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伦不类 中——剑走偏锋

作者:剑走偏锋  录入:08-26

“伍岳,你媳妇儿吃我醋了。”龙语乐。

伍岳不接话,吃菜。

“妻管严了?”

“你什麽时候回来住?”赵昕把饭碗递给了龙语。

什麽时候?这可难住龙语了。他真不知道。这事儿他再没想过,仿佛住在袁振家已经等於天经地义。

和袁振一起生活,很舒心。

最近愈发呈现出和谐的趋势。

龙语太习惯袁振存在於他的生活中了,因为他存在并不交织。看似生活在同一个空间内,然而,他绝不会打扰他。又会在他需要他的时

候,就在手边。

他喜欢沈下心思敲击键盘,感觉疲乏了,一放松,就看到袁振在一旁带著耳机认真的盯著电影字幕。那让他觉得自己不孤单。

他也喜欢心力憔悴的时候肆意的扯碎稿纸,屋里空无一人任他发泄。待到情绪稍稍缓解,袁振又打著招呼进门了,让他帮忙拎一下购物

袋。从超脱的境界回归到尘世,很美好。

袁振就如同连接龙语两个世界的通道,总能令他豁然开朗。

然而,稍稍令龙语迷惑的是,这条通路所在的位置。你有时候能找到,有时候找不到。

“问你话呢。”

“等楼盖完呗。”这是他敷衍了事的回答。

与袁振发生了出乎意料的关系,却并不令他反感。这实际上令龙语相当不解,它是那麽自然而然,恰似顺理成章。由於太顺,你甚至不

会去太多思考,亦或忧心忡忡。它美好,正是美好在这不知所谓上。

“人的脸皮可以无限厚嘛。”赵昕斜了龙语一眼。

“小猛我回头带过去吧。”龙语不咸不淡的说。

“我没嫌它。”赵昕答的同样云淡风轻。

“咳,总归也是添麻烦,这孙子精力充沛我知道。”

“这里面没狗什麽事……”

“赵昕,我烟跟卧室呢,帮我拿下?”伍岳这个时候插嘴道。

赵昕不说话了,起身,进了卧室。回来,把烟递给伍岳,对龙语说:“小猛就跟著我吧,袁振本来就养狗,它过去再仗著自己大块儿头

欺负人家小狗。”

龙语挠了挠头,“行,不是怕让你太费心嘛。本来你就不主张我这麽个生活不能自理的再养个活物儿。”

“你也没听啊,养都养了,我替你伺候著呗,小猛也挺乖的。”赵昕笑,“再说了,你厚著脸皮蹭住也就罢了,再把狗牵去,人家袁振

不得黑脸。”

“他说没问题。他喜欢狗。”

“对了,小飞下午来了,问你他那车改装的怎麽样了。”伍岳环住了赵昕。

“你怎麽才说啊?”

“下午我还没睡醒,糊里糊涂,你又不是不知道。去,给他打个电话吧。”

赵昕摸了摸鼻子,起身,离开了饭厅。

伍岳扔了根儿烟给龙语,龙语接住,掏出打火机点燃。

“赵昕没恶意。”

“我知道他有话要说。”龙语吐出了一口烟。

“他就希望你好,希望……”

“希望我别祸害别人是吧。”

“呵。”

“你大可让他放心。一切和他想的,截然不同。”

“嗯。”

“我怎麽觉得你也有话要说?”

“有。”

“那你说啊。”

伍岳靠到了椅背上,“你不伤害别人,不代表别人不会伤害你。”

“哈哈。”龙语皮笑肉不笑,“要不你们俩两口子呢,思维在一个水平面上。好像感情是个什麽东西似的,都是生活太完美的过儿。你

们啊……你们。”

龙语回到袁振家,楼上已经亮了灯,袁振的车靠里侧停著,停的归归整整。

从停车,也完全能看出,他们绝对是截然相反的两类人。袁振替别人考虑,龙语不,从不。

昨天晚上,袁振说,临时要去天津一趟。

龙语说,哦,好。

袁振说:晚上就回来,我会看酒瓶刻度,你可以喝完,兑水,也可以再买一瓶充数。

龙语说:我不喝,我正想去看龙小猛,想它了。

袁振说:那不如你接它过来啊,有院子,它应该很雀跃。

龙语说:这是个好主意。

现在,龙语停好车,下来,手里既没有狗绳也没有狗。

袁振会说什麽?

龙语这麽想的时候,意识到一个词汇──不妙。

他鲜少会在意别人对他的看法,一旦在意,就是悲剧的萌芽。譬如,他二十出头的时候,在意过某个人对他说过的一句话:我认为你写

的东西不够自我,有故意讨巧文学评论员的嫌疑。

这句话令他痛不欲生,闭门思过,精神萎靡。

说这句话的人,是他不得不在意的人,那是他第一次对人产生爱的元素,那爱里面混杂著崇拜和敬仰。

他想要得到他的认可,於是痛苦,这痛苦不仅弥散在两人间,同时蔓延至他的理想。

过於在意,便就弥足深陷。

最後的结局是,彼此关系的崩塌。

很久之後,龙语还会想到这个人。然而,再次得到他的消息,印证了一句话──没消息,便就是好消息。

他离开北京时,状态已经很不好,他说他想要休养。然而最终的结果是,他没能离开修生养息的海边小镇,他选择了与坚实的土地融为

一体。

得到这个消息的时候,龙语正试图甩掉一个小演员。

且,从那一刻起,有些固有坚持的秉性,被他摒弃了。

倒不是说袁振会让他的精神世界如何,袁振并非这样气场的存在。然而龙语隐约意识到,精神领域不仅仅包括他的所思所想、他的处世

哲学,他的哲辩思考。还有著什麽。这个什麽,很可能会被撼动。

“回来了?”

龙语一进门,袁振就从沙发上回过了头。

“嗯。”龙语把钥匙扔进了玄关处的托盘里。

“今天还挺热的,我刚进门不久,才开了冷气,简直像个蒸笼。”

“你不看什麽日子口儿了,马上进七月,热是应该的。”

“我刚用过浴室,可能还水气蒸腾,你可以先过来坐会儿。”

“好啊,你看什麽呢?”

龙语走了过去,坐到了沙发上。袁振按下了Play键,跟龙语靠在一起看电影。

他没问狗,也没问他是不是去了赵昕家。

龙语有些不知做何感想。

袁振对他毫无要求,在他们共同点头说了同样的一句:那就是了呗之後。

该说,这对龙语来说,是相当理想的状态,然而,真的处於这样的环境中,他又觉得,似乎,有哪儿不对。

不对劲。

不得劲。

44

【小美(你们都是我祖宗),说:你果然很行!反响不错呢!大腕儿出手,果然不一般!】

【龙语(我爱你,北京),说:行什麽啊你就行,胡诌的。】

【小美(你们都是我祖宗),说:这可不是就靠胡诌啊!下期也再接再厉!】

【龙语(我爱你,北京),说:不知道胡诌什麽。】

【小美(你们都是我祖宗),说:随意呗。】

【龙语(我爱你,北京),说:没的可写。】

【小美(你们都是我祖宗),说:臭来劲是吧?】

【龙语(我爱你,北京),说:我给你写个物质不灭论吧,哈哈。】

【小美(你们都是我祖宗),说:我把你灭了!记著,下周必须发稿子给我!】

【龙语(我爱你,北京),说:嗯,我给你写灭火器。你忙去吧,我也写东西去了。】

【小美(你们都是我祖宗),说:啥本子?】

【龙语(我爱你,北京),说:小说。】

【小美(你们都是我祖宗),说:啊?你又开始写小说啦?】

【龙语(我爱你,北京),说:把傻逼剧本改编成傻逼小说,应了一直没动,再一看日历,哎呦喂!】

【小美(你们都是我祖宗),说:写吧写吧,傻逼咋了?不傻逼谁给你钱啊。】

【龙语(我爱你,北京),说:等大风刮来,我就蹲这儿等。】

【小美(你们都是我祖宗),说:贫吧你就,我校稿去了。】

【龙语(我爱你,北京),说:白。】

【小美(你们都是我祖宗),说:诶,对了,你看演出吗?】

【龙语(我爱你,北京),说:什麽演出?】

【小美(你们都是我祖宗),说:中山音乐厅,爵士音乐节。】

【龙语(我爱你,北京),说:你票发不出去了?】

【小美(你们都是我祖宗),说:谁说不是啊!一大沓子,给谁谁不要!】

【龙语(我爱你,北京),说:快递给我吧。】

【小美(你们都是我祖宗),说:来几张?】

【龙语(我爱你,北京),说:四张。】

【小美(你们都是我祖宗),说:来十张吧!】

【龙语(我爱你,北京),说:叠飞机?】

【小美(你们都是我祖宗),说:地址】

伸了个懒腰,龙语看向袁振,手上还敲打著。那人不知道怎麽了,乐得活像个傻子──嘴快咧到耳後根去了。

叽哩咕噜:你还行不行啊……

橘色代理:[图片]

叽哩咕噜:……

橘色代理:[图片]

叽哩咕噜:好玩儿是吧……

橘色代理:[图片]

叽哩咕噜:我没事儿送你会员干嘛……别发啦!

橘色代理:花钱果真不一样!

叽哩咕噜:(┘-_-)┘!!

橘色代理:这是什麽意思?

叽哩咕噜:……

橘色代理:你说,跟这图片上加上字,怎麽就那麽有趣呢!

叽哩咕噜:我有些失语了。

橘色代理:那我不玩了。

袁振感觉到赵昕似乎真的很力不从心──大抵自己真烦到他了。

叽哩咕噜:玩儿吧,难得有人这麽喜欢……人家腾讯公司也不容易= =

橘色代理:不了……

叽哩咕噜:龙语嘛呢?

橘色代理:写东西呢。

叽哩咕噜:哦哦。

橘色代理:你找他?我帮你喊他?

叽哩咕噜:不用不用,就是随便问问。

橘色代理:原来如彼。

叽哩咕噜:上礼拜他过来看龙小猛,还惦记把狗带你们家去呢。我都无语了。

橘色代理:呵呵,没事。

叽哩咕噜:这人就是这样,亲疏不分。

橘色代理:还好吧?

叽哩咕噜:脸皮厚,你不用跟他太客气。

橘色代理:[图片]……我还是没忍住。

叽哩咕噜:没事……

橘色代理:实在怪有意思的。

哦,原来上礼拜龙语还真去赵昕家里了,袁振摸过了烟盒。那天龙语进门不算晚但也算不上早,情绪一般般,身上烟味挺重。不怎麽想

说话的样子,於是他也就没主动与他搭呼。根据他揣测,龙语该是去打牌胡混了。原来不是。

“你傻乐什麽呐。”

龙语突然凑过来,吓了袁振一跳。声音就漂浮在耳边儿,肩上还突然负重。

“谑,这满屏的图片儿。你够童稚的。”

“同志?”

“童趣。”

“哦。错一字,谬之千里。”

“你俩字儿都错了。跟谁聊呢?”

“赵昕。”

“不错,他QQ爱好者。你俩凑一起不用找钱了。”

“MSN太傻了,传东西不方便,断了没法续传。”

“我传稿子,挺快的,不像你,散播黄色录像。”

“你没事儿了吧?”

袁振回头,龙语起身。

“你玩儿够了?要说,你的快乐真挺简单。”

“不行啊?这麽简单的快乐多容易得到。”

“呵。”龙语在沙发上坐了下来,拿过烟灰缸,碾灭了烟蒂。

“问你呢,不写了?”

“歇会儿不让啊?”

“这话说的,跟谁要迫害你似的。”袁振伸展胳膊,手腕搭在了龙语肩上。

“借你俩胆儿。”

“然後你怎麽著?恶向胆边生?”

“贫麽你?”

“哦,你不想贫。没灵感正烦呢吧?”

“贱招儿?”

“你看我这麽关心你,倒是落得……”袁振撇嘴,“啧啧,老孔雀开屏了人家根本也没当回事儿。”

“你他妈闲的蛋疼吧?”龙语用手肘顶了袁振肚子一下。

“你瞅瞅,我关心你,还错了。”

“夜路走多了,终於撞见鬼了吧。”龙语笑。

“看电影吗?”

“看不了,歇会儿就得接著写。还真写的我特郁闷。”

“怎麽了?”

“讴歌真善美,我恶心。坏蛋最终自食恶果,正义战胜邪恶。这麽看来,这跟我十二三岁写的小说,没啥区别。真善美必胜!正义不败

!诶你说,怎麽时代这麽进步,人就跳不出老模式啊?”

“那是啊,要不是,你就反人类了。”

“我不该反人类啊?”

“你写什麽呢?”

“剧本儿改编的小说儿。傻逼到家了。”

“那甭写了,写完不够你犯病的。”

“不写我等天上刮钱下来呢?”

“那你等我上房顶,往下给你扔,你接著点儿,切莫让风刮别人家去。”

“谑!大款!”

“我低保户。”

“低保还散钱啊?”

“这不是攒著散给你麽。”

“还是闲的蛋疼。”龙语去摸茶几上袁振的烟盒,“对了,那天跟我一哥们儿碰面,他给我介绍一家诊所。”

“我腿好了。”

“心理诊所。”

“……我没心理疾病。我多欢快啊!”

“你不幽闭恐惧症儿麽,去看看去呗。挺好的,我那哥们儿看挺久了。”

“也是幽闭恐惧症?”

“偏执。”

“还看著呢?”

“嗯。”

“看多久了?”

“快一年了吧?”

“那我还是甭去了,看一年都看不好,这什麽医术啊?”

“没听说这病能立竿见影儿的。”龙语点燃了烟。

“不去。”

“去呗。看看怎麽了?”

“看不好。”

“你还没去呢。”

“经验。”

“收起你那些不值钱的经验吧,去看看,我陪你去,要给你关黑屋子里头,我蹲你旁边儿。你一边儿哭我一边儿给你擦眼泪。”

“你不是要领我进集中营吧?”袁振拧眉毛。

“哈哈哈,我就那麽一说,恶病恶治,保不齐。”

“你其实惦记找乐子吧?”

“你说对了,我越来越没乐儿可捡。可悲吧?你同情不?”

袁振扳过了龙语的脸。

“作甚?”龙语瞪眼看著袁振。

“你觉得呢?”

QQ这时候响了两声。

叽哩咕噜:人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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