养成农民企业家 上——九月一

“我嫌早……”要不是大家都讲中文，苗雨阳真怀疑自己跟齐天不是一国的。那个话换另外一个人说出来，他都会觉得是对方故意在调戏自己，可齐天就是能认认真真地把这种调戏的话说出诚意来。

“那到底要等到什么时候，你说个具体日子，我等！”反正齐天是准备这辈子就跟他死磕到底了。

“至少要给我时间让我喜欢上你吧？”这个是最起码的吧？

“你先给我个名分，喜欢上我这事我不急，给你一辈子的时间慢慢喜欢。”

这究竟是种多强大的逻辑？！苗雨阳没法跟对方讨论他那本末倒置的思维模式了，只默默在心底把宽面条泪流成了黄果树瀑布。

“既然我喜欢你这事不重要，那你还要所谓的‘名分’干什么？”

“不是不重要，是不急，古代人结婚不都是拜堂前连面都没见过，等洞房以后才慢慢培养感情的吗？主要是我有了名分才比较好办事。”

“嗯？”这话很有歧义，不过鉴于苗雨阳已经数度领教了齐天的功力，悟出了把他的话想得不纯洁的那个人才是真正不纯洁的道理，所以只用了一个单音等对方自己来解释他的意思。

“那时候再有人随便亲你，我就可以冲上去揪着他的领子告诉他，我才是你男朋友，再敢亲就把他的牙掰了！”

齐天果然没让他失望，解释的内容也果然跟正常人想的不一样，苗雨阳很庆幸自己没有再次“自作多情”的以为人家对他的小身板有意思。

不过……那个随便亲是怎么回事？貌似上一次被亲，还被亲到他必须穿高领衫来遮羞的状况得追述回三四年前的那个茶楼午后了，而罪魁祸首正是眼前大言不惭要掰人牙齿的这位吧？

“如果是这个原因，你大可不用着急了，不是什么人都跟你一样，扑上来就‘随便亲’的。”说到亲字，苗雨阳飞速地别开脸去，不知道怎么想到那个午后的一幕，心头突然异样地一跳，让他瞬间有点不敢正视齐天。

“昨晚那个男人送你回来时我看见了，他追下车亲了你的脸……”齐天的语气有点受伤，他觉得苗雨阳故意对他说谎了，他一向讨厌骗人也讨厌被骗。

蹭地扭回头来，苗雨阳蹙眉：“你确定你看见的是我？”眼花了吧？他完全不记得有人亲过自己。

“当然是你，你化成灰我也认得！”齐天答的那叫一个肯定。

“……你需不需要这么恨我？”一排经过军事化训练的乌鸦整齐划一地由苗雨阳头上飞过，他不知道自己还要经过多久才能适应这种齐天式的表达方式。

“嗯？”这次换齐天听不懂了。

摆了下手示意没关系，苗雨阳决定不为他的修辞纠结了，不然早晚被气出内伤的是自己。

“你肯定看错了，昨天送我回来的是我老同学，纯哥们关系。”

“但他确实亲你了。”齐天决定情景重现，遂探头在苗雨阳颊边贴近耳根的地方就亲了一口：“就是这样。”

乌鸦军团第二次全线压境，这次是冲锋，呼啦一下集体聒噪着飞过，留下了瞬间有点失语的苗雨阳。

怎么会有把豆腐吃得这么理直气壮还浑然不觉的人啊！更要命的是，为什么看他这种蠢呆呆的认真表情竟然还会觉得有点傻得可爱呢？

脸红了一下，又白了一下，再红了一下，然后那红晕染开去，由被亲的地方蔓延至了所有裸露在外的皮肤。

“没有的事儿，人家有女朋友的。”从身上掏出一个丝绒的小袋子，苗雨阳打开抽口的绑绳，倒出了里面的一个小东西放在掌心让齐天看：“他女朋友吊坠搭扣的地方坏了，他帮忙找人修好，拜托我带回B市交给他女友的。”

解释完后，苗雨阳自己先楞了一下。齐天误会他不是第一次了，可他愿意主动去解释却是第一次……这种心态上的变化，是怎么就潜移默化地发生了呢？

可惜本该也发现苗雨阳的这种变化并该欢欣雀跃的人却在关注着另外一件事：“那或许是我看错了，不过有女人的男人千万不要招惹啊，尤其结了婚的，事情会弄得很麻烦的。”

“今天从我一进门你就不大正常，你到底想说什么？”什么时候连齐天都学会说教了？

齐天不是讲人是非的那种人，他不过是性子直，想什么就说什么了。苗雨阳这么一问，倒让他发现自己说得有点多了，立刻打住了话头：“没什么，就想说你跟我好吧雨阳哥！我保证你会很快爱上我！

无奈地在心底叹息了一声，苗雨阳妥协地开口：“大家网上常联系吧！”

“只是网上聊天啊？”

“谈恋爱谈恋爱，不谈怎么恋爱？”EQ低的家伙，非要他说得这么直白吗？

“那你是答应我啦？”齐天惊喜过度，难以置信地把眼睛都睁圆了，就差往外冒大桃心了。

“我没这么说过。”苗雨阳抵死不肯给正面回答。

齐天纠结了，对于苗雨阳性子别扭的认知又涌上心头。他正不知该如何应对的时候，外面一位酷爱歌唱的工人大叔从窗前路过，歌声嘹亮地唱着他最拿手的一支老歌：“爱要说，爱要做，做个男人应该这样洒脱！”

一句话点醒梦中人啊！他说完了，剩下的就该做了！

齐天笑得上下两排共露出了十二颗牙齿：“雨阳哥，那我现在可以亲你了吧？”亲了就算给他们的关系盖了章了。

“不可以。”

“为什么？”

“你认为我该怎么回答？好的？来吧？躺好随便亲？”这种问题根本不该问吧？

“如果你不讨厌我亲的话，就那么说又怎么了？”又不是大姑娘，是男人就该爽快点。

“……”这个问题也有必要讨论？苗雨阳磨着后槽牙开口：“那你现在到底要不要亲？”

“嗄？”一惊之后是大喜，齐天立刻狂点头：“要！”

要还不来？苗雨阳满头黑线！记得茶室那次他可没这么谨慎。

其实这是因为齐天这两天才被个自诩为感情专家的网友告诫，爱首先是尊重，那种仗着自己胳膊粗力气大强吻之类的事是没品的人做的。因此齐天下嘴之前先申请，完全是出于想要最大程度地表达出他对对方的尊重心情。

然而对苗雨阳来讲，齐天的反应实在太慢了，他只好代劳。

踮起脚尖，苗雨阳主动靠过去吻上了齐天的唇，却没想到被那个笨蛋大喜之余激动地撞痛了牙齿。不仅如此，那个笨蛋热烈地回应过来时将他的后脑嘭地一下压回到了墙上，没轻没重没章法的动作顿时撞得他眼冒金星。痛得牙齿一合，口中顿时一股腥甜涌出，紧接着就是齐天一声含糊的惨叫。

“雨阳哥……”齐天痛得差点飙泪，受伤的舌头都不敢动了，因此含糊不清地指控：“你亲嘴的技术太差了！”

按着被撞起了一个大包的后脑勺，苗雨阳都不知道该说什么好了：“对对对，所以以后我们还是不要亲了。”

“老爷们咋能这么没斗志？越是不好越要练习！”是男人就得有越挫越勇的精神！

听着对方大着舌头的豪言壮语，再想想刚才那个狼狈的吻，苗雨阳忍不住觉得好笑。

“雨阳哥，你可千万别这么笑，太好看了，我受不了……”

齐天一向不会说那些黏黏糊糊的酸话，那个“了”字因为舌头的原因拖着长声发出了“鸟”的音，配上他特别认真的赞美表情，让苗雨阳莫名觉得可爱，笑意更深。

“雨阳哥，那我以后想你了就可以随时给你打电话了吧？”不用再一个人捧着他那张从收废品大叔那里偷来的照片一看看几个小时了。

“有事就打吧，没事还是晚上上网聊，便宜。”苗雨阳也是勤俭惯了，不过说到打电话他突然想起今天跑过来的目的好像不单纯是兴师问罪这一件。又揉了下刚才撞痛的后脑，他总算想到了：“我手机是不是昨晚掉你车上了？”

“嗯？没注意啊，我给你看看去。”

齐天说完就推门出去了，快步走到几块石棉瓦罩顶充当车库的简易车棚底下，到他的小皮卡上一找，果然在副驾驶位置底下找到了苗雨阳掉的手机。

刚捡起来，手机就响了。齐天一看是雨曦打来的，也没拿自己当外人，就先接起来了。

听见接电话的是齐天，雨曦那么明显就是一愣：“我哥的电话怎么在你那啊？”

“昨晚他掉我车上了，你等一下，我马上把手机拿给他。”齐天边说边快步往老爸的屋里走。

“我哥昨晚跟你在一起？现在也跟你在一起？”雨曦那边的声音都哆嗦出颤音了：“你们昨晚一直都在一起？整个晚上？”

“半个晚上吧，我前半夜不是跟你和大伟强子他们在一起么？”齐天非常诚实的回答了问题，殊不知苗雨阳早上是跟妹妹说他昨晚在同学家过得夜。

雨曦那边沉默了三秒钟：“叫我哥在你家等着，我马上过去。”

齐天还没来得及反应，雨曦已经挂断了电话，在他刚拉开门，准备把手机交给苗雨阳的时候。

21、两个人进一步沟通

接过手机，苗雨阳也接受了雨曦要过来的这个事实。把自己丢进沙发里揉了揉额角，末了吁出了一口气。来就来吧，该来的始终要来的，他怎么也不可能骗妹妹一辈子。

“雨曦……不会跟叔叔阿姨说吧？”齐天比较担心这个，因为他知道苗雨阳很怕令父母失望。

摇了摇头，表示不会，苗雨阳知道雨曦可能比他更怕父母知道这件事。雨曦那么孝顺懂事，家里有个瘫痪在床的老人痴呆症爷爷已经够父母累得了，他们两兄妹都不能在身边尽孝，雨曦也绝不会选在这个时候让父母再添一重心事。

两个人正等着雨曦呢，杨悦晨洗完了澡迟迟不见齐天的踪影，见隔壁房间亮着灯，就找过来敲了敲门。

齐天起来开门一看见人，才拍着脑袋想起还有杨悦晨的存在来。

“真是对不住了杨哥，突然来朋友了，我把煮面这茬儿给忘了。”主要是一见苗雨阳，他脑子就开始迟钝，大概脑容积有限，苗雨阳占得地方又太大，装下他就容不下别的事了。

杨悦晨一见是昨晚帮忙的苗雨阳，也挺客气地过来打了招呼，表示昨晚没来得及道谢，现在补上。他找齐天是想跟主人说一声，准备借用一下齐天的电脑处理点东西。

“你随便用，我去弄点吃的，马上回来。”

杨悦晨道了声谢，跟苗雨阳点了下头就转身出去了，他的身高体型与齐天相仿，穿着齐天的睡衣还挺合身。

“你也没吃呢吧雨阳哥？那边黑凤园旁边有个店，我去要俩菜很快回来。”

“我不饿，你们吃就行了，不用算上我。”苗雨阳全等着妹妹来了过堂呢，哪有那个胃口。再者看到杨悦晨那么自然地穿着齐天的睡衣到处晃，他心里或多或少的也有点别扭，不大想跟他们同桌吃饭。

“客气什么啊？我们认识这么多年好像还没一起吃过饭呢吧？杨哥昨晚你也认识了，都不是外人，一起吧。”齐天说话是真有点没心没肺，他的本意是想说都是老熟人了，苗雨阳不用那么生分。可那句不是外人说得的确有点不像话，他跟人家刚算是确定了关系，怎么就冒出了其他人不是外人了呢？

这个圈子本来就乱，今天我跟你明天你跟他的，城市要小点，再没节操点，恨不能一个圈子里的都睡遍了。反正结不了婚，说什么爱不爱的也矫情，大都是合则聚不合则散，随便玩玩的多了去了。苗雨阳就是看不上某些乌烟瘴气的风气，才宁可一个人寂寞着，否则客观地说凭他自身的条件，想找个伴儿实在太容易了，甭管长期的还是短期的，拿个扫帚扫扫能用簸箕论堆儿撮。他看上的就是齐天那种特认真的在乎，不仅仅是嘴上说说就算了的玩笑，而是实打实的喜欢了他好几年。其实没指望对方在那事上白纸一张，齐天混社会又比较早，长得绝对又是挺招人的那种，要说什么都没有过他也不信。虽然接吻水准跟自己烂得相仿，半斤八两，不过没爱的话，只做那事非得先啃的也少，所以这也说明不了什么问题。他所关心的是以后，既然两个人关系又往前迈了一步，忠诚是必须的，不管曾经齐天跟什么人有过什么样的关系，他只希望今后至少在他们有关系的期间内齐天可以跟别人没关系。

现在苗雨阳突然有一点犹豫，反思自己是不是答应的太早了，他应该至少两年内回不了X市，而齐天绝对是个还没定性的年纪，这种远距离的关系，真的可以维系的好么？

“想什么呢？要不跟我一起去？”扶着苗雨阳的膝盖在他前面蹲下来，齐天仰头笑道：“今天怎么也算我们一吻定情的好日子吧？应该吃点好的庆祝一下。”要不然的话，他就用泡面凑合了。

提起那个倒霉的吻苗雨阳就后脑勺疼，不过想到两个人的狼狈还是忍不住噗嗤一笑：“走吧，反正我一个人也没意思。”

路上齐天给雨曦打了个电话，让她到了就先在车站等一下，马上去接她。

车窗没关，已经是夏天尾巴的夜风吹进来，倒是个舒服的温度。

齐天的车速不快，从黑凤园前开过时，苗雨阳瞥了眼广告灯箱上的字，就好奇地问了一句黑凤是什么东西。

“你猜！”

“这我上哪猜去？”

“过去青楼什么的不是也喜欢叫栖凤楼之类的名字嘛！”齐天给了提示。

“算了，当我没问过。”苗雨阳自以为有了答案，觉得挺脏的：“没想到城外也这么乌烟瘴气。”

“什么乌烟瘴气？不是那种鸡，真的鸡，一个乌鸡养殖基地。”

“……”该说是齐天的提示误导了，还是他的思想就是比齐天复杂？

“雨阳哥，你说将来我们也在这附近开家大型的农家乐怎么样？现在X市主打旅游牌，我觉得这个前景不错。”一下子从两个人变成了我们，齐天真是从心底里往外的高兴，忍不住跟苗雨阳说出了他下一步的人生构想。

“最近这两年农家乐开了不少，这里离市区又比较近，想吃山货之类的都去山里了，吃河鲜的都去上游江边了，这个地段要做出特色吸引客人的话也不太容易吧？”

“这个问题我想过，咱这地方各种菌类很出名，很多来玩的人走时都会带点走，我准备过段时间弄个棚试着栽培一下，如何可以的话，以后可以主打菌类宴。”

苗雨阳侧头看过来，齐天正认真地开着小皮卡，并没有注意到他的目光。突然觉得其实他认真的样子自己真挺陌生的，果然了解的很不够啊，齐天确实还是蛮有想法的。

“现在人都注重生活品质了，这山里种植天麻、西洋参的也很多，还可以考虑考虑针对中老年人的养生宴。”苗雨阳家里有个年长的爷爷，所以很自然的就把脑子动到了老年人身上。

说话间已经到了那家小饭馆，其实是家修车旅馆饭店三合一的店。这条公路是国道，很多跑长途的大车都走这里，城里不是哪条路什么时段都能跑的，而且吃饭住宿停那种大车也不方便，有经验的老司机大都会在这种离城区不远的小店歇脚。吃饭住宿都有了，价格爷相对经济实惠，还有宽敞的空地可以停车，连带车有个小毛病都能直接修理了，很方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