预言 下——语秋

莫羽白了他一眼说：“吴襄哥哥怎么会给我假的？可能是效果因人而异吧，我一开始不是一直没晕嘛

，后来掉海里大概喝了海水不舒服才晕船的。这个珠子刚给我的时候不凉，好像越戴越凉。”他从怀

里掏出一个锦囊把海神珠放进去，荀倪抢过来说：“让我看看你都有什么宝贝。”

荀倪把锦囊里的东西都倒入手心，黎洛送的星空珠、自己送的彩虹珠，还有一个黑色丝绒小袋子里装

着去年过生日送的夜明珠。他开玩笑说：“嗬，这可都是难得的宝珠，小心被人抢了！”

莫羽把宝珠们收入锦囊小心地放回贴身衣袋中，又按了一按说：“南洲的宝贝真多，这些珠子都是南

洲的。”

荀倪说：“是啊，将来咱们一起下南洲海底去找宝贝。”

莫羽说：“我现在就剩下北洲没去过了。”

荀倪说：“那今年冬天带你去北洲玩雪。”

莫羽说：“我们西洲又不是没雪。”

荀倪说：“西洲的雪没北洲气势大，西洲都是平原，雪落在地上；北洲都是高山，雪落在山上，感觉

完全不同。过年我陪你一起回家，然后咱们绕到北洲去骚扰卫梓，也弄点好宝贝把你的锦囊塞满。”

莫羽说：“咱们一年到头尽在路上了，中秋回去，过年又再回去。”

荀倪问：“那你什么意思？中秋回去后一直待到过年？我不能待那么久啊，你舍得跟我分开那么久？

”

莫羽不做声轻轻靠在荀倪肩上，他当然是舍不得跟哥哥分开。这次离开南洲时，看着父亲一个人孤零

零上路，他心里特别难受，觉得父亲的背影又苍老了许多。哥哥体谅他，主动提出逢年过节都回自己

家，然而常言道父母在不远行，他却大逆不道地悖逆父亲意愿，无情无义地留书一纸就远走他乡。他

常常想象父亲看到那张纸条之后会是怎样的痛心，自己的心也随之痛起来。

荀倪看到莫羽眼角流露的痛色，只是心疼地抚摸着他，却也说不出安慰的话语。

时间过得很快，八月初荀倪准备带莫羽回西洲，临走前一天他的母亲随口说：“倪儿这两年真忙，一

直在各地跑来跑去的，逢年过节也不得闲。虽然是祭司，也要注意身体。”这本是做母亲一句关心儿

子的话语，但听在莫羽耳中却是另一番滋味。

荀倪特意走得早，一是为了让莫羽在家多待几日，二是为了借阅莫清的典籍。各洲典籍记载的多是发

生在各洲的一些祭司认为重要的事情，其他洲的祭司虽然可以在每五年试炼的时候随意阅读，但毕竟

时间有限。荀倪想仔细找找有没有荒漠的线索，莫清当然明白他的想法，便说：“你年初探过荒漠之

后，我也想在典籍里找找线索，果然看到有一处有关荒漠的记载，我想应该不止这一处记载，但典籍

太多，今年又琐事繁多，我也没读完几本。”

荀倪说：“典籍如同史书按时间记录，若是能按事件分类记录就方便查询了。这每次找个什么，几乎

要把所有典籍都翻一遍，实在是太费时费力。”

莫羽插话说：“祭司不是都熟读典籍吗，怎么还要不断地去翻阅。”

荀倪说：“祭司虽然记忆力比普通人好，但也没几个能像你一样过目不忘，而你的过目不忘也不可能

记住每个细节，只是大约有个轮廓罢了。”

莫羽说：“那的确应该像哥哥说的，做两条索引，一条按年代，一条按事件分类。哥哥，以后咱们都

这样记载，这样咱们后面的祭司就轻松许多了。另外咱们可以把以前的典籍也按这样的思路整理出来

啊。”

荀倪说：“那么多典籍，可是大工程！”

莫羽说：“咱们的父亲们可以帮咱们啊，他们对典籍的内容已经比较熟悉，整理起来容易得多。”

荀倪笑着说：“这个我估计莫祭司没什么问题，但让我父亲去坐下来整理典籍，那简直是不可能的。

”

莫羽拉着父亲的胳膊亲热地说：“父亲，那以后您会帮我整理典籍吗？”

“当然。”莫清勉强笑了笑。

第七十六章：典籍

莫清和荀倪要查阅典籍，莫羽也在一旁陪着阅读。每个祭司在祭谷里都有一间专门的书屋用来存放典

籍，以历代祭司的名字做索引按时间摆放。莫羽并不喜欢读典籍，因为典籍的趣味性不强，更像是祭

司的工作日志，所以这满屋子典籍他也没读过几本。他大致看了看索引，发现有的祭司留下的典籍多

达数十本，有的祭司则是聊聊数本，有一位祭司竟然只有一本典籍，他便好奇地拿起来要看，却被莫

清一把夺了回去。“这本你暂时别看，去看别的。”

荀倪凑过来看了一眼这本典籍的祭司名字也微微蹙起眉，他想了想说：“小羽你就偷懒，专门挑这位

祭司的典籍最少。”

莫羽不服气地说：“我只是好奇他竟然只写了一本，谁写的最多，拿来都给我。”

荀倪笑了。“没什么值得记录自然就写得少，也没什么奇怪的。”

三人各自静静读书，莫羽读书速度很快，很快就看完一本，便放回原位去取另一本，他突然心里一动

，看到莫清和荀倪都低着头便悄悄拿起刚才那本被两人都制止去读的典籍。

留下这本典籍的祭司名字叫做莫修，是莫家数十代前的祖辈。莫羽小心翼翼地翻开，用手掌半遮掩着

纸页阅读。一开始的内容没什么特别，然而几页之后页面上突然出现一大段空白。莫羽快速往后翻看

，发现文字间有不少大段空白，有的甚至连续几页空白，他忍不住“咦”了一声。

莫清和荀倪同时抬起头向他看来，他赶紧合起书准备放回去，荀倪眼明手快把书拿过来。

莫羽心虚地低下头，荀倪柔声说：“真是小孩子，越不让做的事情越想做。不让你看是因为这一本目

前对你的修习没有任何帮助，你现在需要学习的东西很多，要先挑重要的内容学习。”他说完后看了

莫清一眼，莫清点点头表示赞同。

莫羽嗫嗫地问：“可是书里为什么会有那么多空白啊？”

荀倪却不回答只是望向莫清，毕竟这是西洲的前辈祭司，其中缘故由莫清讲比较合适。

莫清说：“你按你所知的讲给他，我听听其他祭司如何看待莫修。”

荀倪说：“据我看到的典籍记载，莫修祭司在纯净力量的修为上天赋极高，但他有些～～”他琢磨着

合适的词眼。“有些恃才傲物吧，不愿意跟其他祭司交流，他致力于追求所谓的更高境界，结果被某

种邪恶力量诱惑。邪恶力量给予他被禁止的法术，他忍不住便尝试使用那法术攻击和控制其他祭司。

那法术一经使用便惊动了神明，神明对他进行严厉制裁，但神明宽悯并没有重新选择祭司，而是他的

儿子顺位继承回归正道，听说他后来不知所终。他应该留下很多有关邪恶法术的记录，就是现在的那

些空白。莫祭司我说得对吗？”荀倪说完后扭头问莫清。

莫清点点头说：“差不多吧。虽然神明没有对莫家进行惩罚，但从此之后我们莫家后人在纯净力量的

天赋上总是差人一等，而在这之前西洲祭司一直居四洲祭司之首。小羽，祭司拥有的超常能力是神明

赐予的，必须遵守神明的规则，不能有非分之想。当时神明虽然没有迁怒于其他，但却定下更加严格

的规则，后来还发生了祭司违背规则，付出的代价非常巨大，这些事情你以后会慢慢读到。”

看到父亲和哥哥都是一脸肃色，莫羽有点儿紧张。荀倪看出来便拉着他的手温和地说：“别紧张，那

些规则的底线很低，只要这里正常一般不会触及。”他笑着敲了敲自己脑袋。“小羽看书累了吧？要

不要休息休息？”

“不累。”莫羽旁若无人地靠在荀倪身上。“但是有点饿了。父亲，咱们中午在谷里吃饭吗？”

莫清心想原来你还知道我在这里站着啊，现在这小子越来越过分，当着自己面就跟人亲热。不过看荀

倪对小羽的确是呵护倍至，也不知是否当着自己面作秀。他看看时辰已快到午时便说：“我去做饭，

中午随便吃点，晚上再好好吃。”

荀倪立刻殷勤地问：“要我帮忙吗？”

莫清冷哼了一声转身离去。

莫羽和荀倪手挽手在谷里溜达。莫羽说：“哥哥，父亲和你相处得明显比以前好多了。”

荀倪说：“只是职责范围内的合作罢了，你父亲公私很分明，平常他对我可还是没好脸。我会好好表

现，日久见人心，他终有一天会相信我，认同我。”

莫羽没说什么，只是微笑望着他，把自己的手指塞进他的指缝。

两人十指相扣信步随走，不知怎么就走到下谷底的悬崖处。莫羽蹲下去摸到向下攀的长藤，荀倪问：

“你要下去？”

莫羽摇摇头。浓密的山岚遮掩着谷底的一切，入眼只是一片雾茫茫。荀倪看着若有所思的莫羽心想，

他在想什么？是在想自己把他骗出来，还是伤害他的父亲？怎么走到这里来了？他惴惴地拉了拉莫羽

的手，莫羽淡淡一笑说：“饭快做好了吧，咱们回去。”

饭桌上荀倪不断拍莫清马屁，赞叹他做饭手艺高超。“难怪小羽总跟我念叨想吃您做的饭，真是好吃

啊。”但莫清懒得理睬他，压根不搭腔。饭后荀倪又积极站起来收拾饭桌，莫清看了莫羽一眼，莫羽

赶紧说：“我来收拾。”

荀倪抢着说：“我来我来。”

莫清蹙了蹙眉起身离开，他一走两人也不争执了，荀倪说：“我可舍不得我的宝贝小羽干这种粗活，

还是哥哥来。”

荀倪在厨房里洗洗涮涮，莫羽在一旁陪着说话，两人的说笑声传到在屋外石桌旁饮茶的莫清耳中，他

忍不住叹了口气，如今他所能做的似乎只剩下无奈地叹息了。认命吗？认命吧！

莫羽已经没兴趣读典籍了，但他又不想离开祭谷，他有点担心父亲和哥哥单独相处，他要守在他们两

人身边才放心。看到莫羽一副百无聊赖模样，荀倪关切地说：“小羽，要不然你去睡一会儿午觉。”

莫羽想了想说：“好吧，我让小青留下来陪你。”要是有点什么事情善解人意的小青会及时叫他。

荀倪笑着说：“小青对这些才没有兴趣呢，闷死了，是不是啊小青？”他摸了摸小青的小脑袋，小青

舔了舔他的手心表示同意。

莫清斥责说：“祭司的修行就是这么枯燥，你啊，什么都随着性子，不让你学你吵着学，让你学你又

嫌无趣。荀祭司，你说你会辅导他的祭司修行，我看让你来辅导，任着他贪吃贪睡，他什么也学不到

。”

荀倪和莫羽都被训斥得连连点头，莫羽吐了吐舌头抱起午饭前没看完的典籍乖乖看去了。

三人在祭谷中埋头苦读一下午，荀倪和莫清把读到跟荒漠有关的篇章都做好记号，等黎洛和卫梓来了

之后再一起研讨。回家用完晚饭，荀倪和莫羽回莫羽房间，莫清虽然沉着脸，但却没提出异议。荀倪

依然是先做好屋外的禁制，然后才开心地说：“你父亲已经默许了。”而莫羽当然就更开心了。

两人在屋里厮闹了一会儿，觉得睡觉太早，正琢磨着出去找地方玩玩，听到屋外脚步声。荀倪说：“

又是莫少华。”

莫羽跑去开了门欢喜地说：“少华哥，我跟哥哥正想着去哪里玩，你就来了，你最知道哪里有好玩地

方，带我们去吧。”

虽然莫少华知道莫羽和荀倪的关系，但看到他俩心里还是有些不自在，眼神便有些闪烁，莫羽没注意

到，但荀倪却看在眼里，挑衅地深深看了他几眼。

莫少华被他这眼神惹得有点恼，却碍于莫羽在身边便笑着说：“只怕我觉得好玩的那些青楼酒肆不合

荀祭司口味。”

莫羽一时没反应过来这话什么意思，荀倪却立刻便体会了，他淡淡一笑对莫羽说：“看来你少华哥不

太方便，咱们自己随便去哪里转转，就咱们俩人反而自在随意。”

然而尚未发觉两人异样的莫羽说：“我好容易回来一趟，少华哥你不许去寻欢作乐，陪我。”

莫少华说：“荀祭司嫌有我在你们不能自在随意，我还是识趣一点。”

这时莫羽也听出点意思了，他嘟起嘴不满地说：“少华哥，我和哥哥的事情我都没有瞒你，我把你当

最亲的人信任，你说这话算什么！”

莫少华说：“你把我当最亲的人信任？我清楚记得你离家出走的前一刻还不动声色地跟我告别说，明

天见啊少华哥。你真是太信任我了！”

莫羽语塞片刻后说：“我不是故意瞒你，我是怕你阻拦我。”

“你怕我阻拦你？第二天祭司大人责问我，他当我是你同伙。可怜我里外不是人。”莫少华想起来就

一肚子怨气。

第七十七章：成年

荀倪听不下去了，他厉声问：“莫少华，你是来指责小羽吗？你算什么身份指责他？”

莫少华不客气地回敬：“我虽然身份卑微，但我真心真意关心小羽，我对小羽怎么样小羽心里明白，

不像你只想着自己一时享乐，害小羽一生。”

“我害小羽？我爱他都爱不过来。瞧你说得义愤填膺，还不是妒忌？你以为我看不出你的那点儿心思

？”荀倪冷笑。

“我妒忌你？太可笑了！我把小羽当亲弟弟，因此我绝不妒忌你，我厌恶你，我见到你只想狠狠揍你

一顿，若不是怕小羽难过，我早就揍你了，你是祭司又怎么样！我不怕你！”莫少华说着就掳袖子抡

胳膊，而荀倪则冷笑着在指尖燃起一朵火苗。

“你俩都闭嘴！”莫羽大喊一声站在两人中间。“你俩想干嘛？要打架？好啊，打吧！哥哥你不许用

法术，今天你们不打出个胜负输赢就都不许出这个门！”他说完怒冲冲摔门而出。

荀倪和莫少华赶紧跟出去一人拉住莫羽一只胳膊。

“乖小羽，哥哥错了，别生气啦。”这是荀倪软语相哄。

“对不起小羽，我一想起你那段时间那么痛苦，就忍不住想骂他。”莫少华连声道歉给自己的过激言

语和行为找借口。

莫羽使劲甩开两人转身走回屋子，两人清楚听见门拴被插上的声音，互相瞪了一眼。荀倪说：“你如

果真心关心小羽，就请你尊重他的选择。他那段时间那么痛苦不是因为我，是因为他的亲人都不支持

他。”

莫少华反唇相讥。“那么请问他的亲人为什么会不支持他？”

荀倪滞了一下说：“都是些世俗鄙见！哼，我懒得跟你说。”他不再搭理莫少华，施法打开屋门，将

独自站在屋里发愣的莫羽抱在怀中柔声说：“小羽，咱们那么难坚持到现在，还在意别人的几句话吗

？我看得出你少华哥也是关心你，要不然他也犯不着跟我急。对不起，我们没有考虑你的感受，不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