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后门溜出去,小熊最近也对公司很不满,因为公司又让他接了一部戏,小熊抱怨说:
“切,爷又不是靠脸吃饭的!”,
“你长得帅嘛。”我笑他。
“你长得不帅吗?怎么不去?”他不满道。
“哦,我这样长得太爷们儿的out了,现在不是流行花美男么?”我继续调侃。
“喂,岳麓你什么意思啊?”这家伙急了。
“好了好了,走喝酒去。”
我们刚到停车场门口却别一个人拦住,是木木。我们都一阵尴尬,毕竟这一年的时间发生了太多事。
“你们去哪?”木木的声音闷闷的。
“就出去走走。”小熊解释道。
“为什么不叫我?为什么最近你们干什么都不叫我?”木木的声音激动起来,他一向都是好脾气的人,可这次却……
“木木,你回去吧,别让苏拉为难。”我回答,却转过头不看他。
“这关她什么事?!不把我当兄弟是不是!”木木彻底爆发了。
“好好,一起吧。”小熊打着圆场
我不动地方,瞥了眼木木身旁的小树。不说话。
“麓子,走吧,小树不是外人。”木木察觉到我的情绪,解释道。小树是他的助理,而我和小熊因为一早就计划开溜
,所以早早把助理甩掉了。
我们一行人上了车,小树开车,去了一家地理位置比较偏僻的酒吧。酒这个东西真是太神奇,不论你平日是西装革履
的精英还是扛着砖头水泥的民工或是在舞台上魅力四射的明星。也不管你是喝茅台、XO还是二锅头,喝多的男人都是
一样。
我们三个人已经很久没在一起喝酒了,今天也没人在身边管着也不去在乎有没有狗仔队偷排,没多久就喝得乱七八糟
,可能只有小树一个人清醒着。小熊大着舌头哀嚎
“为什么我在戏里要喜欢女二号啊,女一号那个电影学院的小姑娘多可爱,你们知不知道那个当我吻那个女二号时很
想吐啊!”
“哥们儿你不错了,还有女孩子可以亲,你看看我,整天快被高泽凯那个变态大叔烦死了!靠,我妈都没管那么多!
明明那么有本事,却非得把我丢给棒子老师,高泽凯!我讨厌你!”我也借着酒劲大骂高泽凯,不知道他是不是在会
场里打喷嚏呢?
“还是木木最好,又开演唱会有谈恋爱,还有媒体曝光率。”小熊说。
木木不吭声,只是低头喝酒,因为这段恋情他已经承受太大压力了。可是已经喝醉了的我当时头脑一热说道:
“可不是,木木你得好好谢谢苏拉姐呢!”
木木再也忍不住一拳就挥过来,狠狠砸在我脸上,吼道:
“我不在乎你们怎么看我,但是不许你们侮辱她!”一向老实的木木彻底爆发了。
我顿时觉得脸上一麻,继而是火辣辣的痛,如果是平时可能也就忍了,毕竟是兄弟,但是酒精却让人失去理智,我的
第一反应就是反击回去,丝毫没留力气,木木被我打得退后几步撞到一个人身上,是个染着黄头发的小青年,走路摇
晃,眼睛都是血丝,估计也没少喝。
“你没长眼睛啊!”他怒吼道。
接着又过来了几个人,大概是他的同伴。一群喝多了的年轻人就这样莫名其妙的打起来,不要觉得奇怪,有时候人就
是这样,所谓理智远远抵抗不过暴走的情绪,一群人连退带搡后来发展为连打带踢,然后抡椅子砸酒瓶,酒吧里一片
尖叫声,服务生过来拉架,还有人嚷嚷着要报警。
只有小树还清醒着,他拉不开我们几个,就只能死死护着木木,助理是干嘛的?这个时候不上什么时候上?可是突然
听到小树一阵哀嚎,叫的人心惊,他的手捂着肚子,血顺着指缝流个不停,他对面的那个家伙完全傻了,甚至忘记了
手中敲掉了底沾满鲜血的酒瓶。
这下我们的酒全醒了,我觉得自己的衣服完全被冷汗湿透,只听有人叫道:
“救护车!快叫救护车!”
救护车来了,警察也来了,当然少不了记者,斗殴这样的事原本也就上个报纸的法治版,可是荣幸地加入了我们几个
艺人,很好,可以上头条了!
我不知道是怎样被警察带走的,也不知道小树究竟伤得的怎样,脑子里就只想起一个人,高泽凯。我好害怕,希望他
在我身边,可是又不敢面对他,怕看见他失望的眼神。高泽凯,你在哪?
第十二章:雨天
我讨厌下雨天,讨厌下雨时潮湿的空气,讨厌下雨时发霉的感觉。小时候奶奶说那是老天爷在哭,我丝毫不怀疑她的
话,因为爷爷走的那天就在下雨,我被父亲赶出家门的那天也在下雨,而今天,在这陌生的潭州,雨水洒进我的眼睛
,一阵阵酸涩的痛。
在派出所做完笔录已经是早晨五点钟了,把话重复了一次又一次,在加上公司方面的施压,并且那个染着血的酒瓶上
并没有我们三个人的指纹,于是警察放我们走了,没有案底留下,然后把那几个小青年暂时拘留了。当然事情不会就
这样结束的,派出所门外的那些没有新闻也要掀起三尺风浪的记者怎么可能会放过我们?隔着雨幕闪光灯依旧刺得睁
不开眼,混着雷声咄咄逼人的诘问敲打着骨膜,公司的保镖奋力拉起人墙还是抵不住那些记者疯狂的浪潮。
雨大得让人睁不开眼,没有人打伞,很快我的T恤仔裤全部湿透,雨水顺着发梢一滴滴流下,落在脸上一阵冰凉带来
的却是烧灼般的痛。我远远看见高泽凯正在回答记者的提问,一副运筹帷幄的样子,我知道这时候我不能和他讲话,
可是我却期盼他能回头,哪怕只看我一眼也好。
这次的事不能再不惊动高层了,保姆车上责任总监宣布了对我们的三个人的决定,今天的通告全部取消,各自经纪人
带回去好好反省,想清楚了明天回公司开检讨会,到时候再宣布处罚决定。Jacky和阿菲在不停地责骂木木和小熊,
高泽凯则是一贯的一言不发,左手依旧习惯性地推着眼镜,眼镜的背后依旧是让人看不出喜怒的神色,我无力辩解什
么,只能尴尬地坐在他身边,眼镜看着窗外被雨水浸透得模糊了的世界。
回到高泽凯的家,他开门进去,我跟在后面,关好门,刚转过身,只听得“啪!”的一声脆响,高泽凯这一耳光完全
没留力气,打得我身子一歪差点倒地,左半边脸立时一片灼热的麻痛,嘴里泛起一股咸腥味儿,这一巴掌让我心里所
有道歉的话全部恰在喉咙中,顺着口中血咽了回去。
“岳麓!你TMD的长不长脑子!当自己是街头混混吗?!”他骂得丝毫不留余地,我从未见过这样的高泽凯,心中像
被车轮碾过一样,索性抿着嘴不说话,由得他骂。
“行岳麓,不说话是吧,我也懒得听你解释!”他说完一把拽住我的衣领连拖带拽地把我带到他的房间,从花瓶里抽
出一根印尼藤劈头盖脸地抽下来,“嗖!”“啪!”,只一下就断了,我痛得叫都叫不出来,这一下抽在我胳膊上,
两条鲜红的血痕应声而起,高出皮肤半个公分。
我仍然站在原地,甚至都不去抚摸一下胳膊上骇人的伤痕,高泽凯扔了手中断了的藤条,然后又从花瓶中抽出一根,
觉得不趁手,索性把其他的一起抽出来用皮筋扎成一束。
“你要干什么?”我心中不由得恐慌,他要用这个打我?
这次轮到他不再开口,一脚把我踹翻在床上,一只手拉下我的裤子另一只手中的那束藤条就兜风而下,狠狠抽在我全
是水的屁股上,“啪!”的一声巨响让人心悸。我的心顿时凉了半截,他真的是个在外人面前回护我、为了我的企划
案忙到半夜的泽凯哥吗?
“高泽凯你凭什么打我!”我一声嘶嚎挣扎着起身,可是下一次抽打又把我打回到床上。
“凭什么打你?岳麓,你知不知道小树被捅得肠子都碎了,脾破裂,现在还在ICU?!你知不知道今天的早报晚报还
有后天的周刊都会写些什么?!你知不知道就因为你的一时任性你的一句话让多少人的努力付诸东流?!”
高泽凯这句话让我放弃了挣扎,是,如果我说那句话就不会和木木打架,不和木木打架也不会让小树受伤,也不会有
那么多麻烦,也不会……又让你失望,打吧,该我受的我一样都会少,打吧,打到你消气为止,虽然你我都知道就算
打死我也不会挽回什么,时光也不会倒流,可是我依然老老实实地趴在这承受你无情的鞭笞,不是我岳麓多英雄多有
担当,只是因为你是高泽凯。
当然这些话我不会讲出来,而高泽凯也不可会读心术,现在的他大概只想抽死我,所以手中的那束藤条不遗余力的落
在我屁股上,我不知道他有没有看到我不由自主战栗的身子,我也不知道他有没有听到我弥散在唇齿间细碎的呻吟,
我只听到藤条的破风声和落在肉上的啪啪声,我只感觉到身后刀割般的痛,那声音好像要划破我的耳膜然后要戳进我
的心里,而那疼痛仿佛要把我切成两半让我不得超生。
他已经打了多少下了?二十?三十?五十?我的屁股呢?红了?紫了?流血了?还是已经打碎了?这没有尽头无边无
际的责打让人绝望,我甚至想说泽凯哥求你不要再打了,我好痛,真的好痛,我知道错了,真的错了。可是我一想起
他的眼神,想起他不留余地的那一耳光就什么话都说不出来了,我岳麓就是贱得才会让你这样打我。
他不知道什么时候停下来的,把手中的藤条掷到地上,我以为结束了,他却甩给我这么一句没有任何温度的话:
“我现在去处理你惹得麻烦!你给我呆在这儿好好反省!”我没回头看他,只听到他摔门离去的声音。
这时候我才发现脖子下面的床单湿了,摸摸脸颊尽然都是水?那是什么?我的眼泪吗?不可能,当初跟老爸大吵一架
被赶出门是我都没哭,被人砸了场子还被按在地上打的时候我也没哭,怎么可能会因为高泽凯打我就哭了?这太好笑
了,一定是他的破房子漏雨了,对一定是,太好了,我又有嘲笑他的理由了,他的房子漏水了,哈哈哈!!这实在是
太好笑了。
可是为什么,我更加讨厌下雨天呢?
第十三章:小强
我沿着铁轨一直向前走,肩上背着一把木吉他,那好像是我的第一把吉他。六年级的那个夏天我很努力很努力地考了
第一名,我满心欢喜的找父亲去兑现承诺,可是他却说读好你的书吧,那种东西有什么用啊,万物丧志。父子果然是
天生的冤家,他出尔反尔,我和他吵和他冷战,也不过是以责骂无果而终。吉他是母亲用私房钱买的,最便宜的一把
,188块钱,我永远都记得。我常问母亲为什么要攒私房钱,是不是离婚的时候不会吃亏,母亲说这样如果你姥姥生
病就不会太发愁了,看吧,不止是我,在母亲眼里父亲也是这样一个人。
继续沿着铁轨走,哼一首不知名的旋律,忽然远远看见父亲在向我招手笑着,我已经很久没见过父亲那样对我笑了,
飞奔着过去却什么都不剩下。继续向前,竟然看见Heaven,他依旧带着他标志性的黑锆石耳钉,拿着那把红色的电吉
他,我向他跑过去,这一次他依旧没有等我就消失不见。铁轨的尽头是一出断崖,原来这路根本就没有一个终点的。
这时高泽凯出现了,他逼我跳下去,一步步紧逼着不给我任何喘息的空间,他说Heaven也是在下面的,你不是崇拜他
嘛,那就跳吧。我对他大吼:
“高泽凯!你把Heaven还给我!还给我!”
原来只是一个梦,我在坠落的失重感中惊醒,这个梦我常做,永远都是荒草中的那根不知伸向何方的铁轨,只是这次
的梦中多了一个高泽凯。外面还在下着雨,看来台风又登陆了吧。屋子里阴暗暗是冷冷的,完全不似七月。床边坐着
的人嗖地站起来,定定地看着我,欲言又止。
我躲开他莫名复杂的眼神,说道:
“泽凯哥,你会了。怎么不开灯啊?”
“你的眼睛怎么了?”他不回答我的,只是这样问着?
“眼睛?”我奇怪地揉了揉,“睡多了吧。很久没睡的这么饱了呢?”
“那你的脸呢?”
“脸?”我才察觉到脸上又湿了,“对了对了,忘了和你说,泽凯哥你该修房子了,漏雨,弄得我一脸雨水。”
“岳麓你别这样好吗?”他的语气怪怪的。
“啊,都这个时间了?来不及做晚饭了,煮面吧?你想吃挂面还是方便面?要排骨味的还是牛肉味儿的?”
“岳麓……”
“明天被总监骂你要帮我啊。”我打断他的话。
“岳麓!”他大喊我的名字,我还来不及反应他已经一把抱住我,声音都有些颤抖着说:
“岳麓,你别这样,求你别这样!哭吧,想哭就哭吧。”
我轻轻推来他,跪坐在床上,双手箍着他的两只胳膊,然后说:
“你知道吗?我已经习惯了像小强一样生活。”
他拨开我的手,沉默着翻箱倒柜找出药瓶和棉签,
“先擦药吧,明天还要见人的。”他说着先把蘸了药水的棉签抹到我肿起来的嘴角,我感到他拿棉签的手在抖。这时
候下不了手了?那打我的时候呢?切!我在心里嘲笑他。
“衣服裤子脱了吧。”他弄好我脸上的伤,有这样说道。
“干嘛?爷的身子说看就看吗拿钱来!”
“岳麓!”他吼道,随即声音又软了下来,“你别闹了好不好?对不起,我……”
“别,您可没什么对不起我的地方。”我说完我把自己剥了个精光,继续说:
“来吧,让你免费参观,多上点药,尤其是屁股,免得留疤,爷还没娶媳妇儿呢。”
高泽凯没理我的冷嘲热讽,拿起夏凉被搭打在我后背上,一只手轻轻附上我额头:
“有没有觉得发烧?”
“放心,托您天天逼我晨练的福,爷现在体格好的很。”
“那有没有别的不舒服?”他讪讪地缩回手,继续问道。
“你今天很啰嗦!让我也打你一顿试试会不会舒服!”我的耐心消失殆尽,高泽凯你能不能不问这么找抽的问题?!
他没计较我的无理,把棉签轻轻涂到我伤痕累累的屁股上,我不由自主地战栗了一下,“嘶”的一声倒吸了口凉气,
立即咬住嘴唇,好歹没叫出来。
“很疼吗?我轻点。”他的声音快赶上幼儿园阿姨了。
我不回答,任他蹂躏,屋子里又回归沉默,只剩下雷雨敲打玻璃窗的声音。
“小树怎样了?”我忽然问。
高泽凯明显愣了一下,擦药的手停了一下,随即又继续,回答道:
“切了一段肠子,脾保住了。”
“那就好,要不真没法给他父母交代了。”
“对不起。”
“泽凯哥,我说了你没什么对不起我的,可是你知道吗?”
“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