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户叹了一口气。
团练结束后,阿要和神户、大久保及其他乐师一起光顾蓝侬。自从开始团练之后,完全没来上班的阿要虽然应该很不好
意思在店里露脸,但他可不象神户或大久保会介意那种事。
「那是不知道哪一个深夜节目介绍过的冲绳料理店。因为阿要一直吵着说好想去好想去,所以我就订位子了。虽然比起
这种朴素又有营养的冲绳料理,我是比较喜欢精心雕琢、有胆固醇的料理,那种店的话……」
「那种店还要盛装打扮,阿要是不能进去的。」
「你少罗嗦!大久保!」
被两个好象刚游行回来的人夹在中间,阿要实在无法安定下来。
「我可是两周前就订位了哦!神户辰巳没有预约的店是绝不会去的。」
「的确是如此。」
「你真的很多嘴那!大久保」
「然而我的达令却出尔反尔,说什么弟弟怎么了,就跑回家了。」
哎!真想避开阿贡的话题。
「哦,冲绳料理吗?银座有那种店吗?」
「就是有才会订位啊。」神户继续说道:「没办法,我只好另外找一天去吃,结果还遇到阿贡。」
于是大久保问了,「阿贡就是阿要的双胞胎弟弟吧?有住在一起吗?」
「有啊。」
「没有。」
神户和阿要同时回答。
阿要若无其事地说道:「已经不住在一起了。」
「哪一天要搬走?」
「大概是今天吧。」
阿要一口气把杯中的威士忌喝个精光。
「今天回家后,大概就不在了。」
为什么会知道?神户没有问。因为东京这么大,阿贡不也嗅出了阿要的所在地?
这一点他永远也比不上。纵使一辈子不再见面,不管他们身在何处、在做什么,他们也不会忘了对方的存在,一旦发生
什么事,他们都会挺身而出。
「我也好想要一个双胞胎兄弟哦。然后一起穿一样的衣服。」大久保喃喃说道。
阿要忍不住笑了。
「最好不要。你会觉得很辛苦。更何况双胞胎兄弟对衣服的品味不见得会和你一样哦。」
用自己的钥匙打开大门,然后开灯。好久没有这种感觉了。
阿要打咖啡杨的电源,在客厅中光明正大地点燃一根烟。
「哥哥,要抽烟到阳台去抽……」
几乎还能听到阿贡在耳边唠叨。
这个房间一个人住实在太大了。而且一个人负担房租也很辛苦。
「和我一起住吧。」
神户从背后一把抱住他。但是,他没有继续其他的动作。
「神户?」
「今天还不能做。」
他在耳边呢喃,脸埋在阿要的发丝间。
「因为,这里还是你和阿贡的房间。」
他把阿要叼在口中的香烟拿开,轻轻地吻着他。透过薄薄的衬衫,他能清楚地感觉到阿要的紧张。升高的体温,还有那
吹弹可破的柔软肌肉。
才不过两秒前说出的话,神户便决定当作没说过。
「阿要……」
隔着衬衫轻轻地磨擦他的胸膛,阿要便流泄出小小的轻呼声身体微微颤抖着。
「已经勃起了。」
「都是香烟原味道。」
「你会讨厌吗?」
听到神户兴奋而上扬的声音,阿要吓了一跳。
「不讨厌,一点也不讨厌。」
「是吗?不用担心,因为今天要在浴室里做——当然是不脱衣服。」
神 户没有听到阿要反对。一看,阿要的视线穿过窗户,投向似乎没有尽头的东京夜景。
「对了,电车的钱还没有还阿贡……这家伙不知道上哪里去了。」
「嗯。」
阳台外就是那片没有尽头的夜景。
这些光点中有一点就是阿贡。
明天早阿要还是会上班,阿贡不审会上课,各自过着单调的日子。每天每天早晨来临,接着旧夜晚来临……
真不可思议。一切都没有变。
虽然阿要和阿贡一起生活的这一年来,两人改变得是如此的多。
第九章
看起来已经不是雪了。而是一堆白色的垃圾。
垃圾从天而降。
「好冷好冷,快冷死了!」
「你安静一点行不行!冬天的北海道当然很冷了」
阿要和大久保一边抱怨,一边从厢型车上跳下来。
这是巡回演唱的第一天。最后一次排练结束到正式演出之前还有两小时。
阿要既怕热又怕冷。披着相当醒目的黄色外套的大久保,不知道是不是因为有身为艺人的自觉,拿出一副太阳眼镜。
「我想先去买点东西,你呢?」
「买买买买买东西?」
牙齿几乎合不起来了。
「嗯,这附近有一家旧衣店,我想去逛一下。」
「你去就好了,我不是很有兴趣。」
是吗?大久保上下打量着看起来只象是个跑龙套或是灯光师的阿要,然后叹了一口气。
真无法理解在这么冷的地方还有人会精力充沛地到处乱逛。是皮肤的厚度不一样吗?
目前大久保离去后,阿要一边对着手指吹气取暖,一边环顾四周。离开会场之后才开始觉得冷,但现在又不可能马上回
去,一直站在这里的话也会冻死。
先随便走走吧。
沙沙地踏着雪,他看到了前面五十公尺处的咖啡店看板。神户此时正在旧金山不知帮什么人录音。虽然搞不太清楚纬度
的问题,但同样是北半球,应该也是冬天吧……
阿要突然停下脚步。
咦……
一种似曾相识的感觉,传到阿要的神经里。明明这是有生以来第一次来到北海道,札幌的街道,,却有一种怀念的感觉
。四下张望,也看不到以前在电视上看过的大时钟和公园。还有不熟悉的雪景,不习惯的气温,第一次感受到的风……
到底是什么令人怀念?
阿要侧着头,冻僵的手推开咖啡店那扇绿色的大门。
他想起来了。
「哥哥!」
和自己相同的一张脸,就在眼前。和半年前一模一样,漆黑的眼睛。两人头发都比以前长了。
「你果然也在。」阿要微笑说道。
「好久不见了。」
「嗯。」
两人很自然地就走向同一张桌子。店里的视线都集中过来,不过他们早就对好奇的视线飞以为常。
穿着迷你裙的服务生过来点餐了。北海道的人果然不太一样。阿要在这间开着暖气的店里,甚至还不脱掉外套,仍旧对
着手指吹气。
阿要是因为工作,阿贡则是因为和大学同学一起来北海道滑雪,但两人都没有提出「你为什么在这里」这个理应会提出
的问题。
他们是约好的。
就象那样的感觉。
「综合浓咖啡。」
「我也是浓缩的……」
说到一半,阿要吓了一跳。
「你……咖啡……」
「哦,我已经会喝了。」阿贡若无其事地回答。「在德时大家都喝咖啡,回来日本之后就上瘾了。没有喝就浑身不对劲
。」
「哦……是吗?」
虽然是第一次听到他去德国的事,阿要还是听过去就算了。阿贡想去哪 里和他也没关系。
「我决定放弃成为日本第一吉他手了。」
对于阿要的话,阿贡果然带着嘲弄的眼神看着他。
「哥哥真是后知后觉啊。」
「我决定成为日本第一的录音室乐师,站到幕前实在太麻烦了,而且喜欢的事都不能做,实在太愚蠢了。我讨厌勉强自
己。这次大久保的巡回,反正都参与了,骨折也骨折过了,钱也拿了,所以我会撑到最后。不然这么冷,早知道拒绝就
好了……对了,那就不用帮你买北海道的土产了嘛。能遇到你真是太好了。」
「嗯。」阿贡突然好想哭。
哥哥一点也没变……阿要虽然注意到阿贡的表情,但可能是习惯使然,他又突然转变话题。
「这么说来,你也喜欢上咖啡了。很喜欢吗?」
「喜欢啊。」「对我也是?」「喜……」阿贡一脸吃惊地望着哥哥。「你还没死心啊!哥哥。都过半年了那,简直就象
昨天的事一样。」
「不要岔开话题。」「我不是已经说讨厌了吗?最讨厌你了。」「没有我就浑身不对劲吧?」
那是指咖啡不是哥哥!「就算没有就浑身不对劲,讨厌的还是讨厌!」两杯浓缩咖啡端到眼前的一瞬间,两人暂时沉默
地瞪着对方。
「我对男人可没有兴趣。我又不是哥哥。」「你不是说我不是男人吗?」「你少缠人了!」「谁叫你这么不诚实!」在
柜台付了二十四万元日元之后,大久保如愿以偿地买到两侧满是流苏的牛仔裤,在众人注目下如野兔般蹦蹦跳跳地朝着
会场前进。
这时,一名猎人模样的黑色物体从一间咖啡店里跑出来,几乎和他撞个正着。
「啊,抱歉。」「绿川!怎么了?」「没什么,我正要去会场。」阿要连忙拉着大久保继续走。
「怎么了嘛?」「没事啦。」阿要的背后,一道声音追了出来。「最讨厌你了,你这家伙!」
「绿川,咦……」大久保惊讶地回头,但除了白色的人行道和杂乱的脚印之外,什么也没有。
「喂,刚才那该不会是……」
「没关系,反正还会再见面。」
不管身在何处,反正一定会再相遇。
然后,再继续刚才的对话。
正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