诺言实现之前 上——translucence

回家的路上，林沐海笑眯眯的样子让齐子逸很不是滋味，故意摆出嫌恶的脸说：「干麻笑的一脸恶心

！」

摸了摸脸，林沐海大受打击，慌张的问：「恶心？我、我笑得很恶心吗？」

哼了哼，齐子逸幼稚的踢着路上的石头，低头不看林沐海，问：「你在高兴什么？」

明知故问。齐子逸其实知道林沐海在为了什么开心，但莫名地他就是不甘心，于是问出口，想要从林

沐海口中得到答案。

「因为今天交到朋友了啊！所以很高兴！……小逸你不开心吗？」

开学第一天，虽然只有跟坐在他附近的人讲到话，但认识了别班的张竹雅，这让林沐海很开心。

「没什么值得高兴的。」就跟毕业典礼的分别一样，齐子逸不觉得在国中交新朋有这件事有什么值得

挂在心上的必要。他觉得他现在已经有很要好的朋友了，所以不是很在乎有没有新朋友。

「可是今天跟很多新同学讲到话，很棒啊！啊……下次可以介绍你其他的朋友给我认识吗？」

「为什么？」

林沐海露出傻呼呼的笑容，说：「你的朋友感觉很有趣啊！今天那个张竹雅很可爱，我在旁边有听到

，她跟你的对话好有趣喔！」

「……我没什么朋友。」

「咦——？」抓着书包背带的林沐海纳闷地歪头看着齐子逸。

「不对，应该说我没有朋友可以介绍给你认识。」说完话，齐子逸加快脚步，把林沐海抛在后头。

「等、等一下啦——小逸——等我嘛！」

快步走在前头的齐子逸，心情只能用一个字形容，闷！

「你怎么了嘛？」林沐海小跑步跟在齐子逸后面，偷偷伸手拉住齐子逸的书包。

「……没有。」因为被拉住书包所以没办法快步走，齐子逸只好停下来，盯着地上的小石头。

「不要这样嘛……我们去吃冰好不好？转进家门前的巷子口，有一家新开的冰店。」不明白齐子逸为

何生气的林沐海讨好地说。

「不要。」可惜小酷哥不领情。

「那……去书店晃一下？」

「不要。」

「那……」

「去我家。」齐子逸拉着林沐海的衣袖，闷着声音说。

「嘿嘿，好啊！去你家。」如果小逸说去他家的话，那代表小逸没有在生气吧？林沐海露出傻愣的笑

容如此想着。

相较于刚升上国中的齐子逸和林沐海，已经国二的齐子梁正在努力感最后一项作业，明天要交的数学

题目。

明明跟弟弟差不多时间回到家，连妈妈准备的点心都来不及吃，就钻回房间写暑假作业。

「子梁哥好像很忙？」林沐海在客厅坐下，端过齐子逸盛给他的冰绿豆汤。

「因为他是笨蛋，暑假作业居然忘记写了。」无情的批评兄长，齐子逸挤到沙发上，和林沐海靠在一

起，打开电视，画面上正在播卡通。

「不要这样说你哥哥！」石春穗从厨房中走出来，在齐子逸头上拍了一下，「沐海你要不要留下来一

起吃晚餐？」

别扭地抓着汤匙，林沐海期期艾艾的回答：「不、不用了，谢谢。我爸爸妈妈应该快回来了！我等一

下就回去。」

「欸，留下来吃饭嘛。」齐子逸用手肘推他。

「不行啦……不能给你们添麻烦。」林沐海小声的说。

「不会麻烦啦！对不对，妈？」

「当然不会，小沐你可以现在打去公司，跟你妈妈说今天要留在这里吃饭，晚一点阿姨再带你回去。

」

「……真的……一点都不麻烦？」林沐海小心翼翼的问。

「你这孩子真是的，阿姨说不麻烦就是不麻烦，快去打电话。」

一旁的齐子逸推了推他，见他还在犹豫，干脆起身拿起电话递给他，催促道：「快点拨啦！」

林沐海这才怯怯地打给在公司的母亲。

联络过后，齐子逸开心地拉着林沐海进房间，分享着最新的漫画和游戏，还有拿出旧相簿来回味。

虽然被齐子梁闲他们很吵，可是一直到吃晚餐前，林沐海始终被齐子逸分享的事物逗的咯咯笑，完全

停不下来，最后齐子梁把房间让给他们两个，无可奈何的拿着作业到客厅赶工。

毕竟，他好久没看到齐子逸笑的那么开心了。

「喂？王湘啊……对啦，是我。」石春穗拿着无线电话站在儿子房门，掩着话孔小小声的说。

「你儿子在我家睡着了啦……嘿啦！就跟子逸玩到睡着了。」

『这样啊，那我现在去你家把他带回来。』

「你今天加班吗？慢慢来就好，路上小心……好、好，掰掰。」石春穗挂了电话，探头看睡得很熟的

两个小男孩。

然后她看见齐子逸睡眼惺忪撑起上半身爬了起来，揉着眼睛，迷迷糊糊看了睡再身旁的林沐海一眼，

嘴巴不知道咕哝了些什么，身体移过去，「啪」地一声趴上林沐海的身体，双手抱的紧紧的。

「嘿嘿……小沐你回来了耶……」他嘟囔几句，嘴巴带着笑，又睡着了。

林沐海被这样一抱，身体扭了扭，然后似乎找到一个比较舒适的位置，把手搭在齐子逸背上，嘴巴微

张，也是熟睡。

笑着摇摇头，石春穗关了电灯，留下睡的正香的两人。

05.

因为他们两人睡的太熟叫也叫不醒，而都睡在齐子逸房间，隔天早上林沐海是急急忙忙地冲回家洗澡

、换衣服，然后赶在迟到前，跟等在门口的齐子逸一起冲去学校。

安全进入校门后，张竹雅又像背后灵一样，叫住他们。

「你这家伙——真是阴浑不散耶！」齐子逸的口气中充满敌意。

「干麻这样啊！齐大帅哥！」张竹雅一蹦一跳的跟在他们后面。

「欸欸，我也想要认识林沐海嘛！你不介绍给我认识的话，我就——」白白嫩嫩的手已经悄悄伸出。

齐子逸眼角馀光瞄到张竹雅的手伸向林沐海的肩膀，快狠准地把张竹雅的手拍掉。

义正辞严的说：「男女授受不亲！」

「咦——？欸！齐子逸你什么时代的人啊！还男女授受不亲！不管啦——你不能阻止我想和他做朋友

的决心——」

张竹雅气势万均的叉腰，对着跑远的两个人喊。

齐子逸和张竹雅原本真的不是很熟，完全只是普通同学的交情。

张竹雅为人很热心，很受老师宠爱跟托付，也很得同学的人缘。

在开学之后，张竹雅像个忙碌的小蜜蜂在各个班之间窜来窜去，建立起不错的人脉，也渐渐与齐子逸

、林沐海两人熟了起来。

一个开朗活泼，大方不做作的女孩子。

这让齐子逸很难去讨厌她。后来才知道张竹雅的妈妈在百货公司的彩妆部工作，从小耳濡目染让张竹

雅培养出了看到肤质不错的人就想要摸摸看、帮其妆点的兴趣，在她身边她很少看到肌肤跟林沐海一

样好的男孩子，因此才会在初次见到林沐海时显得兴奋。

面对张竹雅的热情林沐海不觉得有任何困扰，倒是齐子逸很积极地阻挡着张竹雅对林沐海乱来，在郑

重警告后张竹雅才扁着嘴心不甘情不愿地收起禄山之爪。

之后张竹雅如愿以偿和林沐海变成了朋友，这让个性有些内向的林沐海很开心。

张竹雅也不是只有找林沐海聊天，跟齐子逸也算是相处融洽，从外人眼中看来大概就是他们三人是好

朋友吧。

大概。

冬天，齐子逸拉高衣领，抬头看着天空，吐出白茫茫的气。

今天一如往常，张竹雅在放学后和他们一起走回家，看着林沐海和张竹雅说说笑笑的模样，齐子逸在

一旁很吃味。

晚上他闷闷不乐的吃着饭后水果，心中想着要怎样才能把黏人的张竹雅从身边赶远一点。

看他一脸烦恼，石春穗问他怎么了，他想了想便把烦恼告诉母亲。

最后，齐子逸被训了一顿。

「做人不可以太自私，你虽然是小沐的好朋友，但是不能限制别人的交友状况！」

「妈妈知道你很高兴小沐回来，可是不能因为这样就一直霸占他的时间。你这样一直缠着他，他如果

有想要做的事情，是不是要先顾虑到你的感受再去做？」

「你这样是自私的行为喔。」

母亲的话让齐子逸呆坐在椅子上，陷入思考。

「你应该站在小沐的立场想一想，换做是你，你会希望因为本来的朋友，而交不到新的朋友吗？」

齐子逸摇头。

「那妈妈再问你，你难道希望小沐只有你这个朋友，然后在你不能陪他的时候很孤单吗？」

这一句话让齐子逸吓了一跳，他嗫嚅地说：「当然……不希望。」

他又想起了小时候看的那本故事书。

『火龙很寂寞的死去。』

他还记得小时候和林沐海说过的约定。

——永远在一起。

可是，永远是什么？

还有，他们真的会一直在一起吗？

他一点都不希望，林沐海感到寂寞。

即使只有一点点，都不希望。

之后，齐子逸再也不敢阻止其他人认识林沐海，甚至会在林沐海害羞退却的时候，推他一把。

朋友愈来愈多的林沐海每天都过得很愉快，脸上的笑容始终维持着。

反而是齐子逸，仍然是一脸酷样，在班上话不多，朋友也没几个，会主动跟他交谈的同学也不多，除

了林沐海外还会缠着他而且的打死都不退的有两个人，一个是单恋他的江雅芸，一个则是张竹雅。

虽然如此人缘普普，但他寡言的表现配上成绩优异、体育优良的条件，还是有一些小女生，默默的暗

恋他，总是在体育课的时候偷看他。

不过齐子逸对谈恋爱没有兴趣，根本无视那些女生的爱慕眼神。

他反而对林沐海每天下课后能不能去他家吃晚餐、做功课、看电视，比较在乎。

因为林沐海的父母亲都是上班族，而齐家只有爸爸在外工作，妈妈是家庭主妇，所以开学不久后，石

春穗就和王湘说好，林沐海放学后家里没人的话，就到他们家，晚一点再回家。

这让齐子逸很高兴。

既然不能强迫林沐海把时间都跟他耗在一块，那么如果是情势使然，甚至是正当理由，那么他一直都

跟林沐海在一起，应该就无所谓自私了吧？

齐子逸是这样想的。

上学、吃饭、游戏、写作业，齐子逸都是和林沐海一块完成的，所以第一次没有和林沐海一起做事，

齐子逸心中出现微妙的感觉。

说不出来那是怎样的情绪，只是觉得怪怪的，浑身不对劲。

大概就像每天早上都要刷牙洗脸，但有一天却都不用做那样奇怪吧，本来是理所当然的事却没有发生

那般怪。

那一次是工艺课的分组作业。

老师才说开始找组员，马上就有人问林沐海要不要跟他们同一组，林沐海因为有些惊吓而反射性的立

即答应，然后齐子逸这时候才向他走过来。

本来要找他一组的齐子逸，看到他和别人同组了，话到嘴边，唇一抿，问句就吞回肚子里，转身问其

他同学可不可以同一组。

——你要学着成熟一点。

这是身为兄长的齐子梁跟他说的。

——上了国中有很多不一样的人，不可以像小学一样那么嚣张，小心哪一天被拖去巷子里围殴。

——喂！笑一个啊！你的脸看起来超凶的！

之前齐子逸找哥哥问人际关系问题的时候，哥哥这么劝他。

「——齐子逸，那我们作业的主题你有什么意见吗？」同组的同学在他面前挥了挥手，问他。

「没有，你们决定就可以了，我没有特别的喜好，选哪一个都OK我都可以配合。」齐子逸勉强扯出笑

容。

只是想表示友好的笑容，没想到却电晕了坐在对面同组的女同学，然而齐子逸根本没把对面含羞带怯

看着他的女同学放在眼里，兀自在心里觉得不开心。

回家的路上，齐子逸一如往常的静静走着，盯着柏油路上的小石头。

不喜欢两人之间这么干的气氛，林沐海找着话题，问他：「小逸，这个周末……可以去你家写作业吗

？」

「周末？可……」反射性的就要答应，但话说一半时齐子逸飞快看了脸上带着期待的林沐海一眼，把

视线放回眼前，他说：「对不起，我和工艺课的组员说好要去别人家做作品。」

「这样啊……？是整天吗？」

「我不知道，做出一个雏形才会回家吧，对不起。」齐子逸加快脚步，很明显想要结束这个话题。

林沐海在后面歪着头看着齐子逸的背影，忽然有一种自己被抛下的感觉。甩甩头，他跑上前，脚下跟

着齐子逸的速度。

「欸，今天对不起，我本来是想跟你一组的……可是——」

「我知道，我有看到，是别人邀你一组的，你不用道歉。」脚程依然很快，看起来像是负气一样。

「……对不起嘛。」轻轻的道歉声跟在齐子逸的耳边。

「不要道歉，你又没做错！」口气有点激动。

林沐海停下脚步，看着齐子逸走的很急的背影，然后咬牙往前冲去，挡在齐子逸面前。

「那你为什么生气！？」从南部回来仍然是小麦色、秀气的脸，现在因为不满而有些扭曲。

「咦？生气？我、我没有生气啊……」齐子逸觉得林沐海莫名其妙。

「你明明就在生气！不然你为什么不看我的脸！」

「我没有生气！你再说我生气的话我真的就要生气了！」跟绕口令一样的话，然后越过林沐海，往家

里的方向走去。

「等一下！——哇！」咚的一声——是便当盒摔在地上的声音。

走在前头的齐子逸这下紧张的回过头，着急的跑了回来，扶起扑倒在地上的林沐海。

「有没有受伤？」

「没、没事啦！我以前也常常跌倒，习惯了！」稍微看了一下，除了膝盖和小腿有一点点破皮，其他

地方都没事。

「拜托你走路小心一点！地上这么平你也可以跌倒！」帮他拿起掉在地上的便当盒，齐子逸拉着林沐

海的手腕，往前走。

「……欸，所以你不生气了？」

瞪他，齐子逸才叹气，说：「我真的没有生气。有人找你同组表示你人缘很好，你不用管我没关系。

」

在妈妈、爸爸还有哥哥跟他说那些话之后，他才不会跟林沐海说，「你不要跟别人同一组。」

那太自私。

「可是、可是……其实我想跟小逸同一组嘛……只是讲太快才答应他们。」林沐海噘着嘴小声的说。

瞄他一眼，齐子逸说：「那下次有人再邀你，你就说要跟我同一组吧？看他要不要加入就好了？」顺

水推舟。

「好。那明天的音乐课老师上次也说明天要分组，那我要先预约喔！跟你同一组！」

「好啊。」在同学面前很少笑的齐子逸答应了林沐海的要求，嘴角非常愉快的上扬，看起来很开心。

＊＊＊＊＊＊＊

「啊啊啊啊啊——齐子逸拜托你不要在旁边吵啦！我明天要考地理！快背不完了啦！」齐子梁挥着课

本抗议。

其实齐子逸也没有大吵大闹，只是跟林沐海在旁边窸窸窣窣，不知道在讲什么，期间林沐海还打了齐

子逸几下。

对于处在要考试情绪、焦躁的学生来说，一点点的声响都会让人崩溃，尤其是考试范围快看不完的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