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有人几乎都给这变故吓傻了,月琉璃也是执意不肯逃脱,直到地道中策应的人把她打晕了带走才救回来,但那冰丝护甲虽然可以防护身体却不能护得住脸,月琉璃的脸被火烧毁又一心求死的,月涟漪才想着快些将她带回倚月楼去。
林重楼也明白她的意思,便点头道:“好,那就此别过了。”月涟漪也向他一拱手就要调转马头离去。
“涟漪堂主!”林重楼看着她离去的背影忽然心中一动,脱口叫道。
月涟漪在马上侧身回望,目带疑惑:“何事?”
林重楼撩起车帘往内看了一眼,确定楚青岫还睡得正沉才低声对月涟漪道:“小公子离家多日了,相比很想念母亲了,不如涟漪堂主也带着他一块回去吧。”
月涟漪噙着一抹暧昧的笑看着他,缓缓道:“那好,我带着小公子先行,至于楚盟主嘛……林家主愿意带着他往北走也好,如若是不愿那就先带回江南——江南好景,风光明媚,好山好水好人,想必这身子是可以很快恢复起来的。”说完再不拖沓,驾着马离去了。
直到月涟漪一行脱离了队伍先走,林重楼才跟车夫道直接回江南,其实楚倚歌是极为不愿离开楚青岫的,只是他哪里是大人的对手,月涟漪连哄带骗才终于安抚了他。林重楼知道之情况便说道:“直接打晕不就行。”哪里那么麻烦还要费那么多的唇舌。
月涟漪微微一晒,而其他倚月楼的女子却堂而皇之地丢给林重楼一个鄙夷的一身,各自念叨说什么一看这人就是没有孩子的,怎么能用这样粗暴的方式对待小孩子!听得林重楼都忍不住抑郁了。
回到车厢内坐好,林重楼便动手将楚青岫移回自己腿上来,但才刚刚移过来,他低头继续去端详那张沉睡着的容颜的时候,却不经意的对上一双带着迷蒙的墨玉双眸。
“你醒了……”
第五十四章:一心抱区区,惧君不识察(上)
马车前行带起阵阵微风轻拂,吹起了轻薄的车帘,偶尔有一两缕阳光漏进来,和楚青岫澄澈的瞳光交织在一起。似是静默无波,还是波光粼粼。
“你醒了……”林重楼愣愣地注视着他,好久好久才反应过来,轻声地低呼,颤抖的声线昭示着他无法压抑的喜悦。
“重……楼?咳咳!”
楚青岫的声音让他感到有些陌生,却也是那样熟悉,带着些病后的虚弱无力来,连带着看向自己的眼神仍然是像幼崽对亲人本能的依赖一样。
就像当年他们还一起在武林盟里生活一样,楚青岫对自己的依赖,本来就是自己刻意营造出来的。
林重楼看得喉头一堵,竟然差点让那眼神带来的回忆淹没地喘不过气来。
看到楚青岫渐渐的咳嗽,林重楼连忙给他倒水递到他唇边,又想起楚青岫现在怕是没有什么气力,连忙把他扶起来靠在自己胸口前,慢慢喂下水。
待楚青岫呼吸平复之后,林重楼才舒了一口气,“你终于醒了,”
“你为什么会在我身边?”楚青岫茫然四顾,“这里是?”
林重楼微微一笑:“不是你让傅二带着武林令去找我的么?”顿了顿,话锋一转,“武林令又不是寻常之物你怎么用得这样频繁?有什么事,写封信给我不就行了。”
楚青岫闻言便看向他,看了许久,看到林重楼都有些不自在了他才收回目光。半侧过身靠着林重楼,随后便有低微的声音传出来。
“我都不知道,你会不会看我写的信。”
林重楼觉得自己给这话砸得透不过气来,他愣了愣才道:“怎么会……我们是有盟约的。”就算不能在一起了,不能像以前那样肆无忌惮地关心着你照看着你,可是南北武林的盟约注定了,我们的名字是要拴在一起的。
思及此,林重楼不由觉得有些宽慰,他终于是找到一种关系可以来正大光明和楚青岫比肩,因为他们都站在武林的顶峰。
楚青岫听了他的话却蓦地笑了起来,还是越笑越压抑不住声音的那种。林重楼听着、感受着胸口不停的颤动,觉察出不寻常来,不由低唤:“青岫……”
下一刻,他的话被迫咽回肚子里。楚青岫突然扑上来,双手抓着他的肩吻了上来,那亲吻带着记忆中甜美和想象中柔软。
但林重楼感受到一种错觉,他觉得楚青岫那唇齿间的缠绵带着绝望的味道。
林重楼还没来得及给眼前发生的事情结一个论,唇角带着的浅浅温暖已经离去。开始和结束都那样迅速,同样令林重楼措手不及。
而更令林重楼措手不及的,是楚青岫发红的眼角。他连忙伸手去摸,幸好没有流泪。可是仍然被他吓着了,沉下声去问:“怎么了?”
发生了什么?在自己不在他身边的时候;有人欺负他了?在自己离开他的这些时间里。
楚青岫坐在林重楼面前,眼角发红神情委顿,嗫嚅了半天只是低声说:“我觉得累……真的好累……”
只是这几个字,却也只有这几个字道尽了楚青岫的心境,可林重楼接着问“怎么累”的时候,他却什么都说不出来。
其实想想就可以知道,身外事、家事、妻子孩子……什么都可以说,偏偏楚青岫什么都说不出来,只有那一双空洞的眸,仿佛就说明了他的一切苦难。
就算是什么都不知道,林重楼就已经觉得心痛地厉害,甚至已经在责怪自己,责怪自己怎么忍心、怎么忍心离开他那么长时间,不见面也没有书信来往,生生地想要将这个人从自己生命中磨灭,可是画轩里满满的画作,自己又怎么去解释?
林重楼只觉得自己往日刻意隐藏着的矛盾在见到楚青岫的那一刻都全部浮现了出来。
楚青岫仍然那样愣怔着,也不知想到了什么,眼眶越来越红,却一直没有坠下泪来。林重楼试图和他说些什么,轻轻摇晃了下他的身子让他的脸转过来对着自己。
林重楼说:“小公子已经救回来了,没有大碍,你放心。”
楚青岫看着他不说话。
“哦……我怕他想念娘亲让涟漪堂主带着他先走一步了。”
“还有唐门——”
“倚歌他,”楚青岫突然出声道,“他不会想念琳琅的。”
林重楼微微皱眉,“为什么?”孩子按道理来说不会不亲娘,更何况楚青岫和月琳琅只有这倚歌孩子。就连倚月楼里那些毫无关系的女子都对那孩子呵护有加,月琳琅又怎么会不疼爱孩子呢?
楚青岫摇了摇头只是说和他说不明白。
眼前这种自己无从插手的迷惘让林重楼很是生气,他这才感觉到自己和楚青岫是真的有距离的,那些时间——一年、两年、三年、七年,都是横陈在他们中间让他们生疏的罪魁祸首。林重楼让没来由的怒火一激,脱口而出:“是什么样的事情,我无法了解?”
楚青岫竟然很认真地看了他一眼,看到他眸中压抑着的怒火,忽然咧着嘴笑了。和方才的不正常相比,那笑容只是浅浅的,就像当年楚青岫一贯的笑容那样。
楚青岫道:“你真的想知道?”
林重楼皱了皱眉,他忽然感觉自己像是中计了,此时此刻却无路可退,自己心中也的确渴望答案。
“那陪我回武林盟吧。”
他说地那么自然,就好像是在说你陪我吃顿饭吧。
林重楼自然是震惊了好一会儿,怔怔道:“你胡说什么?”
“陪我回武林盟不好吗?”楚青岫望着他,笑得他神思都恍惚了,“我会做醋鱼、会做一品豆腐、会包元宵饺子馄饨,还有桂花糖、桂花酿……”
那柔软的声音细细如涓,缓慢从林重楼的耳中流进,直直淌进了他的心田。
“你还记得桂花糖吗?我自己亲手做的,我在院里移植了一棵桂花树过来,我养花养得很好的,适合京城的花匠学的,当桂花开的时候我就吧最大最饱满香气最浓的摘下来,做桂花香囊、桂花糖、桂花糕、桂花酒……”
“重楼,”楚青岫轻轻抬起手想要去触碰林重楼,却又在半空中滑落下来,就像他的话语,也在这初夏的微风中滑落下来一样。
他说:“自从你回了江南,你一次都没尝过我做的东西。”
车厢里,依旧是微风吹起车帘,阳光漏进来。只是这一次它们照不进楚青岫深深的眼底,只能照着他缩着肩膀,笑容残破的模样。
“你从来没有来看过我,我还以为,你早就忘了我了。”
有人说,恨不相逢未嫁时。可是他们明明相逢在未嫁之时却为什么还是会诸多这样的无奈?
林重楼再忍不住地紧紧抱着他在怀里,就像抱着一块稀世珍宝。楚青岫躺在他身上,慢慢地合上双眼,就像他真的累极了想要休息一样。
林重楼抱着他,轻声说:“对不起、对不起。”
楚青岫转过来吧头埋进他的胸前,泪水终于是无声润湿了他的林重楼的衣襟,隔着衣裳,楚青岫将话直直送进他的心底:“我不要你的道歉,我只要你和我一起。”
林重楼抱着他,下巴摩挲着他散着发丝柔软的头顶发旋。
“和我去江南吧,青岫。”
楚青岫愣了一下,“你说什么?”那问话里带着些控制不住颤抖来。
“我说,和我回江南。”林重楼心想,自己终究还是最楚青岫狠不下心来,明明知道他已经移情别恋……至少移情别恋过,和别人有了孩子,武林盟主一家是江湖上出了名的模范夫妻,端是琴瑟和鸣珠联璧合的典范啊。
可自己呢?林重楼想,扪心自问自己也好不到哪里去吧?娶妻生子这类不都是各自为之,不管是为了什么,而至于模范夫妻。夫妻之间的事情最难说清,柳轻梦若不是去过湖心亭哪里会发现自己的秘密,怕是会一辈子都蒙在鼓里吧。
那么,就当谁也没欠着谁了。林重楼伸手将楚青岫揪着衣裳的手握了,“就算不能一辈子在一起,那偶尔相聚也是好的吧,你我有盟约,互相来往不算什么,且你现在还有伤在身。”
楚青岫终于将深埋在林重楼胸前的脸抬起来,那双湿润的黑眸好似雨打风吹去的亭亭芙蕖,半折了花瓣的花苞露出青绿的莲蓬来,那里面饱满的莲子白生生露出个尖,煞是诱人。
林重楼忽然觉得嗓子干渴得厉害,想要喝水缓和一下。
一路上他们都在交换着各自的往事,分开了七年,那么多的岁月足够承载着足够多的对方不知道的事情。
楚青岫说得比林重楼还要多,每次说话的时候,他的眸便带着是旁人无法想象的柔和,像三月吹落桃花的暖风,轻盈在空中盘旋,萦绕在林重楼的耳边、手旁,都是温暖的一片。
每天就像是要把这些分别的岁月都说尽了一样,那些话语絮絮的,像簌簌散落的花瓣,落在他们日后的梦境里。
更是到暮色四合的时候,晚风吹开了窗扉,月色洒在他们的身上。林重楼看着楚青岫墨玉一样的眸子,轻轻合上眼,低下头凑近他,去细啄那淡绯色的柔软。
楚青岫的回应显得有些青涩,林重楼觉得有些得意,请轻一下重一下地去挑逗,一手拥着,另一手轻巧地解开楚青岫身上本来就只有一件的单衣。当他的手一触到衣下细滑的肌肤,楚青岫倏忽一颤,眉梢紧蹙起来。
林重楼只觉得这些日子以来压抑着的火全都在此刻迸发,颇有些迫不及待地将那些烦人的衣衫都扯下,手从腰间摩挲到手感不太一样的背部。林重楼忽然停了下来。
楚青岫张开眼,望向他满是心疼的眼眸,才明白,顺势倒转了身体,趴在枕头上,微微支起颈脖,向后侧看了一眼却什么都看不到。
“那些伤口,是不是很难看?”
林重楼在他看不到的地方摇了摇头,俯下身去,双手按在他身侧,贴着他的背部轻轻用唇却摩挲那些白瓷色或是淡绯色或是红色的肌肤。
唐冷秋不愧是医毒双绝的徒弟,甚至还有发扬光大更胜一筹的本事,那日林重楼去唐冷秋房中接走楚青岫的时候,唐冷秋将一瓶细颈瓷瓶交给自己,也不说是什么药,只说这里面的丹药研磨成细粉和水搅拌成糊抹在伤口上,一月后伤口痊愈,连疤痕都不会留下。
果不其然,林重楼每日照做,见那伤口每日都在生长、愈合、结痂、蜕皮,到现在,已经只有一点点创伤特别大的地方还残留着痕迹了。
脸颊索性贴着那背部,手指从那些痕迹上一一滑过,林重楼深深吁了一口气,“唐冷秋的药十分管用,再过几天,就一点疤痕都不会留下了。”
楚青岫忽然低笑了两声,带着喜悦和微微的喑哑。他直起身来,林重楼便也从他身上起来,他回过头定定地看向林重楼。
淡淡的月色下,一切昏聩昏暗中,只有楚青岫赤裸着的肌肤在黑暗中散发出莹莹的光晕来,还有那清秀的眉眼投注目光,有一种让人心神摇曳的温柔。
林重楼就这样和他对视片刻,楚青岫皱了皱眉,倏忽说了一句话:“你困吗?”
“唔!”
林重楼就这样扑到他身上去,一口咬上他张合的唇,双膝跪在他腰侧,一只手环肩另一只手分开他的腿。
唇齿间的纠缠更像是一种掠夺,林重楼掠夺了他口腔中的空气掠夺了他此刻的神智掠夺了他还没说出的话语。
这一场长长亲吻的结束才昭示着夜晚的开始,林重楼在他身上舔舐着留下种种比他身后疤痕还有深重的痕迹,楚青岫承受不住,早已在他怀中软成一滩水。
两相的气息纠缠,日思夜想的人近在咫尺,不再是画卷上浮动着淡淡笑容却没有一丝生气的虚幻,他会喘息会脸红会因为自己的强硬而皱眉低声呻吟。
还有那双手是有温度的,攀在自己的肩头;那双腿强韧有力盘住自己的身腰。
林重楼害怕弄伤了他,尽可能温柔缓慢,而楚青岫脸上的神情竟然和自己一样隐忍,那样的表情让林重楼的呼吸都漏掉了一拍。挺身进去的那一刻倾身含住他的唇,含住他冲破喉咙的喊叫。
“嗯!”
楚青岫感到疼痛而骤然的紧缩勒得林重楼的分身有些疼痛,他不得不再放轻柔一些,亲亲他楚青岫被咬得通红的唇,再亲亲因疼痛而发白的脸颊。
第一次……和相隔了七八年的第一次其实差不多吧……
林重楼在心中叹息了一声,停下动作,去凝视楚青岫半闭着双眼的脸容。
楚青岫听到他的他叹息,徐徐睁开眼,感受到体内没有进攻的意思,不由惊慌起来。
“重楼……”
林重楼对他安抚地笑了笑,只是抬手抚上他的脸颊,细细的摩挲着,忽然说:“师兄……我们,分开了多少年?”
楚青岫听到他喊那声“师兄”,脸上不由浮现出异样的情绪来,胸腔内的跳动越来越快,分身那里也起了反应。
“八年……”
“师兄?”林重楼眼见楚青岫雪白的肤越来越红,不知道是怎么了,刚要询问,却见楚青岫的手正要伸向下方去。
林重楼恍然大悟,一把抓住他的手按在头顶上,再度律动起来。直到听到意料之中的低低喘息的声响才贴着楚青岫的鬓角轻轻笑。
楚青岫难耐地紧,浑身就像点着火一般,越发迎合起那动作来,林重楼都有些惊讶。
楚青岫看他疑惑,红着脸抱住他的颈脖,贴着他的耳廓低低地说话,贴得太近,气息拂过林重楼又分神,故而那话语只听到了两个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