竹马的心事 上——菠萝派

话说漂亮孩子就是容易招人待见，特别是招老太太们的待见。

“哪里哪里，孩子长得像她妈妈，你们家孩子长得也挺好。”箫乐的父亲赶紧谦虚地回道。

要说方浩长得也确实漂亮，不过眉宇间却有一股子男孩儿特有的英气，漂亮却不阴柔，从来没有人把他跟姑娘挂上过钩，当然了，小时候那个粉嫩嫩的小方浩不算。

箫乐的妈妈拿胳膊肘悄悄给了自己老公一下，暗暗责怪自己老公说话没说到点子上，接过话头儿笑道：“瞧您说的，我儿子内向，被我们娇惯了，以后能有您孙子帮着照应着，我们可真是放心不少，就是给他添麻烦了。”

站在奶奶身后的方浩开始皱眉，心说我什么时候答应帮你照应儿子了。

伸手悄悄扯了扯奶奶的后衣襟，方奶奶立马明戏，自己孙子这是不耐烦了，不过场面话还得说完：“我孙子打小儿也让我宠得没个样儿，这以后都是同学了，就让他们在学校好好相处互相照应着，那……你们先忙着，我那边还一个孙子呢，说好了要一起领着我这个老太太在他们学校里转转，现在楼下等着呢。”

对方本来还热情地想邀请方浩一家等转完学校后一起吃个饭什么的，被方杰明婉言谢绝了。

出了宿舍门，老太太就给儿子摆脸色。“看见了吧，让你来你还不来，你看看人家，两口子大老远的请假都来陪儿子报道，就我家孙子命苦，他那个当妈的我就不说了，你这个当爹的也不把自己亲儿子放心里！”

方杰明低眉顺眼状。“您瞧我这不是忙吗，再说我这不是也来了吗？”

“忙忙，你成天就知道忙！到底是你儿子重要还是工作重要？这么多年你有过当爹的样儿吗？再说我要不那么盯着你，你能来吗！”

方明杰陪笑。“是是，儿子比工作重要。”

方杰明现在是一句都不敢跟老娘顶，老太太有糖尿病，前几天他拉着老太太去医院做了个体检，没想到检查结果一出来，吓了他一跳，老太太竟然已经开始出现了糖尿病并发症的迹象，弄不好就会向肾衰竭发展，所以方明杰特别担心，准备过几天蒙着老太太在医院住上几天再好好检查一下，顺便做些预防性的治疗什么的，因此他现在对老太太是唯命是从，说什么都听着。

Z校的校区很大，方奶奶当然不能把整个校区都转一遍，大家更是怕累着老太太，于是由倪子扬出面，哄着老太太出去找餐厅吃饭。

中午，两家人在学校外的附近找了家不错的餐厅，双方家长互相交流了一下今天视察学校的体会。当然，主要交流人物也仅限于方奶奶和倪妈妈。

两个女人最关心的，并不是孩子的学习环境如何如何，而是孩子在学校能不能住得惯，能不能吃得好。

比如两个女人都认为，学校很大，走路不方便，回头得把孩子们的自行车送来。

住宿条件不太好，担心这俩没什么自理能力的小子能不能适应这种简陋的住宿条件。

在校园里问过几个大二大三的老生有关学校伙食的状况后，两个女人还担心吃惯了家里饭菜的孩子在学校里能不能吃得好。

看自己老娘和倪妈妈一副孩子即将要入地狱的模样，方杰明忍不住说道：“学校里又不只是只有咱家这俩孩子，比咱家庭条件好的多了去了，别人家的孩子受得了，咱家孩子怎么就不行了，再说……”

“你别给我扯这个！”方奶奶一口打断儿子的话，“别人家孩子怎么的我不管，我的孙子我就是心疼！孩子住的差点儿没什么，吃不好可不行，小浩的肠胃本来就弱，这要是三天两头儿的闹胃病那还得了！”

方奶奶沉吟了一下，又道“你说让他们晚上回家吃行不行？”然而不等别人回答，老太太自己先摇了摇头。“不行，让他们天天往家跑太辛苦，听说他们有时候晚上还要上课，真是的，这学校怎么大晚上的还要上课。”方奶奶皱着眉抱怨了一句。“要不……我就每天给他们做好了饭菜送过来，反正我老太太一人在家呆着没事儿干，坐车也不花钱，一趟车就能到，只当是每天遛弯儿了。”方奶奶终于为自己解决了一个担心的问题而欣慰。

（PS：B市对65岁以上老人实行坐公交免费政策。）

方杰明听了顿时一个头两个大，没这么惯孩子的！

他相信，自己这个倔脾气的老娘是真能干出这事儿来，而且就算自己派车给她她都不带坐的。

话说就老太太现在这岁数这身体，拎着一堆饭盒去挤公交，这哪儿成啊，就算往回再倒退十年也不行啊。

倪妈妈听了也吓一跳，刚才不过就是配合着老太太跟着也抱怨了几句，没成想老太太来这么一出儿，于是赶紧往回找补：“我看小浩他爸说的在理，孩子们大了，让他们自己出来锻炼锻炼也好。扬扬在家连双袜子都没洗过，这回出来看谁给他洗。”

无视老妈飞来的白眼儿，倪子扬答得很快。“我攒着等周末拿回家一块儿洗不成么！”

“你个死孩子！”倪妈妈的大手眼看又要招呼在倪子扬的后脑勺上。“都攒着那还不得臭死，拿回家我也不管，自己洗去。”

话说儿子穿的白棉袜，还有老公穿的白衬衫什么的，倪妈妈从来都是用手洗，手洗出来的看着才透亮干净。

倪子扬在老妈扬手之际，侧头堪堪闪过那张扇过来的大巴掌。“您不管我就扔洗衣机里洗，有什么的，我才不像您似的放着洗衣机不用用手搓呢。啊~啊！”

大巴掌没扇着，耳朵却被揪住了。“奶奶现在是担心你们在学校吃不好住不惯！”

倪妈妈咬牙，暗暗给儿子递了个眼色。

咧嘴揉耳朵的倪子扬收到眼神，明白老妈这是让自己安抚老太太呢，先回了自己老妈一个不满的白眼儿，然后才对方奶奶做出一副特懂事的大人样儿来说道：“奶奶，您就把心踏踏实实地放肚子里吧，浩子有我盯着呢，我瞧着学校的饭菜要是不合他胃口了，就带他出去吃，保证不让他的胃受委屈，要是下午我俩赶上都没课，就溜回家去看您成不？”

方奶奶一听倪子扬的话，纠结的眉毛终于舒展开来。“你这孩子，就是嘴甜，别以为这两天你天天带小浩出去吃冰激凌我不知道！”

明明是责怪的语气，方奶奶却是带着笑的说出来。

话说倪子扬从小对自己孙子明里暗里的宠让着，方奶奶自然都看在眼里，觉得这孩子还是很有哥哥样儿的，打小没白疼他，于是又说道：“也幸亏你跟小浩一个学校，有你这个做哥哥的照应着，我多少还能放点儿心。小浩的毛病你也知道，可千万帮奶奶给盯住了，有时候也别老由着他的性子来。”

倪子扬赶紧拍胸脯保证：“浩子交给我您就放一百个心，我绝对帮您盯得紧紧的。”说完，给了方浩一个得瑟的小眼神儿。

听见了吧，以后都得听哥的！

假装没看见某人那副欠抽的得瑟样儿，一直没说话的方浩也开了口。“奶奶，我能照顾自己了，倒是您，一个人在家注意点儿，不行您就搬去和我爸一块儿住。”

刚展开笑颜的老太太一听这话又严肃了。“我不去，他那个大房子我住不来，在自己家还得楼上楼下的爬，我可受不了。再说了，我也舍不得那些老街坊们，回头真去了他那儿，连个陪我唠嗑儿的人都没有。”

方杰明赶紧说：“那我就搬回来跟您住吧。”

老太太低头喝汤，不说行，也没说不行。

方杰明知道，老太太这是默许了。

第十八章

饭刚吃了一半，方杰明的秘书小邢便打来电话，说已经到了Z大的校门口，于是方杰明只得放下碗筷，跟自己老娘打了声招呼，认命的给儿子重新铺床去。

话说不管您是多大的BOSS，但凡孝顺点儿的，在自己老娘面前就得低眉顺眼地乖乖做儿子，可在自己儿子面前么……说句不好听的，现在这当爹的，那真是比孙子强不了多少啊。

倪妈妈是个有眼色的，也赶紧放下未吃完的午餐，跟着方浩的爸爸一起去了。

没用多少时间，方杰明和倪妈妈还有秘书小邢就一起回到餐厅里。老太太见了，没想到儿子的秘书竟然是个年纪轻轻的大小伙子，想到小伙子嘴壮怕桌上的菜不够吃，赶紧又张罗着让儿子给添了两个菜，还一个劲儿的问小邢菜够不够吃，要是还想吃什么就自己要。

于是，饿得已经前心贴后心的小邢感动得差点儿没随着自己BOSS一块儿对方奶奶顺嘴叫出声‘妈’来。

饭后，方奶奶又拉着俩孩子絮絮叨叨地嘱咐了半天，倪妈妈对自己儿子也再三叮嘱，嘱咐他在大学里别惹事儿，不该管的闲事儿千万别强出头，花钱悠着点儿，别总是大咧咧的没个谱儿。

哇啦哇啦哇啦……

最终，在俩个孩子不耐烦的表情中，两个女人恋恋不舍地看着自家孩子走进了校门，这才坐着方杰明的车回了家。

方杰明亲自把自己的老娘和倪妈妈送回家，索性当天也不去公司了，回到自己那儿收拾了些常用的衣物和平时可能要用到的文件，终于搬回去跟自己老娘住了。

如果算上幼儿园，倪子扬和方浩这是第五次同时进入校门了。

8月底的天气，已经没有了闷热的湿气，虽然燥热，但走在树荫下，感觉舒爽宜人。

宽敞开阔的校园内，随处可见背着行李的新生和送他们入学来的家长，也有不少返校的老生夹杂其间，更有不少各种各样五花八门的社团为了吸引新生的眼球儿，学哥学姐们打出各种宣传自己社团的横幅广告，还有的拿着一沓厚厚的宣传资料及报名表发送给来往的新生们。

比起被高考压力压得一团死气的高中校园来说，大学的校园里处处洋溢着蓬勃的青春朝气，这里的一切都令倪子扬感觉新奇兴奋，一路上不时拉着方浩指指这儿，说说那儿。

从他们身边路过的女生们，有的故意放慢脚步拿眼角偷偷多扫几眼这两个容貌出色的男生，有的则大胆地上下打量，更有的甚至直接过来搭讪。

“请问，国际关系学院的宿舍楼在哪里？”

“……对不起，能问一下历史系的在哪儿报道吗？”

“嗨！两位帅哥是新生吗？要不要来参加我们的摄影协会？”

……

由于方浩对来人摆出一副‘我不知道别来问我’或者‘我没兴趣’的冷漠嘴脸，所以大胆的女生们从最初兜转在两个人脸上的视线，最后便改为只看向满面含笑的倪子扬了。

每当倪子扬停下脚步应付上前来搭讪的女生时，方浩都不会停下来等他，而是双手插兜，兀自一个人向前继续走自己的。

这家伙，对付女生总是很有一套，方浩才不想看他对女生们笑得跟花儿似的那张脸呢。

迈着不徐不疾的步子，方浩微微仰头看上去。

道路两旁的法桐树已经有些年头，阳光透过繁茂的枝叶缝隙一缕缕的照射下来，形成一道道很奇妙的细细光束，方浩不觉眯了眯眼，脚下的步子，也不知不觉放慢了下来。

四年，他至少要和那家伙在这里度过四年的校园时光。如果两个人都不读研究生的话，那么，和那家伙共同生活的日子，也就只有这短短的四年时间了。大学毕业后，两个人应该是不可能在一个公司里工作的，也许连能不能在同一个城市里工作也说不定。

那样的话，就不能常常见到他了，以后和那个家伙，也会慢慢变得疏远了吧……

脑中突然出现曹爽手挽倪子扬手臂时的和谐美好画面，方浩的心又刺痛了一下，一股酸酸的感觉瞬间填满了胸腔。

他知道，他家伙身边，早晚会站着一个女人，一个可以永远跟他生活在一个房间里的女人。

当那样一个女人出现之时，他想他会从那个家伙身边离开，远远的，长久的，离开他！

“方浩！”

突然被叫到，方浩终于从低迷的情绪中回过神，扭头寻着声音望去。只见一个十分眼熟的女生正一脸惊喜地向自己走来。

看到方浩回头，苏琪赶紧小跑了几步过来。“呀，真的是你啊，我还想着今天来报道能不能碰到你呢，没想到还真碰到了。”

想起来了。“哦，是你。”对于苏琪的出现，方浩感觉有些意外，抬了抬眉毛。“怎么，你也在这个大学？”

“啊？不是吧，方浩你太打击人了。”苏琪的惊喜顿时化作了一脸夸张的幽怨。“我记得那次咱们吃饭时我说过的，你忘了？”

方浩：“哦，当时可能没注意。”

苏琪这回是彻底幽怨了。

居然……没、注、意！怎么可能？！我记得吃饭的时候聊了好半天这个话题啊！

“欸？这不是苏琪吗？真巧。”倪子扬终于摆脱了几个社团师姐们的纠缠走过来。

苏琪对倪子扬大方的一笑。“是啊，真巧。”

走到近前，倪子扬的胳膊十分自然地搭在方浩肩膀上，向苏琪问道：“你表姐呢，她现在应该去了C市吧？”

一听倪子扬问到曹爽，苏琪的笑脸立马就没了。“你还好意思问，那天你把她扔那儿以后，她回家哭了好久呢，后来给你打电话你也不接，她还偷偷去过一次你们家找你呢，不知道是你没在家还是她没找对地方，反正是为了你她没少闹腾。”

倪子扬无所谓地一笑：“是她说要分手的，我喜欢干脆。”

苏琪又恢复了笑脸。“对我表姐来说你虽然渣点儿，不过我倒是挺喜欢你这点，而且我觉得你跟我表姐一点儿也不合适，分了挺好，其实你……你们……”

苏琪迟疑地看了眼旁边的方浩，没继续说下去。

“渣？什么叫渣？我们？我们什么？”倪子扬好奇地追问道。

苏琪飞快地摇了摇头。“没什么。对了，咱以后都是校友了，能交换个联系方式吗？”

话题很快被转移，三个人互相交换了电话，苏琪指着不远处的树下说那边还有两位刚认识的室友在等自己，于是说了声回见便跑走了。

苏琪前脚一走，倪子扬转头问方浩：“诶，浩子，苏琪刚才说我对曹爽有点儿渣？什么叫…渣？”直觉那不是什么好词儿的倪子扬同学不耻下问地问道。

话说就算那不是什么好词儿，他也得弄明白那是什么意思，好歹知道究竟被人骂了什么不是。

方浩向倪子扬投以‘这你都不懂’的鄙视眼神，一字一句道：“你不是‘有点儿渣’，你是很渣！”说完转身走人。

“喂！你给我说清楚了！什么叫我很渣？渣到底是……”说到这里，一头雾水的倪子扬脑子里蓦然灵光一现。‘渣’……渣滓？！人渣？！

我草，统共两个字的词，尼玛还省去一个字！你们还能再省一个吗！

话说这是什么时候开始流行的词儿？！怎么一不留神就OUT了！

几个大步追上去，恍然大明白过来的倪子扬不客气地抬脚给了方浩的屁股一脚。“臭小子，敢说我渣，你才渣呢！”

踹完赶紧跑人，这小子下手忒狠，被他抓着就惨了。嗯……屁股的弹性不错。

法桐树下，三个今天刚刚认识的女生聚在一起。

“咦？苏琪，你认识那两个男生啊？”苏琪的室友白晓晓羡慕地向刚跑回来的苏琪问道。

“嗯，算认识吧，以前一起吃过饭。”

肖莉顿时一脸兴奋地叫道：“哇~真的？苏琪，这种绝品帅哥可不许私藏哦，以后一定要介绍我们认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