一个小窝。天气渐渐暖了起来，人们开始脱掉厚重的棉衣，换上轻便的单衣。今儿是阴历三月初三，清明佳节。文弘毅向小皇帝说了声，要告假，回家祭祖，祭奠父亲。这事儿，文弘毅可没办法阻止，所以，他不但批了文弘毅的假，自己还要去冒上一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