谁知这招居然奏效,这孟乘风在宁乱云的心里本来就是个不过脑子,只负责打探消息的老实人。所以宁乱云恢复了冷冷的表情,只是万分不高兴的说“哼!天下谁能逃的过我的惊云神功那一击!”
孟乘风松了口气“属下现在一想也觉的无稽。属下真是笨到家了!!”这倒是孟乘风的心里话,说的咬牙切齿,情真意切。
“哼!”宁乱云换了个姿势,“听说你在洛阳置了间大宅院?”
孟乘风刚落下的汗又出来了,心想你个老变态住这么大的宫殿我TM的就买个小院子怎么了?
“属下不敢瞒宫主,确有此事,洛阳是属下的老家,属下想着叶落归根,老了好有个容身之所。”
“你在凌云宫这些年也捞了不少,这样看来你挺会为自己着想的嘛,那我也不用惦记你了。退下吧,过几天有几个新的事情要劳烦孟香主呢。”
孟乘风暗叫晦气,又暗自庆幸,心里诅咒了宁乱云祖宗十八代,恭敬的弯腰退了出来。妈了个巴子的,本来好好的,给宁乱云解决了两个大问题,既帮宫里开了财路,又帮宫里解决劲敌出了大力,没想到一个不小心,不仅宫主的奖赏没拿到,差点被这个喜怒无常的宫主血溅当场。那个柳问星是什么来路?据自己得到的情报说,他是还活着,不过似乎已经失忆落魄,不知沦落何处。
自己要务在身,也并没有继续查下去,准备回来请示之后再追查,但料也成不了什么大气,这宫主为什么一听就跟踩了他尾巴一样?幸亏自己机灵,瞎编几句推搪过去。
想着已经步入花园,孟乘风想想自己这次千辛万苦探得机密而归,却是半点奖赏都没有,这一路上兄弟们的吃穿用度,早就超过自己当初在宫里支的银子。
自己想着这次立功回来,宁乱云肯定能大手一挥,连自己带手低下的弟兄,一起包个大红包。可是不仅红包没拿上,连这次出去的窟窿都没补上。孟乘风小时受穷,对金钱最是在乎,想想自己没赚还要倒贴,哭的心都有了。
想着想着,愈发烦躁起来,随脚将一个石子踢入湖中。只听哎呀一声,孟乘风抬头一看,暗叫妈了个巴子的,真是福无双至祸不单行。
原来那个男宠暮暮正在湖边作画,孟乘风神游天外,脚下那一踢不觉使了内力,一个小小的石子溅起高高的水花,悉数溅在暮暮身上,暮暮着的水绿色的薄沙袍子前面一片精湿。隐约露出里面象牙白的肌肤。
孟乘风脑子翁的一声,到不是因为看到湿漉漉的暮暮有多撩人,而是这事可大可小,自己刚才已经惹了宫主不高兴,这暮暮要是回去再添油加醋一番说自己的坏话,小命可就真的危险了。
孟乘风按下心里的那份腻歪和恶心,强做笑颜,上前一步一鞠到地:“小人有眼无珠,一时不查,弄脏了公子的衣服,公子千万不要见怪,小人改天,一定定制十件苏州特制的苏绸袍子给公子送来,公子看在小人尽心尽力为宫主办事的面子上,原谅小人则个。”
只听那暮暮慢慢的用软的要化掉的声音缓缓的说“我不怪你,倒是这袍子,你果真得陪我。”
孟乘风头也不敢抬,点的像鸡啄米,赶快说道“那是自然。”
“不过我到也不要苏绸,你陪我上山下的镇子里买几件去吧。”
孟乘风不知道自己哪里得罪这位长发披肩,眉目如画,比女人还好看的男人了,这不是摆明了为难他嘛,要了他的老命吗?
跟他一起去逛街?让宫主知道自己还有命活嘛。可是不去,看眼前这人一副不肯罢休的样子,分明是想到宫主那里告黑状。老孟恨不得跳起来狠狠扇这个不要脸的狗东西几巴掌,可是又哪里敢发做,饶他诡计多端一时竟无法应对。
暮暮冷眼看着眼前这个男人,心里着实大笑了几声。原来这暮暮出身青楼,被调教的对他人的情绪甚是敏感,这孟乘风几次见他,与那些见了他起了色心的,敬畏的,冷漠的都是不同,竟是一股掩饰都掩饰不住的厌恶之情,这让这位花容月貌,自视甚高的暮暮心下大为生气,早就存了心要整整这个家伙,可宁乱云是绝对不会让他参与宫中之事的,所以憋着一口气,这回得着了机会,不整死他也弄他个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没想到孟乘风已然从袖子里掏出张银票“宫主不日要小人下山公干,私自下山恐怕耽误宫主要事,况且小人是个大老粗,也没什么眼光,怎么配的上陪你选衣服呢?”
暮暮正要发作,却瞄见那是张如假包换的一千两大额银票,暮暮是勾栏里出来的,难免有着见钱眼开的毛病,一见那张红红的银票,为难的话却也说不出来了。
孟乘风不失时机的陪笑“这算是小的赔您的袍子钱,小的虽然知道您讲究的很,可小的这回身上也只带了这么些散碎银两,您大人不计小人过……”孟乘风一边说,一边心里恨的牙痒痒,这是自己准备给右护法殷尚平的好处,是自己提头卖命的血汗钱,本打着打点给一直对自己不错的殷护法,毕竟朝中有人好办事,没想到,被这个不男不女的家伙白白的打了秋风。自己今天破财挨骂,十分不讨好,不知道是哪门子的邪霉。
看到了红红的银票,暮暮心情好了不少,接过来揣在怀里,张嘴刚要说话,突然眼前一花,嘴已叫人捂住,被人夹着身子几个起落,眨眼已经来到花园湖北假山的山洞里。
孟乘风会武功,不像暮暮那般束手就擒,可是跟来人只打一个照面,已被人制住,也被虏到山洞里。
洞里倒也不十分逼仄,两个黑衣人手里分别制住孟乘风和暮暮,一个黑衣人嗡嗡的说“说!宁乱云那个王八蛋在什么地方?”
孟乘风暗道,妈了个巴子的,今天爷爷我触的是什么霉头?
3.老孟啊,这是乃倒霉的开始
变化起的十分突然,想是这宫中本是戒备森严,但偏偏花园里只有他们两人,这两个刺客在前殿里并未发现宁乱云,故潜入花园伺机制住他俩。
孟乘风暗叨就算说出宫主所在,两人下场不过依然是死,他电光火石般,计上心来,于是他轻轻发出哼哼声,那黑衣人一手卡住他的喉咙,一手放开他的嘴,孟乘风老老实实的说“宫主就在后面的书房里,可是从这里到书房十步一卡,五部一哨,况且也没什么遮蔽之处,不如你两换上我俩的衣服,再做打算。”
制住暮暮的黑衣人冷哼一声“你有这么好心?”
孟乘风哎了一声“阁下有所不知,我是他的舅舅,”他指指暮暮,“我们本来只是那山下的农户,小人自幼打猎,所以有些武功,这孩子却是手无缚鸡之力。想必两位爷刚才也看出来了。
有次宁乱云下山,偶尔看见我家孩子,几次三番威胁,最后我们只好被挟持上山来,我们爷两在这过的度日如年,你以为我们愿意在这地方呆着啊,如果英雄们能得手,我们岂不是就能自由?您们看正好这孩子怕太阳晒,带着头巾,你们如果换上衣服,围上头巾,这短短的路,也不会有人怀疑。”
对面暮暮被紧紧箍着的小脸更红了,孟乘风不知道他是因为无法呼吸还是被他这几句话气到了,没办法,现在只好保命要紧了。
两个黑衣人被说动了,腾出手来去解两人的衣服。谁料孟乘风猛然踢出连环脚,踢在两人的肩胛骨上,两人吃痛,手猛的一松。
就这功夫,孟乘风摆脱钳制,又去虏另外一人手上的暮暮,那人反应奇快,另一只手已然出刀。
电光火石的一霎,孟乘风飞身一挡,同时施展绝世轻功,身子已经如风一般冲出山洞。
两人反应很快,但却没有抓住两人,因为谁都没想到这木讷,武功平平的汉子,竟有顶级的轻功,夹着一人,几个起落,竟已向屋顶掠去。等那口气匀开了,已经跃出主殿的屋顶,孟乘风扯着嗓子大喊“抓刺客!”
两人没想到自己千辛万苦潜入缥缈宫,居然阴沟里翻船,四面脚步声四起,几个高手已经从花园小门里冲了进来,两个黑衣人眼都红了,向着孟乘风跑的地方就追了去。
孟乘风心里暗暗叫苦,没想到这些人不往外跑,竟追着自己就来了。饶是他轻功不凡,毕竟手里还夹着个人。也不敢导气再喊,只得暗暗脚下加力,闷头奔跑。只听得后面打斗声喊杀声响起,心里才松了口气。
没想到后面风声依旧,原来刺客不止二个,那两个被耍的刺客依旧跟在自己身后死死追赶,好在孟乘风搞情报出身,对地形比较熟悉,几个起落,就到了宫墙边,孟乘风按照记忆,点在宫墙褐色的琉璃瓦上,五道暗箭从墙上机关射出,只听后面响起利箭穿破空气的尖利之声以及箭头和刀刃碰撞的金石之声。虽然没有射中黑衣人,总算阻得他们身形一顿,这耽搁的功夫后面飘渺宫的追兵已到。
孟乘风不敢怠慢,继续往山上密林深处飞奔,耳听得打斗声越来越远,山上鸟鸣蝉叫声越来越响,自己再也提不起气来,才重重的栽了下来,只听哎呀一声,一个软绵绵的声音响起“你慢点,疼死我了。”
孟乘风才想起自己手里还拎了个人,低头一看,那位暮暮小官正鬓发散乱,白里透红的半摔在自己怀里。孟乘风浑身哆嗦了一下,一个撒手,那暮暮又啊的一声,半摔在草丛里。孟乘风起了一脑门子的汗,自己怎么这么倒霉,你说当时那情景,有心扔下他不管吧,宫主要是发现他死在假山里了,而且是自己见死不救只顾逃命去了,那恐怕下场比死还惨,救了他吧,不知道这个不男不女的家伙又能想出什么幺蛾子来。
孟乘风一转念的功夫,那边已经不高兴了“喂,来扶扶我,我恐怕是闪了腰了。”
“这~~”孟乘风犹豫,别又讹上自己。
“快过来呀,这个屁啊,你真够墨迹的。”
孟乘风只好过去把暮暮扶起来,只觉香味扑鼻,软若无骨,饶是他不喜欢男人,心里也嘎登一声,偏偏这个时候那暮暮回头冲他一笑,他那酥软的麻劲和鸡皮疙瘩的冷劲一起袭来,竟是种说不出来的奇怪滋味儿。
暮暮在一块突出的岩石上坐定“没想到你还挺能跑的,我还以为这回我的小命就交待了,结果命大死不了,还得在这个世上多喘几口气。”暮暮本来是青楼出身,心下其实极为自卑,只是平时掩饰的很好,宁乱云虽说很宠自己,但暮暮心知他喜怒无常,再加上自己只是个男宠,花无百日红,以后失了宠,以宁乱云那性格,断是容不得自己逍遥在世上,自己不是被打入冷宫,就是被秘密处死的命,所以早就是活一天算一天,只是这回死里逃生,还是感慨丛生。
“公子怎么这么说,宁宫主估计已经派人出来找我们了,公子你先忍一忍则个。”孟乘风不想多和他说话,免得再生事端。当下坐下调整气息。
心神定下之后,孟乘风才感觉后背阵阵剧痛。彻骨的疼痛激得他眼前阵阵发黑。勉强用手一摸,一手鲜血。
暮暮惊叫“你流血了。”转过孟乘风身后,声调提高八度的鬼叫“好大的口子!”
孟乘风右手快速点了自己身上几大穴位止血,又道“没事,应该没有伤了筋骨。公子不用惊慌。”孟乘风暗做镇定,心里却骂开了,妈了个巴子的,老子总算命大,当时真是鬼迷心窍了替你这个不男不女的挡刀。我要死了,做鬼都不放过你这个扫把星!“
暮暮居高临下的说“你这回救我一命,我一定报禀宫主好好赏赐你。”
孟乘风心想,这还差不多。“谢公子。”
暮暮看孟乘风能说能动,显然事并不算很大,当下不再惊慌,又开始欠骂的说些有的没的。“没想到你的轻功这么好,哎,你那么能跑,等你伤好带我下山去玩吧。”
孟乘风汗又下来了,这个不男不女的怎么说风就是雨啊。
“公子说笑了,宫主派的人马上就要来了。”
“你别找借口了,你要是不带我下山,那我可要和宫主说你在假山里和黑衣人说的那些话了。”
威胁,又是威胁。孟乘风生平最恨别人威胁,他恨的牙根都痒痒了。刚替你这个屁精挡了刀,你现在倒来威胁我?要不是老子现在行动不便,立刻宰了你!
“当时只是一时情急,掩人耳目之语,主要是为救公子于水火,宫主他应该会体谅的。”
“那你就是不怕了?哼哼。”暮暮气呼呼的转过头去。
孟乘风心想,你这身打扮和我下得山去,还不尽收飘渺宫耳目的眼底,孟乘风是消息堂的,岂不知这一半天就传回宁乱云的耳朵里,到那时,自己还能活嘛。
于是这暮暮再威胁也罢,恐吓也罢,自己是硬着头皮挨顿骂,也不能往地狱里面跳。倒是这个暮暮,真是不知死活的扫把星。
两人各怀心事,默默坐着。太阳将要下山了,在树叶的空隙间打下斑驳的阴影。鸟儿长鸣着归巢,空气里弥漫着即将凋谢的山花散发出来的晚香,阵阵扑鼻。孟乘风觉得身边有这么个腻歪美人陪伴的这个傍晚,着实有些诡异。
一条小蛇从暮暮身边爬过,暮暮伸手快如闪电的抓住,放在手里把玩。嘴里还若有若无的哼着小调。
孟乘风看在眼里,心里一惊,这手法,不象是不会武功的人啊?而且他哼的这个小调,分明就是自己熟悉的家乡的长调。别说,他哼的还真是好听,听得人心里酸一阵热一阵的。这小官到底是什么人?孟乘风心里掠过几丝疑惑,但因后背的伤口一阵紧似一阵的疼,他脑子慢慢开始迟钝,昏昏沉沉的想要睡觉,眼前的一切都朦朦胧胧的看不清楚。
那暮暮把玩了那条绿色的草蛇一会,就轻轻把它放在地上。那蛇得了自由,一下子消失在草丛里。暮暮对着草丛笑了一下,一道夕阳照在他脸上,在朦胧的孟乘风的眼里,突然象镀了层金边的仙子,浑身散发出了一种不同于往日甜腻妩媚的另一种天真气质。
山下人声隐约传来,看来搜救他们的人快要到了。孟乘风忍着剧痛,对着暮暮一抱拳“今天对公子多有冒犯,实在是有不得以的苦衷,若有不妥,希望公子多多原谅。”
暮暮轻轻哼了一声,转过头去,但语气里似乎不像刚才那么生气了。孟乘风何许人也,立刻心下一松,尽力保着一丝清明道“公子要小人陪着下山,小人确实力有不逮,不过小人平时满世界的跑,经常能收罗点新鲜玩意,只要公子不嫌弃,小人下回给公子带些上山来给公子消遣,还希望公子在宫主面前替小人美言几句。”
没想到这几句不知道又怎么惹了这个小阎王,暮暮冷冷一哼“孟香主别给我来这套,你不带我下山,你就等着宁宫主自己问你话吧。”
孟乘风听了这话,又急又气,加之身中刀伤,竟然眼前一黑,昏了过去。
4.耶!大家一起去洛阳玩~
醒来之后,孟乘风已经回到自己的房间,背上的刀伤已经上药包扎。床边还有个伶俐的侍女,看到孟乘风醒了,立刻道“孟香主醒了,我这去热药,您不要动,且躺着吧。孟乘风瞅了一眼,似乎是后殿的人。
又想起自己晕倒前暮暮那个二尾子的话,恨不得把他千刀万剐。自己缘何如此倒霉?可是事已至此,如刀俎之肉,只能静待发落。要是宫主问话,解释之下,总不能因此杀了自己吧?
等了快一个月,背上的伤都好的七七八八的了,宁乱云也没传他,开始孟乘风七上八下的,象等着秋后问斩的犯人,还坐卧不安,后来反而随他去了。
反正没什么事,天天有侍女汤汤水水的伺候着。自己仿佛还没过过这般被人伺候,不用东奔西走疲于卖命的日子。什么都不想,到也清闲。
一天早晨,孟乘风正哼着歌,喝着茶,在右边那排厢房前面的小院子里和几个刚下值的弟兄们切磋脚法,宁乱云派人来请他了,孟乘风心下一沉,美好的日子到头了,这老东西终于还是想起自己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