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旦被吸血毒虫吸血,不管是人是仙,身体都会腐烂,最后腐烂的部分会长出这种虫子,几个人现出神兵,连砍带劈,不一会儿虫子的尸体就堆了满地。因为天界第一代天帝使剑,所以出于某种崇拜心理,天界的人大多喜欢用剑,在天界不是用剑做兵器的只有两种人,仙术极高的和仙术极差的。只有天帝的几个儿子一个比一个叛逆,鸣宏使苍龙戟,鸣寿使破水勾,鸣煌使洛水鞭。他的三个儿子除了老二是个天赋秉异,惊才绝艳百年难遇的厉害主儿,仙术什么的一学就会,一柄破水勾加太极浑天道秒杀恶魔无数,鸣宏用戟是因为自负,鸣煌使鞭是因为自恋。
鸣煌皱眉:“虫子越来越多了。”眼看黑压压又飞来一片,砍死的虫子堆在脚下,几乎高到几人半腰上,紫灵恶心到极点,突然哇的干呕起来。殷素忙说:“紫灵,你到我身后好了。”紫灵支着剑摇摇头,轻轻的但语气坚定,“不必了。”
南华上仙早就不耐烦了,他喝了声:“大家小心点!”左手一划,右手抓出太极图,青光暴涨,太极图夹着风雷之势冲向最深处,一声奇怪的巨响,像什么轰然倒塌,一大堆吸血毒虫的尸体从深处排山倒海倒下来,众人结界被震破了,顿时被埋在虫子的尸体里。
腥臭难闻的味道差点让流殇晕过去,耳边听到紫灵近乎恐怖的尖叫,好半天才钻出来,几个人大眼瞪小眼,都说不出的狼狈,头发也乱了,衣服上沾着腥臭的血迹,流殇给湛清整理了一下,湛清施了个清洁术,两人身上顿时干净了,一扭头,又看见鸣煌似笑非笑的神情,他脸上有些血,一双眼睛却黑玛瑙一样乌溜溜的,闪着戏谑的光芒,看到众人狼狈不堪的样子,他好像看到什么特别有趣好玩的事情。讨厌的家伙!
“也不知道深处还有什么乱七八糟的东西。”殷素不满的说。
南华上仙哼了一声,仍然走在最前面。“走吧!”紫灵冷冷的说,当先紧紧跟在南华后面。
鸣煌摇着扇子等湛清和流殇走过去了,才跟在他们后面。
“你走在最后做什么?”流殇奇怪地问,鸣煌实力很强,他在天界时就有耳闻。
他神秘地眨眨眼,凑到流殇耳边小声说:“笨蛋,走在前面最危险,再遇到什么,你们在前面挡着,我就先闪了,哈哈。”
“你真无私。”
前方一片红光,“佛泪!一定是佛泪!”南华上仙一脸激动,飞身上前,半途又硬生生停下来,前面的路突然断了,像出了山洞一样,汪洋大海,碧蓝如洗,海中央一块孤岛陆地,突兀怪异。幽暗深沉的红光闪烁不定,像等待的眼睛,幽深的海底卷起巨浪,遥远像远古神秘的吟唱,恶魔苏醒,海水沸腾,咔嚓咔嚓的声音由远及近,众人目瞪口呆地看着,孤岛上红光闪烁不定,规律像砰然跳动的脉搏,咔嚓咔嚓,一阵风笛一样悠扬又轻柔之极的声音响起来,“你……来了吗?”声音好听得厉害,柔软让人恍惚陷在一团无比温软的棉絮里,让人不自觉沉沦。伴随着声音,一个巨大的骨架在孤岛上立起来,周身散发红光,一双黑洞洞的空洞直直的盯着众人,明明像一个男子的骨架,像女子一样的声音从哪里发出来,怎么看怎么奇怪,怎么毛骨悚然。
南华上仙退到众人跟前,这才挺起胸脯问:“尔是什么小妖?为什么嗯……阻拦我们的路。”
一声幽幽的叹息,无限忧伤凄凉,“小妖?”咔嚓咔嚓,那个骨架转动了一下脖子,一双黑洞扫过几人,看到流殇时,似乎疑虑地停顿了一秒,几个人给这个阴森森的东西扫过,背上都起了凉意。“你是南华?”他突然问,接着自言自语,“当年你不过是个小小的童子,怎么现在成了个糟老头儿?……已经过去很久了吗?”
南华上仙退了一步,额头上开始冒汗,要是他没有说谎,眼前这个骨架绝对不是个小妖,他的年纪恐怕有万年之久。早就知道镇魔古洞里古怪的东西多,眼前这个万年老妖不知道是什么来历。
骨架开口说:“禹伽呢?他在哪里?”
10.海底
禹伽天帝五千年前就坐化了。”
“什么!”骨架尖声道,红光一闪,没人看清楚他是怎么出手的,南华上仙已经被卡住脖子,捏在白骨爪上。“喂,你你你……放手!!”他脸涨得发紫,胖胖的身体吊在空中,滑稽。但众人没心思欣赏这幕滑稽的场景,这个奇怪的骨架厉害得让人觉得恐怖,一瞬间,各人亮出法器,同时向骨架攻去。骨架一动不动站着,声音空灵,“原来那个该死的家伙死了这么多年,死的好!死的好!”他说一句“死得好”,手就收紧几分,南华上仙骇极,全然忘记了反抗。就在各人的法器落在他身上的一瞬间,他飞快的消失了,几件法器撞到一起,震天动地的巨响,岛屿炸成粉碎。
“呵呵呵!!”骨架慢慢出现在头顶,南华上仙被他扔下来,已然晕死过去。他笑得乐不可支,周身咔嚓咔嚓响个不停,慢慢的,巨大的骨架开始变小,强烈的光芒过后,一个少年的身影落在海面上,红衣如火,乌发如墨,一张颇艳丽的面容,红色的眼睛如血凝成,妖态十足,只有纯种大恶魔才会有。只是……流殇后退了一步——那张脸跟他的极为相似,除了血色眼珠和妖气。
“你是……大恶魔……采菖……”醒来后南华上仙颤抖着嗓音说,“你不是被禹伽天帝杀死了吗?”
“哼。”采菖哼了声,并不说话,神态倨傲扫过几人,“你们到这儿想干什么?”
“我们……来找样东西。”
“什么东西?”
“这个……这个……”南华上仙急得满头大汗,要是大恶魔得到了佛泪,一定会逃出镇魔古洞,那样的后果他可承担不起。
鸣煌说:“也没什么,就是天界出了点麻烦,天帝命我们找《天界书》,看看上面有没有提示什么解决的办法,哈哈。”
“哦。”采菖把玩着手指,慢悠悠问,“你是谁?”
“我是谁不重要,哈哈。”
“哼!”采菖笑了笑,“你长得这么像禹伽,要不是他儿子就是他孙子吧?”
“几个仙术低微的小朋友,外加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小凡人,你们打不过我的,我老人家给你们个面子,你们只要给我磕几个头,我就让你们过去好不好?”说完,采菖笑眯眯地看着几人。
湛清微微皱眉,殷素和紫灵都一脸怒气,作为仙人,而且是上等仙人,给一个大恶魔下跪??
鸣煌正色说:“我们宁死不屈,绝不做这种有损天界威严的事!”
“正是!”
咳,这话在鸣煌嘴里说出来,怎么听着都别扭,流殇想,这家伙疯了吗?
“呵呵呵呵!”采菖尖锐大笑,“哼,禹伽的子孙果然跟他是一个德行!什么天界威严,宁死不屈!全是胡说八道!”他突然变得怒气冲天,抬手一拍,海水被拍得四溅。
采菖红衣袖猛长,灵活地转了几个弯,一圈一圈将众人围在圈中,他眼睛鲜红亮得惊人,狞笑着嘴角几乎咧到耳朵上,脸上的神情是极度兴奋,好像捉弄待宰杀的猎物一样狂热,“五千年了!我虽然没有意识,这么长时间也够寂寞无聊的,你们几个小朋友给我解解闷也好!呵呵呵呵!”
几件法器打在红绸上,又软绵绵地弹回来,采菖讥笑不断,红绸不断生长,几个人只好不断辗转腾挪才不至于被缠住,南华上仙忍无可忍,一击太极浑天道拍过去,红绸断了几截,众人脱身飞出去,回头见采菖神情怔怔看着碎片,露出一种可以叫做伤心的神色。不知道大恶魔心里想什么,几人互相使了个眼色,同时往洞的更深处飞去。采菖尖叫了一声,他纵身越到几人头顶,他周身燃烧着赤芒,火红的外衣焚化,他上身赤裸,头发随着怒气疯长,像铺天盖地的剧毒藤蔓,头顶慢慢长出两只角,脸部也开始异化,两颗尖尖的獠牙露出来,他嘶吼了一声,双掌翻飞,动作古拙,盛开出一朵血色妖印,几人虽都是天界一等一的高手,瞬间觉得气息凝滞,身不由己撞向两边坚硬的石壁,流殇头晕眼花,这一撞好像要把肠子都吐出来,肋骨也不知道撞断了几根。湛清气血上冲,嘴角泛红,全身脱了力就要往海里掉去,流殇一把抓住他手腕,一手扳着突起的岩壁,吊在半空。
南华上仙正好磕在额头上,鲜血长流,又晕过去。
采菖哈哈大笑,声音说不出得愉悦,笑声中,他又恢复了美少年的容貌,拍着手道:“好玩!真是好玩!”
殷素和紫灵各自持剑一左一右飞向采菖,鸣煌在两人身后无奈叹了口气,不知死活的家伙,他想了想,还是提着洛水鞭跟过去。这时候,流殇已经将湛清扶到石壁一个狭小的落脚处,见他脸如金纸,长长的睫毛无力的闭着,湿漉漉的头发贴着冰凉的额头,心中惊痛,他怎么会衰弱成这样?忍着胸腹处断骨的刺痛,他抵住湛清背心,将真气缓缓注向他体内。不管他们打的怎样天翻地覆,都被他抛在脑后了。
滴答滴答,什么从头顶滴下来,流殇茫然抬起头,石壁上因为打斗裂开缝,有水滴渗出来。流殇心里奇怪,难道石壁外边是水源?一滴水落在湛清脸上,他轻轻动了动,流殇心也跟着跳了一下,“师傅?”
突然紫灵飞来,砸在旁边石壁上,“轰”的一声,石壁穿了个大洞,急促的流水冲进来,溅了三人满头满脸,巨大的水流冲击下,小小的一块平台摇摇欲坠,几欲坍塌。流殇心惊,湛清昏迷不醒,掉进下面湍急的海水可是九死一生。
“拉我一把——”紫灵俏丽的脸上血迹斑斑,死死抓着岩边一角,“拜托,拉我上去——”高傲的女子面上浮着一丝哀求,面对生死,谁从容的了?流殇犹豫了,他看了看她,泛白的指尖嵌进泥土里,颤巍巍的。流殇伸出手拉住她,石台又激烈晃动了一下,根本承载不了三个人的重量。流殇咬牙,这样下去,他们三个都会掉下去。他心里凉凉的想,除了湛清,谁死谁活管他什么事?把她推下去吧……他模模糊糊地想,有什么罪孽都是他的,跟湛清无关。他伸出手,又看了眼身边的人,怔住了。湛清不知道什么时候睁开眼,静静看着他,琉璃般澄澈清明的眼眸,像能透过他,看清他的内心。他是那样高洁的人,我那样做,会让他耿耿于怀吧?流殇有些不敢正视那双带着关怀的温暖眼眸,他头脑里突然记起鸣煌的一句话,“让我想想,你可亲可爱可敬伟大的师傅要是知道,他乖巧的好徒弟原来这样狠,会不会很失望?”
流殇下定了决心,深深吸了口气,握住紫灵的手。将她拖上平台的同时,自己跳了下去。
他又看了湛清一眼,他从没见过他有那样焦急的神情,挣扎着想站起来,无奈力气不支,又倒下去。
被湍急的海水淹没的时候,似乎有一双手,温暖,安心地握住了他的手。
再次睁开眼时,流殇觉得是在做梦。
五光十色的世界,彩色琉璃石壁发出淡淡的光晕,周围钟乳石天然勾勒千奇百怪的浮雕,他爬起来,断骨处已经接好了,整齐地包着块紫色的布,看得出包扎的人很是用心。钝钝的痛感告诉自己不是在做梦,他拍拍脑袋,昏迷前他好像很白痴的跳下海,还被海水冲走了,不知道怎么会到这么奇怪的地方。前面低洼处一滩水,他走过去,把脑袋埋进去,水不深,可以清晰的看到下面鸭卵大的石头,拧干了头发搭在肩上。
走了几步,转了个弯,一个紫衣华服的人正对着石壁敲敲打打,听到他脚步声,转过头,露出一个风华绝代的笑容顺便抛了个媚眼儿:“你醒了?”流殇呆呆地看着他,搞不懂他怎么会在这里。鸣煌一边敲打石壁一边解释道:“我们是被海水冲到这里来的。我刚才到处走过了,这是个海底的石洞,还没有找到出路。”
流殇若有所思地点点头,不知道湛清怎么样了。鸣煌瞥了他一眼:“你还是先关心关心自己吧。本殿下可不想活活困死在这里。”
仔仔细细又走了一圈,三面都是厚厚的石壁,一面开口,外面是湍急的海水,垂直从洞口流过。流殇奇道:“水流这个流向,我们怎么会被冲进洞里?”鸣煌道:“笨蛋,本殿下被带到这儿时又没晕过去,我可不想变成海里的浮尸,就抓住洞口的水草钻进来,又正好看见你尸体一样漂着,就顺手把你也捞进来。”
“是吗?”流殇疑惑地抓了抓脑袋,“我隐隐约约记得好像有人一直握着我的手……”
“咳!”鸣煌干咳了一声,顺手想拿扇子敲他,才想起扇子早就被冲走了,“你肯定记错了。”
“你不是在东海长大的吗,应该水性不错,想想办法怎么出去啊?”
流殇翻了个白眼儿:“我又不是鱼,这么深这么急的水怎么出得去!”
“真是奇怪,明明在镇魔古洞里,怎么会海水出现?”
“这里接近阴间,天然不可能有水源,这片海水应该是有人用法术创造出来的。”鸣煌沉吟道,“有这样法力的人不是采菖,就是禹伽天帝。”
“嗯。”流殇点头,忽然道:“我们进来的时候,四周都是光秃秃的山,这海水源头在洞里,又没有流出洞,唯一的可能就是它是流向地下的!”
“所以呢?”鸣煌笑眯眯的。
“所以我们一定可以找到一条出去的路啊!”
“是啊,我也是这样想的。”鸣煌耸耸肩,“可是通路在哪儿呢?”
“呃……”
流殇泄气的一屁股坐在地上。他突然想起一件事,道:“对了,刚才你表现得很英勇嘛!”鸣煌愣了一下,反应过来他在说什么,笑眯眯地道:“呵呵,采菖是大恶魔里的异类,你越是表现得大无畏,他越是不会对你怎样,如果你屈服于他,他就一定会杀了你。”
11.天界书
两人大眼瞪小眼静坐着,不知过了多久 ,“咕噜”流殇的肚子发出一声抗议,“饿了?”鸣煌笑道。“哼。”流殇哼了声,盘着膝双臂抱着肚子,闭上眼睛开始睡。
再睁开眼,确切的说,流殇是被饿醒的,眼睛无神地看着眼前的一张笑脸,鸣煌戏谑地看着他:“刚才梦到吃什么好东西了?口水都泛滥成灾了,哈哈。”流殇擦了擦嘴巴,呃,湿漉漉的,他脸有些发烧,又羞又怒道:“要你管!你离我远点别烦我!”
流殇毕竟是凡人,从体力上说,人怎么也比不过仙。接下来几天,他不止一次锲而不舍寻找出路,几乎把石洞里每一个缝儿都摸索了无数遍,精疲力竭地躺倒在地上,脑中闪过湛清温润的脸,他心里有些发酸,不知道师傅离开镇魔古洞没有,再也见不到他了么?真想再看眼他寂寂绽放的白衣,暖意融融的眼眸,空山渺渺,可有人为他添茶?
身体越来越冷,流殇缩成一团,领口竖起来遮住大半张脸,搓着冷得发麻的手,不停呵着气。刚偏了偏头,就看见鸣煌在脱衣服,露出上半身,嗯,貌似身材很好……呀呀呸,想什么呢!流殇瞪大眼,“你,你,想干嘛?”鸣煌暧昧地笑了笑,“呵呵,你说呢?”流殇想,这家伙笑起来怎么色色的,眼光无意间瞟到鸣煌胸口,“咦,这是什么胎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