受到上帝的庇护。”
“你想说,我正在堕落成一个黑巫师吗?”伊卡洛斯笑意更深了,他忽然狠狠的抓住了雷纳德的肩膀,狠狠的将他按倒
在了地上。
安静的教堂内,咚的一声闷响格外的刺耳,雷纳德的肩膀被撞得一阵剧痛,眼后脑撞在地上,眼前金星直冒。
“你以为你是谁?我们谁都逃不掉自己的过去,黑巫师……你知道你自己都做过什么,”伊卡洛斯好像发了疯一般亲吻
着他,那疯狂的占有欲让雷纳德甚至有了一丝害怕,他的眼前因为缺氧而一阵阵发黑。
雷纳德的指尖感到了潮湿之意,很快,熟悉的血腥味扑鼻而来。
被弗瑞德里克刺得那一剑显然伤的很重,伤口一定是又裂了,伊卡洛斯却好像什么都没有感觉到一样。
“呜呜”的唇齿纠缠并没有停下,神父的呼吸急促起来,他死死的扣住了雷纳德的腰。
雷纳德忽然一把抓住了伊卡洛斯的衣襟,神父的身体猛的抖了一下,一丝病态的红晕慢慢的爬上了他早已没有血色的脸
上。
伊卡洛斯痛的浑身发抖,他捂着伤口,渗着鲜血的伤口早已把绷带染红。
“你快死了。”雷纳德冷冷的挤出一句话来。
“呵呵,放心吧,我不会在你死在你的后面,”他挣扎着站起,苍白的脸上依旧带着满足的笑容,“在我死之前,我会
亲手让你从这个世界上消失。”
“哼。”
黑巫师勾起嘴角,一丝艳丽到骨子里的笑容让伊卡洛斯呆立在原地!
可怜的家伙。
大概是眼睛里的那股子轻蔑太明显了,神父挣扎着要站起。
“那么给我好好的活着,伊卡洛斯·西里奥。”
雷纳德丢下这句话,然后转身走出了教堂。
“一切都会如你所愿。”
黑巫师低声的轻喃仿佛有些不真实。
在千年的战争中,黑巫师和圣骑士的人数都在不断的减少着,厮杀的双方往往来不及报上自己的名字就已经消失在了历
史的洪流中。
而雷纳德和伊卡洛斯就好像被某种力量牵引着一般,怎样都无法摆脱彼此。
所谓命运,大概就是这样了。
伊卡洛斯原本只是一个信奉着上帝的虔诚牧师,可惜那个时候身为黑巫师的雷纳德利用了他,当雷纳德想要置身事外的
时候,可惜伊卡洛斯却疯狂的想要占有他。
那个时候温柔的金发男子,身上肩负着无比沉重的使命,尽管如此,他却并不介意接受身为黑巫师的雷纳德。
可惜,这个世界上有太多的可惜。
雷纳德自己也不知道,如果伊卡洛斯像费德里科那样,只是静静的陪在自己身边,他又会选择谁。
大概这个问题也没有放上议程,所以,黑巫师并没有去多想。
教堂的钟声方才响起,飞起的白鸽飞向天际,教徒们的祈祷声从很远的地方飘来。
这里是耶路撒冷,朝拜者们的圣地。
他给监狱的守卫塞了几枚银币之后,对方欣然的让他走进了牢房内。
显然费德里科的待遇还是不错的,虽然依旧是泛着奇怪气味的牢房,但没有了自己遭遇过的毒打和严刑拷问,多半,是
圣殿骑士们还没真正想和执政官撕破脸吧。
没想到他会在白天过来,此刻费德里科的脸上带着满满的讶异。
“我……我没想这个时候会有人来探监。”费德里科举起带着粗重的镣铐,揶揄一笑,“抱歉我没有事先准备。”
雷纳德盯着他,既没有笑,也没有说任何话。
大概也意识到自己的笑话不怎么好笑,费德里科抓了抓头发,镣铐发出叮叮咚咚的声音,在安静的牢房内格外清晰。
“我能救你出去。”雷纳德先开口了。
费德里科叹了口气,抬起头看着他,“是不是艾汶的主意?”
“……”
“听着,雷纳德,我不要你做任何事,我自己也可以离开这个鬼地方,但是,这样一来,我的骑士就会死,而且,他们
也会将我逐出耶路撒冷。”
这并不仅仅关系到费德里科是否还能为耶路撒冷而战,对于视家族荣誉比生命还重的意大利人来说,作为一个逃犯,背
弃信仰和尊严离开圣城,是费德里科不能容忍的。
“是因为我的原因你才会在这里,”雷纳德在他的身边坐下,小声道,“一旦失去罗马教廷的支持,罗纳尔德就会将你
释放。”
费德里科一下子抓住了他的手,“答应我,别去找伊卡洛斯。”
雷纳德轻轻的笑了,眼神有些飘忽的看着前方,“我们之间的事情,也需要一个了结。”
费德里科紧紧的扣着他的手指,过了老半天才咬着牙道,“他想要什么?”
雷纳德黑色的眼睛眨了眨。
“你知道。”
“……”费德里科一脸郁闷的将头转向了一边,“我不干。”
“他想要和我签下契约。”
“契约?”
“黑巫师的契约是具有魔力的,它会将黑巫师和主人的命运紧紧的绑在一起。”
“那家伙还真够变态的。”费德里科伸出手,用镣铐将雷纳的松松的缠起来,不甘心的道,“我会想出办法来的,不用
理睬那家伙。”
“你没有足够的时间,费德里科。”雷纳德微微垂下眼帘,睫毛颤了颤,那瞬间即逝的害怕情绪让费德里科感到惊讶和
愤怒。
他以为是伊卡洛斯的要求让雷纳德感到害怕,索性一咬牙,“我不然,我们拼了算了,罗纳尔德那个老家伙,早就看到
不顺眼了!”
刺客瞪眼的摸样让雷纳德忍不住想笑,他挣开了费德里科的怀抱,“不用我说,你也知道圣殿骑士不会善罢甘休,后面
等着你的就是内战,我只想要问你一件事。”
“任何事都行。”费德里科站起来,在他的嘴唇上轻轻一吻。
“你愿意为我而死吗?”
黑巫师清冷的声音在牢房内徘徊着。
费德里科不知道,雷纳德害怕这个答案。
这个绿眼睛的少年曾经说过,他愿意为他爱的人而死。
那么,自己在他心目中的地位,是否依旧比不上玛格丽特皇后?还是说,这一切只是这个风流意大利人的一时兴起?
想到这里,雷纳德有了想要杀人的冲动。
大概黑色眼睛里的视线凌厉了几分,费德里科却好像明白了他在想什么似的笑出了声。
他没有说话,只是伸手将雷纳德紧紧的拥抱在怀中,纵情的吻就这么落了下来。
“上帝会证明我的心意。”绵长的亲吻之后,费德里科用低哑的嗓音在他耳边说道。
“上帝会看到的……”他又重复了一遍。
雷纳德却皱了皱眉,“不要向上帝发誓,向你自己。”
因为,如果你说了谎,唯一付出代价的,只有你自己。
雷纳德沉默着,却看到费德里科眼睛里疑惑之意越来越重。
“好吧,我向我自己发誓。”他看着雷纳德,“如果是为了你,我可以放弃生命。”
黑巫师脸上的表情慢慢的舒缓了下来,他松开了费德里科的手,接着低声道,“那么,相信我一次。”
在费德里科来得及追问之前,他已经走出了牢房。
伊卡洛斯病恹恹的躺在床上,金色眼睛的光泽仿佛在暗淡下来。
帕尔斯诺轻轻的敲了敲门,然后端着食物和水走了进来。
“你需要好好养伤,大人。”
他的声音恭敬,眼睛里却难得的笼上了一层心不在焉。
金发神父轻哼了一声,冷笑,“帕尔斯诺,有什么话想说就说吧,你什么时候也来这套了。”
帕尔斯诺将东西放在了床头柜上,“我看到您最近查了不少书。”
“我叔叔说看书对我有好处。”
“我当然不反对您看书,只是,您最近似乎翻阅了很多关于黑巫师巫术的文献。”帕尔斯诺转过头,“如果我没有记错
,您的身上有最神圣的血液,您和您的祖先一样受到上帝的庇护,因此大多数黑巫术都您是没有任何作用的。”
“我们需要更加了解那些家伙,帕尔斯诺,时代在变化,圣骑士越来越少了,等到我们全部死光的时候……”
帕尔斯诺脸上的表情严肃起来,“请不要这么说,伊卡洛斯大人,主的光辉是永远不会消失的。”
伊卡洛斯走下床,他站在床边,静静的看着美丽的耶路撒冷。
“这些人早已不受上帝的荣光所庇佑了,帕尔斯诺。”他喃喃着。
“……”
绝美的金发神父转过头,微笑,“你相信我们的士兵能挡住萨拉丁的大军吗?”
“拥有十字架的军队是不可被战胜的。”帕尔斯诺的声音有点飘忽。
“哼,是啊,”伊卡洛斯眼睛里的嘲讽之色更浓了,“说的一点都没错。”
他弯腰捂住那只瞎掉的银色眼睛,在床边坐下。
“当我失去左眼的那天,我发誓我要报仇,我要让那个黑巫师付出代价。”
“您会实现这个愿望的。”
“这已经不是什么愿望了,帕尔斯诺。”伊卡洛斯喃喃着,“这已经变成了我活下去的唯一理由。”
帕尔斯诺惊讶的看着神父,眼睛里的担忧也越来越沉。
“……至少,我以为是这样。”金发神父低声喃喃着。
“伊卡洛斯大人……”
最初的黑巫师是神父堕落而成,此刻天使一般的神父是否正在走向那条不归之路?
帕尔斯诺知道,教皇爱他的侄子胜过爱任何人,如果伊卡洛斯变成了一个黑巫师,可能这将会变成所有基督徒的一场劫
难。
“走吧,我想要再见一次那群耶路撒冷的笨蛋们。”神父一脸的不耐,随手拿起了一件衣服披在了肩上。
当伊卡洛斯和帕尔斯诺走进议事会的大厅时,里面惨烈的状况让两名神父都愣住了。
新的宰相罗纳尔德衣服被扒开,看上去还活着,只是在肚皮上用刀锋刻了一排字母。
今夜,忏悔宫。
血顺着伤口留在地上,将字迹弄得有些模糊不清。
其他的人都死了,卫兵、记事官还有圣殿骑士。
狰狞的致命伤口和那个容貌清秀的黑眸男子全然不同,撕扯的皮肉更像是被野兽咬出来的——很少看雷纳德放出自己的
行刑者。
这算什么?
伊卡洛斯在心中冷笑,警告?还是宣战?
帕尔斯诺走上前去,轻轻的拍了拍宰相大人的脸。
“罗纳尔德大人,罗纳尔德大人?”
大胡子的男人脸上带着惊惧万分的神色,“哦,天哪,魔鬼……我是不是快死了……上帝啊……”
他口中胡言乱语,好像还没有恢复神智。
帕尔斯诺看了一眼伊卡洛斯。
“您不会想要自己去吧?”
伊卡洛斯淡漠的瞥了一眼帕尔斯诺,“照顾好罗纳尔德大人。”
说完,他转身走出了议事厅。
30.污浊的誓言
雷纳德安静的坐在官邸的露台上,他手指灵巧的把玩着一把匕首,无所谓的眼神淡淡的望着耶路撒冷的上空。
那个人教过他,永远都不要相信除了自己以外的任何人。
可是到头来,那个人却还是相信自己的。
雷纳德有点想笑,大概就是因为相信了自己,所以他才死了吧。
弗瑞德里克现在在做什么呢?
想到这里,雷纳德顿时觉得自己有点莫名其妙。
一旦恢复了记忆,那个野兽一般的少年根本不需要任何人,他会好好的活下去,会比活在自己身边更好。
他伸出五指,阳光顺着指缝洒落,透出一丝丝的金红色细影。
伊卡洛斯说的没错,自己永远也逃不开那个过去。
匕首在指尖轻轻的一压,血滴顺着手指滴落在了地上。
黑巫师,污秽与真实的存在。
费德里科到底有什么吸引自己的地方呢?
雷纳德不明白。
他远远没有伊卡洛斯那样绝美的容貌,他没有那个人那样的强大。
雷纳德不明白吸引自己的到底是什么,是费德里科这个纯粹的本身,还仅仅是因为那个人身上散发着的自由的气味。
“你不会后悔的对吧?”
他看着手上的匕首,好像在问自己一般。
不会后悔,雷纳德也从来不让自己后悔。
喝完了水壶里所有的水,他拍了拍身上的尘土站了起来,那把方才摆弄的匕首已经不见了。
走廊上,艾汶正站在那里,她欲言又止的看着雷纳德。
“如果傍晚的时候费德里科没有回来,你们就离开吧。”雷纳德淡淡的道。
“等等!”艾汶脸色变了,“你到底做了什么?我……”
雷纳德的手指轻轻的放在了艾汶的太阳穴上,美丽的西班牙女郎只是摇晃了一下,然后倒了下去。
入夜。
忏悔宫的高塔内,费德里科已经解开了镣铐,他用藏在身上的工具打开了忏悔宫的铁窗,然后轻手轻脚的爬到了底部。
顺着有人声的传来的地方走去,费德里科来到了一间没有窗户的房间内,烛火和奇怪的咒符满墙都是。
狰狞、血腥。
那淡淡的气味竟然像是用鲜血画上去的。
“你喜欢这里。”淡漠清冷的声音让费德里科猛地转过头去,伊卡洛斯的手里拿着蜡烛,那银色眼睛的半张脸在烛火的
映照下仿佛有些可怖。
“这是什么地方?”费德里科退后了一步。
“圣骑士一开始只是屠杀黑巫师,但是……圣骑士的血脉却没有那么容易的延续下去,甚至因为黑巫师的杀戮,很多拥
有血缘的人开始拒绝成为一个圣骑士。”
伊卡洛斯穿着白色金丝的袍子,将蜡烛放在房间的中央。
“所以,骑士们就发现了更好的办法……他们把黑巫师训练成宠物,然后强迫他们与自己的同族战斗。”
“所以,你想把雷纳德变成你的东西?”费德里科冷冷的道。
伊卡洛斯淡淡的扫了他一眼,眼睛里带着些笑意。
“你以为你知道多少关于那个黑巫师的事情?”
费德里科一下子怔住了,这并不是他第一次听到这句话,上次这么对自己说的人是弗瑞德里克。
“这个房间,是他们以前用血缘来控制黑巫师的地方,我查了不少的书,但是,好像还是少了点什么,为了让你可以释
放,他大概会告诉我的吧。”伊卡洛斯温和的笑了笑。
费德里科只感觉到一阵毛骨悚然。
“你难道不想知道他会为你做到何种地步吗?”神父好以整暇的坐下,“我认识雷纳德比你要久得多。”
“我不会让你得逞的。”
伊卡洛斯轻笑,“很可惜,你爱耶路撒冷胜过爱任何人。”
费德里科的表情瞬间呆住了。
没错,只要自己还活着,雷纳德就必须做出选择,他可以就这样看着自己去死,或者一样要舍弃自己。
“你可以选择继续下去,但是,无论怎样,你知道那条路的尽头是什么,费德里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