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花落,李花开(杨广X李世民 三)——sindy迪迪

作者:sindy迪迪  录入:09-16

眼见时间一点点的过去,突利脸上开始变了面色——事实上,是所有坐在左首的突厥人都开始变了面色。

坐在御座上的杨广终于忍耐不住了。他想:哪怕是让突利误会是我不想他跟世民有深交,也不能让他误会了是世民对他

无礼。

于是,他清了清喉咙,开口道:“呃……世民,这酒不如由朕来代……”

他一语未了,却见李世民已伸出双手,把突利递过来的酒杯接过,唇角微掀,溢出微微的笑意,道:“突利,对不起,

这酒我会喝的,只是……说来惭愧,我堂堂男儿,却有一个很羞人的弱点,就是酒量太差,不怎么能喝酒。不过呢,这

杯酒既然是突利王子敬我的,用以表达欲与我结交的诚意,我当然要把它喝下了。但是我只能慢慢地喝,你……不要介

意,行吗?”

突利听他这么说,脸上那本来阴沉下来的神色略略变得明快起来,但明显的仍带着几分疑惑之色,看来还是不太相信李

世民的解释,然而他到底是点了点头,道:“行,你慢慢喝,不用急。”

李世民双手捧着那酒杯,移至自己面前,双唇微张一线,将那酒杯的边缘贴进去,微微倾侧,让杯中的酒水逐少逐少、

缓缓地注入口中。他这喝法,便如去年中秋宫宴那次被皇帝连灌三杯之时喝那第三杯的样子。然而中秋宫宴那次,他是

已经吃过一轮东西、肚中并非像现在这样空空如也地喝酒,虽然这回的酒不比那次的强,但他现在心里先就已经怵了,

总觉得这一杯酒喝进空荡荡的肠胃之内,里头晃荡着的全是酒水。于是,这酒甫一入喉,酒意便已上脸,烧得他两颊红

通通、额上汗津津。

这时,殿内全场寂然无声,人人双眼都凝视着这少年,看着他明显是艰难之极地把那小小一杯酒水勉强地咽下。如此一

来,突利——也包括所有其他突厥人——倒是都相信了李世民刚才自陈酒量太差的说话。确实,看他喝得如此难受——

难受得眉尖都紧紧地蹙起,鬓边更渐渐的滑下汗水——,刚才便再有多少的不快与猜疑,如今也全然一扫而空了。

丹墀上的皇帝,看着李世民喝这酒喝得这般辛苦,便似他自己心内也受着万蚁噬咬一般。不过是大半年前,在中秋宫宴

上是他亲自逼着李世民喝酒,欣赏着他的难受劲儿心里便感到得意万分;如今看着他为突利所逼——说起来突利并非有

心逼他,而他归根究底是为着不想影响了大隋与突厥两国的邦谊才这样勉强咽下那酒水,因此其实为的就是自己——,

心里却是陪着他一起难受,甚至是……更难受!

终于,他又一次再都坐不住了,一咬牙,开声道:“世……世民,算了,不要……”他正要说出“不要喝了”这四个字

,却见李世民为着他这突如其来的开腔而怔了一怔,暂停了喝酒,抬起头望向他这边,那被酒水渲染得晶亮湿润的双唇

也一时离开了那杯子的边缘。

就在这时,突利忽然一伸手,把李世民捧着的酒杯一把抢了过去,也就抢在皇帝完整地说出“不要喝了”那四个字之前

,豪爽的一笑,道:“算了,剩下的,我来喝!”一仰头,已把那其实已余下不到一半的酒水都倒进了自己口里。

殿内众人都是一愣,李世民更是大感不好意思,满怀歉意的道:“对……对不起,要我做别的事都还可以,就是……我

这酒量真是太差了,让你……见笑了。”

突利又是哈哈大笑,用力地拍了一拍他的肩膀,道:“酒量稍弱一点有什么关系!你让我衷心佩服、五体投地的,是你

的箭术嘛!不过啊,早知道是这样,今天在球场上我就不该跟你比箭,应该跟你比酒才对!要不呢,就是应该先跟你干

过三杯,再提弓上马一决高下,那我不就可以稳操胜券,不用像今早那样输得那么惨了吗?哈哈哈哈……”

他这自嘲调侃的话一说,与他同坐左首的一众突厥人也都哈哈大笑了起来,方才席上的猜疑尴尬之色霎时已化为乌有。

坐在右首的隋室大臣,也禁不住跟着开怀大笑,连御座上的皇帝也微微摇头、微微的笑着。李世民唇角上翘,也颇有忍

俊不禁之色,可他那脸上通红之意更要浓重得多,也不晓得那是因为刚才喝下的大半杯酒的酒意更加厉害的上了他的脸

,还是因为突利这不无调笑之意的言语,还是……二者皆然。

136.醉酒

这敬酒的扰攘过去,皇帝大手一挥,尚食局的宫人捧着各色美食,踏着席边适时地奏响的丝竹弦乐的节拍,鱼贯而进,

流水价般摆放在各人座前的矮几之上。皇帝首先举箸品尝,众人也随之纷纷开动。

李世民刚刚空着肚子喝下了大半杯酒,这时酒意慢慢的开始上头。这宴会因为是给突厥人而办,而突厥人大多好酒也擅

酒,所以那酒杯都比一般的大——于是方才那大半杯其实已经抵得上平时的两杯——,所选用的酒水也比平时的烈度更

强——虽然还不如中秋宫宴时皇帝有心要刁难他而故意拿出窖藏三十年之久的陈酿那样浓烈——,刚才李世民才一喝下

就脸红,大半还是由于心里紧张的缘故,但这时距刚才有一段时间了,才真的是那酒的后劲上来的时候。

他只觉中秋宫宴被皇帝连灌三杯烈酒之后的那种难受劲儿这时又再渐渐的浮起,脑袋沉甸甸得如同里面装进了一块大石

,额头两边的太阳穴突突乱跳的生痛。眼皮也沉重得直想往下垂,就是好不容易勉强撑开,眼前的景物也是一晃一晃的

好像在左摇右摆,竭力眨几下眼,想凝神看清楚些儿,却反而看出两个影子来……

他一手提着银筷,但悬在半空中,始终没有落下到盘子里夹取食物,就是因为看不清楚。另一手则不由自主地按压在额

边的太阳穴上,曲起指节来回地揉动,只想能稍减头上眩晕疼痛的感觉。

他这明显感觉不适的模样,不要说就坐在他身边的突利很快发现了;本来一直就在暗暗地担心着他刚才会不会酒喝多了

的杨广,一边坐在那高高的御座之上吃东西,一边不时都有往他这边张望过来,因此也几乎是马上就注意到了。出席宴

会的所有其他人当然都会总是留意着皇帝的面色,自然而然也就看到皇帝老是往李世民那边扫视,脸上还流露出忧心忡

忡之色,于是顺着他的目光也看向李世民,也就都知道他的状况不佳了。

如此一来,宴会之中的众人都看着李世民一副醉酒难受的样子,刚一开始时那算得上是颇为热烈欢快的气氛,不知不觉

之间便变作沉重忧心。李世民自己却只顾得上全神贯注于抵御那酒水的后劲,哪里分得出心思来注意旁边的气氛有了什

么微妙的变化?因此他却是浑然不觉自己成了所有人注目的对象,甚至成了左右影响这宴会气氛的核心人物。

坐在离他最近的突利,首先看不下去,放下自己手中的勺子,伸手抓着他那不住搓揉着太阳穴的那只手的上臂,关切的

问:“怎么了?酒劲上来了吗?很难受?”

“嗯……”李世民冲着突利强挤出一丝笑意,道,“没事,我喝了酒都这样,过了这劲头就会好的。”

突利显然是从来没见过酒量如此糟糕的人,一时之间都显得有些不知所措了,满目尽是歉然之色,只会连声的道:“对

不起,对不起,我真的不知道你这样不能喝酒的,早知道……刚才那杯酒我不该让你喝的。”

李世民忙道:“不,不,这哪关你的事,是我自己酒量不好才这样坏事的。真的没什么,过一阵子就行的了。”

“那……那你快多吃点餸菜!”突利急急忙忙的往李世民碗中夹菜,“肚子里有了东西,不光只有酒,就会好多的。”

“是!”李世民应着他,那一直悬在半空的银筷终是落下了,想要夹起些食物,却连夹了几下,都夹不住。

“先喝些解酒茶吧!”一个声音突然插了进来,突利、李世民——以及其他也往这边投来关注的目光的人——都不约而

同的循着声音抬头一看,却见发话的正是皇帝。只见他那两道剑眉的眉尖也紧紧地蹙起,乍一看他那难过的神情,与李

世民竟似别无二致。

旁边侍候的宫人听到皇帝开了口,连忙就去倒了解酒茶来,端到李世民身前的小几上。

李世民拿起解酒茶一仰头全喝下了。温吞吞的茶水顺着喉管流淌进肠胃,像是确实能让那灼人的酒意给中和了一些,虽

然胀痛的难受仍在,但眩晕之感至少稍有缓和。他放下空了的茶杯,一抬头间,忽然发现殿内几乎是所有人都停杯放箸

的望着自己,不觉脸上又红热了几分,忙伸手掠了掠垂下的几缕发丝,道:“我……我真的没什么事的,你们不用……

这样担心我……”

“好啦好啦,各位来这里是出席圣上的宴会的,不要老这样盯着世民看啦!”突利向着自己这边的突厥人摆摆手,又向

着对面的大隋一方的朝廷大臣挥挥手。“圣上既然让世民坐在我身边,那看顾着他的活儿,我来忙乎不就行了嘛?”

突利这后一句话,又是带着些许调笑的意味,于是殿内众人不觉又都笑了,气氛也再次变得欢快起来。李世民喝了一杯

解酒茶,眩晕略止,便能夹起餸菜进食。腹中有了些实在的东西填进去,酒劲便也渐渐的退去。众人见他脸色好转了很

多,便也放心地移开视线,继续欢宴。

这一场国宴其后便一直都顺顺利利地进行完毕,可谓宾主尽欢、皆大欢喜。

眼见菜尽酒残,尚食局的宫人撤下酒席,奉上香茶。突利呷了一口,一副心满意足之态,笑着看向御座上的大隋皇帝,

道:“陛下以如此美酒佳肴盛情款待,小王感激之至。”

杨广微微的笑道:“这中土的食物,特勒还吃得惯吗?”

“何止吃得惯?简直就是从来没吃过那么美味的东西!小王在突厥之时,看那汉书之上描述中土的美食,却都只能全凭

想象,这回可真的就是大饱口福了!”

皇帝见这突厥王子言出由衷,心中也自高兴,道:“中土文化博大精深,可不仅仅是美食可大饱特勒的口福的哦。”说

着,他转向右首席上的一人,“鸿胪卿,今天下午给这些突厥来的贵客安排了什么?”

那人正是负责接待外宾事宜的鸿胪寺的主管,听到皇帝如此垂询,连忙站起来躬身答道:“待贵客宴后稍作休息,臣等

将会带特勒一行人到长安城外的终南山去射猎。”

突厥人都喜好射猎,听闻此言,霎时人人脸现惊喜之色,突利更是连声称好,道:“小王早就听闻长安城外的终南山秀

丽如画,看来刚刚一饱口福之后,今天下午又能一饱眼福了!”

皇帝见这些突厥人喜欢这样的安排,也对鸿胪寺的办事甚感满意,点着头道:“那就好,那就好。鸿胪卿,那你安排好

合适的人手,一路随行,好好地侍候特勒——他们从突厥不远万里的前来觐见,你可得替朕好好地招待贵客呀!”

“是,是,臣奉敕!请陛下放心。”

突利忽然插口道:“陛下的意思是,今天下午是鸿胪寺的官员陪同小王去终南山吗?”

杨广不答,只是向鸿胪卿扬了扬下巴,鸿胪卿忙替皇帝回答道:“是的,臣会安排好人手,务必能让特勒在终南山玩得

尽兴,一切称心如意!”

突利却仍是看着皇帝,道:“陛下,要小王称心如意,找谁来陪侍其实都无所谓,最重要的就是……”他一手拉起身边

的李世民的手,“……世民要跟着我一起去!”

137.囚笼

皇帝和李世民都是同时一怔。

本来,突厥王子点名要谁相陪,以李世民那千牛备身的身份地位,侍候他行此山中射猎之事,倒也合适。在皇帝来说,

这也不是什么难为之举,大可答应。可问题就是,皇帝让李世民当这千牛备身,可不是真的要他当千牛备身,而是一个

可以方便地将他留在宫内的名义。因此,其他所有千牛备身每十天就有一次旬假能够离宫回家,正月之时也有半个月的

春假,可李世民却是自从去年九月进宫以来,就一直没有迈出过宫门一步。

这时杨广若是答应突利的要求,那就等同是答应让李世民跟着他出宫、甚至是出城——到城外的终南山去。对杨广来说

,那根本就是不可思议之举。只是这其中的缘故,他当然不能跟突利坦陈明言,这却如何是好?要想个什么理由才能把

突利敷衍过去呢?一时之间,殿内又是一片静寂,杨广只是皱起了眉头,却不肯说好。但这在突利看来,已经是再明白

不过地暗示了他是不愿意答应的。

正如刚才突利向李世民敬酒、而李世民迟迟不肯接过去那样,殿内的气氛又紧张了起来,突利脸上虽然没有像刚才那样

变了面色,但也显得很不自然。他看看皇帝,又看看李世民,还看看那鸿胪卿,显然是不太明白自己刚才那句话说得有

什么不对,为什么皇帝会如此犹豫不决,为什么不能答应他这个本应是很容易满足的要求,便只能是从他们的神情上猜

测其中的缘故。

鸿胪卿其实也不明所以,但皇帝不点头说行,他当然不敢自作主张,只能是屏息凝气、小心翼翼地看着皇帝的脸色——

皇帝却一直只是沉着脸,摆明了是不肯答应,但又始终不清楚地说出拒绝的话来。

李世民见事情僵在这处,虽然以他的身份地位是轮不到他置喙的——皇帝怎么安排他、他就只管遵命服从便是——,但

事情一直这样僵着也不是办法,而且跟刚才敬酒的情况类似,时间拖得越长,情况会变得越尴尬,会引起突利越大的疑

心——突利又该开始怀疑,皇帝其实是根本不想自己这样一个千牛备身与他这异族王子有那样的深交的。

于是他清了清喉咙,径自向突利开了口,道:“突利,是这样的,我是千牛备身嘛,是圣上的近侍亲卫,今天下午就有

我的近侍班要当值,不能离宫出外的……呃,本来呢,特勒远来是客,我也应该为圣上分忧,向你一尽地主之谊才对的

,把那近侍班跟别人调一下也行。不过现在这样事出突然,不好马上就找到人跟我调班,今天下午的终南山之行,恕我

不能相陪了。”他心里想着,先把眼下这事对付过去,到了明天突利如果还想着要找自己陪侍他,只要地方是在这宫里

,那也不是什么大问题。

谁知突利听他这么说,立时就回应道:“既然是你不好调班,那就调我们的行程吧!今天下午我们不去终南山了,明天

再去。明天你还要当值什么近侍班吗?或者即使还要当值,在今天之内安排好明天的调班,那不就行了吗?”

李世民一听,没想到突利竟是那样执着的要有自己陪侍才想去终南山,不觉愕然,嘴巴张了几次,好不容易才又挤出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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