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瓶男孩 上——痴展

“他可能是我爸爸！”小西快哭了。

司机看到小西激动的样子，才收起令人厌恶的嘴脸，转而一脸诧异，“你是精神病吗？刚才坐在后座上的人才20岁！”

“20岁？”小西懵了，怎么能才20岁呢？

“是啊。刚过的20岁生日。”司机不耐烦的解释说，“你还是快点把你的破车子挪开吧，我还赶时间呢。”

小西难以置信自己刚才看到的“爸爸”才20岁，头脑中一片白茫茫的雪花，机械的走到车前，把自己的单车扶起来，然后看到了车瓦盖上那倒霉的车牌号，一个念头瞬间闪进脑子里。

趁尼桑从自己身边经过时，小西记住了车牌号。知道自己不像交警那样训练有素，小西就只盯着后四位看，然后赶紧念了几遍，骑上车进入校门。

来到门禁的岗亭，小西又看到了那个帮过自己的门卫，“门卫大哥，能再让我看看你们的记录本吗？”

“可以啊。”门卫也认出了小西，好心的把记录本拿出来直接翻到了小西需要的那一页，“我一直都把这页窝着，估摸着你还得用到。”门卫憨憨的笑着，“那页附近也有可能。”

“谢谢你。”小西接过本子，直接看一排车号的后四位，果真找到了一个同样的号码。可是，那天的司机脑袋圆圆的，跟今天这个“尖嘴猴腮”的人很不一样啊。

小西一时理不清到底是怎么回事，只好先把车牌号记下来，并且求门卫大哥帮帮忙。

“你尽管说，俺们就是给学生服务的。”

“就是这个号。”小西指着记录本，“它对我特别重要，特别特别重要。”

“你到登记部门可能会查到。”

“我不知道登记部门在哪，也不知道好不好查。我想请你帮忙的是，这辆车似乎经常到我们学校来，你要是再见到的话，请你帮我把这个交给坐车的人。”小西说着写了一个有自己名字和手机号的字条交给了门卫大哥。

“好的，你放心吧。”门卫大哥把纸条折好放进制服的口袋里。

小西一再说谢谢，才骑上单车朝教学楼赶去。

不要想了不要再想了！上课的时候，小西一个劲的告诉自己。爸爸不是说过“万事可遇而不可求”吗，今天没找到，一定是老天认为今天不合适，哪天合适了，自然而然就会遇到。

可是溜号是小西的一个大毛病，下课音乐响起来，他才回过神，然后发觉浑身麻木，就站起身打算出去走一走，然后听到耳边有人说：“跟我出来。”

是列风。小西不明所以，就跟着从后门走出去，来到空荡荡的楼梯间。

两个人面对面站着，列风又不先开口，只是盯着小西的脸看。

小西被盯得不自在，只好先开口：“你找我有什么事吗？”

“有事。”

“那是什么事啊？”

“我刚听说，你失忆了。”

“嗯，女班长跟你说的？”

“对。”列风点点头，然后目光变得灼烈起来，“所以——你近来不是故意冷淡我？”

“嗯？”小西不解，明明是自己被冷淡来着，接着就听到一个重磅炸弹——“那你还爱我吗？”

“爱——爱——”小西因为惊讶磕巴了，其实是想问“爱什么？”但是，列风听到“爱”立刻就会错意了，全然不顾楼梯间外面还有人在聊天，直接就把小西结结实实的给抱住了。

列风抱得有多紧呢？小西觉得自己都快变成他身体的一部分了。

除了爸爸，小西根本没抱过别人。而且，爸爸那么高大，胸膛那么宽厚，自己每次都能一边抱着爸爸的腰，一边仰着头跟爸爸聊天。然而，列风的抱法对小西来说是全然陌生的，好像动物世界里的两只鸟，彼此把头颈勾搭在对方的肩上。

因为看不到列风的脸，小西一时陷入不知如何开口的境地，任由列风“强抱”了一分钟。

眼见着列风丝毫没有松手的迹象，小西只好试探着说：“我刚才并不是——”

“嘘——”列风难得温柔，吹出的气流碰撞到小西的脖子后面，热热的。

然后，又被抱了一分钟。小西正打算再次开口解释一下，就听列风说：“我为了你转系，真是值得的。”

这个人居然为自己转系？！小西对大学知之甚少，从前只在杂志上看过一个北大学生为求转系而重新高考的新闻，所以就理所当然的认为转系一定是件天大的事。于是，责任感油然而生了！

这下，不好开口再解释了。可是也不能任由误会就这样发生啊。小西转动脑筋搜寻着解决方法。得益于失忆以来突发事件实在是太多了，而且身边的人都很聪明，小西也“近智者智”的想到一个缓解困境的说法。

“列风。”

“嗯？”

一贯冷淡的列风一下子就变得这么温柔了，让小西还真是有些不适应，但是，话还是要说：“我忘记了过去两年的事情。”

“我知道。”

“所以根本不记得你。”这句话真是有点儿伤人，小西也是迫不得已。

列风闻言终于从小西身上离开，转而变成双手抓着小西的肩膀，因为个子比小西高一点，就稍稍低下头看着小西，眼睛里闪着是温柔的光芒。

坚持住！小西告诉自己，一鼓作气：“我对你没有记忆，相处仅限于这近来的一段日子，所以——并没有产生‘喜欢’的基础。我刚才只是一时结巴了。”

“那你讨厌我吗？”

“不。”小西望着列风摇摇头。

“那就好。我会让你再从新喜欢上我的。”

“呃——”小西感觉有压力，在肚子里搜寻着词语，“可是，我有信心和你成为朋友，并不能保证其他的啊。”

“你从前也这么说。”列风弯起嘴角，笑得很好看。

“我从前也这么说过？”

“对啊。所以，别想太多了。”列风用鼓励的眼神看着小西，见小西再说不出反对意见时，才松开抓着小西肩膀的双手，“我们回去上课吧。晚些时候再说。”

第十八瓶

小西想起周杰伦唱过的一句歌“爱情来得太快就像龙卷风”。而定力不足的小西风中飘乱了。

明明端端正正的坐在大前方。《组织行为学》的老师依旧在桌子上晃动着自己光亮亮的皮鞋头，依旧讲着自己又到哪一个国家见到了哪样的事。但一切，都只能从小西眼前晃过，从小西耳廓里打个旋飘过，根本进不到大脑里面去。

小西的大脑此刻只能意识到一件事——背后有人在盯着自己看。目光太灼热了，太直接了，太刺激了。

其实，小西只是过敏了而已。列风根本没像个花痴一样傻傻的看着他，而是趴在桌子上舒心的睡着了。不过呢，按照贞子的说法，意念也是可以控制人的。所以，也有可能是列风在梦中的意念在影响着小西，谁知道血气方刚的大男生在梦到情人时会做些什么呢？

与小西相比，老师的定力实在是太好了，仍旧陶醉的讲着课，“印度这个国家很特别。大家是不是都以为印度很穷？”说完，老师看了看小西，神游的小西依旧敬业的配合着点点头。

“那你就错了。”老师接着说，“印度的GDP增长率每年都很高，只是比我们国家低那么一点点，但是咱们国家却吸引了世界的眼球，也因此在出口贸易上屡屡受到国外制裁，成为众矢之的，而印度却稳稳当当的继续发展着，对我们的位置虎视眈眈。”

老师越说越激动，“各位同学可能都不知道，对我国出口贸易找茬最多的一个国家就是印度！大家能从这个事件中提取出哪些与组织行为学相关的知识来？”

“哈哈哈……”下面有人笑了起来。

这下子，没被老师的激情感染的同学们，却都被笑声提起了兴致——很显然，有好戏要发生了。

笑声来自后排。小西是最后一个回头的，然后发现，原来正是列风趴在书桌上发笑。

老师忍无可忍，大步朝后排走，气场太盛，导致列风旁边的同学都被吓到了，没人敢去提醒一下列风。

“这位同学！谈到印度的GDP，你觉得哪里好笑了？”

“哈哈哈……”

“你给我站起来！”

“哈哈哈……”

“真是太过分——”老师的涵养终于用光了，开始一边卷袖子，一边扎马步。

“老师。”见此情此景，列风旁边一位男生胆怯的说，“他不是故意的，他只是——睡着了。”

“什么？”老师还有点不相信。因为列风是交叉着手臂趴在桌上，头埋在手臂里，因为胳膊肌肉的关系，头并没有很低，而笑的又很剧烈导致头发在微微的发颤，看起来就像在偷笑一样。

“他真睡着了。”男生又弱弱的说一句，还证明似的轻轻推了一下列风的胳膊，可是这家伙睡得太死了，一点儿反应也没有。

“把你的书借我。”老师说着从男生面前拿过来一本书，卷成筒状。

见到此情此景，有几个胆小的女生又怕又期待的说：“老师不是要开始体罚了吧。”却只见老师拿书筒大力的打了一下列风的——桌子。

由于声音在固体中的传导，列风一下子就被震醒了，脑袋几乎都是弹起来的，只是眼睛还很朦胧。真是怀疑他究竟是怎么在课堂上睡得这么投入的。

老师问他：“你梦到什么了？”

列风一时还没摸清状况，就听老师接着问：“梦到娶媳妇了是吗？”

列风揉揉眼睛，“我梦到卢小西了。”

这下换成老师一愣，然后开玩笑似的看了班级一周，“谁叫卢小西啊？”

老师根本没期望列风的梦中情人真在班级里，只是想讽刺他一下，却没料到大家的目光居然一致的指向了一个人。而那个人，不正是自己心中的乖乖宝同学吗？！

“你叫卢小西？”老师不敢置信的问，然后看到小西艰难的点点头。于是，老师也瞬间风中凌乱了——“世道变得太快就像龙卷风。”

“好了。”老师转身走回讲台，“咱们还是接着讲课吧，刚才我国和印度的案例是说明了这样一个问题，‘枪打出头鸟’。国际关系如此，在企业的组织文化中亦如此，但这是个弊病，会抑制创新……”

奇怪的是，老师接下来再也没跑题，照讲书本知识直到下课。

列风来到小西桌前，“我刚才没睡醒，让你尴尬了，对不起啊。”

“没关系。”小西这么说，只是出于礼貌的习惯，其实心里是有一点儿小小介意的。

之前课间列风表白的时候，小西还没有完全理解，而在课上想过几遍之后，小西才发现事情的严重性，比如，自己和列风都是男生啊！

一定是和小D生活久了，成天浸淫在小D“YY美男”的生活方针里被腐化了，还有自己续写《父子相煎》时太投入了，以至于都忽略了同性恋这个严重的事实。

刚才课上同学们都看着自己嬉笑的时候，小西真是尴尬透了，他不介意同性恋，但是他介意别人知道他是同性恋啊！况且，他还根本没接受列风的爱情呢！

“想什么呢？”列风凑到小西眼前，仔细探查小西的心灵之窗。

看到瞬间凑到眼前的英俊面容，小西摇摇头，“没什么？”而故作老成的内心则腹诽：这人一看就是从小做少爷的，太不成熟啦！

“那中午我们去吃饭吧。”

“不了。我还有事，被我撞的同学还没有痊愈，我要去接他。”

“行。”列风眼睛里瞬间闪过失望，但还是体贴的笑了笑。

之后，又上过两堂《线性代数》，下课后，小西就去三宿接吴球。

早上找爸爸失败，上午又经历了一些尴尬场面，小西的兴致实在是提不起来。吴球看到小西稍显凝重的小脸，还以为是因为自己这个“累赘”。于是对小西说：“明天就不用你来接我去食堂了。”

“改成送饭吗？”

“不是，我脚好了。”其实，早好啦。伤本来就不重，吴球的运动员身体又那么强壮。只是——只是什么呢？吴球给自己找的理由是：有个司机当然比没有司机好。

“真的好了吗？”小西俯下身，摸摸吴球的脚踝，仰起头问他还痛不痛。

“不——不痛。”吴球不自然的把眼睛挪开，“好——舒服的。”

“那你这周能参加球赛了吗？”

“能的。”其实，周六的时候脚痒就踢了一场球。

小西在心里松口气，今天总算遇到一件好事。自己并没有太厌倦接送吴球吃饭，只是很担心他会耽误球赛。

然而，看到小西瞬间表现出来的一丝轻松，吴球理所当然的再次会错意了，小小的郁闷了一下。

今天只有两个人共赴午餐。据吴球讲，其他的人都去上课了。

到达食堂后，吴球豪爽的拿出饭卡，在熟食窗口点了满满一托盘的各种肉，看得小西触目惊心。

“总共是36块，同学打下卡。”

“噔”，读卡器中的标准女声说：“您卡中的余额不足。”

吴球的脸瞬间僵硬了，好丢人啊。

“那个，阿姨啊，可不可以先把我卡里的钱都刷掉？看看还差多少？”

“不行哎，小伙子，咱这可不是超市，你找同学借卡呗。”阿姨说完又慈爱的看向小西。

考验自己的时候到了！小西在心里流泪过后，果断掏出饭卡，刷出一声悦耳的“叮！”

“真不好意思啊。”吴球坐在小西对面，脸羞得通红。小西直说“没关系”，然后盯着两人中间的一大托盘鸡腿、排骨、卤牛肉。

“那个，你吃啊。”吴球谦卑的说。

小西摇摇头，“我不爱吃肉。”这倒是真的，要说偶尔吃根肉串，吃块排骨，小西还是很乐意的，但是一看到太多的肉，小西就一点儿食欲也提不起来。

“这样啊，”吴球愈加尴尬了，“没想到你肉欲这么淡。”说完之后才发现用词不当，赶紧纠正，怎奈一时口拙，说出来又变成了“我是说，我肉欲比较重啦。”

闻言，临桌有四位不纯洁的美眉，“嘻嘻”的偷着乐。

吴球的脸确实是红得不能再红了！于是，食肉动物吴球也终于体会了一把什么叫“不知肉味”。

回来的路上，两人都有点儿沉默，坐在后座的吴球手中还拎着打包的各种——肉！

回到吴球寝室的时候，屋子还是空空的。

“那我明天就不来啦。你要是不方便的话，再打我电话就行。”小西交代完之后，打算离开。

“等一等。”

“嗯？还有什么事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