韩仪也起身,戴上墨镜:
“孙导,希望咱们合作愉快,你的话我并不是全部认同,不过再进剧组,我会尽全力。”
孙尉难得一早回家,离晚饭还有段时间,尹历得了闲,在二楼书房写东西,看到他上来,合了书本,
将东西锁进抽屉,然后起身尾随孙尉进了卧室:
“今天不忙?”
孙尉瘫倒在床上,呼了一口气:
“才解决一个大问题,明天换地方拍,就先回来了。”
尹历左腿支在床边,右腿半跪上去,身体微倾,孙尉一时不说话了。韩仪是他们公司的,尹历不可能
不清楚她的动态,他不插手,孙尉心里千百种滋味,他伸手勾住对方的脖子,第一次主动亲上去。
尹历还没回过味,他就松手,从床上半坐起来,脸上透着未消的红晕。
尹历伸手环住他,把人重新压回床上,右腿抵住他身子,靠近孙尉耳边问:
“怎么才若有似无勾得人浑身痒,就要溜掉?”
孙尉刚才是情难自禁,现在才懊悔,只得偏过头,低声说自己饿了,要去吃饭。
尹历不满,在他脸上亲了好几下,又笑道:
“也对,吃饱了才有力气干活。”说着话,就把人扛到肩上,一边下楼,一边对孙尉耳语:
“小猪喂饱了,还能卖个好价钱。”
孙尉闷哼了两声,抱紧他不说话。
吃完饭,孙尉倒没像想象中那样,一早被尹历拖回卧室,他在书房找影视方面的资料,尹历坐在一边
处理公务,两个人都习惯了这种相处模式,有时候各自分散,尹历坐在书桌后,泡一杯咖啡,埋头处
理文件,孙尉捧着茶壶坐在书架下的长毛地毯上,静静翻阅资料。更多时候,尹历喜欢枕在孙尉腿上
看书,或者让孙尉靠在自己怀里,把他当成天然大抱枕,不过无论哪种方式,当尹历合上书的时候,
总会发现孙尉睡得特别香,倚在沙发靠背上,或者缩在他怀里,都是非常安逸的姿态。
尹历像往常一样,小心翼翼把他抱回卧室,孙尉起初靠在角落里睡着了,书落在他脚下,尹历捡起来
看了一眼,是他最爱的电影剧本,不由失笑。书放回去,人挺沉,一抱起来就蜷缩在他怀里,只有手
脚缠上来,像极了足月的婴儿。
尹历知道,这个人现在对他已经十分依赖,从身体到心理,无一不是如此。
他把人轻放在床中央,自己坐在他身边,缓缓抚他的唇,再到鼻翼,然后是眉眼额头,就这样看着,
或者亲吻抚摸,已经满足不了他,不过他更不情愿把孙尉弄醒。
低头含住他的下巴,尹历闭上眼,双手在他颈间流连。
他想过一早就出面,为孙尉计划了这些年,大大小小许多事都估计到了,不可能末了还让他再受委屈
。对于尹历来说,在归还孙氏股权,让孙尉重新拍戏之初,就将孙尉的路铺好,是再简单不过的事。
平坦大道,一路光鲜荣耀,不费一点力气,很多人求之不得。但是尹历知道,这样捧他,孙尉只会更
难受。
真正喜欢一个人,什么事都会站在他的角度去考虑,权衡得失。
娱乐圈复杂,他恨不得孙尉永远呆在他身边,不知道世事险恶才好。不过也就是想想而已,比起如藤
蔓一般缠绕依附在自己身上,尹历更希望孙尉站立成一棵树,就算是一棵小木棉,能跟他并排站立,
相依相偎,有他独立的思考和处事原则,不卑不亢,如此枝繁叶茂,有更灼人、经久不衰的美丽。
所以孙尉的事,尹历不插手,由着他自己解决,只要不触及他的底线,孙尉不受太大的伤害和打击,
他都可以站在暗处,一切以后慢慢处理。
第七十九章
春节前后几天,孙尉关机,放了剧组一周大假。由于韩仪的重新加盟,整部戏的进度已经超出预计,
形势大好。孙尉之前也答应了尹历不会占用春节时间忙工作,腊月二十八这天就回家等着过年。
尹历郊外别墅附近有农户,他经常跟着人家到河边钩新鲜鱼虾,蔬菜瓜果也会定期送来,放假这两天
孙尉跟着尹历把周围庄子逛了个遍,不过冬天限制太多,不能下河摸鱼虾,也没法去果园采摘漂亮果
子,就随便走走,散步闲谈。
大年三十,两个人下午开始就忙着年夜饭,孙尉给尹历打下手,这些天相处下来,尹历已经非常清楚
他的喜好。
“对了,咱们该把尹逸也叫来,中午起得迟,让我给忘了,这就过去。”孙尉原先忙着洗菜,现在手
放在水下冲干净,拿了毛巾里外擦几下,就要出门。
尹历拦住他:
“打个电话,让他吃饭时候过来就可以了,外面冷,乖乖在屋里呆着,哪都不许去。”
孙尉没反抗,不过趁尹历上楼收邮件的空档,牵着家里的小金毛就出门了,古牧给下人抱去洗澡吹毛
,好一会功夫才能回来。
才进小楼,就看见尹逸呆在露台上往这边远眺,孙尉上去说明来意,尹逸把手里剧本放下:
“我无所谓,在哪里过年都是一样,倒是你,难得的二人世界,他不会嫌我碍眼”
孙尉拾起桌上的剧本翻了两页,抬头望他,眼里有惊喜:
“你年后能回来继续拍戏”
尹逸逗弄两只金毛:
“应该没问题,只要那个角色你还给我留着。”
孙尉一手抱起一只金毛,带尹逸回家。
才到园子门口,古牧就跑过来,哑着嗓子嚎了几声,尹逸把自己那只夺过去抱在怀里:
“这也是个护食的,我家这只要远离危险地带,靠着它肯定连骨头都不剩了。”
孙尉只是笑,把自己那只小金毛轻轻放在古牧背上,又摸摸它脑袋。过年了,它给洗得香喷喷的,就
等着回来跟金毛宝宝做伴,让它躺在自己身上,入夜就缩在一起,暖和极了,哪知道回来后屋里屋外
转了半天也不见它,这才急了。
这时候古牧背上驮着小金毛,在尹逸周围慢悠悠晃一圈,瞪着他怀里那只看半天,嚷嚷两声,又嗅了
半天气味,才一步一步离开了。
孙尉领尹逸进屋,天色渐渐暗下来,菜基本都上桌了,尹历刚从酒窖上来,当着弟弟的面,就扶住孙
尉后腰,亲了侧脸,然后在他耳边低语:
“不听话,外面冷不冷”
孙尉摇头:
“只有几步路的距离,活动一下也好。”
三个人就座,孙尉不停夹菜给尹逸,回头一看,自己碗里也全满了。
兄弟俩谈了谈公司的事,孙尉问尹逸身体如何了,他指着自己盘子里一堆骨头:
“中午吃的比这还多呢,瘾是很浅了,最艰难的那段日子一过去,后面就好熬多了。”说着伸出脚,
逗弄桌下自己那只小金毛:
“那时候全是它陪着我,难受的时候捏它揉它,一点不反抗,我一发呆没精神,它就主动蹭过来。”
这性子跟原主人简直别无二致,原本看起来挺闹腾的一只,静下来也能趴着陪他看电视。
孙尉听他一番话,立刻蹲下来,观察半天,然后看向尹历:
“看样子,这小家伙还比咱们那只略大点呢。”
尹逸看他的背影,听他们闲谈,偏头微笑,眼睛却有点湿润。
孙尉想大年初一就回家的,尹历不同意,孙尉家亲戚多,一回去就得忙着四处跑,指不定什么时候才
能闲下来,两人难得有工夫独处,就推迟一天,尹历年初二才陪他回家。
晚上一家人坐一块,孙妈妈问了他们近况,坚持让他们再多呆两天,孙爸爸跟尹历喝了好几盅酒,天
南海北地聊,菜冷了再去热,来来回回好几次,还不尽兴。
孙尉喜欢睡前看书,进了卧室隔间洗漱一番,躺回床上的时候长长舒了口气,今天实在太累,书翻出
来估计看不了几行就要睡着。
尹历裹着浴袍出来,浑身还散着热气,再看床上那人,正仰躺着,书遮住了脸。
他走过去,把人挠醒了,在身上咬一口,指着书问:
“怎么最近一直在看这书,速度再慢也早该看完了。”
孙尉抢过书小心放在床头:
“我不是拿来消遣的,这戏的编剧我特别喜欢,可大海捞针,估计找不着了。他的故事跟思想都很特
别,我就想多看看,得点灵感。”
尹历顺着他的下巴吻到颈项,然后是圆润的肩头,解开自己睡袍衣带,凑到他耳边说:
“这么说,你研究人家作者的时间,比研究我还要多”
孙尉看看卧室紧闭的门,再瞧瞧尹历:
“爸妈也在楼上,要给他们听到的,下次吧。”
尹历迅速扯掉两个人身上多余的衣物,抱着他躺下来,唇贴着唇低语:
“你仔细研究研究我,在我身上多花点时间,嗯”
孙尉听出他的弦外之音,一时赧然,浑身泛着不自然的红,仰起头由着他吻。
尹历把他全身吻遍了,让他伏在自己身上,听他轻轻喘息,在他最猝不及防的时候攻进脆弱之地,由
浅及深,然后抱他坐起来。孙尉靠在他胸膛上,手被指引着覆上两个人结合的地方。
尹历再次诱导他:
“小猪,叫我。”
孙尉喘息不断,尹历忽然抱着他站起来,全身着力点仅那一处,他又走几步,颠簸不断,孙尉轻轻哼
了哼,终于搂住他脖子在耳边低低念了两声:
“哥,哥……哥……”
尹历抱紧他,轻轻吻他手心。
年后,尹逸很快也投入到孙尉新戏的拍摄中,片场还带着小金毛,除了拍戏一刻也不离开。
不少圈内人知道尹逸跟尹历的兄弟关系,这部戏拍起来更加顺利,比预期时间更早杀青。
孙尉结束了这部剧,闲暇时间很多,本来应该立刻接戏的,但他记挂着师傅当年的剧本,没有物色到
好的,不想轻易开工。所以最近很少出门,一直呆在家,看看本子,找找镜头画面感。
尹历上午回公司开个会,下午闲着,就约孙尉一块去隔壁农庄钓鱼。
孙尉看得正来劲,放不下剧本,尹历强把他拉出门:
“印在纸上的都是死物,你再看下去,要变榆木脑袋了,不如出去转一圈,活生生的世界,收获更多
。”
孙尉跟在他身后,手由他牵着,忍不住笑意。
尹历说过,拍电影最怕陷入误区,找不到自己的风格跟定位,盲目追求视觉成功。所以宁愿少接片子
,多提高自身。导演的艺术涵养如何,是电影生命力的体现。
孙尉都记得,也用心去做。他的事尹历不干预,但偶尔给他提点,却让他受益匪浅,感触颇多,一遍
遍回味,还觉得不够。
两个人踩在田间小道上,小草从石缝中探出身,脚下泥土湿润,有种独特的清新味道。
小道蜿蜒,望不尽头,只看到一脉青色。
已经是春暖花开了。
第八十章
那晚之后,林新的举动就越发怪异。
第二天一早起来,他悄悄挪开乔抑声搭在他腰间的手,自己穿好了衣服下床洗漱,完了之后又打水进
来,脸盆里的水不断往外冒热气,他脸上都被熏得湿润,小心走到床头,把乔抑声叫醒,低声问他:
“你,身上还难受吗先用热水把身上擦干净。”
乔抑声支起上半身,也没说话,微笑看他把脸盆端过来放到床边高凳上,然后被子给掀起一处小角落
,莹润紧实的侧腰半隐半现,林新顿时红了脸,手伸进被里,给他把身上大致擦了个遍。大概怕他冻
着,上身擦完了,把肩膀处的被角掖好,拿了毛巾的手又从被子下方钻进去,慢慢擦拭双腿。
他低下头,乔抑声用手轻轻抚他的头发,然后把露在冰冷空气里的脖子靠上去,发丝轻柔,勾起大面
积的酥痒,双手又渐渐移到透明微红的耳朵上,指尖沿着耳廓慢慢画圈,一点点往里钻。
林新愣一下,随即惊到了,脑袋一偏,差点撞到乔抑声下巴,又不敢动作,只是问他疼不疼。
乔抑声翻身抱住他,把他压到被子上,自己大半边身子完全暴露出来,腿抵在他腰上,亲了亲林新的
唇,然后笑问:
“怎么今天这么乖”
林新扁扁嘴,没说话,看到他从肩颈到脚踝,上面还有点点暧昧痕迹,赤裸在自己面前,又联想到昨
晚,更加脸红,就挡开他的手,自己起身,把毛巾搓洗干净,走到门口才回头:
“你要是还累,就再睡会,我马上把粥端进来。”
不过等林新再进屋的时候,乔抑声已经穿戴好,床上也收拾干净,自己出去洗漱完了,就跟林新一块
去村长家吃早饭。
上午阳光很好,俩人坐院子里晒太阳,听老人唠嗑,乔抑声就念了句“有点渴”,林新立刻冲进屋里
倒了水,捧着碗一路小心走过来。乔抑声伸手要端过去,他还不让,自己坐下小口吹了吹,然后才皱
眉:
“可烫了,先让我晾凉。”
最后等时间差不多了,自己还非得先喝一口,试试水温,然后才交给乔抑声。
林新眼含笑意看他喝完了,收过碗,愣了愣对身边老人解释:
“乔先生水土不服,昨晚上就说肚子不舒服,这不,我们一路来,又住一个屋,就相互照应着。”
老人们纷纷点头,朝他竖大拇指,林新一脑门子汗,背过身轻轻擦去了。
下午林新就跟着乔抑声离开了村子。
“早知道你跟它过来的,我就不费那么大力气了。”
林新探头看了看机舱下的景致,渐渐庄子缩成一点,突兀盘旋的陡峭山路也微不足道了,脚边只剩下
袅袅白雾,腾云驾雾,他慢慢闭上眼睛,想小憩片刻。
乔抑声拿毯子把人裹住了,抱到自己身上,林新把头埋在他胸膛里,睡得很熟。
“累了吧”
乔抑声看他忙活一早上,想笑又笑不出来,只是在他额上落吻,十指插进他指缝间,紧紧纠缠住。
林新是被抱下机舱的,直到车开了一段路,才有感觉,睁开眼,正躺在乔抑声腿上,外面天色都暗了
。
“咱们现在这是往哪走”
乔抑声抱他坐起来:
“睡糊涂了”
林新不好意思,无论如何,昨天那事之后,他潜意识里要照顾乔抑声的,到头来还得被他照顾。
“这是,到了北京”
乔抑声亲亲他耳尖,凑近了问:
“马上就到家,饿了吧,想吃什么”
晚上两个人腻在一块,林新瘫倒在床上,感叹一句,还是回家好。
两个人一床被,静静躺着,林新缩了身子靠着乔抑声睡,话匣子一打开,就忙不迭,跟他讲自己小时
候的事,一件一件,好像小学生记流水账,淙淙而过,总也说不完。乔抑声话不多,就在一边听,那
声音逐渐断断续续,继而低下去。
他觉得世上再没有比这更美的时刻。
快过年了,林新以前都直接收拾一下住爷爷家去,年假也就十来天,惬意舒服,完了再搬回公寓去,
一点不用自己操心。
但是现在两个人过日子,要折腾的事就没完没了。
首先跟乔抑声一块办年货,他琢磨着对方在美国住了十几年,对春节的印象肯定早就淡薄了,怎么着
也得给他把这些年的份儿全补回来,就一个劲的套乔抑声的话,问他以前都是怎么过的。乔抑声有时
候在书房忙公务,正烦心呢,喜怒不形于色,把人抱过去乱啃一顿,林新色相全牺牲了,也没骗到几
句话。
他自己也不清楚这年究竟要怎么过,年夜饭是绝对不愿意上饭店的,自己做的东西,菜色难看点也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