百无一可+番外——弓行永夜

作者:弓行永夜  录入:08-18

那人笑了两声道:“你……这功夫……好,……教我……”

宋爵重复:“教你?”

“教我……我学……”

宋爵道:“我有事,不能教你。”

那人道:“教我……不然,你……出不,去……”

宋爵道:“不行。”

那人笑嘻嘻道:“教我……”

宋爵道:“我不教,我要出去。”

那人道:“你出……不去,我比……你……厉害……”

宋爵道:“你有松卸的时候。”

那人道:“没有……”说着六七条野藤呼啸而出,横七竖八拦在石穴前,只剩几个手臂粗的孔洞,“你跑……不……我

会……发现……”

说完拍着大腿不停地笑。

宋爵定睛一瞧,那人双腿形状扭曲,小腿以下齐根砍断。不知是被什么人困在这里,估计已有不少年头了。

宋爵握紧短刀,一咬牙欲出手,那人不知如何又甩出一条野藤,“啪——”短刀落了地,野藤如双手一般灵活,角度一

偏卸下了宋爵腰间的青瓬剑。

那人大笑几声,野藤缠着长剑短刀飞进他手里,他拿起来看了几眼,反手“嗖”的一下,竟顺着石穴口野藤间的孔洞扔

了出去。

他呵呵地笑:“哈哈……你……教我……”

宋爵难得露出焦虑的表情——事情不妙了。

元宝赶到时,只剩方克己等在那儿。

方克己眼睛里含着眼泪,告诉他事情的经过,元宝迷迷糊糊的跟着他去了当地的白乙庄。

元宝不太明白,宋爵怎么会死了……

白乙庄上下弥漫着低沉的气息,辛良玉远远在堂厅里看到他,满脸愧疚地躲开了。所有人都不敢正眼看他,脸上的表情

或是惋惜,或是内疚,或是遗憾。

尹轻隋被他们打晕,强行送回总坛。

他们在山下找到了宋爵的尸体,身子摔得几段,面目全非惨不忍睹,在不远处还发现了青瓬剑和宋爵贴身的短刀。

元宝一直想不通,不过是山崖,对他们来说如平原一般的山崖,怎么会难得到宋爵?

难道他身上的毒还没有解开,跳崖是真心在求死?

不会的,元宝不相信宋爵会自尽,他不是那样的人。他可以离开尹轻隋,却不会离开自己。

可如果他活着,为什么不留下记号给他,为什么不回来……

他在华山脚下徘徊了十几天,什么也没找到。

开始圆觉教的人还跟着他,被元宝恶声恶气地赶走。只要看见辛良玉他们,元宝心里就会火冒三丈。要是没有他们这些

人,宋爵怎么会失踪?

元宝不跟白乙庄的人说一句话,宋爵是因为圆觉教才消失不见,甚至可能已经死了,他自然恨他们恨得要命。

一个月后,何苦大师向白乙庄辞行,元宝也一同离开。

方克己他们都想他留下,元宝摇头,他想跟着何苦大师云游四海,就像当年的孟桥一样。即使不跟着何苦,他也绝不会

留在这里。

何苦没有拒绝,带他一起上路,像对待孟桥一样的,为他讲说佛法。

很多从前不懂的事情,何苦一一细心给他解释,告诉他人命关天不可妄杀,天道轮回自有公理。

元宝听得懵懵懂懂,努力地记在心上。

战原堡并没难为何苦,途中偶然遇见祁安临,他还专程到何苦客栈的房间来拜访,说祁安城对那件事并不记恨,让何苦

宽心。

元宝当时躲在幕帐后面,偷看祁安临客气地跟何苦寒暄。他语气十分尊敬,似乎真把何苦视为上宾礼待。

他第一次见到祁安临时,孟桥还活着,第二次见到祁安临时,宋爵也活着。

现在,他们都不在了,只剩他一个,不知道该去哪里。

思悔洞中寂寞孤单,终年不见天日,元宝暂时还不想回去。

祁安临眼神冰冷阴森,那样子和宋爵有三分相似。何苦大师悲天悯人,佛法高深,却不如祁安临合他心意。

元宝在那天晚上离开了何苦和尚,尾随祁安临南下。

祁安临最初带着几个手下,走着走着,下人一一散去,只剩他一个人向南,甚至过战原堡而不入,越走越远。

走了近二十天,一直走到海边一个破旧的渔村,祁安临才停下,并在那儿住了三天。

他每天在海边徜徉,天黑入睡,天亮起床,什么都不做。

他的神色是留恋的,舒适的,充满回忆的幸福感。

三天后他离开渔村,沿着原路折返,往战原堡的方向赶路。

元宝在后面跟着,对他充满了好奇。

离开白乙庄时,方克己塞给他几块碎银和一块白乙庄的暗令,告诉他用完了去庄上提。

元宝带了银子,暗令不知扔到哪里去。

他跟在祁安临身后,饿了吃饭,渴了住店,不懂得开源节流。没多久,银子自然花光了。

终于,元宝从暗处走处,出现在祁安临眼前。

祁安临在小店里吃饭时,突然一个人自然地走过来坐到他旁边,伸手拿了个馒头塞进嘴里。

祁安临看了他一会儿,抬手叫过小二多加一份饭菜。

祁安临认得他,他是孟桥的弟弟,不知怎么只身一人到这里来。祁安临问他:“你一个人?”

元宝道:“他们都死了。”

祁安临心生感慨,没有问下去,轻声道:“你饿了?”

元宝道:“两天没吃东西,我没钱。”

祁安临把桌上的牛肉推到他面前,“多吃点儿。”

吃过饭,祁安临掏出几片金叶子给他,“我要走了,你小心。”

元宝点头。

第二天傍晚,他又出现在祁安临桌子边,不客气地大口吃饭。

他吃得不多,吃完便会离开,从不主动说话。

十几天里,每天如此。不问不说,只是锲而不舍地跟着祁安临,他走到哪元宝便跟到哪儿。

有几日走在官道上,他甚至就走在祁安临身后几丈之外,眼睛紧紧盯着他,目光像狼一般孤独而专注。

祁安临任他跟着,吃饭时习惯多叫一份,怕他晚上受冷给他加衣服,住客栈的时候会多要一间房。

他知道元宝心性稚嫩不谙世事,让他一个人在外面游荡,不知要吃多少苦。

战原堡近在眼前时,他问元宝:“你愿意跟我去战原堡吗?”

元宝说:“我愿意。”

节目预告:

祁安临:“前面铺垫那么久,终于轮到我和元宝谈恋爱了。”

元宝:“可素怎么谈?作者说下章直接跳到三年后了。”

祁安临:“……??……”

元宝:“没关系,后面也没宋爵的份儿,他再出场的时候,这文就完结了。”

祁安临:“那怎么行?难道这文光写宋爵,完全不给我吃肉?”

尹轻隋:“┭┮﹏┭┮这句话应该是我说吧……”

39.九华山一

—三年后—

天黑了,经过一条溪流时,元宝终于停下来舀水喝。

他走了一天,又累又饿,冷水灌进肚子里很不舒服。只剩最后一块干粮,元宝扔进嘴里吃掉。

连夜赶路的话,明早就能到云海山了,不用再留干粮。

身后远远传来一阵马蹄声,元宝飞身跃上树枝,静静等了一会儿,两个人骑着骏马从脚下呼啸而过。

元宝认得他们,马上的人是贺瞻与辛良玉。

想了想,元宝提气发足,不远不近跟在他俩身后。

半个多时辰后,他们进了城,找间客栈住下。

元宝潜进客栈,趴在屋顶上,悄无声息地听他们说话。

屋檐下贺瞻丝毫没有察觉,正在跟辛良玉抱怨:“哎喽喂,你怎么会不累,我快累死了!”

辛良玉道:“你太娇气了……”

贺瞻一瞪眼睛,“谁娇气,你说谁?”

辛良玉畏畏缩缩道:“不,不娇气,你坚强。”

贺瞻眯着眼睛笑,“那是自然,我喊累,不代表我娇气。”

辛良玉嗯嗯啊啊地不反驳。

贺瞻往床上一躺,辛良玉自发自觉过来给他揉腿,“明明这么怕累,何必跟我过来?”

贺瞻道:“我不是跟你过来,我是来等宋爵。”

辛良玉道:“山上有人,不代表一定是宋爵。”

贺瞻道:“那也得来。我跟他的感情你不懂。虽然我们认识不久,可他救了我好几次。要不是宋爵,我可能现在还在明

月楼里呆着呢,见不到四哥,更见不到你。”

辛良玉不满道:“你就想你四哥……”

贺瞻道:“行了,我四哥看不上我。我不已经跟你在一起了么,说八百遍了都!”

辛良玉脸蛋发红,“哦。”

贺瞻道:“要真是宋爵回来了,大伙不知道会多高兴呢。”

辛良玉道:“你不要期待太高。那次你们在云海山出现,我也这么想,结果呢……”

贺瞻道:“怎么着,找到我你不高兴是不是?”

辛良玉讷讷道:“当时是不太高兴么,我说的是实话,第一次见你的时候,你也太恐怖了……”

贺瞻鼓着眼睛瞪了他一会儿,颓然软下来叹了口气,“倒也是,谁能想到咱俩会有今天呢。要是你没有到云海山庄来找

宋爵,我没有听他的话来这等他,咱们肯定遇不上的,更不会走到现在这步。”

辛良玉道:“我也没想到。”

贺瞻道:“我觉得你别有所指——”

辛良玉道:“嗯,我没想到你会看上我……”

贺瞻道:“是我四哥总说你好,说你像他那个娄森……哎,我这辈子被四哥害惨了……”

辛良玉低头偷乐。

贺瞻想了想说:“你觉得可不可能是他?”

辛良玉道:“恐怕不是。云海山庄里到处都是三哥写的字,克己又守在那儿,宋爵看到了会露面的。”

贺瞻道:“万一他还生三哥的气呢,万一他不想回来呢?”

辛良玉道:“可三哥现在这样也来不了啊——咱们还是先去看看,有希望了再说吧。”

贺瞻道:“你说宋爵平时不声不响的,谁想到他能那么狠心,说跳就跳了。”

辛良玉顿了一下道:“贺瞻,要是将来我做错了什么事儿,你可别这么对我,我也会疯的。”

贺瞻道:“你想做点什么啊?”

辛良玉道:“我什么也不想做,看三哥那样子,我觉得自己比他幸福太多倍了。我是说万一有什么误会,你可得相信我

——”

贺瞻道:“相信你?你看宋爵相不相信你三哥?他是全心全意一点不怀疑他。结果嘞,你三哥一开始就不怀好意,枉费

宋爵一片痴情……”

辛良玉道:“你别光向着宋爵啊?三哥也没做什么啊,而且他后来不知道错了吗?”

贺瞻道:“我不是偏心向着宋爵。我只要一想起来他跟我说,他相信你三哥那情形,心里就难受。”

辛良玉道:“三哥对宋爵感情深着呢,他真没有完全骗他,后来是他做错了,可宋爵也太狠了,他这是要让三哥痛苦一

辈子。”

贺瞻道:“你懂个屁。宋爵那叫宁为玉碎不为瓦全,不鸣则已一鸣惊人,不跳则已,一跳就是万丈悬崖,全尸都不要了

。”

辛良玉道:“你觉得那几个尸块真是宋爵?”

贺瞻道:“不然呢?哪能那么巧合?宋爵这边跳了,山下就有一具尸体躺着?”

辛良玉道:“可三哥一直说不是,我也觉得挺怪的,宋爵身上不是黑衣服嘛,尸体穿的明明是蓝的。”

贺瞻道:“当时那么乱,又在山顶上风大雾大哪看得清?你三哥那是自我安慰自欺欺人,”他叹了口气道:“你三哥接

近宋爵,祁安城接近孟桥,我四哥和他情人,都栽在这五绝上面。我真搞不懂,那玩意儿有什么好的?”

辛良玉道:“我也不明白。”

他们大眼瞪小眼对视了一会儿,贺瞻道:“不懂最好,你看咱俩什么都不懂,现在就剩咱们俩好好的。”

辛良玉点了点头,看着贺瞻的目光中充满迷恋。

贺瞻问:“你看什么,傻乎乎的?”

辛良玉道:“贺瞻,你真好看……”他颇有些感慨地说:“你看三哥多可怜,他那么想念宋爵,却连他长什么样子都不

知道。”

贺瞻道:“是啊,宋爵是真狠啊。”他挪了身子躺到辛良玉腿上,“老五,当初发现我和我四哥的时候,你有没有想杀

了我,报你那一吐之仇?”

辛良玉慌忙摇头,“没有,我没有,不要诬陷我。”

贺瞻道:“怕什么,我还能不要你!跟我说说……”

辛良玉老老实实道:“我当时就觉得,怎么不是别人,偏偏是你呢?这么讨人厌,要不是你就好了……”

贺瞻已经背过身子不理他。

辛良玉苦着脸,“你怎么又生气了,那不是以前的事么……”

贺瞻要理不理的,辛老五低三下四地哄他。

他们俩翻来覆去,不时说着情人间的甜言蜜语,肉麻的要命。

元宝没有听下去,他离开了客栈,出城继续赶路。

很久没休息,元宝很累,走走歇歇,到云海山时已经快天亮了。

云海山庄里点着许多灯笼,从山腰上看下去,隐隐觉得很温暖。

三年了,圆觉教还是不死心,一直有人在这里守着。

元宝看了一会儿,默默转身往山上走。晨风吹得人脸有些发麻,他伸手握紧衣领,加快了脚步。

跃下悬崖钻进思悔洞,元宝松了口气。

洞里很安静,一点声音也没有,元宝慢慢爬到内洞的石板上躺着。

很久没有人住,石板竟然没有很脏,下面的热泉咕咕做声,元宝闭上眼睛很快睡着了。

睡醒的时候已经是晚上,祁安临正半倚在床头看书。元宝爬上来压在他身上,“我醒了。”

祁安临伸手在被子里摸他,“饿不饿?”

元宝摇头,懒洋洋地打哈欠,“又看书,看什么啊?”

祁安临轻笑,“修心养性之道。”

元宝道:“你要修什么心什么道?”

祁安临道:“修耐心养忍道。忍辱多年即将得偿所愿,我不想在这时露了马脚。”

元宝道:“你要做堡主了?”

祁安临低声笑了两下,亲亲他的鼻子,“应该快了。”

元宝问:“你做了堡主,第一件事要做什么?”

祁安临想着有些微微出神,“第一件事……应该是把我娘的灵位摆在大堂里,再把我妹妹带回来,让他们每天跪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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