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恋+番外——夏田尤利

些嫌烦地回答：“谁要去啊！”

那就好，我这样告诉自己。

对同性老师的恋情就好像麻疹一样。可我还是很难受，于是我再次知晓了自己是多么地被久我山所吸引。真是个有魅力

的十七岁。

不管怎么说，都过去了。

自从再会后，便建筑起有些年纪差的好朋友关系，每个月一两次一起去喝酒吃饭……有和本城一起的时候，也有单独两

个人的时候，津田小鸟偶尔也会来，成长为漂亮干练的女性的津田评价高中时代的久我山“装模作样的假正经”，结果

让本城大笑。和久我山在一起渡过的时间，对我来说成为了最快乐的时刻，能和久我山相见的每一天都从早晨开始让人

感觉无比舒畅。

作为律师而活跃的久我山很忙，空闲时间才能和我约会，所以我不太约他，不过久我山总是会发短信给我，前天也发给

我“一起去最后没去成的拉面馆吧，这次我肯定不会冲进十字路口的”这样奇怪的短信。

“味噌和硬的辣酱面好咯~久等！”

拉面送了上来。

久我山在辣酱面上洒了许多胡椒，说起来以前和他一起做炒饭的时候也在饭上倒了很多胡椒，我不自觉地笑起来。

“怎么了？老师。”

“没什么，好了，趁还没涨开快吃吧”

久我山有些奇怪地看着我，他把摘下的眼镜放在桌上，是为了不让热气弄糊镜片吧，不戴眼镜的他的样貌越来越和高中

生时期重合，我的心跳变得更快了。

——老师，现在有和别人交往吗？

久我山出院后第一次和我单独在一起时这么问我。

我有些紧张地回答：“有。”我对久我山撒不了谎，他问我是不是男的，我沉默了一会，点了头，久我山眯起眼睛仿佛

在想些什么一样。

——他人好吗？

他问，看见我点头后只回我道：“是吗。”之后便什么都没有问了，将话题转移到毫不相关的事情上，很平常地愉快地

吃着饭。

两星期前，我和那个“人很好”的对象分手了。

对象人还是很好，比我大五岁的公司职员，很温柔，在他身边也能够安心，床上也不差。

可还是不行了。

是我变得不行的，和久我山再会之后，变得奇怪了。

变得心跳，手心出汗，脸颊烧也似地红，两个人单独出去的时候甚至会苦恼三十分钟该穿什么衣服好。

就连现在，光是看着他坐在旁边吃拉面，心跳也会任意地快起来。

“老师，我想吃味噌面。”

“啊，给你。”

“没关系，就这样，我只喝汤。”

久我山勺了一调羹我的拉面，头靠过来尝了尝。

他的脸离我很近。

因为拉面让身体变热了吗？我脸上泛起红晕。“真的挺好吃的。”他说完又喝了一口汤，嘴唇泛着油光。

“味噌不错啊。”

“是……是吗？”

“老师也吃吃看辣酱面吧。”

他把碗推过来，我拒绝道：“谢谢，不过不用了。”因为要是喝他的汤的话，我可能会太过紧张而噎到。

不能被他看出来。

竟然喜欢上了曾经的学生——而且我已经是个快四十的大叔了，要是被看出来我一定会羞愧而死。

不管怎样，久我山不是GAY。

本城的玩笑话里我得知他以前和很多女性交往过，也是啊，身高很高又很帅，还是律师，女人怎么会放过呢。

现在这样就好。

时常见面，吃饭喝酒，聊聊家常，说些蠢话，开心时就会一起笑，这样的关系就够了，太过贪婪会没有好结果的。

吃完拉面我们走出店外。

“哇，好冷。”

赶紧穿上手上的外套，二月中旬的冷风立刻让刚吃了拉面的温热身体升起寒意，我戴起灰色的围巾，穿着昂贵皮大衣的

久我山微微皱眉捏住围巾的一角。

“……手织的”

“啊，是啊，你看得出来？”

“是个人当然看得出来，这种织得这么烂的东西能卖吗？”

我笑道：“别这么说。”

“老师的男朋友还会织东西啊。”

“才不是呢，这是教室的学生送的，之前不就是情人节嘛”

“……哦”

他不好意思地点头。我现在在家里开了间小型英语教室，教小学到高中的学生英语。

“是个六年级的学生送的，人家拼命织的，不可以说烂哦”

“……对不起”

“啊哈哈，久我山长大之后倒变得爽快了。”

我不怀好意地笑笑，可他却说：“我也这么觉得。”

“那接下来怎么办？去常去的店喝酒？”

“我随便……老师，你时间没关系吗？”

“嗯，怎么了？”

我看了看表，只有八点，还不算很晚。

“之前，不是说礼拜二晚上要去约会吗？”

“啊……那个已经，你不用在意了。”

年长的恋人工作很忙，只有礼拜三休息，而礼拜三也中午很有可能会突然插进会议而泡汤，只有礼拜二晚上到礼拜三中

午的那段时间才是属于我们两人的。

“什么不用在意了？”

等着红灯，久我山问。

“嗯，那个，发生了一些事。”

我想敷衍过去，久我山看着我，眨了眨眼又回头盯着信号灯，突然一字一顿地说：“难道……分手了？”

“哎呀，哈哈”

我随便地笑笑，久我山一脸认真地转头看向我。

“老师，现在不是笑的时候，请你清楚地告诉我。”

“你啊，真是揭人伤口……没错，分手了，在两周前。”

这么说完正好绿灯，我迈出步子，久我山却像雕塑一样立在人行道上一动不动。

“久我山？”

“为什么”

“诶？”

“为什么要分手？对方甩了老师吗？”

他的表情很可怕，我一下子不知该如何回答是好，久我山站在人行道上紧紧抓住我的手腕把我拉过去问：“莫非又被人

打了？”

“没，没有，他不是这样的人，而且，也没有甩了我……那个，是我说的，我说的分手。”

被抓得很痛的手腕上，久我山的手指的力道突然消失。

“老师甩的？”

“不能说是甩的……那个，应该说我也有些厌烦了……”

而且，我还有了更喜欢的人。

脑子里充满了那个人，身边的人却不是他，因此变得痛苦……

将不能说出口的话埋在心中，我别扭地笑了笑。

“那个，教室也很忙啊，我想暂时一个人轻松一下……等下，久我山？”

“出租车！”

久我山抓着我的手腕拦下了车，把我塞进车后座里随即自己也坐了进来，告诉司机地址“代代木上原”，那是久我山所

住的公寓的地址。

“喂，久我山？”

“去我家喝吧，反正不用介意时间。”

对着突然的展开我有些吃惊。

在这之前从没互访过对方的家，我和母亲一起住那是理所当然不能来喝酒的，久我山也没有提出过要我去他家喝酒，不

对，有一次本城提议过去他家，可他却用“我家很乱”拒绝了。

“那个……你明天不是有工作？”

“不喝醉就好了，老师要到下午才上课吧？”

“是这样没错……”

有些糟啊。

说实话，我害怕。如果和久我山独处一室的话，我的心情可能会流露于表面。我本来就不太会隐藏感情，而且又去久我

山的房间，在充斥着久我山味道的地方一起喝酒……一定会泄露心情的。

路上我好几次差点说：“我还是回去了。”

可是在久我山那样认真的表情下我怎么也说不出口，久我山和平时的他完全不一样，我做了什么让久我山生气的事吗？

可如果生气的话又为什么让我去他家呢，我不知道久我山到底在想些什么，只好沉默着缩成一团。

过了二十分钟，出租车在高楼下停住。

这么高的公寓到底有几层楼呢？

我目瞪口呆地仰视着公寓楼，久我山推了推我的背将我带进大厅，大厅很宽广，以黑色和银色为基调的内装修，保安室

的人恭敬地向我们打招呼：“久我山先生，您回来了。”有条小瀑布流淌着，好像高级宾馆的前厅一般。

到达电梯之前的路上也经过了两个保安站，期间我一直吃惊地张着嘴。

“久我山住在很厉害的地方啊……”

“是吗，干我们这行的会有仇家，所以很重视保安功能。”

乘上电梯，久我山回答。

“仇家？”

“我的事务所被高利贷者所恨呢。”

“啊，是吗……久我山又老是上电视杂志，大概会更危险呐……有被黑社会的人找上门吗？”

“有时会吧。”他回答。

我不敢想象，不禁拉住久我山的袖子焦急地说：“要是发生什么了一定要赶快通知我！”看着久我山有些震惊的表情我

越来越后悔，通知的话也该通知警察，通知我又能有什么用呢？

“谢谢关心……我平时还是有危机意识的，我想是没关系。”

“我，我知道了，你忘了吧。”

“老师脸好红哦。”

“别吵，不许取笑年长者。”

我用手肘顶了顶久我山。

久我山有些小题大做地弯下身子又笑道：“老师好暴力啊。”这次我也一起笑了起来，还以为在出租车上的紧张终于缓

解了……没想到站在久我山的房门前，不安和紧张又猛地回来了，我抽紧背脊。

没有自信。

没有从前那样的自信，没有作为前班主任应对的自信。

要是沙发上遗留了小小的耳环的话？洗手间有两支牙刷的话？只是这样我就一定会受伤动摇的，明明已经这么大了，还

这么难为情。

我喜欢久我山。

毫无办法地被他所吸引。

可能我一直在后悔当初拒绝了十七岁的久我山吧，理性是正确的，但感性部分却一直在后悔。时隔十四年后又再次见到

的那瞬间起，我就明白了，我明白了我又一次爱上了久我山。

听到久我山遭遇事故的那一刻——我甚至想到了死。

恢复意识的久我山在床上向我伸出双臂，眼里流露出“抱紧我”的无垢纯粹的感情。

这是多么让我高兴……甚至无法用语言说明，胸口仿佛抽痛般地幸福，我不信教，可此刻却感谢神灵，谢谢你让久我山

回到了这个世界，由衷地感谢，我拼命憋住眼泪。

久我山对我来说是特别的。

难过的时候只要想起久我山就能挺过去，久我山的幸福就是我的幸福。

可有时也会涌现些无聊的妒忌心，会变得羡慕那些可以和久我山在一起的女性，我知道我不应该奢望那么高，但心还是

会痛。

这样下去不行。

我最害怕的是自己的心情暴露，变得不能再待在久我山身边的事，和曾经的学生成为了好友，我想一直保持这个关系下

去，直到有一天出现了久我山真心所爱的女人，和我渐渐疏远，建立了美满的家庭，可能还会寄给我孩子的照片也说不

定，随着时间的流逝我一定能挺过去。

神灵把久我山还给了我。

只要他活着，只要他幸福，我就满足了。

“老师？”

久我山开了门，站在玄关回头看我。

“……抱歉，今天我还是回去了。”

我决定退步，摆出违心的笑。

“母亲身体不太舒服，我有些担心，所以……”

久我山面无表情地看着我，走近一步，沉默着抓住我的手，另一只手掏出口袋里的手机。

“那个……久我山？”

虽然他抓得不是很重，可这样我就回不去了，久我山用单手熟练地按着手机按键，不知在给谁打电话。

“……喂，这么晚还打扰您，我是久我山。……嗯，是的，一直照顾老师……不，没什么大不了的。”

难道说？我急了。

是给我家打的电话？给我妈？

“对了伯母，最近流行流感，您身体怎么样？……啊，是吗，打了疫苗了，那就好，嗯，听您声音也很健康呢，我也就

放心了。……老师……您要出门吗？不，没事了，再用手机联系。……好的，那么再见了。”

久我山挂了电话，还是抓着我的手，我低下头，拙劣的谎言被人在眼前戳穿，总会有些难堪。

“老师怎么能说谎呢？”

“……对不起”

“这么讨厌来我家吗？”

“不是，不是那样，只是……”

“只是？”

久我山的手指触上我的下巴。

他将我的头抬起，我有些惊讶，总是沉着冷静的律师久我山的表情竟也会像现在这么浮躁。

“我等了半年了。”

目光透过眼镜镜片。

“诶？”

“抱歉，老师，我已经到极限了。”

有力的手臂紧紧地抱住我，久我山的包掉在地上。

久我山很高，我不自主地踮起脚，忘记了呼吸，忘记了闭眼，这突然的展开让我无法思考，直到感受到久我山胸口传来

的心跳声，我才知道这是现实。

“久我……”

话没能说完，我被吻住了。

连呼吸都被夺走的激烈亲吻。久我山的吐息比我还要混乱，他重重地喘息着探入我的口腔，吮吸着我的舌头，和高中时

青涩的吻不同，在这熟练煽情的吻中我的身体升起快感。

“嗯……呼……”

嘴里漏出小声的娇喘，久我山的嘴唇稍稍移开，悲伤而甜蜜地低语着“老师”，让我的身体都快要溶化。

这是——是我想的那样吗？可以这么解释吗？

久我山喜欢我？明明现在的情况只有这一个可能，我还是胆怯，两手无力地捶在身边，没有拥抱久我山的勇气。

结束了连唇都被完全湿润的激吻后，久我山在我耳边说。

“我知道老师有恋人时，差点以为世界毁灭了，消沉了好久。”

“……骗，骗人。”

“我没骗人”

“可，可是你看上去完全没事的样子”

我反驳道，他叹了口气。

“老师也是男人应该知道吧？自尊和骄傲，还有就是我不想让老师困惑，老师也说对方是个好人……这个时候是不是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