丑天鹅 上——老林

在那个阴雨绵绵的早上，他第一次主动示好，秦阅不知出于什么接受，都奠定了他们友情的基底，然后经过细心经营和建

筑，最终达到无法控制的高度……

15

上大学的时候是姐姐开车送他来的，大学校园出租车是不许进的，但是私家车却可以。

刚进校园没多一会儿，就听姐姐长吁短叹，直说后悔没继续念书。

小轩也不知道她在感叹什么，他被医生剪短的头发已经长出一些来，庞与轩从小头发就长的极慢，近四个多月的时间里刘

海也没长到眉毛。发型虽然没什么可看度，不过比之前那阴气沉沉的样子好了不少。

住院和养伤这段时间，看护姐姐有一般的时间陪着他，还有医生，出院后秦阅和张艾嘉也来他家看过他，大家都对他很好

，让庞与轩生出一些勇气。

又来到了憧憬的校园，虽然这里跟家里车程不过三四个小时，但是全新的环境也让庞与轩心里仿佛被注入了什么魔力，觉

得自己可以在这里过的很好。

庞与轩来报道的时候，大学军训已经结束，所以也没有前辈来接他。

在校务处办理手续后，姐姐朋友的电话就打了过来，她们也在这个城市，约好要去商场扫货。

庞与轩习惯性的不想让姐姐为难，劝她却和朋友玩。

他已经是成年的男孩子，不能总依赖姐姐，何况这是他要生活和学习的地方，自己不熟悉点不行。

姐姐听后感动不已，捧了庞与轩的脸狠狠亲了一口，弄的庞与轩脸红不已，还好没有被人看到。

庞与轩虽然很少出门，但是方向感很好，独自找着男生宿舍新楼，期间当然也被来往的学生窃窃私语着，天气又很热，行

李箱又很重，被褥他还没来的及领，想在先把自己的行李放回宿舍，不然他完全拿不了。

也有前辈样子的男生过来，主动要求帮助他，看着他们友好又同情的目光，庞与轩受宠若惊的不知道怎么想的，僵硬的拒

绝。

对方看庞与轩好象已经生气，就没再坚持，天知道他一点没有生气，反而感激的不得了。

但是这谁都不认识谁的新校园里，又有谁能看出庞与轩畸形脸上，细微的表情变化。

即使这样庞与轩还是开心不已，上大学，真好啊！

终于找到宿舍，在六楼，负责宿舍管理的老师坚持让路过的学生帮庞与轩把行李箱搬了上去。

庞与轩紧张又僵硬，一句谢谢还没来的及说句谢谢，那位高大的男生就不见了踪影。

看着挂着615寝室牌的门，庞与轩居然没有象以前一样犹豫不决，立刻伸手敲了敲门。

大学里都是好人，庞与轩已经认定这一点。

来开门的是个平头的男生，他一脸兴奋的打开门，接着一声惨叫，跌跌撞撞往后倒去，还好反射神经好点，不然一定会坐

在地上。

庞与轩也被他的叫声吓到了，缩着肩膀瞪大了眼睛，一副受到惊吓的模样。

“什么啊，”那人居然真的擦了擦额上的汗，“是人啊……”

“对……对不起……”他又吓到人了……

那人却好象一点也不介意，“没事，没事，你是新生吗？这个宿舍的吗？”

庞与轩僵着脖子点头，大概吧……

“你叫什么名字？”

“……庞……”

“庞与轩？”庞与轩只说了一个姓就被对方枪白了过去，“来来，快进来。”

那人完全不象刚被他吓过，热情的把他拉进宿舍，还帮他了拎行李。

“我是粱世维，以后咱们就是室友了，这是你的床。”

每个人的床都有自己的名字，所以不会出现抢床铺这种事情。

“你的被褥呢？”

刚吓到对方，庞与轩有点不太敢说话，但是梁世维转变的太快，让庞与轩很迷糊。

“还没去领吗？”

“啊，恩……”

“不行呀，学校里的被褥太薄，睡不好的，你没从家里带吗？”

庞与轩摇头。

“那准备去买吗？我刚好有空，我陪你去吧。”

庞与轩也不知道什么反映好，其实也不用他反映，梁世维又倒了杯给庞与轩，“喝吧，天很热，多补充水分才不会中暑。

”

庞与轩听话的接过来，一口一口喝着，他真的渴坏了。

“喝完我带你去买东西，要住宿舍要准备的东西太多，偷懒的话吃苦的还是你自己。”

庞与轩郑重的点头，喝完一杯又喝了一杯，然后就被梁世维拉着去了学校附近专门买被褥的店。

庞与轩平生第一次遇到粱世维这样的人，后来他才知道，这中人叫作自来熟。

梁世维让他买了海绵垫，还有很厚的褥子和棉被，还有薄毯，梁世维说现在的天气，晚上盖毯子就够了，但是过一阵就不

行了。

回到寝室后，梁世维又让庞与轩坐下休息，自己却出去了，没一会儿抱着学校发的被褥回来了，“我来帮你铺床吧。”

庞与轩现在只知道听从梁世维的话，他甚至不知道要对这个人说谢谢，只是认真的听着梁世维唠叨，然后使劲点头。

“我，我来帮忙吧……”庞与轩压根忘记铺的是他自己的床。

“不用，看你也吃了不少苦吧，这点小事交给我就行了，你可别嫌着垫子贵，等晚上睡觉你就知道我没骗你了，这可是要

睡四年的，比那些便宜的合适多了。”

梁世维动作迅速熟练，庞与轩只能在一边点头，然后看着粱世维嘴唇都干了，才想起倒水。

梁世维也不客气，接过水就喝了，用手背一抹嘴，笑的露出洁白的牙齿，“谢啦。”

庞与轩也不知道自己在激动什么，反正血液莫名的沸腾，他从小到大都没过这样的感觉。

“谢、谢谢！”憋了半天他终于说出来了。

梁世维笑着揉了揉庞与轩的头发，“没事，互相帮忙是应该的。”

下午薛洋搬了进来，他一身价值不菲的浅色休闲服，茶色的太阳镜，精心打理过的头发，还专门在后背系了件装饰用的小

毛衣。

薛洋把太阳镜拿了下来，“你们也是这个寝室？以后大家就是兄弟了。”

薛洋的妈妈跟着一起来的，薛洋站在一边闲闲的站着，这看看，那看看，逛了浴室，检查了床底下，最后终于舍得动手了

，开始装电脑。而他的妈妈则在一旁不停的跟着忙乎，梁世维不是能闲下来的人，跟着薛妈妈打下手，也帮着薛洋铺床。

薛洋看见了也一副理所当然的态度，淡淡的说了一句，“谢了啊。”

庞与轩惊讶于薛洋的美貌，他的身材偏纤细，五官却完美的不得了，刚才拿下太阳镜的时候，还看到他的瞳孔是绿色的，

墨绿色的，和他身上的衣服非常配。

但是庞与轩总觉得好象少了什么步骤似的，等薛妈妈终于把目光放在这个宿舍最没有存在感的孩子身上时，发出一声惊呼

。

对，就是这个，薛洋对庞与轩的外表一点也不惊讶，庞与轩还是头一次遇到这种状况，心里说不出的复杂。

“怎么了？”

薛洋已经玩起了单机游戏，听到妈妈的惊呼头都没转过来问。

“这孩子……他……”

妈妈说话支支吾吾，已经意识到自己好象伤到了这个孩子，懊悔不已，庞与轩感受的到，也不怪她。

薛洋玩过一关，转头打量庞与轩，这样明目张胆的打量，也自己这样站着任人打量都是第一次，庞与轩紧张不已。

薛洋却撇撇嘴，“放心，除了可以和我媲美的帅哥美女，所有人都是南瓜。”

庞与轩愣了几秒，还是没想明白自己是被讽刺了还是夸奖，求救似的看向梁世维，他一副崇拜的目光看着薛洋。

是的，梁世维以前经常因为性格被女生数落，被男生排斥，最憧憬的就是自信又狂妄不羁的人。

薛洋家里是本市的，收拾好后他就让妈妈回去了。

于是他们三个人就坐在一起聊天，说是聊天，其实是梁世维在向庞与轩提问，庞与轩在一边听着，薛洋一边打游戏一边回

着话。

也不知道这样聊了多久，薛洋终于揭开那副装模作样的冷漠，跟粱世维打成一片。

“我家里人都叫我小九，你们以后叫我小九吧。”

“我家里人没有叫小名的习惯，都是直接叫名字的。”

“哦，那你呢？”

庞与轩突然被提问，有点紧张，也许是受了刚才他们聊天氛围的影响，这次没有拖很长时间，揪着手指小声说，“小轩…

…”

“你们都有啊，那我也要小名，那你们就叫我……”

“梁妈。”小九突然说。

“啊？什么？”

“你就跟事儿妈一样，所以就叫你梁妈。”

“真难听，我不要。”

“驳回。”

“抗议！”

“抗议无效！”

“申诉！”

“废话少说！”

“呜呜呜……”梁世维开始假哭，“小轩你评评理……”

其实庞与轩也觉得挺适合他的，在庞与轩觉得妈妈就是母亲，母爱是世界上最伟大最无私的爱，这个外号应该是小九对梁

妈的称赞。

“哈，他不说话，一定也是觉得适合你。”

“你们欺负人。”

“二比一，以后你就是615寝之妈，哈哈哈……”

庞与轩也被气氛渲染，跟着小九笑的东倒西歪，不知不觉被小九亲昵钩着脖子，梁妈还不死心的扯着他的裤腿。

这就是大学生活吗，真好。

16

每天晚上熄灯就寝时，庞与轩都会给秦阅发一条信息，短短几个字而已，他很怕打扰秦阅的时间。有时短信会有回复，庞

与轩怕影响其他人休息，就把手机设成震动，他总要在发过信息之后，盯着那灰暗的屏幕十几分钟，防止自己错过秦阅的

信息。

说起可以和秦阅做朋友这件事，庞与轩就忍不住脸红，真的，他实在是太厚脸皮了。

那是秦阅即将出院前的一个下午，他和张艾嘉来病房看他，话题一直都张艾嘉带动，谁叫他和秦阅都是话不多的人。

等张艾嘉终于提不起任何话题时，秦阅突然问庞与轩，“有什么想要的吗？”

秦阅的想法很简单，他只是想补偿庞与轩，不想欠他人情，即使爷爷已经给了他们家非常丰厚的报酬，但是秦阅可以确定

，这些都落不到庞与轩头上。

他想报答庞与轩，但是绝对不可能喜欢上他。

秦阅的问题庞与轩在心里琢磨了很多遍，结果等到真的被问到时，庞与轩几乎有点不敢想象。他只是猜测而已，没想到真

的成了真。

他不知道秦阅想的是，如果他是说出要他喜欢他或者交往什么的，秦阅就给他一笔钱或者继续欠着这个人情。庞与轩不会

要求秦阅喜欢他，秦阅永远也不会喜欢他，这跟他身边站着的美丽的“公主”张艾嘉没有关系。

是他配不上。

然后，庞与轩说出了在心里想了许多次的、胆大妄为的话，他说，“我……我们成为朋友……”

小胖是最后一个到寝室报道的，他就象他的外号一样。

庞与轩之前从来没见过一个人可以胖得象他一样，当他第一次走进615寝的时候，汗水几乎要把他浸透，头发粘腻的贴在

脸上。虽然这样很不礼貌，庞与轩真的觉得他看起来很笨拙，不过这是用普通人的标准衡量。

小胖木衲的和其他人打好招呼后，粱妈殷勤的帮他整理床铺。傍晚的时候他们决定到梁妈推荐的火锅店吃一顿。

粱妈推荐的店并不象他说的那么好吃，桌椅看起来很旧，缝隙里是许久陈年清理不净的灰尘，他们还选了一间没有空调的

小包间。

但是奇异的气氛很好，粱妈的嘴仿佛除了睡觉都不会停下来，喋喋不休，却不会让人觉得讨厌，只是……有些罗嗦。

“你们知道咱们寝室以前是干什么的吗？”

庞与轩明显的颤了一下，粱妈说话的语气和眼神让他想起还在住院时，看护姐姐给他讲的发生在医院的鬼故事。他很怕这

个，非常怕。庞与轩曾经不小心看过一篇短小的灵异故事，整整一年的时间没办法关灯睡觉。

还好粱妈没有真的说灵异故事，只是说以前的学生主席住615寝，因为这一届主席是女生所以才分给新生住。

小九看了庞与轩一眼，偷偷一笑。

“啪！”小胖突然摔了筷子，身上的肥肉都因为激动而颤了起来，“你干嘛老给我夹菜！我要吃肉！”

原来粱妈看他太胖，想让他多吃写蔬菜，又怕小胖吃不饱，一个劲儿的夹，害得小胖一口肉都没吃上。

小胖明明在生气，但是其他人却笑了，粱妈赶紧给小胖夹肉，小胖的脸红了红，然后大口吃了起来。

这里的火锅味道真的很普通，但是看小胖吃的那么开心，好象真的变得好吃起来。粱妈依旧喋喋不休，他一个人就象好几

个人在说话一样。热气熏得庞与轩出了不少汗，明明只是四个人，却有一种很热闹的感觉。

小九一直没怎么吃，偶尔搭一下粱妈的话，等回过神来的时候，粱妈和小胖都在和他聊天。

小九说了很多，第一次有人在庞与轩面前谈论自己的成长。

小九象另一个世界的人，他的言行，风度，礼仪，还有时不时露出不屑的眼神，都让庞与轩很好奇。

小九和秦阅不同，和唐孟也不同，即使他们都同样的帅气。

一顿饭下来，刚刚认识的四个人的隔阂都不见了，听着小九不知真假的风流史，小胖感慨，“你这样都没染上病，好厉害

哦。”

小九戳着小胖的脑袋，逼的他躲都躲不开，“臭小子，再说一次试试看！”

晚上熄了灯，大家的兴奋劲还没有消退，又聊了起来。

原来庞与轩，小胖和小九都没有参加军训，小九是懒，小胖是家里怕他受苦。

庞与轩听到这些莫名的觉得安心。

小胖没有小九的外貌和不服输的性格，也没有粱妈看起来普通，肥胖的身体和有些木衲的书呆子性格，他的确是在学校会

受到欺负的类型。

不过很多巧合和必然，使得小胖从小受到过分的宠溺，这和那些可以忽略不计的欺负无法成比例，小胖只是不擅言谈和第

一次出远门的怕生而已，比起庞与轩，他打开心扉要容易的多。

庞与轩不知道自己为什么在得知小胖得到很多宠溺后会放心的舒口气，其实答案很简单，庞与轩很怕有人跟他一样得到不

愉快的童年和被排挤的学校生活。

又说起庞与轩为什么没有参加军训，庞与轩悄悄脸红了。

因为他替秦阅挡下的那一枪已经让他收获良多，并不想再让刚交的新朋友替他难过或者同情他受过的痛苦。

但是庞与轩不会也不想说谎，只好小声的说出原因。“……我……受了……伤……”

粱妈立刻紧张的坐了起来，问还疼不疼。

小九则往庞与轩的床上爬，爬上去半个身就使劲扒他的衣服。

“没事、没事了，不是脸……别……我衣服……你……”庞与轩没想到小九的力气会这么大，连粱妈爬了上来，“……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