间。
匕首上有放血的血槽,要是不想失血过多而死,还是尽快忍痛拔了匕首比较痛快。
奇怪的是,滕五尽量迅速地拔刀、包扎,但围在身前的黑衣人们却也丝毫未动,好像在静静地等待滕五准备好,又好像
在观察着他的一举一动。
滕五审慎地将包裹着权杖的布除去,握紧,观察着黑衣人们,然后一步步的,缓缓移动。如果现在需要有人先动,滕五
不介意做个引子。果然,黑衣人步调一致地举起了匕首,弯弯的弧线在月光下闪着诡异的光芒。滕五抢先上前一抡权杖
,停滞的黑衣人们就动了。
动起来,滕五才察觉到麻烦。这些人的身体超乎寻常的灵巧,虽然一分短一分险,在滕五的权杖面前,黑衣人们手中的
匕首似乎占着下风,但几个人默契地配合之后,每一次交锋,滕五的身上总能挂点彩。尖利的弯刃在滕五的身上划过,
每一次都能留下一道血痕。
滕五本不怕这些,自从到了这个世界,每一次受的小伤都会在很短的时间内愈合,但这次的伤口有些奇怪,当滕五一个
转身将一人抡飞,大腿又是一阵疼痛,一旁偷袭的黑衣人趁机又将匕首刺上了他的腿。滕五略带着趔趄地后退几步,惊
讶地发现,最先受伤的前臂依然鲜血之流。
再抬眼,几个黑衣人又是整齐划一地举着匕首,刀尖向下,再次形容诡异地望着自己。
滕五再次深深的呼吸,这不是普通人,甚至……滕五看了看这些已经被自己几次打飞却依然能笔直站在身前的敌人,即
使被杖头戳中,也没人表现出痛楚或是受伤,他们不会是人。
滕五想了想,一手将权杖护在背后,另一只手将插在腰间的匕首拿了出来。如果是这种匕首特殊,那么就看看匕首对这
些黑衣人的功效。
滕五学着黑衣人的样子,挺胸抬头,手臂举过头顶,再将刀尖微微冲下。黑衣人们看着滕五的眼神有了些微的变化,突
然毫无预警地冲了上来。滕五抡起权杖将拥上来的人格开,劈头打在一个人的肩上,那人的身子一矮,滕五紧跟着用匕
首一刺,纵然黑衣人闪身躲开,匕首也在他胸前划上长长的伤口,看着伤口中流出鲜血,滕五的心底终于一松。不怕敌
人强大,就怕敌人无懈可击。
黑衣人依旧配合着攻击,滕五这边刚伤了敌人,背后几个匕首同时便到。滕五没什么形象地向前一扑,将那受伤的黑衣
人垫在胸前,紧接着原地打了个滚,几把匕首在顺势刺向那倒地的黑衣人时,都瞬间收住了攻势。
滕五看着,心底发凉。这些人怎么都像是牵线木偶,一个个能发能收。纵然自己不会一时落败,在这里被这些来历不明
的刺客缠住也非益事。诶!兰顿啊!狄娜和库奇啊!不需要你们的时候就紧跟着,需要你们的时候来了,还没发现我不
见了吗?
滕五越战越苦,对兰顿他们,心中升起从未有过的浓烈思念。眼看着匕首从几个方向同时刺过来,滕五分两手格挡开,
又有几把匕首同时到来。滕五直觉的挡住刺向要害的,余光一扫,得!还有一把,躲不开就躲不开吧!
已经准备好了顺势矮身,尽量减少伤害,却听“当”地一响,预料之中得疼痛却未出现,紧接着又是病人相撞“当当”
作响,滕五回身一看,只见兰顿带着狄娜和库奇以及几个号称高手的侍卫,已经和黑衣人战做一团。
几人脚下不停地走位却始终将他包围在中间,滕五长出一口气,干脆原地坐了下来,好歹人数上相差不那么悬殊了。
简单交手之后,显然兰顿他们也发现了黑衣人的不对劲儿,滕五看着兰顿等人将利刃向敌人的身上招呼,可敌人就是毫
发无伤。滕五一边流血,一边感慨,传说中打不死的怪这下可算看到实物了。
来望几个回合后,兰顿忽然大喝一声,“停!”几人闻声都跳出圈外,看看敌人,又看看兰顿。黑衣人们也不攻击,原
地站着,摆着滕五已经见怪不怪的姿势。
兰顿和黑衣人们静静的对峙着,刚想说话,却见黑衣人们突然调转身子奔进黑夜,动作迅速、飞檐走壁,几个黑影不是
上房,就是消失在小巷中。狄娜反应过来追了几步,却已经连个影子都不见。滕五坐在原地喘气,奶奶的,来的莫名其
妙,走得也莫名其妙啊!
兰顿深深地忘了黑暗箱子的尽头一眼,回身再看滕五,月光下,滕五的脸色煞白,紧接着兰顿猛地俯身将滕五抱住,“
你受伤了?!”
滕五白了一眼兰顿,“真稀奇!你才发现?”
“陛下!”狄娜他们将滕五团团围住,苍白的脸色也像是失了血。
忽然听见“吱呀”一声,小街旁民房的房门忽然开了,一个蓬头垢面未加梳洗的女人拎着夜壶出来,看到兰顿等人,便
愣在当场。
兰顿立即张开斗篷将滕五挡住,小声吩咐,“回去再说!”说着,双臂插到滕五身下,将滕五抱起就走。
身后的人看着滕五滴滴答答的鲜血落在地上都惨白了脸,狄娜将自己的披风摘下,裹住滕五,滕五眼神示意,“最重的
伤在后肩,堵在那里就行了。”
兰顿瞄了一眼狄娜正在处理的伤口,整个人都变得僵硬。
这时候放松了,滕五才真感到失血后的无力。靠在兰顿胸前,滕五闭着眼睛,幽幽问道,“你说,小街两旁都住着人,
怎么我和他们打了许久,都没惊动别人。但他们一走,就有人出来?还有他们都不会受伤,这些怪物是不是人啊!你们
什么时候发现我不在的?我还在想,要是你们赶不过来,我可就要糟糕了……”
“闭嘴!”兰顿低声喝到。
滕五讶异地睁开眼睛,只见狄娜等人也惊讶地看着兰顿。滕五轻飘飘地看了看兰顿,冷哼一声,又闭上眼睛。“这年头
,谁都学会顶嘴了。”
兰顿不再说话,铁青着脸等着狄娜完事,然后抱着滕五飞奔回饮马旅馆。几人在互相掩护下回到了自己的院子,兰顿进
了滕五的寝室,小心地将人放在床上。那边有侍卫已经点亮了烛火,大家借着烛光一看滕五的身上,都倒吸了一口冷气
。
不算后肩上深深的伤口,滕五身上的束身衣几乎已经没有完整的地方,一条条刀痕让人看了眼晕。库奇二话没说,出门
寻找热水,兰顿只叫狄娜留下,咬着嘴唇,开始自己动手为滕五脱衣。
滕五感叹,自己这一世在兰顿面前的第一次赤身裸体就是赢得了兰顿咬牙切齿的表情。也难怪,深深浅浅的刀痕在前胸
后背臂上腿上,有的伤痕鲜血已经凝固,有的还在往下淌。等库奇将热水端来,见到滕五的一身伤,也握着拳头在一边
沉默沉默不语。
“陛下!”狄娜忽然跪倒在地,“请陛下降罪!狄娜未能保护陛下!”
“请陛下降罪!”库奇也跪在地上。
滕五歪头看看两人,觉得自己真的已经没有软语相劝的情绪,没好气地说,“我现在没力气跟你们瞎折腾!”
兰顿冷哼一声,“龙神陛下若是想销声匿迹,你们以为凡人能够知晓?”
滕五看向兰顿,只见他一脸的冷峻表情未变,但沾了水的布巾擦在自己身上的力道倒还轻柔。
兰顿将滕五肩膀上的血迹擦净,又伸手抱着滕五坐起面对面靠在自己的怀里,仔细观察狄娜紧急处理的后肩伤口。
“差一点,就伤了后心。”滕五感觉兰顿肩膀的肌肉僵硬,可他的语气依然平缓,“否则,就算是神,也回天乏术。”
滕五叹气,“说不定人家就是冲着后心来。我用神力阻挡了一下,但是没有躲开。”
兰顿一愣,“你会用神力了?”
“一言难尽啊!”滕五懒得说话,干脆全身的力气卸掉,伏在兰顿肩头。
兰顿清理着伤口,滕五偶尔吃痛抽动,知道将狄娜拿来的创伤药厚厚地敷上一层,才又用干净的布巾包扎上。
接着,前胸、后背、腿上、臂上,每一处伤口,兰顿都小心地处理着。有时候温热的布巾让筋疲力尽地滕五昏昏欲睡,
却又在伤口疼痛中清醒了精神。
“他们的武器不简单。”兰顿靠在床边,手里拿着算是滕五缴获的那把匕首,现在的言语已经温和了许多。他指着刀刃
要滕五看,“这种血槽放血最快,还有刀尖,不仔细看,是看不出来着实际上是把刺,三棱刺,造成伤口难以愈合。在
战场上,被这样的东西捅一下,若不及时救治,就算不在要害也会流血而死。”
伤口包扎完毕的滕五精神有些恍惚,敷衍地瞥了一眼那匕首,口中模糊地说,“嗯,对,我回到战场了……”
“什么?”兰顿转头,柔声问道。
滕五闭上眼睛,困倦非常,“战场。爱斯摩尔之战,刚才我回去了……”
第七十五章:伤神之器
前前后后都敷了药,原本尖锐的疼痛也变得迟钝起来。纵然算不得舒服,可一夜打了两场激烈的战斗,滕五就算是痛得
抽动嘴角,也能够睡过去。
“滕五?”兰顿见滕五闭上眼睛昏昏欲睡,连忙摇摇他的肩膀。
滕五“嘶”地一声又睁开眼睛,哀怨地看向兰顿。
兰顿安抚地轻拍,“你说回到了爱斯摩尔之战?”
滕五晃过神来,想了想战场上的希亚,看向兰顿的眼神也变得柔和,“那个时候,可真是辛苦你们了。不到战场,是想
象不出战争的残酷和血腥的。”说着,滕五撇了撇嘴,心说,帮派斗争与之相比,不过是小打小闹。
兰顿看着滕五的眼神也随之一变,虽然什么话都没说,但却好像传递着更为深沉的内容。
滕五看着兰顿,又说,“那时候的希亚可比现在的你有魅力多了!”
兰顿一笑,“你看见我了?”
滕五点头,“你、嘉蓝……还有朱雀。”
兰顿见滕五的眼神一黯,敏锐地问道,“你发现了什么?”
滕五眉头微蹙,“有些不对劲儿,但又说不出来。我就好像在别人的记忆里,看着当时当地发生的一切,真是奇怪的感
觉。”
是的,真是奇怪。就好像有机会以审慎的视角看一场已经发生的现实,如果不是滕五人在其中,他甚至能够观察到自己
脸上的表情。滕五一闭上眼睛,似乎就能看见嘉蓝和希亚在西蛮中的激战,不管是战斗中的豪气万丈,还是自己受伤时
他们表现出来的关切心痛,都是那样的鲜明深刻。
一时间,滕五不知道从心底浮起的伤感来自何处,只觉得沧海桑田、人间万物,什么都能够消失变换,唯独对过去情感
的眷恋,明知道已是物是人非,却依旧不舍。
寂静中,只听一声叹息,滕五忽觉自己被轻轻地抱住,鼻息间全都是兰顿的气息。滕五睁开眼睛,发现兰顿躬着身子,
明明是全心全意相拥,却又怕碰触到自己全身的伤口而虚抱着。纵然没有有力的紧紧相贴,滕五却无法无视兰顿珍视的
姿态。房间里重新安静起来,只有两个人的呼吸声。
良久,兰顿才松开手臂,直起了身子。“那就是你的记忆。”兰顿看了看滕五,低声重复说,“那就是你。”
看着兰顿深遂的眼神,滕五虽然张了张嘴,却没有再说出反驳的话。直到兰顿离开,滕五还是没想明白,自己究竟是因
为怜悯,还是因为别的什么难以言说的理由。
昏昏沉沉睡了许久,脑子里上演了无数纷乱的梦境,募地睁开眼睛,滕五眼前已是一片大亮,紧接着便感到一脸一身的
汗。汗水刺激着身上细小的伤口,顿时让人觉得难以忍受。
滕五用力翻了个身,扯动后肩的伤口,不禁呻吟出声。房门立即被推开,狄娜走进房间关切地看了看滕五,连忙端来热
水,为滕五擦脸、擦手。等狄娜再出去,片刻之后,兰顿就来了。
兰顿叫人端了新的热水放在床边,备好了干净的布巾,上来就动手解滕五的袍子。一身是伤,自然不会让人有什么好心
情。滕五眉头微蹙,看谁都觉得不耐烦,一把捉住兰顿小心拈起衣襟的手,“你干什么?”
“看看你的伤。”兰顿轻而易举地将滕五的手拨开,滕五这才发现,自己真是虚弱了很多。
只是在缠着的布巾上面简单罩了单衣袍子,兰顿很快便将滕五前胸的伤口晾开。清凉的空气接触了伤口,让滕五又是觉
得舒服,又是觉得刺痒。
兰顿用布巾沾了热水轻轻擦拭着滕五出汗的皮肤,仔细检验着一个个伤口,又重新敷了药、包扎。滕五注意到兰顿在整
个过程中都温柔细心,但他的神色却不可避免地黯淡下来。滕五眨眨眼睛,甚至发现兰顿脸上满是疲惫,似乎一夜没有
休息。
“怎么了?”滕五审慎地问道。
兰顿叫了人来将水盆布巾撤下,翻手拿出昨夜神秘杀手们的那把华丽得令人嘴角抽搐的武器,“咄”地插上木质的床沿
。
看着滕五询问的眼神,兰顿微微叹气,“这不是寻常的匕首。”
滕五看看兰顿,又看看身侧的匕首,撇了撇嘴,“是的,看得出来它能卖个好价钱。”
兰顿先是一笑,接着笑容又迅速隐没在脸上,“你身上的伤口没有愈合。”
滕五一愣,笑着说,“在谁身上戳个洞都不能一夜之间就愈合吧!”
“可你是神。”兰顿看着滕五的眼睛深沉,“就算是大的伤口无法很快愈合,你身上那些细小的伤痕也应该不见了才是
。但是……”
兰顿一说,滕五也察觉出了其中不对。在自己初来乍到和卡斯第一次见面的时候,自己脸上被剑尖划上的血痕,也不过
是十几分钟的功夫就不见了。镶着,滕五目光看向房内不远处的桌案,凝神静气,神念一动,桌案上的花瓶便微微转了
个方向。
花瓶的响动令兰顿回头,看着花瓶独自一动,兰顿不觉握了握滕五露在外面的手,“你的神力。”再回头,兰顿便撞上
滕五若有所思的眼神。
“这么说,是这把匕首有古怪?”滕五问道。
自从经过这一晚,滕五便觉得自己和所谓神力之间的那一层柔软却坚韧的纱幕终于被揭开。神力之于自己,不再是那个
人人会说但自己却不见的东西,而是实实在在可以运用的力量。别说一只小小的花瓶,滕五只觉得就算用念力移动院子
里的那棵大树都绰绰有余。没道理神力终于归他所用,身上的伤口却没有丝毫进展。
“这不是一般的匕首。”兰顿揉揉额角,“这是……伤神之器。”
滕五先是一愣,随即笑道,“我就知道,既然有杀人的武器,自然就有杀神的武器。”说着,忍痛挪了挪身子,摆了个
舒服的姿势,“我可以听故事,但不想饿肚子。”
看着滕五豁达的表情,兰顿无奈地笑了,“从现在开始,我们一切都要小心。”说着眨眨眼睛,“狄娜的身手出色,但
做饭的功夫……”
“狄娜在做饭?”滕五睁大了眼睛。对于狄娜这个惯常显示为冰山美人的美丽保镖,从昨夜到今早丰富表情已经令滕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