勇者的使用规则——天翎

作者:天翎  录入:08-26

「没必要做那种浪费时间的事。」

「这,也不到浪费时间的程度啦。」一开口才发现自己已经间接肯定了那句猜测,没办法马上反应过来的承纲,步调

整个被打乱。「反正室友就是要友爱不是吗啊哈哈……」

「就是因为你们只是室友,你才没必要对国风太好。反正等换了宿舍,他用不着两个月就会把那些前室友忘个精光…

…应该也包括你在内。」

「你太不了解我弟了。」

公车来了,旁边同样在等车的乘客伸手拦车,忧国发出「嗯」的一声,欲言又止的别过头去。

「今天谢谢你了,再见。」

「……再见。」

然后,在忧国转身离去的同时,承纲听见了像在感叹的自言自语。

「当那个人的室友,真可怜。」

目送公车转弯开走,承纲又在候车亭站了一阵子,才跟着穿越马路的人群往前进,走向通往医院的十字路口。

到刚才为止的对话,就像一根无形的刺,在承纲脸颊边戳啊戳的。

『你太不了解我弟了,其实根本没必要对他这么好』。

凭良心说,承纲完全不敢说有多了解国风--应该说,当了一年多的室友,真正开始想了解对方也不过是最近几个月

的事。

明明是事实,想起来却有种很难以用言语形容的、胸口被重击的感觉。

或许是因为没想到国风跟哥哥的感情竟然如此恶劣,或许是因为现在想想,在医院里面国风的表情就很怪了,自己却

要等被说破才发现。

「……我才不可怜。」

国风一开口,给承纲的感觉就是……『沈国风一直都在关心着林承纲的喜怒哀乐』。

可是自己却摸不清国风的想法,完全没有意识到他的心意,也完全没试着去了解他。

……可怜的人,是国风才对吧?

意识到这个事实的同时,穿过自动门、一脚踏进医院大厅的承纲,忽然产生某种很强烈的,像是想哭的冲动。

在大厅柜台抽了张卫生纸,承纲找了个位置坐下,慢吞吞地擦掉就要流下的鼻涕。

--发着高烧应该很难受,国风却还是记挂着『你以前只要一回到寝室就很安静』、『是不是因为我在的关系』。

即使那不过是因为,林承纲只知道用这种绝对不会出错的法则,和室友和乐相处而已。

还有,『从大肥来了以后,你就变了』。

其实从大肥出现以后,国风也变了……正确的说,不是他变了,是自己慢慢地,开始发现沈国风那张面无表情的脸皮

底下,其实藏着很多林承纲没注意到的另一面。

像是冷到只有大肥会产生共鸣的冷笑话,像是一挥手就可以把重得要命的大肥摔出去,像是让人笑不出来的黑色笑话

和黄色笑话,还有……

……『我喜欢你』。

毫无前兆的,不久之前的那句告白声忽然在脑海深处响起。瞬间感觉莫名的热气直冲脑门,承纲连忙慌张地将用过的

卫生纸塞进口袋,准备起身。

才一起身,旁边忽然伸了只手过来,将承纲又按回椅子上。基本上会做这种动作的也没几人,承纲于是没好气的应了

声「干嘛」。

「没啊,看你等公车等这么久,还以为你落跑了。」

「哪可能。」连和大肥贫嘴的力气、还有探究他是怎么冒出来的心情都没了,承纲懒洋洋的抬起眼。「你怎么没陪着

国风?」

跟着在旁边空位坐下,大肥耸耸肩,看来也是不太情愿的样子。

「有客人,所以我就不在那边碍事啦。」

「……哪来的客人啊。」

大肥似乎嘀咕着「是可爱的正咩」,不过想想对方再正也不可能有旁边这个鲤鱼精正,承纲也就把这个讯息抛到脑后

,没再多思考。

结果一停下胡思乱想的动作,忧国刚才那些话又回到脑中。而且清楚到异常骇人的地步,逼得承纲不得不找大肥寻求

慰藉。

「大肥……你觉得,当国风的室友……很可怜吗?」

本来是想从以热爱国风为己任的大肥嘴里听到一些否定之词的,结果大概是心里的愿望露了馅,大肥横了承纲一眼,

竟然堂堂的唱起反调。

「嗯,很可怜啊。回到宿舍就看他像雕像一样坐着不动,讲话的时候会敷衍的笑一笑没错,可是假笑起来比不笑还可

怕。」

「……」

发现大肥说到一半还俏皮地眨眼,承纲这下真的回不出话来了。

「从表面来看的话,当然是这样罗。实际上是怎样只有你自己知道,也只有你可以决定。」

「……我怎么现在才忽然觉得,你真的是要帮国风实现愿望的?」

放完话,以最快速度闪过大肥不爽地顶过来的手臂,从椅子上弹起来的承纲,不自觉地露出微笑。

可能是大肥的话有什么奇怪的魔力,感觉心情一下子轻松起来了。

踩着轻快的步伐回到急诊室,结果才穿过自动门,承纲忽然听见大肥啐了一声,停下脚步。

顺着大肥的目光看去,他赫然发现有个没见过面的女生站在病床边,不晓得在和国风说些什么。

「……欸?」

看着那个陌生人,承纲一下子不晓得自己该上前还是该后退;还在天人交战的同时,身边的大肥呼地吹出冷哼。

「怎么还没走啊我的天。」

注意到承纲的视线,大肥忽地耸了耸肩,像是要他放心。

「别想太多,那是主人的同学啦。说图书馆有通知系办,所以派代表过来叫他要请几天假都可以,就是别把感冒带去

班上。」

「啊,这样喔……」

不自觉地又往病床的方向看去,本来只是无聊的东张西望,承纲却在下一秒,目击了意料之外的画面。

虽然戴着口罩,但从双眼眯起的幅度,承纲就知道了。

……国风在笑。

「哎呀,在说什么那么开心哪?」

摆出完全洞悉承纲心事的态度,大肥没头没尾地来了这么一句,接着垂下视线,露出贼笑。「吃醋啦?」

「哪有,」想想在大肥这条电波鱼面前,否认根本没意义,承纲也就老实地放弃辩解。「……其实我也不知道。」

「嗯,你不知道最好啦。嘿嘿。」

肩膀被大肥拍了两下,从上方传来的声音,开朗到让承纲觉得毛骨悚然。

「……大肥。」

你高兴得有点可怕……知道把这种话说出来绝没好处,可是已经想了也来不及煞车,承纲只能含糊地回应「就是我想

的那样啦。」

「当然啦。主人的愿望就快实现了,怎么不高兴?」

煞有其事地点点头,大肥将双手交抱在胸前,以危险的目光盯向病床那边、还在和班代谈话的国风。

「等主人的愿望实现以后,就轮到我罗。」

(26)

事情忽然有了转变,是在国风住院之后,第三天的早晨。

这天早上,事先预定的手机闹钟都还没响,承纲就先被从床下传来的细碎声响给吵醒了。

一时之间没搞清楚发生什么事,承纲睡眼惺忪地伸手摸索手机……然后发现相连在一起的国风床位上头,只剩一块草

席而已。

「欸?!」

瞬间以为遭小偷了,飞快的踢开棉被坐起身,接下来承纲马上发现寝室内多了两个人。

在靠窗的柜子边,见过几次面的楼长正忙着将国风的枕头棉被打包,门边还站着宿舍教官。

「抱歉抱歉,吵醒你了。」抬起脸,楼长对呆坐在床上的承纲挥了挥手。「你继续睡啦,我整理完就出去。」

「不会啦。」发现是认识的人,承纲很快安下心来。「你在干嘛?」

「帮沈国风搬家啊。」

「蛤?」直觉认为听错了,将棉被踢到旁边,慢吞吞地下床的承纲又问了一遍「你说啥」。

把挂在椅背上的大衣外套放进另一个袋子,楼长头也不回地「嗯」了一声。

「就是那个啊,沈国风不是发烧昏倒,被送去学校医院?生辅组要他先搬去隔壁栋教职员宿舍的单人房。」

「搬去隔壁栋?」想不到学校单位平常处理申诉和抗议的速度超慢、这种事就展现出难以言喻的高效率,承纲回过神

来,差点飙出脏话。「医院没跟你们说吗?那不是新流感啊!只是普通发烧而已!」

「详情我不清楚耶,我也是刚刚才接到电话。说先把简单的生活用品搬过去就好,书桌里面的东西要等沈国风他家人

来整理。」

「……」

看着已经用塑胶袋包好、被放在推车上的行李,知道对方只是奉命行事、跟楼长吵也没办法改变事实,想着要抗议也

应该去找学务处承办宿舍事务的人员,承纲于是姑且把到了嘴边的抱怨冲动压下,转而打开国风的衣柜。

「……我帮他找几套衣服。」

从衣柜里挑出国风平时上课穿着的便服和睡衣,承纲正想着接下来该如何见机行事,从阳台那边传来了楼长的声音。

「林承纲,阳台那个是什么啊?」

阳台上会被用『那个』来形容的想来想去也只有大肥,不过承纲可没蠢到自爆底细,只是轻描淡写的回应「是鱼啊」

咕哝着「鱼会不会传染感冒啊」等等极为外行的自言自语,跨过落地窗回到寝室的楼长,忽然压低声音开口问道。

「……喂,那不是宠物吧?宿舍不能养宠物喔。」

「我说楼长,你要不要趴下去看清楚点?」想到宠物必备的治愈系技能大肥一样都没有、找麻烦的技能倒是挺高超,

承纲忍不住撇嘴。「那条鱼哪里像宠物啦。」

「确实啦,比较像紧急储备粮食。」

点点头,楼长抓起推车手把准备要离开,半晌又转过去看向阳台。

「外面那个是沈国风养的吗?是的话要怎么处理……」

反射性地回了句「不」,发现楼长满脸讶异的转过来看着自己,承纲连忙背对着他,将衣柜门关上。

「……那条鱼是我养的。」

楼长和教官回去了,漫无目的的在房间里转了一圈,承纲最后还是拿起手机、按下国风的号码。

等候音乐没多久就被切断,听着国风在电话那端『喂?』了一声,承纲忽然觉得胸口一紧,瞬间忘了接下来要说什么

这几天因为国风坚持拒绝的关系,弘晋就不说了,自己也完全没去探病。除了每天傍晚打一次电话简单问情况以外,

承纲已经好多天没和国风好好说话了。

明明之前,这些都是理所当然的事……

『有事吗?学长。』

「呃,国风,」被那声学长喊得回过神来,承纲连忙把话接下去。「你今天好一点了吗?烧退了没?」

『好很多了,烧也完全退了。中午就能出院。』

国风的声音比昨天有精神很多,口气听来也不像在刻意逞强。不由自主地松了口气,半晌承纲总算想起十分钟前发生

的事。

「欸,刚才楼长跟教官有过来,说要你搬去隔壁栋隔离……」

『我知道啊,教官有通知我。』

「……这样啊,那就好。」

其实用膝盖想也知道,学校不可能没通知一声就把学生踢出宿舍。承纲也搞不清楚自己干嘛讲这些,明明应该要说的

是其它的事才对。

像是隔离实在没有道理、像是国风会不会再回到这间寝室、还有--

……还有,那天的事。那天没能做出回覆的那件事。

千头万绪压在胸口,不知道该先说什么才好,承纲无言地垂下视线。

没追问承纲为何沉默,那厢的国风倒是口气轻松地,发出轻笑。

『本来想说你今天下午才有课,应该会跟平常一样睡到中午……打算中午再跟你说的。不好意思,吓到你了?我也是

早上突然被通知--』

「……我现在就去生辅组。」

『干嘛?』

「当然是抗议啊,叫他们收回要你搬宿舍的决定!」被不知道哪来的冲动驱使,承纲提高音量发出怒吼。「根本是莫

名奇妙,哪有发烧就不准住宿舍的道理!只是通知而已,那些人也没问过你的意愿吧!」

『……你别去。』

「蛤?」

似乎察觉到承纲回应里受伤的成分了,国风停顿几秒,口气明显放软。

『我的意思是去也没用,他们才不会理你。就算不是新流感,如果发生宿舍内感冒大流行的话,那些职员就吃不完兜

着走了。与其变成那样,还不如先把病原隔离……之前楼下不是也有人因为发烧,全寝室都被隔离吗?』

「那种事不试试看怎么知道?」发现国风的态度确实不怎么热心,承纲嗫嚅半晌,还是嘴硬着回了句「忽然要你一个

人住也很难习惯吧」。

『不用试了,我不需要。』

「为什--」

打断承纲的疑问,国风发出像是深深吸了一口气的声音。

『因为我这几天没事做,想了很多……觉得这样也好。反正我在寝室也不太跟你们交流,一个人住不会寂寞,很快就

习惯了。』

越听越觉得情况不对,原本瘫坐在椅子上的承纲,不由自主地将目光移到旁边的、国风的书桌。

「不会寂寞……然后很快就忘记之前的室友吗……」

『--什么?』

「你哥那天说的。」也不晓得自己为什么会忽然想起那件事,本能地想掩饰失落感的承纲,很自然地接话。「他说,

等换宿舍以后,你马上就会忘记之前的室友,包括我在内……」

--明明在被说的当下没把它当一回事,之后也没放在心上的。

可是,当国风主动说出『不会寂寞』、『很快就习惯』的同时,承纲却不由自主地将那段话从记忆里挖出来,冲口而

出--

『……你也觉得是这样吗?』

「咦?」

还没意识过来,电话那端忽然传来细微的吵杂声。听见国风说了声『你等一下』,承纲只能乖乖把话吞回去。

『没事了吧?』停顿半晌,再继续开口说话的国风,似乎忘了刚才中断的话题。『出院以前还要再去给医生看过,先

这样了。』

「啊,喔……那要我去接你吗?」

『不用了,忙你的吧。下午别翘课啊。』

来不及说再见,国风已经先切断了通话。将跳回待机画面的手机放回桌上,承纲伸出双手包覆脸颊,但发烫的脸却完

全没有降温的趋势。

「……好热。」

从国风说要换寝室开始,就一直躁动不已的情绪,在不知不觉间又开始像沸腾的开水一般、咕噜咕噜地躁动。

--对了。

国风确实没事不会主动挑起话题,也不太在意同寝室友的脸色。除非状况异常,否则国风很少过问别人的起居寒温…

…就像始终都待在宿舍的两张床隔间的矮墙另一边,不常出声的邻居。

……如果只是这样的话,国风要换寝室什么的,应该无所谓吧?

应该不会像现在一样觉得脑袋一片混乱,只想着要阻止这件事、却不知道为何混乱,为何要阻止吧?

而且,自己也是一样。林承纲对沈国风也是一样。

林承纲也坐在自己的墙头,窥探着对面的沈国风,等着他会不会主动向自己搭话。

其实是,彼此彼此--

寝室的门被敲了几下,不久前离开的楼长又回来了。莫名奇妙地问着「还有事吗」,承纲推开椅子站起身。

「林承纲,昨天是你送沈国风去医院的吧?」

「对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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