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佳男主角 下——明日何为

缓缓跟着他的一辆漆黑汽车在他不远处停下了，车门快速打开，凌一秀撑着伞追出来，全黑的伞很快为凤记冰的头上挡去雨水。“记冰……”凌一秀轻轻呼唤他，“记冰，我是爸爸。”

凤记冰面色惨白，他茫然地眨了眨眼，模模糊糊地看清是凌一秀的脸。一定是看错了吧，用那样怜惜具备父爱的眼神看着自己的，爸爸……？

“记冰，我不会再让你哭的。我保证从今往后会给你一个幸福的家。”凌一秀一手撑着伞，一手紧紧抱过少年冰冷的身躯，“跟我回家好吗？”

“家？”

突然一阵狂风刮过，吹走了凌一秀手中的黑色雨伞，翻了几个跟斗倒在街边的水洼中。凌一秀也没去拾它，改而用双手紧抱着少年，在狂风暴雨中似乎不可撼动的依偎。

少年无助空洞的眼神让他的心几乎撕裂，在这一刻，凌一秀全盘扼杀了自己还未实施即将倾巢而出的千百条计谋，只求全心弥补。

雨哗哗地下着，仿佛过了一个世纪之久，凤记冰的手臂缓缓抬起，苍白冰冷的手心慢慢搭上了凌一秀的后背，回抱了。

86.回家

【前文提要】凤记冰到M城找大叔，凌一秀叫了大批记者去闹，见到魏九后更是冷言冷语，拿了一箱钱让他别出现在记冰面前。凤记冰为此淋雨，凌再“适时”出现充当保护伞。

记冰换了湿淋淋的衣服，吃了凌一秀递过来的预防感冒药片。上飞机的时候还很清醒，两个小时后人就开始迷迷糊糊，头无意识地耷拉在凌一秀肩膀，靠着他睡着了。

凌一秀小心解开他的安全带，抱他睡在自己的膝上防止他滑下，直到下飞机也没叫醒他。在回程的车上才电话召了他的私人医生赶快去他别墅。

“我知道他在生病就不会硬要你带他来的。”当维奇老人看到凌一秀抱着昏迷的少年进来时，立刻懊悔不已。

凌一秀的私人医生比他更早到，早就准备就绪。待凌一秀把凤记冰抱上床放平稳后，扒开少年嘴巴看了看舌根，摸了摸脖子。并解开他前胸衣服，听诊器放在双肺位子听了一会儿。

感冒引起呼吸道炎症，也有哮喘病的哮鸣音。

乔医生给他打了针，开了以后几日要吃的药片才说道：“没事的，三个小时候会醒过来。”

维奇老人一直坐在床畔，一听到医生说没事才稍稍放心。“那医生，我孙子该吃点什么？我已经让厨房炖了椰奶鸡汤。”

“吃什么都可以。最好能加点红萝卜化痰止咳、顺气。”

维奇老人立刻站起来：“我现在就去厨房，加些红萝卜。”

待维奇老人出去后，乔元对凌一秀说，“跟你一样有哮喘病。你平日吃的那些，我也给他按期准备一份？”

凌一秀无声地点了下头，摸着少年的鬓发，沉默片刻后抛出一个问题：“小孩子是不是特难养？”

乔医生强忍笑意，说道：“就算他现在是襁褓婴儿我也能养大，更别说他都这么大了。不过这年纪正是叛逆期的时候，如果你从心理角度上讲，那的确比婴儿更不容易伺候。”

凌一秀一听这话扬头叹息一声，复又笑了笑。乔医生能从他身上看出初为人父的不知所措和担忧。站起来背起医用工具箱，拍了拍他的肩，“那我该走了，有什么情况可以再通知我。”

凌一秀站起来送他：“这次麻烦你了。”

等医生离开后，凌一秀有些疲惫地返回房里。老太太正在小心翼翼地给记冰盖被子，盖好后又目不转睛地看着记冰睡着的模样。

凌一秀过去圈过老人瘦小的肩膀，轻声说：“妈，乔医生诊断了无大碍，您放心，记冰会没事的，他再也不会离开我们。”

维奇老人微笑着拍了拍凌一秀的手，“你妈我本以为一生也就这样了，你父亲走了，就剩我们娘俩。没想在我死前还看到自己的亲孙子，合着我作梦都会笑醒。你说是不是我平日行善多了？菩萨才恩赐我的？如果真是这样的话，往后我天天吃素祭祖拜神……”

“妈。”凌一秀顿时有些心酸，自己违背伦理的婚姻母亲都没说什么，当年答应他和柏冰在一起，也接受了绝不会有孙子的事实。但其实……内心肯定经历过一番挣扎，只是不想伤害自己。

“你看他长得那么像你，真是越看越喜欢。我带他去岛上生活好不好？那里更适合记冰养病。”

“不行……”凌一秀反应过来立刻反对，“我好不容易带他到我身边，怎么能这么快又带他走？等我和记冰的关系浓厚些吧。到时我再带他回岛上的家，妈你也希望记冰能跟我多相处沟通吧？他现在都还不肯接受我。”

维奇老人只好点了点头答应。

吴妈这时进来小声通报，“少爷，侯小姐来了。”

侯娴镁坐在沙发上，随手翻《SURE》最新一期的杂志。以影星风以薰为卖点，连女人都自叹不如的无暇美肌占据了整整两P。见凌一秀下来，她立刻放下杂志：“记冰还好吧？”

“还睡着。”

“柏冰呢？”侯娴镁又问，“我知道他还留在香港。在你没原谅他之前，他是不会走的。”

“这点你倒是提醒了我。”凌一秀坐到她对面的沙发，凤记冰现在睡的床还是他和蓝柏冰的卧室的床，他醒来也不会喜欢住在这里。

“你还真是做了。”侯娴镁皱了皱眉，“你去了趟内地把他强行带回来，你对他身边的人都做了什么？”

“该做的。”凌一秀语气平稳如常。

“你现在做的又和柏冰当年有什么区别！那个男人似乎对凤记冰很重要。你其实是怕有人抢了你凌一秀的位子吧？”

凌一秀冷笑，“我知道我那助理对你有好感，可也不需要事事向你报备吧，他大概忘了谁才是他的上司。”

侯娴镁一惊，“是我自己问他的！”

凌一秀倒也不怒，从回来后喝上了第一口茶，放下杯子又说道：“侯经理，如果这事通过你的嘴让记冰知道，我一定旧帐新帐一起跟你清算。”

侯娴镁目光微凝，知道凌一秀一向记仇睚眦必报，也明白自己是有错在先，这才呐呐住了嘴：“我知道了。”

吴妈这时匆匆过来：“少爷，小少爷醒过来了。不过看着有些不对尽……”

凌一秀马上站起来，“我去看看记冰，你……”

“我也去看看他。”侯娴镁马上说。

在陌生的环境下醒来大概谁都会被吓一跳，并且这里豪华到让人不真实。“我觉得一定是哪里搞错了。”凌一秀进来的时候凤记冰正急急套鞋，好像有什么非他不可的重大事件要他去办，维奇老人端的汤洒了一地，她也正急着想拦住他。

“你在做什么？”凌一秀按住记冰的身子，不准他下床。

“我觉得一定是哪里搞错了。大叔不会这么对我的！”凤记冰好像清醒过来了，又或者睡了一觉后他还是不愿意接受事实，“我要回去问问清楚，一定是哪里搞错了！”

“你以为现在你站的地方是哪里？我们已经在香港了。”

凤记冰愣住了。这才迟疑地看到担忧的老人、侯经理……最后他瞪视着凌一秀：“你为什么要带我回来？那些记者要怎么做才肯放过我！不要来打扰我身边的人。他们烦到我了！不仅烦我还烦我身边的人！”

“是不是我也很烦？”凌一秀圈住他的身子手紧了紧。

凤记冰浑身一颤，苍白的嘴唇动了动，像是说不出话来又像不知道该如何说。目光有些茫然呆滞。

凌一秀并没给他太多考虑的时间，“现在回床上睡觉去，我不会让你离开我的视线。”他不由分说得把他按进床，将他的鞋甩出老远。

维奇老人则忙替记冰盖上被子，这俩人动作训练有素，温柔细心的动作像是习惯了照顾病人，侯娴镁要不是亲眼看见也绝对不相信他们能照顾人。

维奇岛上的老人家里，最多的不是别的是大帮佣人，一个岛上的所有人只为照顾一个老人。

“我其实没恨你。没必要那么做。”凤记冰突然说。

这话不仅让凌一秀一愣，也让维奇老人和侯娴镁有些吃惊。

“我知道我的降临出乎你的意料，你是在不知道的情况下……你没有责任。”大概没料到记冰会帮他开脱，凌一秀一时愣愣地看着少年。凤记冰垂下眼睑，“我突然公开很抱歉，就像侯经理说的本来是不该让人知道的。”

侯娴镁顿觉尴尬，异常羞愧。幸好维奇老人没有向她投来异样的眼光。

“现在外面那些柏秀迷说你花心，说为蓝柏冰不值，我知道你也受到了来自四面八方的谩骂与攻击……”凤记冰的嗓音嘶哑，“我很感谢你没有说出实情——妈妈是在用药的情况下，感激你在她死后还保留她最后的尊严。”

“别说了。”凌一秀打断他的话，扶过他双肩。“无论怎样都不重要。重要的是你肯不肯接受我！接受这个家。”

“不。”凤记冰抬头，目光认真。“对我来说，弥补什么的都不需要。你们也没欠我什么。其实我已经习惯了一个人。我已经十八岁了！就算没有大叔，我现在也要独立了。”

凌一秀看着少年绯红的脸：“你现在有没有觉得头晕不舒服？就算你能独立了，你也需要人照顾。”

“对对……快来人！来人……把汤重新端过来。”维奇老人回身擦了擦泛起湿意的眼角，急匆匆出门叫了厨房重新盛汤，不多久又命人端着紫砂汤碗进来。

“记冰，奶奶喂你喝好不好？”维奇老人越发温柔，“我们把汤喝了。”

维奇的眉毛细细的，嘴巴和鼻子都很小巧，温和的眼珠子平日总会带着笑。穿得也讲究，是个迷人的小老太。

凤记冰见她用嘴轻轻吹了吹汤面上飘浮的热气，说：“我自己来。”

维奇老人的手一顿，眉宇间掠过些许失望。不过还是把碗和勺交了上去。“小心点，慢慢喝。”

侯娴镁看在眼里，等凤记冰喝完了后，说道：“记冰，公司里那位小姑娘很想见你，这两天好几次向我打听你的消息。等你身体好后，还是去公司看看她吧。”

M城已经没有值得去的理由了。

侯娴镁在公司一向是凌一秀的左膀右臂，机智敏锐，此时说出的话着实顺了凌一秀的意。紧咬牙关的凤记冰一听到这话也微微松动了。

他的感冒在老人的照料下很快好了之后，主动提出要去公司，凌一秀当然是求知不得。凤记冰到公司后，立刻去找于萱了。

穿LANGUAGE套装的女孩子认真工作的样子跟以前有些不一样，变漂亮成熟了些。经身边的同事提醒，于萱抬头看到他，立刻惊喜地跑了过来：“记冰！你过得好吗？啊呀，为什么我觉得你又瘦了些？”

凤记冰笑了笑说：“你呢？他们没为难你吧。”

“没有。他们没为难我，你看这些都是他们送我的。”于萱抬手摇了摇自己左手上的两条手链，“还有他们送了我很多入场券，居然还有非常难搞定的音乐会门票！”

说到这，她偷偷地凑近凤记冰的耳朵：“我觉得他们在讨好我。”

凤记冰低头笑了，他的眼里于萱聪明漂亮很受欢迎。

“当然也有为难我的人。”于萱撇了撇嘴作个怪脸。像以往一样坦率直白，“家里妈和阿姨都反对我来这。闵姨来柏秀找过你一次，知道你和凌一秀在一起后很生气。”

“我得我去见见闵姨。”

于萱伸手拉拉他：“你还是做好心理准备。”

北堂的警察已经演完了，不久后捕杀II将会上映。片花已经出来了，北堂和顾美茜的香艳镜头被网民称为“三级片”，照理说床戏尺度也不大，但网民似乎对他越来越苛刻。自从慈善晚会漏唱事件起，北堂晓就星途坦克哀运连连。

办公室内，凌一秀特意叫过来的北堂，说：“你那套房子装修得怎么样了？我知道你从两年前就动工了，现在装修也进入最后阶段了吧。”

北堂晓微讶地扬了扬眉，“干吗？”

“我上回跟着你舅舅来过一次，倒是好地段。”凌一秀说道，最近看来看去看了不少房子，还是觉得北堂晓那套现成的好。

“我想给记冰买套别墅，最近看的几幢都不太理想，我如果在你附近买了地建造一幢也需要时间，所以我想是不是把你的那房转卖给我。”

北堂脸色大变：“Uncle，这可是我亲自监工的！”

“这样吧，我加你一半的价钱。”

“你以为我会为了钱吗！我再重复一遍，这是我亲自监……”

“一倍吧。”

“OK！”北堂晓嘴巴咧开了。可能要投奔房地产事业了，八千万的投入马上翻了倍，来钱很快！

凌一秀有些哭笑不得地接住他马上抛过来的钥匙，“晚上一起吃饭吧，我介绍我儿子跟你认识。”

“谢了，请吃饭提前一个礼拜预约。”北堂晓立刻站起来出门。他这样子好像有意避开凤记冰。

凌一秀想了想，还是抓了钥匙去48楼。

凌一秀到了那发现凤记冰并不在，于萱说他下楼刚走。

一听他可能去找闵利了。凌一秀马上进电梯，怕他走掉，中途还电话通知总台见到他立刻堵住了等他过来。

“你去哪儿？”

“……”凤记冰刚要出大门，就被后面的人抓住手腕，回头皱了下眉。

凌一秀晃了晃手中的钥匙，“我带你去见见我们的新家。”

“不去。”

凌一秀微微叹息，露出从未有过的失望神色。他这神情让凤记冰有些惊讶。

“对不起，我可能不是你理想中的父亲。看得出……你要的父亲形象就是你的魏大叔那样的，我无法成为这样的人。让你失望了……”

凤记冰张了张口，有种哑口无言的挫败，立刻有点心软了。

“但在我有生之年不会再让你受苦。如果你想一个人住……我就依你。”凌一秀双手覆上他的脸颊。

“爸爸很喜欢你，也希望你喜欢爸爸。纵然你此刻不愿意认我，如果这就是你喜欢的生活，我不打扰你，只做你的朋友、默默保护你就好，只要你像以前一样对我笑对我哭，爸爸就知足了。”

凤记冰说不出是什么滋味，有感动也有莫名的焦躁。当凌一秀说当成朋友时，也有失望……原来内心早已悄悄变动，似乎默认了这样的……父亲……

“啪啪啪……”门口传来稀落的掌声。

二人回头看，闵利冷笑着从自动开启的玻璃门进来：“这世上还有比你更会演戏的人你吗？曾经连获三届的影帝！现在又当场玩欲擒故纵的把戏？”

半路杀出程咬金，凌一秀一瞬间反手于背后不由狠狠握了握拳。面上不动声色地看着少年从茫然慢慢转变为愤怒的脸色，到最后脸涨得通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