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罢,叶英点燃了一只爆仗,朝着叶莘一挥臂。
叶莘只看到半空里划过一道烟儿,却不知道爆仗落在了哪里。
“砰!”爆仗在轮椅踏板下面爆炸,整个轮椅都震了震。
叶莘吓得两眼一闭,头一缩,肩膀不自觉扣紧。
放肆又得意的笑声萦绕在耳边,待叶莘再睁开眼,却看到又一枚爆仗落了下来。
他下意识想要闭眼,却又不愿再被叶英嘲笑,只得死死盯着叶英,紧紧咬了牙,抿住嘴。
“啪!”这次似乎落在了右轮前侧,让叶莘觉得好像就在脚边爆炸一样。
他心慌的厉害,藏在大氅里的手臂都在颤抖,只想把双腿抬了起来躲在轮椅里。
尽管头脑发出了指令,可身体却没有一丝动弹,两条腿依然勇敢地垂在腿托上,一只脚因为踏板刚刚的震动而歪到了一边,眼看快要落下。
“啪!”
“啪!”
“砰!”
又有好几只爆仗在四周爆炸,叶莘在每次爆炸的瞬间还是忍不住闭了一下眼,随即睁开,眼里湿润一片。
快有谁来!无论谁都好,带他走!
叶莘在心里大叫着,哭喊着。
“少爷!”叶疏的惊呼声从叶英等人身后传来。
叶英他们一扭头,就看到叶疏扑了过来。
先头叶疏仗着狠劲儿还在叶英的表哥身上留下了几记印子。
后来,终究是双拳难敌四手,几个少年围了叶疏,把他打趴了下去。
叶疏只能抱成一团,护了要害。
拳脚像是雨点一样砸在了他的身上,而他脑海里只有刚刚看到的那张惨白的脸,和一双惊惶又带着倔强的眼睛。
“来人啊~~~~~~~~”叶莘终于放开了嗓子呼救起来。
像是这样叫人来的确丢脸,可是叶莘再也没有别的办法。
他的声音其实不大,而他用尽了力气也喊不出很大的声音。
可叶英几个还是停下了手,叶英踩在叶疏的背上,扭头斜睨了叶莘一眼,又抬起下巴高傲地一笑,最后一挥手带着人走了。
等叶苒姗姗来迟的时候,叶疏已经昏了过去,而叶莘满脸泪痕。
叶苒结结巴巴了半天,还是叶莘拜托他让人把叶疏抬到了自己的床上。
“要不要我去帮忙叫大夫?”叶苒也皱着脸,眼中满是歉意。
“不用。”叶莘摇摇头,神情有些疲惫和担忧,“帮我请我舅舅来好么?”
柳溪来了之后替叶疏上了药,又从叶莘口里得知了始末。
第二天,叶英的舅舅孙卿莫名其妙的挂了彩,别人问他,他也不恼,只笑说小猫打架,他被大猫挠了。
而叶疏伤好之后,柳溪对他进行了训练,先前不会的步法也终于学会了。
柳溪的竹杖可是毫不留情,在叶疏身上抽出了不少伤痕。
二人似乎同时回想起这一切,不禁有些唏嘘。
“点点,还记得后来那包麻糖么?”叶疏狭促地唤着叶莘的小名儿,朝他挤着眼睛。
叶莘横了叶疏一眼,嘴角却微微翘起,嗔道:“都碎成渣了,浪费少爷我的银子。”
“嗬!”叶疏挑眉,“我可是记得有人一边舔,一边洒猫尿~”
“我那不是心疼你!”叶莘瞪着叶疏,“看你被揍得眼睛都睁不开,当年竟然那么弱!”
“当年……”叶疏噗哧一笑,眼里有些朦胧,像是沉醉在过去。
往昔的回忆总是泛着苦涩,回味起来却又意外的有些甜蜜。
反观现今,为什么有种风雨欲来的压抑呢?
第6 章
午后有些热了,台下凉棚里坐了一排排的人,有些豪爽不拘礼的都敞开了衣服。
叶莘也有点闷,关键是他的身体不能自主排汗,所以愈发难受。
“还好么?”叶疏见叶莘脸色不太好,弯下腰凑到了他身边。
“……头晕……”叶莘眉头拧在了一起,嘴角也撇了下去。
“那别看了。”叶疏说罢就直起腰准备推着叶莘离开。
“别、别、别!”叶疏仰头急道,“起码等看完那家伙怎么被打败再说。”
叶疏苦笑着摇摇头,道:“就为了看他出个糗,当心你自己晕了,比他还糗。”
“你懂什么。”痛处被戳的叶莘扭头,一脸不满,嘴微微撅起。
“好吧好吧,继续看。”叶疏无奈道,然后半蹲在叶莘轮椅旁侧,拉起他一只手,将内力缓缓送入。
叶莘偏头看到,嘴角慢慢扬了起来。
终于等到了叶英上台,经过几轮参选,叶英这次不幸碰到了黑马。
粉衫双鬟的少女看起来不过十六七岁的样子,杏眼桃腮,樱桃小口,让人不禁怀疑先前输给她的人是不是因为舍不得下手。
台下很多人已经看得痴了,叶英却一点儿不敢放松,戒备地摆出了起手势。
三月桃,人如其名,恰似三月春桃绽放的最美的时候。
可凡是在她手里吃了亏的人才知道,这“桃”指的可不是桃花,而是桃花瘴。
斑斓迷雾,如梦如烟,却最是暗藏杀机。
叶英也终于没能走出这么毒瘴,他只看到眼前彩绸飘飞,直到被晃花了眼,露出了破绽。
三月桃把握机会,峨嵋刺一个轻挑,顶在了叶英喉间。
叶英脸色剧变,青白紫红交替不断。
他已经二十有六,再没机会参加这“新秀”之赛了。
如今最后一次机会还是惜败,且对手又是个如此娇滴滴的女人。
这终生遗憾恐怕未来称霸江湖都无法弥补。
呵,更别说叶英并没那个本事和气运。
“好了罢?”叶疏收功,抬头看叶莘。
叶莘满足地点点头,又有些意犹未尽:“其实他的功夫也不弱,但三月桃的临敌经验比他丰富,很快就看出了他的弱点。”
“别寒碜人了,看你笑得嘴巴都快戳到耳根儿了。”叶疏一边笑一边挠了挠叶莘的下巴,叶莘压低了下巴偏头躲开,表情像是被骚扰了的猫咪。
******
叶疏推着叶莘回到了房间,然后解开了轮椅上的束带。
把叶莘抱起来的时候,叶疏就发现他的腿已经开始一抽一抽的弹动。
叶疏立刻把叶莘放到床上,手覆在了叶莘痉挛的腿上。
“疏儿,疼……”痉挛反馈的疼痛冲入大脑,叶莘终于忍不住了,他把头歪向叶疏那侧,用手腕蹭了蹭叶疏的腿。
“你就为了过个眼瘾……现在知道疼了?”叶疏简直无法相信,床上躺的人已经二十五岁了。
这种孩子气般的行为,简直和五岁的小孩一样幼稚。
叶莘没多解释,只有气无力地垂下了头。
这是藏锋山庄举办的武林大会,他身为山庄里的少爷,怎么可能不露面?
开头几场是无论如何都得坚持下去的,直到叶英退败,那么自己的离场虽然显得小气了些,好歹不会被完全说是身体撑不下去。
大多数人都只知道他动不了了,却并不了解——其实他根本连坐也坐不住,被牢牢地绑在轮椅上还不能坚持太长时间。
叶莘闭上眼,又觉得自己太过自欺欺人。
在他人眼里,自己还不过就是个指挥叶疏行动的废人而已?
不能动弹与不能久坐又差多少?
可生在这强者为尊的江湖里,便形成那样的习惯,能不弱上一分,就不要露出丝毫的劣态。
尽己所能,也不知道最后能骗到多少,又是骗了谁……
“少爷?”叶疏一只手替叶莘放松着痉挛的肢体,一只手抬起了他的下巴,“怎么了?难受?”
叶莘虚弱地点点头,眼里有波光浮动。
叶疏叹了口气,蹲下来让叶莘能够把头靠进自己的怀里,然后他摸了摸叶莘的头发,道:“以后别再这样小孩了好么?”
叶莘把头埋进叶疏的颈间,没有说话,只摇了摇头。
叶疏最终还是不懂,他简单地以为自己只是为了一时意气。
要控制整个山庄,岂是单靠叶疏的武功就可以的?
威势与力量二者不可或缺,他叶莘能否坐着盯住每个人是有区别的。
其实简单想想就能明白,稳稳地坐在轮椅上,好歹能够给人可以理事的印象,若是不多时就匆匆离场,岂不是让人觉得病弱昏聩?
叶疏是个只知杀人的莽夫,就像利剑,虽然能伤人,却是死物。
自己作为执剑者和剑鞘,才使得这把剑有了杀伤力也不会轻易折断。
大家对叶疏的忌惮,未尝没有对藏剑山庄的畏惧。
藏剑山庄需要一个高手坐镇,而势单力孤的叶疏同样需要山庄在背后支持。
自己帮助叶疏在山庄站稳脚跟,做叶疏的脑替他思考、防备伤害。
这正是一开始不教叶疏识字、不让他读书明理的根本原因。
可现在,却又为了他不懂而懊恼。
想到这里,叶莘悄悄勾起了一个苦涩的笑容。
等到痉挛平复下去之后,叶莘已经没有力气,几乎晕了过去。
他觉得身体像是刚刚离火的沸水,仍然在沸腾跳跃当中,虽然肢体不再抖动,可疼痛依然在经脉间回荡,从每一丝肌理里榨出。
他不知道什么时候被叶疏放开,直至闻到了刺鼻的味道,才勉强睁眼。
只见叶疏半蹲下身在替他收拾弄脏的衣裤,很仔细很小心。
叶莘咬牙,那样一双修长好看的手,明明是用来挥剑的,而且只有山庄里收藏的那些名剑才能配的上。
可是,现在居然在处理自己身下那些脏兮兮的东西。
这种感觉仿佛火烧一样,让叶莘觉得窒息。
之前因为他嫌弃自己的身体而难受,现在又为了他尽心照顾自己而为他不值。
叶莘微微仰头,艰难地吸了口气。
******
“你一下午都跑哪儿去了?”柳溪听到离无忧的脚步声,转过头,声音冰冷隐含愠怒。
离无忧猛地停下步子,脑袋缩了缩,继而讨好地笑道:“师傅,我看你挺喜欢吃中午那肘子的,所以跑到厨房去和人家学了来,回去做了孝敬您啊~”
“胡闹!”柳溪板着脸厉声道。
离无忧摸摸后脑勺,耸肩低头,两腿并起,嘴巴一噘,开始等着柳溪训他。
每次不外乎就是父母托付重如泰山、不认真练功不能成材云云……
唉~离无忧在心里叹了口气。
可柳溪竟然没了下文,而是微微侧头。
不一会儿,转角走廊一个年青人推着一辆轮椅缓缓而来。
叶莘怎么也想不到怕麻烦又古板的舅舅会收一个如此跳脱的徒弟,趁着叶疏和离无忧走远后才赶紧问明了原因,又不禁唏嘘内中的因由。
虽然很多话并不能和舅舅讲,但来自亲人的关心也让叶莘心情好了很多。
直到回了房里,叶莘的嘴角仍是不由自主的微翘着。
“咳。”叶疏把拳头抵在嘴边咳了咳。
“恩?”叶莘抬头,然后嘴角立刻撇了下去,“今儿就初十了?”
叶疏点点头,俯下身来替他解开胸前的缚带。
“今天好累的……”叶莘在叶疏耳边试图做最后的挣扎。
叶疏叹了口气,道:“百里大夫说……”
“住口!”叶莘打断道,“每次都是他!”
“可他教得法子管用。”叶疏摸了摸叶莘的脸,然后把他抱到了床上,“很快的,闭闭眼就过去了。”
说罢,叶疏也蹬了靴子上床,把叶莘的两腿尽量放直,并打开了一定的角度。
接着,他拉住叶莘的两只蜷起的手,向叶莘示意。
叶莘咬住下唇,他很讨厌每次这样的运动,这根本就超出了他能做的范围。
他实在无法忍受,一遍遍重复一些愚蠢的动作,身体完全不受控制。
可叶疏需要他那么做,叶疏相信百里知秋说的,那些对他有好处。
也许真的有……不然以自己的身体哪里能承受叶疏的需要呢?
想到这里,叶莘心里定了定,肩颈发力,微微仰起一定的角度。
然后,在叶疏的牵引下,叶莘一点点坐了起来。
眼前略微有些模糊发黑,叶莘缓了缓之后才对清视线的焦距。
只见叶疏平静地看着他,眼里有一丝期待。
这给了叶莘一点点力量和支持,也有一些随之而来的压力。
叶疏松开手,让叶莘自己撑在了床上。
叶莘的上半身佝偻的很厉害,脊背弯成了一道弧线,两臂张开微微打折,手腕抵在床褥上,拳拳地双手因为早已失去支撑的功能而折成了奇怪的角度。
这样的姿势让他很不舒服,尤其是那种摇摇欲坠的感觉。
叶莘困难地稳住自己,再抬起头朝叶疏示意,叶疏见状,便也抬起两手护在他的肩膀旁边。
接着,叶疏右手碰了碰叶莘的左肩,然后轻推了一把。
叶莘立刻感觉自己不受控制地往右侧倒去,他拼命地让自己支住右臂和没有感觉的身体,可这些指令却石沉大海。
好在来自右肩的一股力量制止了他继续倒下的趋势,叶莘抬眼,看到叶疏对他摇了摇头。
被扶好后,叶疏再一次重复刚才的动作,只是这次换了个方向。
叶莘紧张得无以复加,左肩收得紧紧的。
终于,这次只晃了晃,没有毫无阻碍地倒向左侧。
被来来回回推了好几次后,叶莘觉得自己像是一条不稳的小船,被风浪左右拍打。
明明叶疏看起来根本没有用力,但只是一个趋势,就让自己完全无法抵挡。
这样无力的感觉持续了十多年,可叶莘始终无法去坦然接受。
他用尽一切的力量去抗争,却又收效甚微。
很多时候,他无比憎恨这种在叶疏面前暴露所有无奈的感觉。
叶疏让叶莘休息了一会儿,替他活动了每个关节。
下一步是站立的训练,也是叶莘最讨厌、最避讳的步骤。
叶疏抱起叶莘坐在一张圆凳上,没有任何的辅助和支撑,这让叶莘牢牢用胳膊勾住了叶疏的脖子不敢放开。
接着,叶疏一只手伸到叶莘的臀下,一只手环在了他的腰间,感觉到稳了之后,叶疏开始一点点托起叶莘的身体。
随着体位一点点的改变,叶莘开始觉得心慌气短,眼前发黑。
“停……来……”叶莘说话已经开始不连贯,他的头靠在叶疏肩上,一下一下地蹭动着。
叶疏可以清晰地听到叶莘间断而短浅的呼吸,他默默地注入了内力,希望能给予叶莘一定的支持。
“啊~~”叶莘获得了力量,却没有用来适应身体,而是加快了摇头的频率。
“坚持住!”每次都是这样,叶疏并没有因为叶莘的痛苦而停下动作,他像是冷血执行者,看着叶莘挣扎却依旧木然地鼓励。
叶莘开始耳鸣,完全听不清叶疏说了什么,但他勉强能想到,不外乎就是一些让他继续的话。
叶莘想要咬住牙关忍耐,却感觉连下颚都使不上力气,头一阵阵的发晕,不适感从身体的每个角落传来。
“慢……慢……”叶莘仰起头,喉结抵在了叶疏的锁骨。
不行,他要痉挛了!
叶莘感觉到了不对,他很想给叶疏传达这个信息,但却没能够发出声音。
好在叶疏已经注意到了叶莘开始轻微跳跃的小腿,足尖垂在地上来回拖拽,这让他不敢再动,保持着这个姿势。
而痉挛开始蔓延到大腿,直到两条腿都开始踢打着叶疏,仿佛是在抱怨他刚才的粗暴。
同时,叶疏也感到贴在大腿上的叶莘的物件开始喷出一股股的热流,透过了层层包裹,阴湿了他的衣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