影卫之漫漫辞职路 上——幽寞

恐怕没有一个男人会在这种威胁下妄动，雷丁无奈地抬起鲜血淋漓的手：“抱歉，你继续，我只是……对于忍耐力真的是太过残酷的考验。”

朔夜感觉到自己的左手被用力的握住，十指暧昧地交缠在一起，然后被拉到男人的唇边。

只要一伸手，就可以杀掉这个家伙了！朔夜第N次的考虑这个计划，他豁出去脑袋疼上几天了。

“我可不是魔法师，没有你那么强大的元素控制能力，光是用手的话，恐怕你得在我这里过夜了——当然那也不错。”雷丁含糊地说着，慢吞吞地舔吻着那纤巧的手指，直到上面的红痕消失，然后再次泛出淡淡的红色。

朔夜用了一分钟将雷丁的伤口大半治好，然后等他那边结束。

不过某人似乎舔的很开心，朔夜耐着性子等了一刻钟，最后火大地将手抽了回来。

“还没有结束！”雷丁颇为恋恋不舍地说道。

已经结束了！朔夜得意地一笑，指甲一划，手掌边缘上残余的一道灼伤连带着一块血肉被割了下去，然后伤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迅速止血、重生。

他低头看了看雷丁肚子上残存的伤口，感觉今晚的郁闷都发泄出去了——有本事你也在肚子上挖个洞啊！生命魔法在身体重生上的效率比等待暗元素自己消失的确高了那么一点。

接着在床上躺着吧！

纤细的黑暗精灵轻盈地跃出了窗子，凭空地融入了夜色之中，留下了一双越发地染上狂热的眼睛。

三小时后，雷丁亲王将已经变得破碎不堪的精灵少年踢下了床，然后才意识到，他的剑鞘不见了。

外面突然传来了愤怒的嘶吼，他疑惑地看向窗外，独角兽银岚疯狂地踢碎了院墙，冲进湖里，隐约可以看见，它洁白的身躯上似乎沾染了其他的颜色。

在离院落不远的一棵树上，一个红发少年紧紧地抱着树干，痛苦地抽搐着，拼命地堵着自己的嘴。

朔夜用一只手拎着少年的领子，防止这家伙一直滚到地上去。

他发现了一个好消息和一个坏消息，好消息是，调皮捣蛋也是一种天赋，尤其是配合上伊利亚之纹章里面N年来的魔法材料收藏时；坏消息是，想笑而笑不出来也是一种痛苦的事——菲利担心被其他人发现而不敢笑，他担心被菲利发现而不敢笑。

25：葬礼

接下来的几天里，死去的前任国王对国都的GDP作出了最后的贡献。各地的贵族陆续赶到准备参加葬礼，炎流城人满为患。

菲利小朋友第一次发现，他的零花钱肯定不够宴请那些旅行上千公里就为了能够在国王的宫殿里大吃大喝几天，以便在接下来的几十年里向邻里和后代没完没了炫耀的小贵族们。当尝试接触日常事务的他看到那些账单时，很是吓了一跳，然后便和萨尔抱怨为什么当年法恩没有在血色葬礼中把这些贵族杀得更干净些。还好，老国王留下了足够的金币来支付这项例行开销。

朔夜自然是人们议论的重点，不过鉴于黑鹰的赫赫凶名，这种议论都是以耳语的方式出现的，并没有带来什么困扰。

在国王过世的第七天，葬礼正式举行，整座城市都沉浸在了无限的悲恸中，平民们自发地走到街边，夹道护送国王的灵柩前往王家陵园。

他们没有贵族们那些复杂的算计和恩怨，只知道一件事，死去的是一个好国王。

茫然地看着两边无数哭泣着的人，菲利发现自己这个做儿子的反而哭不出来，他曾经幻想过一位完美的父亲，也曾经恨过那个抛弃他们母子的男人，最后却又发现一位国王可以为自己的儿子牺牲掉最后的生命。

什么是爱？什么是恨？他已经分不清了。

菲利如同行尸走肉一般地端坐在一头地行龙上，不时按照朔夜的提醒如木偶一般对民众致意。几个女孩的尖叫吸引他朝前看去，雷丁亲王正风度翩翩地骑着那头已经恢复成白色的独角兽。菲利差点再次暴笑出来，连忙用手遮住脸。别人看到他低头微微颤抖着，都以为他陷入了悲伤之中。同情的声音纷至沓来。

灵柩缓缓地绕过半个城市，朝王宫所在的火山上行进。

据说这座火山原本只是一个岩浆湖，在黄金时代，一共七个岩浆湖和若干条岩浆河共同构成了一个方圆百里的火系魔法阵，守护着漂浮在空中的炎流城，并提供城市所需的一切能源。但在圣战结束时的灾变中，岩浆湖一起喷发，土地硬生生地被抬高了一千多米，周围的地形全部改变，炎流城坠落到地面上，大半毁坏，还好内城这几千年来不知道加上了多少魔法，勉强保持完整。接下来，几个幸存的魔法学徒居然想办法将炎流城残存的护城魔法阵修复到能够使用，抵挡了兽人大军的第一波进攻。在风雨飘摇的大破灭时代，四季温暖如春而又拥有魔法守护的炎流城真的如同黑暗中的火把一般支撑着伊利亚前行。

王家陵园原本就在湖边的火神殿中，现在则是在火山腹地，宽大的石阶从山脚下开始，远远地朝上面延伸着。

自发的平民送葬者早已停下了脚步，红龙骑士团的骑士们整齐地列队在石阶两旁。十六位有着王室血统的贵族扛着灵柩，徒步前行，在石阶的尽头，火山的半山腰，是一扇人工开凿出的高大石门。

里面的通道有至少五十米高，宽百米，五米直径的立柱排列在两旁，气派恢宏，丝毫不觉气闷。

经过了一个大厅后，前方现出了淡淡的红光，墙壁和地面也在隐隐震动。

朔夜呼吸着带着硫磺味的空气，不由得毛骨悚然——这可是在一座活火山里面！

不过令他很没面子的是，除了他之外，似乎没有人觉得这有什么。连那些能力平庸靠着一点祖产混吃等死的小贵族都只是对眼前的奇景赞叹不已。

前方豁然开朗，他们走进了一座至少有一平方公里的巨大的建筑内，地面是平整块晶莹的红色石料，偶尔会有一些不规则的空洞出现，石柱没有什么规律的排列着，有的被雕刻成人像，有的只是粗粗打磨过，和之前的通道相比风格完全不同，随意自然，错落有致，远远地可以看到在建筑的中央有一座高台，浓厚的火元素活跃地跳动着。

路过一个空洞时，朔夜向下看去，那空洞极深，而在大约百米之下，是明亮的缓缓流动的岩浆。

他抬起头，几十米高的天花板上同样有着不规则的孔洞，隐约可以看到开始变暗的天空和一颗明亮的星星。

朔夜有些明白了，这里就是火山口里面。某次喷发出来的岩浆凝固留下了类似蜂窝的结构，经过人工打磨雕琢后，便有了如今华丽震撼的建筑。

一些贵族小声议论着，上一次在这里举行的那次葬礼是如何如何的将地面都染红了——这可不是什么吉利的话题。

朔夜脑袋里冒出了一连串的火山爆发的影像，天知道他是在哪里看到的。

火山口中央的高台是火神殿的祭坛，不过火神已然陨落，这里也只有仪式性的功能了。整座祭坛架在一个百米直径的空洞上方，脚下翻滚的岩浆似乎近在咫尺，而远远地可以看到，明亮的红色岩浆仿佛漩涡一样缓缓旋转着，最中间的空洞处悬着另一座红色的神殿，看起来有些破败，摇摇欲坠，朔夜却感觉到那里面好像集中了整座火山的力量——简直就是个超级炸弹。

葬礼由老魔法师伊蒙主持进行，因为他的年纪，基本是他的学生乔尼在说话。贵族们最后的瞻仰了一番前任国王的遗容，然后，菲利剪下父亲的一缕头发，放入一个红色魔晶雕成的小盒子，捧在胸前。

伊蒙慢慢地用魔法文字念起了古老的祈祷词，周围的火元素开始聚集在了他身上，一只火鸟轻鸣一声，从他身体里飞出，开始时只有拳头大小，越飞越大，华丽的火羽四散飞舞，被召唤来的火元素如同风一样裹住灵柩，慢慢地沉下，一直沉到百米之下的岩浆中。

火神的后裔自然要归于火中。

老魔法师结束了祈祷词，气息奄奄地半闭着双眼，好像随时要断气，火鸟洗了个岩浆澡，更加明亮了，展翅飞了回来，轻轻地停在伊蒙肩头，亲热地蹭了蹭他。

没人说话，只有低沉的隆隆声和风吹过岩石裂隙的呼啸声，合奏出一曲宏大的乐章。

朔夜不安地看了看四周，火元素兴奋地跳动着，接受了新的祭品，聚在一起如同龙卷风一样四处疯狂地舞动着。

太多了！

密度如此之高的火元素，如果菲利被卷进去，就算是他也无法保证那个笨蛋会完完整整地出来——部分甚至全部变成烧烤更加可能，而与此同时，他自己就会因为精神反噬而无法操纵魔法防护而同样变成烧烤。

难道没有人觉得这个鬼地方很危险吗？

萨尔在这几天为了躲避四处高调参加社交活动的莱安娜公主，一直待在书房里帮菲利整理关于仪式的资料——事实上这些资料都被菲利扔给他的万能记事本朔夜了，所以朔夜知道，作为一个不完全的八阶魔法阵的核心部位，火元素可能处于略微不稳定的动态平衡状态。

好吧，看来那些“略微不稳定”的火元素旋风对于千年前的天阶魔法师来说是某种简单的安全措施。

朔夜努力解读着那些魔法符号，他对元素的轨迹看的很清楚，但这个与火山和城市融为一体的古老而繁复的魔法阵显然不是一个只看过三本魔法书的菜鸟能够弄明白的。

除了伊蒙和乔尼外，还有差不多二十个可以算得上是魔法师的人，金发女人艾琳和雷丁公主莱安娜也在其中，但他们实力都不怎么样，有两个孩子比菲利还小。艾琳和另外三个人站在祭坛四角帮忙主持仪式，其他的魔法师都闭着眼睛，正在趁机冥想修炼，这里的火元素密度实在是高的可怕。

过了一会，伊蒙微微地颤动了一下，抬手示意进入下一个环节。

菲利捧着小盒子，跟在颤巍巍的伊蒙身后，慢慢地挪到了一根普通的石柱旁。火鸟轻鸣一声，朝柱子撞去，火花四溅，转眼间，它已经穿过了坚实的红色石材，在上面留下了一个烧融的凹陷。菲利小心翼翼地将盒子嵌入那个凹陷。

然后，老魔法师念诵起另一篇大意是请国王的灵魂守护伊利亚的祈祷词。

火鸟绕着石柱飞了一圈，然后再次扑向石柱，并融入其中，红色的石头发出了明亮的红色光芒，好像燃烧了起来……它真的融化了，渐渐地，变成了一个男人的形象，肃穆而庄严，然后渐渐地凝固成半透明的红色晶体。

与此同时，火山口深处的岩浆剧烈地沸腾着，火元素呼啸着从他们脚下的岩浆湖冲了出来，在他们头顶上聚成一团，躁动不安的移动着。

朔夜当时就有抓住菲利然后逃走的冲动，但伊蒙仍然在念着祈祷词……也许是他神经过敏了？

唯一一个同样不安的是雷丁的独角兽，不过朔夜是绝对不会把它算成是自己的盟友的。

仪式再次告一段落，接下来应该是新国王的加冕仪式，贵族们窃窃私语着，老魔法师再次好像一具死尸一样安静。

可是……火元素并没有安静下来，越来越剧烈，最后化作了一头巨大的展开双翼的飞龙，在他们上空盘旋嘶吼着。

朔夜停止了对菲利的礼仪提醒，把他看到的东西分享过去，说：“火元素的情况有些不对。‘

‘哦！这是你看到的吗？真酷！为什么我不是魔法师呢？’菲利很随意的说，‘没关系的，萨尔说火山里有火元素精灵，大概就是那个吧……你们不是同类吗？’

‘它……没有足够的智慧。’朔夜皱着眉，那头火龙并不像黑鹰，它很强，却暴烈的好像是鹰巢堡中那些被药物刺激的魔兽，似乎只是单纯的火元素集合。

石柱再次一亮，恢复了拳头大小的火鸟急速的冲了出来，尖声说着什么，老魔法师猛然睁开眼睛，看向了火龙的方向，可是已经晚了。

成长到可以覆盖半个火山口的巨大元素生物轻轻地甩了一下尾巴，“轰”，大厅塌了半边，坚实的岩石如同冰块一样迅速地变成了液体，四下流淌。

贵族们愣了一下，然后尖叫声此起彼伏，乱成一团。

朔夜一把抓住菲利，直接踩着旁边石柱上国王的脸就登了上去，下面太过混乱，他需要移动的空间。

该死的，他早就应该听从自己的直觉离开的。

现在应该去……出口……

“轰隆隆！”

通往出口的一大片地面坠了下去，在尖叫声中砸到了下面的某一层，在混乱中，骑士们充分地展现了他们的实力，将一些人救了出去，攀在山壁上，可是紧接着火元素风暴就卷了过来，一些人身上出现了各色光芒的魔法防护，但大多数都如同鸡蛋壳一样地轻易碎掉了。

朔夜咬了咬牙，转向了祭坛，那里对于火元素还有一定的控制。

“呼——”火元素旋风从他身前掠过，他用最快的速度躲开，紧接着几个贵族就被这无形的袭击化作了灰烬。

深处的岩浆沸腾着，在以肉眼可见的速度上升。

火山真的要喷发了……

雷丁亲王算是最镇定的人，骑上了独角兽，率领着他的护卫救下了一对险些变成烤肉的南方贵族——火流在光之盾牌前停下了。

“安静！”一声怒吼压制住了所有的混乱，红龙骑士团团长洛朗公爵高大的身影仿佛火神在世。

“请所有的人都到祭坛来，伊蒙大师已经开启了魔法阵。”一个稚嫩的声音说道，菲利高高地站在祭坛之上，俯视着混乱的人群，“温斯特侯爵，芭芭拉女伯爵倒在你身后二十米处；费伦勋爵，请尽快离开你所在的地点……雷丁亲王，请将你的朋友护送到这边来，然后，有更多的人需要你的帮助……洛朗公爵，红龙骑士团是我们最重要的力量……希克斯子爵，请向两点钟方向移动，你会找到合适的落脚处……”

少年清脆的声音迅速而果断地说着，准确地说出每一个人的名字，并且为他们指出合适的做法，混乱渐渐地变成井然有序，崩塌和突然爆发的火流仍在继续，但严重的伤亡显然被遏制了。

以祭坛为中心，一个红色的光球渐渐地扩散开来，火龙和元素旋风几乎将每一处都摧毁了，但总是绕过这里。

“呼……”菲利悄悄地松了一口气，“总算结束了。”

“还早呢！”老魔法师颤巍巍地放下魔杖，一个站不稳，就要摔倒，朔夜一下子出现在他身边，将他扶住。

在这个时候，伊蒙大师绝对不能倒下。

他仰头看向越来越暴虐的火龙，那对于他来说明显的如同白纸黑字的迹象显然其他人甚至是魔法师都看不到，签约时老魔法师的压倒性实力给了他某种错觉，让他以为这个老头子是无所不知的——但事实上，伊蒙也只是个行将就木的老人而已。

朔夜有些不甘心，对于魔法知识的匮乏明显地影响了他的判断。

“你看得到……和绯羽一样……”老人温柔地看着悬浮在他面前的火鸟。

“你看不到吗？”朔夜疑惑的问道。

“我们这些凡人只能够感觉到元素的存在，就像瞎子一样。”伊蒙摇了摇头，“哦，是啊，你当然不知道这个，塞壬肯定忘记了。真羡慕你们……”他剧烈地咳嗽着，乔尼和艾琳跑了过来，代替朔夜扶住了老人。

“到底出了什么事？”菲利问道。

“有人动了魔法阵的核心，元素失衡。现在我只是借助祭坛的力量制造出一片稳定区域，但失衡还在继续……”老魔法师抚着胸口，缓过一口气，声音嘶哑地继续说道，“必须想办法让它恢复平衡，否则火元素全部爆发出来，不但这里的人一个都跑不了，炎流城也会被岩浆全部毁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