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生之太子建成 下——云彦卿

作者:云彦卿  录入:10-02

这话说出来,连长孙无忌都奇怪了,他皱起眉头,道:“二郎,你莫不是傻了?”

这样的行为无异于农夫与蛇,待你温暖了蛇,蛇就会反过来咬你一口。

李世民笑道:“当然没有。若是现在派兵追求宇文化及实在是麻烦,还不如就此卖个人情给窦建德,一来转移他的注意力,二来说不定他还会心存感激呢。”

长孙无忌似懂非懂地点点头。三人走后,李世民站起身来,凌厉的眼无所谓地眨了眨,自语道:“实是宇文化及活着太没有价值,他早在几年前就应该死了,若不是大哥拦着我,现在要少去好些麻烦。”

他撇撇嘴,突然想起李建成,于是又开心起来,抬腿就往外走。他最近因着许多杂事已经许久未去找李建成了,李建成那性子,更不会来主动找自己,现下里一想起要去见他,就激动地不能自己,心里就跟猫爪挠似的痒痒,恨不得下一刻就已经在他的面前了。

他唤仆人备了马,骑马往皇宫的方向去了。到了东宫,又在门口碰见韦挺,已经许多次了,似乎来十次就有九次碰见他的。李世民有在李建成身旁安插自己的人,虽然他知道这是不对的,可他就是无时无刻地想知道李建成的消息。据那人说李建成与韦挺关系十分亲密,有时候会一同用餐,有说有笑的。

李世民想到这些,立即不悦起来,要知道李建成对他都是极少给好脸色的,有时露出一个笑容,他都要欢喜好些天,然而对着一个外人,他竟能说笑,叫他怎能不嫉妒。

“韦祭酒,你老往东宫跑,是太闲了么?”

韦挺看出他盯着自己的眼神尤其尖利,只是温和笑道:“太子有事召见,子文不能不来呀。”

“嗯,这倒是很勉强韦祭酒。”

韦挺微微皱眉,李世民话里带着刺,明显地针对他,晓得李世民并不打算轻易放过他,多说多错,索性就闭口不语。

却听李世民又道:“不若子文你随了我吧,秦王府离你家挺近,这样一来,你会省去不少时间呢。”末了还嗤笑一声。

他的话不知真假,韦挺抿了抿唇,有一丝被羞辱的感觉,“子文谢谢秦王厚爱,不过能为太子殿下效劳,实在是子文几辈子修来的福分。子文身体不适,暂且告退。”

韦挺匆匆离去,李世民再次挑挑眉,一转头看到李建成负着手站在不远处看他,想必是将方才的话全都听去了。

“秦王,你老往东宫跑,是太闲了么?”李建成悠悠道,将方才李世民对韦挺说的刻薄话还了回去。

李世民露出一副嬉皮笑脸的样子,嘻嘻笑着凑上去,道:“大哥,我跟他开玩笑呢。”

李建成不发一言地转身走进书房,他倒没有生气,瞧李世民方才的模样也是开玩笑的,只是下次见到韦挺的时候,还要向他表示歉意。李世民也随着进了书房,顺手关上门,立刻黏了上去。

“承乾进来可好?”李建成问道。

他只是随口一说,李世民却变了脸色。他初为人父,承乾是他的第一个孩子,他对承乾难免要疼爱些,如此一来就忽略了李建成的感受,他的心里有隐隐地有愧疚,也害怕李建成找出什么借口来不理他。

“大哥……我……你知道我是爱你的。”

他的目光深邃而坚定,已不是少年那时的轻易许诺了。不可否认,李建成的内心闪过一丝喜悦,不过很快就被压下了。

“你不必觉得愧疚,娶妻生子是天经地义的事,毕竟我也没有为你守身如玉。”他望着李世民欢喜的模样,顿了顿,一字一顿道:“一如你有了承乾心中不会没有我,哪怕我有了孩子,心中也不会没有你。”

李世民的笑容一下子凝固在脸上。他望进李建成的眸子,觉得里面隐藏了某些冰冷的意味。过了半晌,他适才点点头,道了声是。

他将头靠在李建成的膝上,紧紧地抓着他的腕子,问道:“大哥生气吗?”

李建成将手覆在他的手上,略带粗糙的掌心摩沙着他的手背,道:“告诉我为什么。”他的声音始终是淡淡的,听不出情绪。

李世民的手一紧,抓地李建成有些疼了,“我怕大哥有了孩子之后,就会减少对我的关注。”

李建成轻叹一声。

“大哥本来就对我很冷淡,就算我们在一起了,就算我们做过亲密的事了,你也始终,始终对我很冷淡。有时候我会觉得害怕,害怕你不声不响地离开我,纵使我每天每天地看到你,在你眼里,似乎觉得我很陌生,有时候我看着你的眼睛,觉得里面根本没有我的存在。”

他此时哪里还有平日里的锐气,整个人都显得很低迷,声音低低的还带了点哭腔,李建成张张嘴想说些什么,终究没有说出口。

“若不是我来找你,怕是大哥永远都不会来找我罢,就这样一辈子不见了,”他苦笑一声,“大哥也丝毫不会在罢。”

他最后一句用了肯定的语气。

李建成没想到他心中是这样想的,不惊有些吃惊。他只是觉得两个人保持点距离比较合适,这样不同与寻常的感情,还是别让人看出来为妙。

然而终归还是封印在心底的那个结在作祟。他不愿意去想,即便这看起来很怯懦。

“大哥一定觉得你很了解我,其实你根本没有真正了解过我,少时,我只是远远地看着你,后来我不满足,便死缠着你,你约摸只觉着我是一个缠人的孩子,却没有追究过深意。你根本不知道我有多爱你,我恨不得舍下所有的一切与你离开,什么抱负什么江山,都是虚的。”

李世民直坐起来,低垂着头,李建成看不清他的面目,也不敢去看。

他忽然冷笑起来,“不,错的人是我,你不是不知道我有多爱你,你根本……就不想知道。”

李世民站起来离开了。

良久,李建成低下头去,看到自己膝上的有一片湿润的水晕。

45.整装待发

李世民的借刀杀人之计很快便有了结果,得到消息的窦建德所部和李神通率领的唐军前后夹击,迫使退败魏州的宇文化及困守聊城。而先前向宇文化及诈降的起义军首领王簿,此时便骤然反叛,大开城门引建德军入内,活捉了宇文化及及其军队,因着窦建德是打着为隋炀帝复仇的旗号,故而将宇文化及押送到河间后,便呈表列数宇文化及的罪行,最后将他和他的两个儿子一同斩首,还将宇文化及的头颅送去了突厥义成公主那里。

这消息一传到长安,李渊便急召臣子谋士议事。原本窦建德便是一劲敌,此刻收了宇文化及和王簿的势力,加上宇文化及随身携带的大量金银财宝,窦建德的实力大大增强,着实令人担忧。

“夏王倒是颇有一番见识,他打着为杨广复仇的名号,名正言顺地杀了宇文一家,又派人将头颅送与义成公主,便是看在这份上,突厥碍着义成公主也不会轻易向他发难,没了突厥这个强敌,只怕夏王下一步便会将目光盯上我们唐国了。”魏征摸着胡须,忧愁万分的模样。

李世民轻轻笑了一声,引得魏征看了他一眼,他毫不在意地对也正忧心的李渊道:“怕什么,别说他现下敢不敢打过来,若是来了,儿子定当为唐国将那夏王打回漳南!”

他这么说却是因着心里明白,窦建德乃重情重义之人,当初大哥为他解困,如今既然宇文化及是他送到窦建德手里的,窦建德承了这个情,必不会来犯。

知晓此事的长孙无忌等人自然也明白这个道理,加之李世民手下武将居多,此时便都露出赞同之色。

房玄龄虽也觉李世民兵行险招,但既秦王如此说了,作为秦王府谋士,他也只得闭口不语。

魏征却不乐地皱起眉,他向来不喜李世民,大约是因着李世民煞气更重吧。

朝堂中一时无人再言,李建成垂眸片刻,忽然道:“夏王乃远虑,诸位不若考虑一下近忧。”他走到堂中沙盘前,指了指关中侧后,道:“薛举已病死,故而薛仁杲回高墌继位,对唐的攻势略缓,然薛仁果骁勇善战,不下其父,加之他残虐好战,想必过不了多久便会卷土重来,先前未能攻下宁州,恐他已将我们唐国视为死敌,不把此人拔除,东向扩张便不可行。”

刘文静闻言当即站了起来,“太子所言甚是,在下请命前去!”

李渊沉吟不语,片刻方道:“薛仁杲此人确是大患,诸位可还有人愿意前往?”

刘文静眉一扬,听出李渊并不想让他为主帅,面色当即冷了几分,正要再次开口,便被身旁的裴寂抢过了话头。

“不若让秦王殿下率军,再委派几位将军从旁协助如何?这薛仁杲手段残酷,有谋善战,需得小心应对。”

李渊抚髯微笑道:“便依裴公所言,世民,你点齐兵马……”他顿了顿,目光落到神情隐隐愤懑的刘文静身上,慢慢道:“刘将军也会随你一同前去,望能得胜而归!”

“儿臣领旨!”李世民利落应下。

“无事这便散了吧。”李渊揉了揉额心,道。

刘文静却硬邦邦地道:“臣有奏!”

李渊细长眼睛暗沉沉地盯着刘文静,半晌方冷声道:“有何事?”

“臣以为,秦王殿下不足担此任!”

“哦?那依刘司马之见,应由谁来任主帅?”李渊慢慢道。

刘文静闭口不言,只是目光灼灼地直视李渊。

朝堂上一片寂静。众人都在心中道这刘文静虽有将才,却着实实在太过狂傲,此前也有数次当着主上的面与裴大人针锋相对,也不知是不是嫌自己命太长了。

“刘司马既无合适人选,便无需多言,世民若有做的不对的地方,还请刘司马多多指点才是。”李建成一开口,气氛登时松动许多,李渊原本已阴沉至极的脸色也好了不少,挥挥手道:“就这样罢!”说罢再也不看刘文静一眼,先行离开了。

李建成缓缓呼出一口气,他微皱眉看了仍直挺挺站在那儿的刘文静一眼,虽想上前劝慰几句,但看一旁也站起身来的裴寂,他摇了摇头,想着还是让裴公来比较好,便也离开了。

李世民一反常态,他没有紧跟着李建成,而是和长孙无忌一同商量着什么,走了出去。

不一会儿,空荡荡的大殿中便只余了刘文静和裴寂二人。

裴寂静静站着,没有说话。过了半晌,便听刘文静低声道:“你在这儿站着做什么?”

裴寂叹道:“看一个傻子。”

“哈!”刘文静猛然嗤笑一声,“我确是个傻子,明明已败过一回,差一点便被主上除去名籍,此番竟还想任主帅……何止傻子,简直是痴人!”

“你既知道,为何方才还要出言顶撞?”裴寂盯着他苍白的脸,眯着眼问道。

“因为我不甘心。”刘文静的声音又低又冷,仿佛冰块砸在石面上一般,四散的冰渣子砸得人生疼。

裴寂没有再问,他已鲜少露出那浪荡子似的笑容了,半晌他方才道:“我只望你莫要忘了那句话。”

世途如此,时局可知。你我二人在一处,又何必在意贫贱。

何必在意……

紫英已被许了人,也不再在李建成身边做事了。李建成回了房,他还有许多事务要处理,身为太子,他领军打仗的机会要远远少于李世民,而李元吉于军谋一途又不及李世民,难怪平了刘黑闼之后,李世民军功显赫,不晓得其麾下多少人蠢蠢欲动,更不知到那时他心里于帝位又有何想法。

李建成将面前文书合上,他有些心烦,前两天李世民对他说的话句句分明,好像一根小刺,扎在肉里,不那么疼,却难以忽视。

他自认对李世民所说的话句句为真,他确是喜欢这个弟弟的,不管这是不是因着李世民的胡闹痴缠,他心里知道这辈子怕是难能有这样一个人,不论自己对他多么冷淡,都依然飞蛾扑火,不怨不弃。李建成也清楚自己是个什么样的人,虽然看着温柔谦和,然而那只是一种一视同仁,实则感情淡漠,难得的一点儿都分给了他所重视的人,譬如父亲母亲,譬如绮罗,譬如——他这个骄傲任性的弟弟。

端起茶碗,喝了一口茶,却连这茶凉了都不自知。他实在心烦,便将碗搁下,既然他口口声声称自己从不去寻他,那这回便由他去。

他入了秦王府,由下人带着去找李世民,才到门口,便听见里头有人嚷嚷着:“怕甚,打就是了!”

李建成忍不住笑了,他跨进门,一面道:“侯将军热血一如少年郎啊。”

里头说话的正是侯君集,他于隋末便跟了李世民,现下也是一名大将了。

房里人不多,长孙无忌,侯君集,房玄龄和秦王府属官杜如晦,杜如晦此人年纪不大,容貌平平,才华谋略却极其厉害,故而虽被召来不久,却已成了李世民信任之人,凡商讨军机大事,必找他前来。

前次李世民未去抗击薛举进犯,却派了杜如晦做随军参赞,想必知之甚多。

众人见太子前来,连忙起身见礼,侯君集行完礼后摸了摸后脑勺,他虽年长却是实打实的武将性子,粗中有细,此时因着话被李建成听去了,有些不好意思,只得打着哈哈道:“臣就是说说,说说罢了!”

杜如晦摇了摇头,他端端正正地坐着,一字一句仔仔细细道:“侯将军太过性急了,薛仁杲不是好相与的,否则唐军八总管便不会皆败于他父子两人之手,贸然出击怕是只能和刘将军一样惨败而归了。”

他话说得有些不客气,奈何斯文有礼,竟也挑不出什么错处来。

李建成不甚喜欢他,但面上自然丝毫不显,此时也道:“确实如此,薛仁杲奸猾非常,硬取绝不是明策。”

房玄龄道:“薛仁杲继位后,对我唐国战事不断。单就围攻泾州一役,便足见其智谋。原本泾州城中粮尽,将要陷落,却有我军来援,那薛仁果见不能立即取胜,便施以诡计,扬言食尽,解围南去,后又命高墌城中的人向唐诈降。我军不知有诈,至高墌受降时,城上突然燃起三堆烽火,薛仁杲引兵杀来,唐军仓猝应战,两军战于百里细川,结果自然是我军大败。如此事例数不胜数,便是数次打败薛仁果的陇州刺史常达也因诈而被俘,着实可惜。”

长孙无忌有些不耐烦了,“那到底如何?难不成这仗没法打了么?”

李建成抬眼看了看坐在一边半阖着眼像是无所事事般的李世民,有些不满地皱了皱眉,旋即便听李世民懒洋洋地道:“克明可有计较?”

杜如晦喝了口茶,正正经经地道:“薛仁杲本身谋略非常,然品行不端,御部无恩,加之听闻其谋士郝瑷大病不起,若是从此处下手,想必要破薛军,当易如反掌。”

“愿闻其详。”李世民坐正了身子,微笑道。

“一个字,拖。”杜如晦垂下眼,轻声道。

46.避而不见

待众人议事完毕,已是用饭时候了,杜如晦抬眼看了看着常服安静坐着不动的李建成,便客客气气地推辞了李世民的挽留。他这么一推,剩下的人自然也随着告辞了。

室内便只剩下兄弟二人。

门不知被哪个人掩上了,夏末秋初,房间内有些残余的闷热,熏香气味早已散尽,茶也凉了。

“我实在不明白你究竟想要什么。”李建成先开了口,他先前想好无数说辞,临到头竟只能说出这么一句。

“我不想谈这个。”李世民疲惫地闭上了眼,“再过几日便要出征,大哥想必还有许多事要做吧,快回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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