靳家有子初长成 中——磨墨

第十章

下了课，靳月并没有直接回家，很难得的随便逛了逛，然后在五点前一刻出现在育英中学校门口的马路对面。直到万舒允从校门口出来，才跟了上去，悄悄的走到他身边。

万舒允乍一回头，看到笑的一脸温柔的靳月，不由一愣，同时感到一阵欢喜。

“小月？你怎么会在这？”自从上次靳月从学校气愤离去至今，靳月就再也没有出现在育英中学。不过，这也正常，本来在那天之前，毕业以后，靳月也从来没有出现在育英中学。再说，两所学校相隔也不是很近，一个在东城，一个在西城，没事儿的话，谁愿意跑来跑去的？

“因为在附近买点东西，就顺便等你了。”靳月有点别扭的回道。

“买东西？什么东西？”有什么东西需要这么大老远的跑到这边过来买的吗？

靳月举了举手上提着的东西，晃了晃，道：“哝，双皮奶！突然想吃学校附近的双皮奶，就跑过来了。”

万舒允意味深长的看着靳月，聪明的他显然不会相信靳月的话。有谁会这么有闲情逸致的从东城跑到西城过来就为了买一杯双皮奶？再说了，学校附近的双皮奶味道怎么样他也不是不知道。不但没有任何特色，味道也极其一般，绝对没有任何值得怀念的。若要说怀念。好吧！是学校附近的，这勉强还可以作为怀念的资本。不过这么挫的借口，也亏得靳月想得出来。

万舒允并没有揭穿靳月的谎言，只是淡淡的说：“其实，双皮奶我也会做，而且比你买的还要好吃。”

靳月自然也不可能傻傻的觉得万舒允会相信他说的话。虽然相处的并是不很对，但是万舒允的聪明他还是见过的。即使没见过，校长那个八卦也尽数和他说了。只是谎言不要挑明就行了，这也就不枉费他特意去买了一杯双皮奶。因为他只是需要一个随便什么借口，即使那个借口再烂。不过话说回来，他真的根本就不想吃这什么双皮奶，这个味道还真不值得他怀念。只要一口，他就知道，店老板做双皮奶还不够老道。不过……

“真的？”靳月轻挑了一下眉毛，笑意盎然。

“我会骗你吗？”淡淡的语气，淡淡的声音，虽然不带感情，然而说出的却恍似一句诺言。

一想到他拒绝了宋庆国的威胁，靳月不禁觉得一阵感动，脸上的笑容蕴着柔情。

虽然宋庆国的官位不是很大，但是好歹也是市政委书记，也就说至少在Z市他还是能够呼风唤雨的。他们一介草民，谁愿意和官作对？更何况是父母官？

“那……不知道我可有这个荣幸能够吃到？”

想起上次万舒允做的料理并不是给他吃，而是给那个宋美乔吃的，靳月不禁生出一股嫉妒的感觉。只是他却不太清楚，这种感觉是因何而来。

“想吃的话，随时都可以。”

“那择日不如撞日，就今天吧！”又是一个说风就是雨的人。

万舒允楞了一下，说：“你手上不是已经有一杯了吗？”

靳月举起手上的袋子与双眼等平，晃了晃。

“你说这个啊……”后退两步，转身走到刚刚路过的那个小乞丐面前，蹲下身子，笑的一脸温柔，“呐！这个是刚刚才买的，没人动过，给你吃。”

说完放到了小乞丐的面前，然后站起身拍了拍手，再转回身面对万舒允笑的一脸无邪。

万舒允愕然，不知道是因为靳月的笑感染，还是因为靳月的举动着实幼稚，脸上露出了些许笑意。

有时候，他不得不说，靳月还真是……可爱！

万舒允妥协，既然他都这样了，他又有什么好说的呢？而且，他也很乐意为他做双皮奶，乃至其他料理。都说料理是能表达一个人的心意的，不知道靳月吃了他的料理会不会有感觉？

“这样的话……要先去买牛奶、香草粉和蜜红豆，至于鸡蛋家里有了。”

靳月看了看四周，说：“我记得附近就有一家大超市……”

“在金康路那边，不远，这边绕过去就行了。”

于是两个人又改道向金康路那边走去。

推着小推车在超市里晃荡，四双眼睛像探照灯似的找着要用的东西。

“已经五点多了，晚上要在我家吃饭吗？”万舒允漫不经心似的问道，其实心里有点小紧张。这是他第一次邀请别人在他家吃饭，而且还是让他心动的男人，这如何叫他没有一些小紧张？

“好啊！”靳月没有丝毫犹豫，说完就从口袋里出手机按下通讯录里的一组号码。

“喂！五哥，和大哥他们说，我不回家吃饭了。”

“……”

“没！在朋友家呢！又不是小孩子，你穷担心什么？”

“……”

“好，我知道了。那你帮我说一声。”

“……”

“好。拜了”

收了线，靳月咧开嘴对着万舒允笑。

万舒允摇了摇头，推着车子向蔬菜区走去。

既然靳月留下来吃饭，那么就多买几个菜吧。

靳月望着万舒允的背影，有些欲言又止。他其实一直在等，等万舒允对他说今天的事情，这也是他今天跑到他校门口等他的原因所在，但是，似乎万舒允并没有打算告诉他的意思。不过，也是！换做是他，他也是不会说的。但是，他不说，并不代表不会问。

“小允，今天在学校……”

可是话没有说完就被靳月打断了，“小月，你芹菜能吃吗？”

“芹菜吗？不吃芹菜，但是食物里面加芹菜没有关系。有些食物我也会特意要求加芹菜。”

“那就好！”说完将一株芹菜放进了推车。

“小允，今天学校……”

话再一次被打断：“小月，你韭菜炒蛋吃吗？”

“吃的！”

“哦！”将一包韭菜放进推车。

“小允，我听说……”

话又被打断：“对了，小月，你帮我去拿瓶可乐吧。”

“拿可乐做什么？”

“可乐鸡翅啊。小渊应该会喜欢的。”

“知道了！”靳月认命的又跑去饮料区拿了一瓶可乐。

“小允……”

一而再，再而三的，万舒允总是会打断靳月问学校里面的事情。不是问他这个吃不吃，就是叫他去拿东西。

这样几次下来，靳月也就放弃追问了。他明白，万舒允并不想让他知道他被威胁的事情，也不希望他问。既然这样的话，那他又何必自讨苦吃呢？

但是，他不再问了，并不是他就随他而去了……

第十一章

推开门，靳月和万舒允分别提着东西先后进了万家。随即就见一个小身影扑上来。

先是抱着走在前面的万舒允，直叫着：“爸爸，你回来了！”

抬头看到身后的靳月，随即放开万舒允向后冲去：“爹爹，你终于来看小渊清了，小渊清好想你哦！”

万舒允直愣愣的看着这一幕，心里突然觉得有点不是滋味，有点小小的吃醋。吃靳月的醋，也吃雪渊清的醋。明明这两天都是他在照顾这个小孩，没想到一见到靳月竟然就这样抛弃他，直奔靳月怀里去了，有一种自己养大的小孩被别人抢去了的感觉。而靳月，就连他都没有抱过，甚至连手都没有怎么牵过，雪渊清却当着他的面就这么光明正大、堂而皇之的抱上去了。这又怎能叫他不吃味？

靳月蹲下身子，含着一脸温柔的笑，“小渊清有没有乖乖的呀？”

“小渊清很乖啊！可是爹爹你都不来看我，陪我玩儿。”雪渊清瘪瘪嘴。

“我这不是来了吗？”

“嘿嘿……”雪渊清笑开了，一把抱住靳月的抱着，“我最喜欢爹爹了，爹爹最疼小渊清了。”

“我也最喜欢小渊清呀！”靳月用一只没有提东西的手轻轻抱住雪渊清。

这边的万舒允已经不单单是吃味了，他嫉妒了，嫉妒雪渊清。要不是他有足够的理性，他早就上去一把拉开雪渊清了。靳月，他都还没抱过呢，凭什么他一个不知道从哪里冒出来的小P孩这么对他喜欢的人搂搂抱抱的？

他不断的自我催眠，说：“这不过是个什么都不懂的小p孩，我没有什么好嫉妒的。对！小p孩而已，我又何必计较？干嘛和一个小p孩计较？……”

在以前，他何曾这么在意过？

自我催眠了半天，终于还是无法成功。

上前两步，一手搭住雪渊清的肩膀，不着痕迹的将他从靳月的怀里拉出来。

“小渊你看？爹爹的手里还有提着东西呢！爸爸晚上要给你做好吃的。所以你先放开爹爹好不好？”

有时候他真不敢相信，自己竟然也会满嘴“爹爹”“爸爸”的说。实在是这个小孩的影响力之强大？还是自己不够坚定？

之前曾经对于称呼的问题和雪渊清进行深度讨论过。

那时候万舒允开门见山，直接说：“你别叫我爸爸、也别叫小月爹爹。”

雪渊清抬起脸，胆怯的脸上满是不解，眼里透着害怕，诺诺的问道：“为什么？难道爸爸和爹爹不喜欢小渊清了吗？”

“不是不喜欢你了，而是你的爸爸爹爹另有其人。”万舒允依然面无表情。

“另有其人？”雪渊清歪着脑袋，不解的问，“那是什么意思？”

“意思是说，我和小月不是你的爸爸和爹爹，你的爸爸爹爹是别人，懂吗？”万舒允解释，言语里听不出任何的不耐烦。

“可是……可是……”雪渊清瘪着嘴，好像要哭出来的样子，“可是你们就是小渊清的爸爸和爹爹呀！”

“我说了，不是。”

“是啦！是啦！你们就是爸爸和爹爹啦！……”说着说着，雪渊清大大的眼睛里，泪珠竟然就这样一颗颗滚了下来。真的是一颗颗的，像是小水滴似的，从雪渊清的眼角滚了下来。“爸爸和爹爹难道又要丢下小渊清了吗？不要啦！小渊清会乖乖的，爸爸和爹爹不要丢写小渊清啦！小渊清一定会乖乖听话的啦！……”

泪珠越滚越快，一颗接着一颗，看的万舒允一愣一愣的。他从来见过小孩子哭成这样的，实在也是没有机会见。且不说，他除了万灵珠一个姐姐以外就没有任何亲戚了，更别说有亲属关系的小孩看，再来，那张永远都冷淡的没有任何表情的脸，就连大人都一般会敬而远之，还哪有小孩子敢靠近？见了他早就一溜烟，跑了。

所以他根本就不知道如何和小孩子相处，更不知道，如何去安慰一个哭的稀里哗啦的小孩。

让他最为稀奇的无非就是，原来哭，还能哭成这样子。

眼见着雪渊清越哭越凶，万舒允也着实不忍心，出口说道：“好了，别哭了。”

可是雪渊清又岂是他一句“别哭了”就不会再哭了？不但哭势毫无减弱的迹象，嘴里更是嚷嚷着：“……爸爸和爹爹不要小渊清了……爸爸和爹爹又要抛弃小渊清了……小渊清一口又是一个人了……哇……我不要……小渊清不要一个人那……”

也许是哭太凶了，也是叫太猛了，时不时会呛到，导致不停的咳嗽。

万舒允看着，有些心酸。当初爸妈离开他和万灵珠的时候，他好像也哭得这么凶。只是等他明白哭不回来爸爸妈妈之后，就毅然决然的擦干了眼泪，自此以后就再也没有哭过了。这一次看着雪渊清这样，内心不由得有些感染。

说话的声音放柔了几分，脸上的线条也柔和了，只是他自己却没有发觉。

“好了，别哭了，再哭就不许你再叫我爸爸，叫小月弟弟了。我们就真的不要你了。”

雪渊清忽的停住了哭声，只是眼泪还是一颗接着一颗往外滚，抽着鼻子，胆怯而又小心的问：“只要……只要小渊清不哭了，爸爸和爹爹就不会不要我吗？就不会不让小渊清叫爸爸和爹爹了吗？”

“嗯，只要你不再哭了。”如果，如果有人发现，绝对不会相信，万舒允也有这么温柔的时候。那就像一个父亲疼爱一个小孩一样，是发自内心的疼爱，是天性。

“小渊清以后绝对、绝对不会再哭了。”像是为了表明决心似的，“绝对”两个字不但加重语气还重复了。一边又伸出小手用袖子将脸上的泪眼别提抹去，只是那鼻涕却粘着衣袖，随着手的伸开拉好远好远。

万舒允见了，不由皱了皱眉头，找来纸巾将雪渊清的脸擦干净，还有他的手和袖子。

“呐，以后真的不能再哭了。”难道他以前也是哭成这样子的吗？真是……幸好后来他再没哭过了。

雪渊清破涕为笑，再一次保证：“嗯，小渊清以后无论如何都不会再哭了，因为小渊清想要和爸爸和爹爹在一起。”

有过那样一次经历，万舒允再不敢在雪渊清面前说不能叫他爸爸，叫小月爹爹这事儿了。

而且，不过两天，他竟然就被雪渊清同化了，一嘴爸爸爹爹的。

“好吧！”雪渊清不是情愿的答应着。

而靳月却是一脸诧异的看着万舒允。

“看来，你们相处的很好。”他得出了这样一个结论。

万舒允看了靳月一眼，没有说什么，转身进了厨房。

靳月不置可否，耸了耸肩，跟着进了厨房。

第十二章

虽然靳月厨艺极佳——也只有万舒允、宋美乔和校长知道的，而宋美乔却是打死不承认。但是他却讨厌厨房。这从他已经二十一岁了，才第一次下厨就可见一斑。而且，靳家上下所有人都不知道靳月精通厨艺就更能说明了一切。

以前只要一个人，即使再饿，即使嘴巴再刁，即使外面的东西再难吃，即使再讨厌方便面，他都会毫不犹豫的出去吃快餐或者直接一包方便面解决，从来不会去想过要自己下厨做点吃的什么的。这并不是他懒，无论怎样，他饿了就会出去觅食而不是像古代某个懒人一样。而如果到了三更半夜，外面买不到吃的了，家里又没有存粮的时候，他的选择就是盖上被子蒙头睡觉，即使再难以入眠他也会数着一只只可爱至极的小羊入睡，第二天起来再大吃大喝补回去。

一切的一切原因很简单，用靳月的话来说就是：“我讨厌那油腻腻的感觉。”

而上次在育英中学，靳月之所以会下厨，完全是因为吃醋、嫉妒、生气、愤怒之后又受到某些人的刺激所致，所以才会破天荒的昏了脑袋，跑去翻什么食谱、找什么食材，还自己动手下厨了。

后来想想，自己都觉得不可思议，而且以置信。甚至还怀疑，当时自己是不是被鬼上身了，或者中邪了？

只是他不知道，自己是被妒鬼上身，中了嫉妒的邪气。

靳月将东西提进厨房，放在大理石台面上。转身就要出去的时候，被万舒允叫住了。

“先吃饭，然后双皮奶做饭后的甜品？”

“可以！”靳月没有反对，他也知道双皮奶做完要放在冰箱冷藏，这样才会更好吃。

看了看万舒允和那堆食物，靳月开口道：“要我帮忙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