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案:
我以为联系我们的不再是十几岁的时候,
我看到你心脏就跳得七上八下的那种感情,
这几年来,虽然和你不在一起的时间大过在一起的时间,
虽然心里存着疙瘩的时间大过我们坦诚相对的时间,
可不知不觉里,我还是把你当成了最特别的那个人,
正是因为联系你我的不再是单纯的爱情,
我以为这一次我们不会再像从前那样轻易分手,
可我还是错了,你依旧一言不发地离开,给了我一个无解的答案。
“你有没有一点后悔呢,后悔和我分手?”
我说:“说到后悔这个话题,你知道我都后悔点什么吗?”
第一,我后悔高一寒假擅自跟你分手;
第二,我后悔跟无关紧要的女人谈恋爱;
第三,我后悔17岁生日会的时候没有叫住离开的你;
第四,我后悔在你高三最痛苦的时候,我不在你身边;
第五,我后悔你在别的城市读大学时我没有去找你;
第六,我后悔重逢时对你故作冰冷;
第七,我后悔你和那个中年男人离开时,我没有带你走;
第八,我后悔没有看出你生病对你做了过分的举动;
第九,我后悔你说对我没有感觉时,我没有死皮赖脸地拉住你;
第十,我后悔你遇到危险之时,我没有保护好你。
一定是阳光太刺眼了,林梦非的脸上有什么东西突然闪了一下,折射出了光芒。
我站了起来。而那竟然是一颗眼泪。
主角:林梦非
配角:谭恬,薛阳,虞路,高兴
第 1 章
大年三十的晚上,我跟往年一样,穿着短袖短裤,窝在三十摄氏度的房间里打网游,客厅里开着的电
视机在放春节联欢晚会。我记得在我小时候,这一天总是跟他们在一块看春晚,要不就是在外婆家,
家里人拼两桌麻将,电视开的轰轰响,小孩们自己管自己玩。后来外婆过世了,外公喜静,每年吃完
年夜饭到差不多时间,大家就各自回自己家里,慢慢地,我也不再跟父母坐在一起看春晚了,我甚至
都不大跟他们在一起看电视。
放在电脑边上的手机屏幕亮了亮,我拿过来一看,是一条新短信,谭恬发来的,其实这时候打开看一
看能花得了我多少时间,但我猜他应该也是和别人一样,短信祝我新年快乐,就把手机重新搁在边上
,一双眼睛又回到了显示屏上。
过了十几分钟,我听客厅里的电话响了,不知道是爸爸还是妈妈接的电话,几分钟后妈妈从门外探头
进来,说:“林梦非,谭恬说他在我们家楼下,让你下去一趟。”
我的朋友很多,谭恬的名字是她少数记得住的一个,自然是因为这个名字在我口中出现的机率要高一
些。
我嘴里说:“哦,知道了。”手上还没要停的意思,反正谭恬跟我铁的很,等这一会应该也没什么,
况且平时他也不是没等过。
我是那种做一件事就一头栽进去的类型,比如我一段时间爱上一首歌,就会成天只循环这一首,比如
看一本小说,我会通宵达旦地看,第二天顶着黑眼圈,上课时候接着看,比如学习,平时要我学习那
真是比登天还难,但只要是考试的前两天,我一定会全副精神一门心思啃书做习题,所以最后出来的
成绩都不太差。
谭恬常说我是典型的“三分钟热度”,他说我把所有的光和热都在极短暂的时间里释放殆尽,到最后
什么也不留下。
我问,这样不好吗?他有点惊讶地看着我,说,当然不好了,太极端。我笑嘻嘻地揽着他的肩头说,
极端的东西通常都是美的,他看着我,说,可是我们都是普通人,是活生生的人,不像活在电影或者
小说里的人,他们的一生是浓缩在90分钟电影或者几百页文字里的,可我们不一样,生活里那些太极
端的人常常不是疯了就是死了。到最后我还是没认同他,在十几岁的年纪,谁会觉得自己是普通人,
每个少年心目中的自己都是支配自我王国的神只,也就他能平淡地说出:可我们都是普通人。
妈妈在客厅又催了一声,有点埋怨我这么冷的天怎么好意思让朋友在外边等,我往身上套了件羽绒服
,又随手拿了牛仔裤穿上,妈妈在我身后叫,让我带谭恬上家里坐坐。
我关上房门,一旦行动起来,我倒是挺快,跳着下了楼梯,远远见着路灯下的谭恬,小跑着过去。
“真冷啊。”我把手塞在上衣口袋里,走到他身前三步的地方。
他倒穿得严严实实,也跟着我说了句:“是冷。”
不知道是昏黄的路灯的关系造成了我的错觉,我觉得他的脸色不太对。
他说:“对了,你看到我的短信了吗?”
“嗯?”我自然而然地掏出手机,一边翻看一边说:“收是收到了,还没看,不是祝我新年快乐么。
”一边说,一边已经打开那条信息,不是祝福,只有简单的几个字:我在你们家楼下,下来。
“啊,抱歉抱歉。”我几乎是立刻双手合掌,有些歉然:“你在这里站了很久了吗,要冻坏了。”
没想到他又不咸不淡地回了句:“是冷。”
我一愣,心想他怎么突然阴阳怪气起来,只是这事我理亏,也就由得他去了,但也没有必要赔笑了,
其实我这人一向挺随和的,但就是吃软不吃硬,不爱看人脸色,要是不熟悉的人,我对他有些意见可
能还不上脸,但就我跟这家伙的关系,也就没必要造作了。
两个人一时都不讲话,半晌他闷闷地说:“林梦非,是不是你的手机派的用场,永远都是你有事找我
,我如果有事找你,就永远找不着。”
我想说,哪有这种事,可再一想,他也不是完全瞎说,平时我跟朋友出去玩,一般他打我手机,我都
是不接的,基本是事后发个短信过去告诉他我刚才在哪,他要是问了,我才说和谁在一块。我跟他说
了好几次,我不喜欢别人总问我在干什么,我和谁在一块,他回答得特有理,我并不是变态,整天想
跟踪你的行程,我只是想叫你知道,我关心你这个人。
见我不说话,谭恬叹了口气,继而说了一句我发誓不会从他嘴里说出来的话:“我们结束吧。”
我有些发怔,跟着问了句:“你说什么?”
他不看我,脸上的表情倒像是比我还难受,“我的意思是,分手吧,梦非。”
梦非。
这是我们两个人在一块时,他对我的专称,老爹老妈爱连名带姓的叫我,朋友们喜欢叫我阿非,但是
没人叫我梦非,除非他们想跟我开玩笑,看我生气。我活到今天,最大的怨念就是我妈给我取了个比
女人还女人的名字,她还理所当然地说,当初就以为是个女孩。于是我把自己诡异的性向一并怪到我
妈头上去了。
我第一次听谭恬这么叫我时半天没缓过来,搂着自己的肩膀,受不了似的地扭着“受不了,真他妈受
不了,太肉麻了”。那时候谭恬在我脸上轻轻印下一吻,还很羞涩,“其实,我也觉得有点肉麻,”
他说,“但没人这么叫你名字,就我一个人,这让我有些高兴。”于是便,随他去吧。
我没想到这种时候,从他嘴里吐出我的名字会是这么扎耳。
第 2 章
回过神来,我迎视谭恬的眼睛:“行啊。”
就两个字,他刚才说“是冷”也是两个字。
可我没想到的是,我能用这种语气说出来,就好像他说“明天我们一起看电影吧”我说“行啊”。
谭恬看着我,脸上一直没什么表情,我猜不到他是怎么想的,或者说我猜不到他以为我会给他什么反
应,但是很快他就给了我答案。
“我没看错你,我就知道你会这么说。”他像是轻松又像泄了气那样。
心上好像被谁打了一拳,我怎么了,我怎么了,我是什么样的人你不是最明白了么?
“你不想问问我是怎么回事吗?”他问。
刚才他说要分手时,我还没这么难过,现在我真的很难过,因为他这种质问的语气!
我无精打采地说:“不如你说说看?”
他看着我的眼神很痛心:“这之前,牛哥的手机坏了,找我借手机,我就把手机借给他了。”
我心中一跳。
他深深地看了我一眼:“一个星期,你一通电话一个短信也没有。”
我能说什么,他知道的,明明应该知道我这样一个人的,他不是说爱我么,我性格中消极被动的那一
面从我被生出来就一直跟着我长大了,我从来都想不到要主动和别人联络,即便是他。我没有办法像
其他恋爱中的人那样,没事就发个短信问你在干什么,说我想你了,这甚至让我觉得很羞耻。
“尽管没打电话没发短信,但你不能说我没想过你。”关键时刻,我也不知道自己脸皮怎么变得那么
厚了,我一向说不来情话。
谭恬突然笑了下。
我有些着急:“你不相信?”
“你自己相不相信?”他好笑地反问了一句,“说给别人听,有人信?”
鼻子因为他这一句话顿时酸了,原来我也有为爱神伤的时候。
末了,谭恬对我说:“林梦非,你从来都不知道你有多伤人。”
他说:“你知道么,只有我爱你的时候,你才伤得了我,我也才心甘情愿让你伤。”
所以你已经决定不爱我了是吗?
“你到底想说什么?”才在这站了一会,我已经感觉到了冷意,风好像透过羽绒服钻到我心里去了。
“林梦非,我喜欢你,但我不是白痴,你不在乎我,我又何必在乎你?”
这话很在理,懂了,我已经完全懂了。
“谭恬,”我说。“我谢谢你。”
“其实真的没什么的,天底下的恋人能够走到最后的有几对?再说了,我们也没开始多长时间。好聚
好散,以后还要见面,尴尬什么的也不必了,在这先说好了,今后见着了,我还是当你好兄弟。哦,
对了,祝你新年快乐。”我的心虽然痛得一抽一抽,话倒是说得挺溜的,连带脸上虚伪的表情也很到
位。
谭恬看着我又开始发了怔,再开口说话时,脸上好像结了冰霜似的:“你看,你总是这么……”
总是,在伤人吗?
那我该怎么办?是不是该我求你留下来,求你不要离开我才是对的?是不是要我像个女人一样一把鼻
涕一把眼泪,痛陈你要对我负责才是对的?践踏了我的自尊才是不伤人?那我伤到自己怎么办?
真的没有必要再往下说了,已经这么冷了,就别让我的心也冻坏了。
“那我上去了?”我试探着说。
谭恬的脸在瞬间跳电的路灯下模糊了一下,我深深吸了口气,直到肺里充满空气,我转过身,大步向
家走去,并且,我不会回头的。
“梦非……”
我不确定他有没有叫我,就像我不确定自己是不是真的难过那样,什么都感觉不到,早就冻僵了。
第 3 章
上楼以后,妈妈问我怎么没叫谭恬上来一起坐坐,我用随便的语气说,他等会还要跟朋友一起玩,就
进了屋,也许是察觉到了我的不对劲,妈妈又不甘心地转到我房间里来,问我要不要吃点东西。
这个时候我真的很感激她,她要是多问一句我跟谭恬怎么了,我估计都得哭出来,其实别说父母不懂
我们,他们有时候敏感的很,当他们越敏感时,他们的爱就表达得越隐晦。
我钻进被子里,深呼吸了几下,说:“妈,我就是有点累了,能不能先睡?”
她没再多问,我听到房间门被关起来,过一会外面电视机的声音也轻了。
这一闭眼,我就真的睡了过去,原来,心累才是真的累。等到十二点,我被窗外的爆竹声吵醒,连鼻
子前也弥漫了些烟味。这一醒,就再也睡不着,何况爆竹声丝毫没有要停的趋势,我抱过电脑,上起
网来。
浏览什么网页都是索然无味,游戏那是压根没心思玩了,不断地叹气,为什么我要在大年三十的晚上
失恋呢?
于是又想起谭恬,他是我的第一个男朋友,我一直弄不明白,我林梦非是天生的同性恋呢?还是因为
喜欢他而变成了同性恋?初中我是在男校读的,根本没机会和女生接近,一上高中,就遇到了谭恬,
他是那种不管走到哪里都会有认识的不认识的眼光跟着的人,他成绩一般,但老师宠着,因为他虽然
不听课,上课老睡觉,但是不像其他不学习的人,对老师的态度说有多冲就有多冲,他基本上是骂不
还口,甚至看到走廊里经过的老师手上拿着大堆试卷课本,也会二话不说上去帮忙,所以在老师里口
碑不错,初中因为父亲工作原因转过三次学,朋友也很多,有几次我跟他上市中心,就被好几个不认
识的人打了招呼,最让男生们嫉妒的是,他特别招女生喜欢,也不见他故意做出什么举动,只是抬腿
拉拉鞋舌,撑着墙跟人说话,或是大笑着弯下腰,还是走路不留神绊了下,早上没睡醒和人对面撞个
满怀,都会引来女孩们火热的目光和小声的议论,我们都说他身上散发的荷尔蒙就是专勾引女性的,
外加上家里条件也很不错,总之,是个什么都不缺的人。
说起我们的结识,也很简单,一进高中,我和他就分在一个班里,可能潜意识里觉得像他那样的人很
难接近,再加上我是个慢热的人,开学以后,我和他除了面对面走过,会点头打个招呼,基本上一句
话也没说过。
那次,我因为第二天要跟初中同学聚会,放学临时和同学换了值日生,这天另外一个值日生就是他,
没想到一下课,他就一溜烟跑个没影,我一个人在空荡荡的教室里一边打扫,一边想,这个人实在不
靠谱,于是更加不想理他了。
我刚扫完两排走廊,他突然就大模大样地走了进来,一看到我,脸竟然就红了,嘴里问:“怎么是你
?”
我淡淡地说:“临时跟别人换了。”
“是为了故意跟我一起吗?”他睁大了眼睛问我。
我听了这话,便停了手上的动作,转头看着他,他还好意思一脸坦然地跟我对视,我比他更坦然,开
口便说:“没想到你长得倒是不错,原来脑子不大正常。”
因为这事,我觉得他也没什么高不可攀的,而且人也骂了,经过这么一骂好像亲近了不少,交往就多
了起来。
后来我跟他在一起时,有一次他提起这事,就自己说:“其实我挺正常的,只不过不知道怎么的,一
遇着你,就不正常了。”
好在新年伊始,亲戚间互相串门拜年都很热络,我也没有多余的时间给自己找不痛快,沉浸在失恋的
阴影里,年初四的早上,我还没从床上爬起来,就接到了牛哥的电话,他是我跟谭恬共同的朋友,比
我们大了一年,和谭恬的关系特别好,我也是因为谭恬才认识他。一接通,他的大嗓门就从电话线那
边吼了过来。
“新年快乐啊,阿非。”
“新年快乐新年快乐。”
“你今天有空没啊?”
“啊,有啊,怎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