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哥,大哥?醒醒……醒醒……仪式就要开始了,你怎么还有心思睡觉啊?」推了推双眸半合,看起来似睡非睡的伊塔洛,走来走去把房间的地板差点磨下一层的珍妮佛,跳上沙发用力摇晃着伊塔洛的身体。
「唔!怎么了?」撩起眼皮,瞟了眼身穿雪白纱裙,头戴钻石皇冠,打扮得就宛如小公主似的珍妮佛,伊塔洛漫不经心地应了一声。
「还怎么了?都什么时候了,你怎么还有时间睡觉啊?你最近是不是没有休息好啊?」眨了眨水晶剔透的美丽双眸,珍妮佛好奇的问道。
「最近总是做梦,老也睡不实。」手肘抵在沙发扶手上,伊塔洛左手拇指支撑下颚,剩下手指捂着嘴,轻轻打了个哈欠,爱困的泪滴顺着眼角悄悄滑落。
「梦?呵!你不会是梦到杰森了吧?」大眼睛忽闪忽闪的珍妮佛,打趣地笑道。
「……」皱了下眉,伊塔洛眼底闪过一丝茫然,喃喃低语道。「我不知道,梦中的那个人,我一直无法看清他的脸。」
「什么梦中人?难不成你又移情别恋了?大哥你怎么可以……」惊呼了一声,柳眉倒竖,猛然跳起来的珍妮佛,怒气冲冲的质问他道。
「停停……什么叫又移情别恋了?长这么大,我也就恋过这么一次,除了森之外,还没有谁令我有与其天荒地老,相谐白首的渴望。」瞪了张牙舞爪的珍妮佛一眼,伊塔洛悻悻地说道。
「那……你的梦中人又是谁啊?」老老实实地坐了回去,神色尴尬的珍妮佛,讪讪地问道。
「我一直都看不清他的脸,唯一记得最清楚的,就是他的背影,似乎从懂事那天起,他就在我的身边,周围虽然也有很多人,可是只有他是最为清晰,其他人都模糊不堪。」
脸上尽量茫然之色的伊塔洛,像是在梦游般喃喃呓语道。「从朦胧的童年到色彩绚丽的少年,再到激情灿烂的青年,好像每个阶段都少了不他的身影。」
「他是谁啊?」眼眸圆滚滚像漂亮的洋娃娃的珍妮佛,难耐好奇的追问道。
「不知道,我完全想不起来,照理说我应该从来没有见过他,我的生活轨道跟他没有任何的交集之处,可是不知道为什么,梦中的他是那么的清晰与熟悉,他的一言一行,他的一举一动,熟悉得就仿佛曾经是我生活中的一部分,亲密地就好像是我的手与足,但是我又明明可以确定,我的记忆中应该没有他的存在。」
将眉头拧成疙瘩,神色恍惚的伊塔洛,双眸中尽是一片空茫。
「大哥你是不是想得太多了呀?或许……那只不过是你的一个梦而已,梦是虚幻的,是不真实的,是根本就不存在的,根本就当不得真,也或许,是你日有所思,夜有所梦,也说不定啊?」望着神色有几分憔悴的伊塔洛,珍妮佛凑近他轻声安抚道。
「可这个梦也太真实了,真实的就好像……曾经发生过似的。」
身体往后一靠,头枕在柔软而又舒适的沙发靠背上,伊塔洛抬手揉了揉额角,低声呢喃自语。
「可能是这些日子以来,你没能好好休息的原因吧?等事情结束了以后,你好好休息一下就……哦!对了,你最近联系上杰森了没?你们两个到底要怎么办啊?难不成,你真的打算跟我结婚?虽然我不会介意的,可是杰森他恐怕……」
「我又能有什么办法,母亲这次出人意料的强势,完全不听我的解释,更不允许我去见森,甚至还干脆将我软禁在主宅内,而我与森又一直联系不上,如今看来也只能认命了,等过了今天再想其他办法吧?只希望森,能够理解我的不得已。」
「我想……恐怕会很难,杰森是那么骄傲的一个人,又怎么可能会原谅你的背叛?」双手托着下颔,珍妮佛摇头嘟哝了一句。
「我也知道会很难,可我又能有什么办法?」这些日子左右为难的伊塔洛,感觉自己似乎都快要崩溃。
「大哥,我……」
「时间到了,你们两个怎么还躲在休息室聊天?以后你们有得是时间,快……你还是赶快出来吧!」理查从门外探进头来向他们招了招手,并大声催促他们。
「哦!知道了。」被打断的珍妮佛,不情不愿地应了一声。
「知道了,我们马上就来。」已经认命了的伊塔洛,从沙发上站起身,伸手稍微一用力,就将并没有动身打算的珍妮佛给拖了起来。
「唔!真不想,像个猴子似的,让大厅里面那群人瞻仰。」嘟着嘴,挽着伊塔洛的手臂,半依偎在他怀中的珍妮佛,小声抱怨道。
「现今的一切,并不是我们所能够决定的。」瞅着眼前的酒红色实木雕花门,伊塔洛并不知道门的另一面,所等待他的会是什么?
他恨不能趁着所有人的不注意,从此逃之夭夭,但是临阵退缩对他而言是极度可耻,因此不管他的愿意与否,这场宴会他都必须出席。
就在他稍稍沉吟的片刻,早已等得不耐烦的莫里斯和理查一左一右,同时将休息室的房门,由内向外打开……
第九章
纸醉金迷的豪门夜宴,无数红男绿女,皆盛装出席。
金壁辉煌的宴会大厅内,嘉宾如云,衣香鬓影,觥筹交错,把盏畅饮,举止优雅高贵的男男女女们,悠然自得的彼此相互闲谈低语。
「好奇怪哟?」娇柔的女声,娇艳欲滴的红唇藏在扇子后面,轻声低语。
「怎么?」几位盛装男女,站在石柱旁悄声窃窃私语。
「只不过是个订婚仪式而已,哪里用得上枢机主教啊?又不是正式婚礼?埃尔希尼家是不是有些太大材小用了?」
「想来应该是埃尔希尼家比较重视吧?你知道,伊塔洛只是埃尔希尼家的继子,与珍妮佛结合就意味着正式融入埃尔希尼家族,也就更名正言顺地掌管埃尔希尼集团。埃尔希尼家可都是虔诚的基督教徒,由主教大人亲自主持的订婚仪式,意味着那两个人未来也只有结婚这条路可走了,唉!可怜的两个人,这么年轻就……」
「唔!我怎么记得伊塔洛本身也是名门之后,再怎么样也不至于需要入赘道埃尔希尼家吧?」
「斯卡法瑞家?哈!你又不是不知道,为了继承权早就闹翻天了,他的母亲带着他嫁入埃尔希尼家前,就签订了放弃继承权的协议,就算伊塔洛是正统继承人,恐怕也没有可能再回去了。」
「是啊!不过……失去了堪称商业奇才的伊塔洛,斯卡法瑞家恐怕也快要没落了。」
「哼!那也是因为他们太愚蠢,并不值得同情。」
「这个婚姻或许是埃尔希尼家,另一个盛世的开端也说不定,就像四百年前亚历山大登上教皇宝座那时一样。」
「不过看起来,两个当事人似乎还没有进入状况。」
「珍妮佛年纪还小,像个孩子情绪外露还情有可原,可历来冷静自持的伊塔洛,怎么会有如此明显的抵制情绪?那张冰脸好像比以往更冷了些,看起来似乎有几分焦躁不安的样子,呵呵!这幅模样的伊塔洛,实在是很罕见啊?」
「你们两个别在哪里嘀咕了,仪式就要开始了。」一手端着酒杯,一手拦着身材妖娆的女伴,与他们站得很近的年轻男子,开口打断两人的低语。
「啊!终于开始了……」
伊塔洛与珍妮佛的订婚仪式极其的简单,并没有过度繁琐的细节及流程,更没有什么特殊之处,像所有欧洲上流社会的订婚仪式一样,两位准新人像展览品一样被介绍给所有人,虽然这些所谓的亲朋好友他们两个大多早已非常熟悉。
然后就是交换戒指,可怜两个不怎么情愿的人,在一左一右保镖似的莫里斯及查理的强迫下,硬着头皮做出亲密状,本来紧跟着就是切蛋糕的,可格拉休斯主教出乎意料的出现,他们两个也只能老老实实地站在他面前,接受他的祝福。
说实话格拉休斯主教也很郁闷,各种婚礼仪式他主持了不止一次,不管是各国政要,贵族还是皇室,他都曾经主持过,可订婚仪式却还是大姑娘上花轿头一次,习惯性的将结婚的那番誓言词搬了出来。
「……愿圣父、圣子、圣灵祝福你们,守护你们,愿主用他的恩典与光辉,怜悯你们,恩待你们,从今生直至永远……」
「嘻嘻,上帝的祝福,似乎有些不太合适吧?」一阵轻笑声似流水般划破寂静,将宴会厅内庄严肃穆的气氛彻底破坏殆尽。
「……是谁?竟敢如此放肆呀?」场内的绅士淑女们,面露诧异地小声交头接耳。
虽然当今的社会年轻人早已摒弃了神灵的存在,可还真没有谁敢如此大胆当众质疑神,甚至还扰乱了神的祝福仪式,尤其还是在基督教最兴盛的意大利。
一群身穿黑西服,黑领带,黑墨镜,彪悍的身形,冷戾的气势,训练有素的动作,矫健整齐的步伐,这一切综合在一起,看多了港片的人,或许第一个想到的肯定就是黑社会,可在权贵眼中除了黑社会那群打手之外,还有一个他们身边都不可或缺的职业,那就是——保镖。
就在那个轻笑才刚落下没多久,一群精悍的黑衣保镖,快速步入宴会厅,迅速而又干净利落地清理出一条无人通道,随后低首垂手分别立于通道两侧,自然那些被当做物品清理开的客人们,脸上皆纷纷露出愤怒的表情。
「哒哒……」清晰的脚步声由远而近,三道顺长挺拔的身影,缓步走到无人的通道上。
为首的年轻男子,脸上带着黑色墨镜遮住了半张面容,一头及腰的金发柔顺似水,绣金丝花边的白色过膝长袍,镶蓝宝石的银腰带。剪裁合体收腰贴身款式高雅精致,看起来像极了某个民族的传统服饰。
紧随其后两位鼻梁上同样架着黑墨镜的年轻男子,发色都是光亮的黑色,右边身高稍微矮一些男子如墨的长发刚刚及腰,左侧三人中身高最突出的男子,也留着一头过肩的半长发,款式与颜色皆跟之前的男子非常酷似,只不过上身穿得全是刚过臀的半截上衣。
三个人都有一副像模特般的好身材,身姿挺拔,四肢修长,骨骼匀称,宽肩窄腰,悠然自得的步伐,三人举止间看似这着一抹漫不经心的慵懒,可浑身上下却隐隐暗藏着一股令人不敢逼视的尊贵气势。
在众人诧异的注视下,三人转眼间已经走到宴会厅中间小舞台前,在两位准新人面前停下脚步,为首的金发男子抬首望着准新郎伊塔洛,半晌后摘下墨镜冲着他孑然一笑,说道。
「嗨!瑞卡尔,我来接你了。」
「啊——是杰森……」嗓音尖锐的低呼,在宴会厅内此起彼伏状。
「天啊!真的是杰森,他怎么会在这里?」
「他宣布退出之后就失踪了,没想到他会来这里。」
「天啊!我居然能如此近距离的看到他,实在是太不可思议了。」
「杰森……怎么可能……太令人兴奋了……」
宴会厅内上岁数的人或还满脸地不明所以,可那些年轻人,尤其是女孩子们,有百分之九十以上是杰森最忠实的崇拜者。
见到自己的偶像,就近在咫尺,那种惊喜交回,那种难以抑制的狂乱,就算是经过多年淑女教育的贵族千金们,也都忍不住发出一声声的低呼与尖叫,以表达心里的激动之情。就连挽着伊塔洛手臂的珍妮佛,也情难自禁的低呼了一声。
「森……」
喃喃低语的伊塔洛,却神色恍惚地望着,站在他面前的亚森,灿烂似朝阳的笑容,眩目而又耀眼,在场诸人无论男女大多都被他的笑容,给迷得失魂落魄。
而直接面对他的伊塔洛,却神志一阵迷糊,一阵清醒,眼前的人容貌也一会儿变成五六岁的孩童,一会儿十二三岁少年,再一会儿变成十八九岁的青年。
那每一张面容都是那么的熟悉,熟悉得就仿佛如同自己的身体一般,唯独眼前这张面孔看起来是这般的陌生,一幅一幅的图像就宛如电影般飞快地从眼前闪过,那些熟悉的过往涌入脑海之中,快速填补了他记忆中那部分被刻意封锁的空白地域。
「你们是谁?竟然未经主人允许就擅自闯入,你们可知道这是私闯民宅,是犯法的行为,我闪可以报警……」众人用很惊讶的眼神,望着平日里文静柔弱的海莲娜,难以相信她会是所有人中第一个站出来发出质疑的人。
「海莲娜夫人,由衷的感激你五年前的无私救助,请让我代表我的家族,正式向你表示真诚的谢意。」右手抚胸,微微低头,稍稍欠了欠身,亚森优雅地施了个贵族礼。
「你、你在说什么?我、我听不懂。」海莲娜脸上闪过一丝慌乱,向后退了两步,嗓音有些颤抖的说道。
「虽然我很感激你,但……」话语略微顿了顿,亚森悠然抬起头,冷冷地斜睨海莲娜,轻柔的嗓音透着一抹彻骨的寒意。
「同时我也非常的讨厌你,你因为个人的私心,却擅自改变另一个人的命运,你的残忍,你的自私,令我们家族的所有人,这些年来都伤透了心,所以我厌恶你,甚至憎恨你,如果不是你曾经救过他的性命,我是不会如此轻易地饶恕你。」
「你、你……」浑身颤抖的海莲娜,恐惧地不住向后退。
「喂,年轻人,你是怎么说话呢?你的礼貌又到哪里去了呢?怎么可以这般无礼地对待长辈,不管她曾经做过什么,她也是伊塔洛的母亲啊!」
还以为是因为杰森知道海莲娜从中作梗都会如此无礼的米洛斯,上前几步伸手环上妻子纤细的腰,见其在自己怀中还在不住的颤抖,心疼不已的米洛斯,不满地质问道。
「伊塔洛的母亲?」勾了勾嘴角,亚森轻蔑地睇视海莲娜,戏谑的嘲讽道。「他的确是伊塔洛的母亲,可伊塔洛早在六年前就已经被宣布脑死,除了身体还依赖机器维持着,他还有哪个地方看起来像个活人?」
「你在胡说些什么,伊塔洛不是好好站在这里……呃!」侧首看向呆立在一旁的伊塔洛,米洛斯惊讶的发现,伊塔洛身体由内向外散发着一层淡淡的金色光芒,随着时间的流逝那光芒越来越亮,越来越盛。
「不、不、不可以。」双手捂着嘴,身体抖如筛糠的海莲娜,不停的摇着头,似乎难以接受眼前即将发生的事情,向前迈了一步,她试图上去阻拦,而一直就在注意他的修,侧身拦在她面前,冷冷地警告她道。
「你最好不要动!」
「我、我……」六神无主的海莲娜,轻咬下唇,慌乱地左右环视,看起来似乎在找什么人。
「你不用找了,她就在那里!」修抬起手指了指宴会厅的大门,说道。
「啊!」顺着他所指的方向,海莲娜以及其他好奇的视线,一起望了过去,众人惊异的发现,另一个与海莲娜长得一模一样的女子,就站在宴会厅的入口处,她身后还站着一位银发张扬的俊美青年。
大家能够很容易就能分辨出两人,当然并不仅仅是衣服的不同,而是两个面容惊人相似的人,有着截然不同的神韵,海莲娜的纤柔荏弱娴静似水,令人由衷的想呵护她,保护她,而另一个,却散发着火焰一般的气息,性感妩媚,充满了无尽的诱惑,让无数人似扑火的飞蛾,匍匐在她脚下。
「艾尔塔娜,我们要怎么办啊?」望着仪态优雅,缓步靠近她的女郎,泪眼婆娑的海莲娜,可怜兮兮地呼唤她的名字。
「唔,看来恐怕是要失败了。」无所谓的耸了耸肩,微偏头瞅了眼台上被金芒裹成蚕茧状的伊塔洛,艾尔塔娜不以为然的回答道。
「艾尔塔娜,你还是好好想想,这件事你要怎么向父亲大人交代吧!」忿怒地瞪了她一眼,修冷冷地说道。
「交代什么?他是我的儿子,我要怎么安排他的生活,还用跟你报备不成?」挑了下秀眉,艾尔塔娜破不在意的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