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矮小中年人正坐在崆峒会客室的沙发上,见他进来也一个起身,不是别人,正是跟某人一起消失的神医平一旨。
「平……神医?」期待落空并没有失礼的反应在他的表情上,他忍不住暗骂误导了他的二师兄一句:「好久不见了。当时多仰仗您的医术,才让我顺利痊愈。」
「哪里,你们崆峒也给了我不少东西,两清了。」平一旨虽然还是一副不情不愿的样子,但感觉得出深入名门大派崆峒这件事,让他紧张得双手微微颤抖:「汪典,我有事要委托你。」
「是,我二师兄已经告诉我了,听说要有对象需要侦查?」青年轻轻关上了门:「平神医,您医术惊人,武艺也是极佳,怎会需要我们崆峒的协助呢?」
「哼哼。」老平冷哼一声:「我哪里医术惊人了?像田柏光那家伙的病,我就治不好!」
「咦?他……病了?」
已经平息下来的心跳又重新怦怦急促起来,他呼了一口长气:「怎么回事?」
「……我这可不是为了他啊。」老平哼哼几声:「若非我爱妻心地善良,总是要我帮忙那混小子,我才不甩他呢。总之,我要委托你去调查一下那家伙的病况,我好对症下药。」
「调查……田柏光?」
「是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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仔细一想,这其中根本充满太多的不合理。
首先是平一旨原本就和田柏光相熟,连住都选择住在隔壁,哪有神医不自己过去诊断,非要透过外行的自己「调查」不可?
另外,平一旨连自己当初那种群医束手无策的重伤都能治得好了,这世上还有什么病,能难得倒他?
带着满腹的狐疑,汪典脚踩几个方位,一个纵云梯就搭上了八楼高的外缘,朝里头凝目视去。
这里是距离首都约莫一个小时路程的卫星小城,这建筑当然不能跟蒂堡比拟,不过似乎也是这个小城里最高、最新、最豪华的住宅。
那个男人穿着一件松垮的睡袍,半躺在沙发上,状似正在看电视,不过从屏幕上海绵宝宝动画正演得热烈,看的人却面无表情。
重视品味的田柏光当然不是会喜欢海绵宝宝动画的人,在汪典的印象中,这家伙重吃重住重生活,简直就是奢华人生的代名词,怎么都想不到,有一天会沦落成这般模样。
不过……也看不出他有哪里受伤或生病的地方。
青年不自觉地呼了口气,接着一个翻身,正巧躲过对方突然转头看过来的目光。
「是错觉吗……」他听到对方喃喃自语的声音,接着是拖鞋踅过来的声响,他放松四肢一缩,正好将身体嵌入大楼阳台下方凹进去的一点小空间里。
田柏光打开纱门,走上阳台:「……看来正如老平所说,我病得不轻。」
乍听对方的声音,让汪典有点紧张,可细听内容,又让他不安起来。
连他自己都觉得自己生病了?到底是什么病啊?
有点忍耐不住……但才第一天就被发现踪迹实在不太好,他代表的不是自己,而是崆峒的接案形象,可不能随便就毁了……于是他忍耐寒风与内心的冲动,总算等到田柏光走回屋子里去,自己才悄悄离开。
于是,就这么连续跟了对方两个星期的时间。
说跟也不是很精确,这十四天以来,田柏光根本没有出过门,食物是老平或他的妻子按时送来的,田柏光吃完就扔在厨房洗碗槽里,也不清洗,碗盘堆积成山,眼看再不整理,就要沦为垃圾堆了。
综合汪典的整理,田柏光精神委靡、态度消极,但身体看不出有任何不适处,每天睡前总会认真的自·慰一番,一边打手枪,一边喃喃着汪典的名字。
如果此时还看不出对方生了什么病,那他就是个大傻瓜了。
但……总觉得其中必有诈。
青年挂在窗外突出的石雕上,叹了一口气。
也差不多该是解决这个任务的时间了。
「可恶,你垃圾到底要不要清啊!」
他打开窗户跳了进去:「B1地下室就有垃圾收集场,拿下去很难吗?还有,厨余和堆肥是不同的东西你不要给我混在一起包啊!」
「……你是家庭主妇啊?」男人毫不意外的看着他:「我才在想你到底要在外面吹风到何年何月,没想到居然是垃圾和馊水把你吸引进来的。」
「浪费我的时间和你自己的钱,很有趣吗?」
「呐,汪生,你跳进来前,应该就想清楚了吧?」
「……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还有,事件已经结束,我不叫汪生,叫汪典!」
「你就是我的汪生啊……」
男人露出委屈的表情让他觉得很不舒服,啪一声往他头上一个暴栗:「还说!」
「我就知道,想追求高岭之花,我也只是自取其辱罢了~~我一个小小怪盗,怎么配得上名门正派的贵公子啊~~」
「你怎么不说你一个通缉犯,怎么敢追求警方顾问啊?」青年眯起眼睛:「快说,你到底有什么目的?」
「嗯,我已经半年没有犯案,算改过自新了吧?」
「……先给我吃几年牢饭,才算有悔悟的决心。」
「真这么狠心?」男人薄唇一抿:「说到底,我也不过是个诈欺犯罢了,根据刑法第三百三十九条规定,意图为自己或第三人不法之所有,以诈术使人将本人或第三人之物交付者,处五年以下有期徒刑,或并科一千元以下罚金。要关我几年,可能有点难耶。」
「以一罪一罚的原则,恶性重大者,得加重其刑。三十年应该没问题吧。」
男人愀然变色:「喂,枉费我之前怕你着了丁老怪的道,暗中跟着帮你护卫,还为了你放弃了我最爱的蒂堡,暗中帮你先把丁春丘扣住……」
「放弃蒂堡只是因为你的老巢被我知道了,不放弃也不行。而之所以被我知道,原因还不是因为你要绑架我?至于捉住丁夏,也只是为了替你自己洗清杀人罪的嫌疑吧?」
「是是是,你说的都对,我都是为了我自己。」怪盗叹了一口大气:「老平啊老平,看来我的病是好不了了。你的神医招牌,我这就把它砸个粉碎!」
「这又关平神医什么事了?」
「你对老平就这么紧张,对有肌肤之亲的老爷我就这么冷淡,老爷我一时间空虚寂寞觉得冷啊~~」
「胡说八道什么啊你……」终于撑不住正气凛然的表情,汪典笑了出来:「我才不相信你一个爱情骗子的话,说到底,你也只是因为我们身体相合,念念不忘滋味罢?吃不到总是最好的。」
「你也觉得我们身体相合?」怪盗欺身靠近:「汪生,不是我好男色,是当真非常的合啊!我后来再抱女人,怎么样都觉得不太够的感觉。」
「又抱了女人啊……还敢说自己改过向善。」汪典冷笑起来:「少拿我们之间的事掩饰你的犯罪事实!」
「不、我是真的在确定我的状况啊~~」怪盗啧啧两声,摇摇食指:「为了更肯定,我也找了男人试试。当真跟你最合!我可没骗他们的钱,也不曾谈上感情,算不上犯罪吧?」
「……」青年叹了一口大气,没见到对方时确实有点想念,一旦见到本人,什么浪漫荒唐的念头都破灭光光。「会喜欢上你,我还真自找麻烦。」
「……」男人沉默半晌,忽然翻了两个跟斗,大叫一声:「你说什么!?」
青年哼了哼:「好话不说第二遍。」
「我说汪生……好、好啦,就汪典,我说汪典啊,你开条件吧,要怎么样才愿意说第二遍?」
「这嘛……」
在怪盗涌起不妙预感的同时,青年用嘴型,无声的说出他的条件。
「这……这这……」
「田老爷,你还是找别人解决你的空虚寂寞冷吧。」
「我、我……这种人生大事让我犹豫个几天还不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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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要我说第二遍,除非你发誓永远忠诚,并且嫁?入?崆?峒。」
正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