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慌。从里到外的慌。
梦到这里,喉咙干疼得厉害,嘶哑地说了一个字:“水。”
有一股力把我扶起,随后感觉嘴唇触碰到了日常惯用瓷杯,细细的水流灌进干燥的口腔。水温恰到好
处,立刻贪婪的想喝更多,伸手捧住杯子往上倾斜,增大水的流量。
半梦半醒之间,意识到自己应该是病了。心想些许是母亲来照顾我了,眼皮努力撑开一丝隙缝,看到
的却是郑浅那张眼眉是天生上挑平日里很帅但是很欠揍的脸。
今天有点不一样。没有那个皮笑肉不笑的表情。还是很帅。
这些都不是重点……
当你醒来,发现床边坐着不知道用何种手段进入你家的人,你的反应是什么?
我的反应不亚于早上起床看见床头有坨牛粪。
落差感太大受到惊吓,一口水呛入气管,低头猛烈咳嗽。
郑浅拿过杯子,轻拍我的背帮我顺气:“慢慢喝,你喝太急了。”
“你……你……”还没缓过气来,我边咳边说。
他猜测到我要说什么:“顾遥说你感冒了,打你电话你也不接,怕你出事,就把地址告诉我让我来看
看了。”
“……她呢?”
“她说她要拿全勤奖,下午有课不能缺席。”我就知道,这种弃友保己的事她做得太多了。就算你想
伪装一下担心我积点德也不至于叫郑浅来啊。
“那……那你怎么进来的?”
他指指门口说:“走进来的。”
我在心里翻了个白眼,你当我弱智啊。这不废话么,不过我还真指望你能爬进来。
“我是说……你没钥匙……”如果是撬锁,那么大动静我早醒了。
“你不是有副钥匙放居委会会长那里了么?”
因为有回把钥匙漏学校抽屉里,情急之下请了个宰人开锁工,狮子大开口收了我三张红纸。为避免类
似事件的重演,就寄放了一把钥匙给了居委会会长。
但是,居委会会长那是一全小区众所周知的彪悍大妈,是可以为了买菜收错两毛钱骂街的。
郑浅到底是怎么勾搭上那居委会大妈的,很不自觉地联想到他以前公关那职业……
我一脸先迷惑而后惊悚的表情看着郑浅,谁知他掠起一抹邪门的笑:“你可别又想歪了。”
这,这,这男人是鬼……
“你先量体温,然后把药给吃了。”他给我一支体温计,并指了指床头柜上挤得满满的瓶瓶罐罐。我
说,他该不会是把药店感冒柜上的药都拿来了吧。
解开一颗睡衣的扣子,把体温计夹到腋下。掐算着时间看到点了就把温度计取出递给郑浅。
他将体温计对准光线,仰头微微蹙眉看着上面的度数。侧脸的轮廓逆着光,映照出刀削的棱角,也好
像是在发光。
“三十八度四。感冒了怎么都不说?”眉头距离更近了,口吻里有点像妻子埋怨丈夫。这个念头一出
现在头脑里便开始自我唾弃,我发烧出现幻觉了?
“开始也没多严重,也就没在意。”
他从感冒药的塑料包装掰出两枚白色药片放在我手里,“把药给吃了。”
喝了一口水,我小声抱怨:“水凉了。”
“我给你去加热。”没多久便听到厨房里的一连串金属碰撞的响动。
五分钟后,郑浅端着一杯水走进主卧,额头竟上渗出了些汗,与平日波澜不惊的样子一对比显得有点
狼狈。
不过就是装好水把壶放到加热座上再按按钮,等到水烧开加热座就会自动断电。如此简单的事情,堂
堂博士毕业的大学副教授却做不好。不禁想发笑。
喝了一口水差点没呛出来,郑浅连忙问:“怎么了?”
“烫到了。”我真不是故意的。可是不知为何心里觉得好爽。
他从厨房里拿来了一个空杯子。把水交替地倒入两个杯子里倒凉。
这次的水温刚刚好。喝着水愣愣地盯着郑浅发呆。他额头上的汗珠还未干。闪闪发亮。
郑浅发觉我的视线,问:“又怎么了?”
“没……没什么。”我转移目光,连连摇头。
为什么觉得郑浅今天很温柔,我脑袋一定是烧坏了。一定是。
吃过药了以后,郑浅靠近我柔声问:“水温合适么?”
“恩,合适。”
“我帮你试过了,当然合适。”可以清晰感觉到他的气息徘徊在耳边,我半边身体马上就麻了。
“你脸怎么更红了,该不会是又烧上去了吧。”他的眼睛一下狭长了起来,带着很有深意的笑。
他是故意的!是故意的!他这是报复!绝对是报复!
作者有话要说:一成成双,陶野【摸】我为你找了一个CP,也算对得起你了
陶野:我不要文盲。
蒋以成:……我不是……
丁义:而且是老文盲
蒋以成:我不老!!老子风华正茂
樊墨:而且是自恋的老文盲
蒋以成炸毛,暴跳如雷
景俞:而且是有暴力倾向的自恋老文盲
蒋以成七窍生烟
……
小郑和某只终于,间接地……【笑
撒花~
韩雨生:没有没有那是我不知情!!
阿枝:我说的是某只~~嘿嘿
韩雨生:……又套我话
14.
我负气缩进被子里。
药效发作了昏昏欲睡很快就会周公去了,感觉不时有人来摸一摸我的额头,探探我的温度。被人照顾
的感觉很舒心。但知道那人是郑浅,又觉得这是猫哭耗子假慈悲。就这么纠结着,进入更深的梦境。
醒来发现天色已暗,夜幕降临。
团着被子蠕动到客厅,郑浅坐在沙发上看我书柜里的藏书。他看见我说:“好些没有?”
“嗯,想看看电视。”我抓起遥控器开始调台。这个时间没有什么好看的节目,纯粹只是漫无目的地
按着下一个。看着屏幕上不停闪过的频道,心里得到满足。拥有这种支配权很爽。真的。
特别是两个人的时候。特别是郑浅看见我在看减肥药电视广告的时候轻轻皱了皱眉。我乐。
结果乐极生悲了。也许是因为客厅的通风比较好,我一连打了好几个喷嚏。
郑浅问:“是不是冷了,要被子么?”
点点头,“在我衣柜最上面有床薄被子。”
其实就近就有被子,但我指使他去拿最难拿的那床。
正直的微笑,我就是故意的。
使唤人的感觉很爽,特别这人是郑浅的时候。平时可没这待遇,白捡的便宜呢。
他放下书去房间里取被子,然后抱着被子回来。薄薄的被子里似乎包裹着一块东西,显露出方块状硬
物的形状。
我诧异地盯着被子看了一会,然后僵硬了。
完了完了,玩大了,立刻冲上前去夺下被子,但是弄巧成拙,那个方块状硬物沉重地掉在了地板上。
一个EMS信封和从里面掉出来散落的几本书还有一个小瓶子。
郑浅俯身去捡,他显然认出那是什么东西了。他把书递给我,有点不大自然地微笑说:“你饿了吧,
我下楼买点东西给你。”
木讷地接过书,默默说了声好。
尽管他极力克制,肩膀还是忍不住颤抖。
想笑就笑吧,小心憋死你。
心灰意冷地把几本同X恋专用杂志和那瓶开过封的瓶子收到一个袋子,再狠狠地把它们扔到垃圾桶里
。
EMS信封上的日期是半年前的了,收到以后翻了几遍,就一直收在衣柜最上层。
寄信人一栏写着:顾遥。
还有一封信:
男人和男人的世界是十分危险的,为避免活塞运动的交叉感染,需要拥有安全防范意识。作为一个支
持平等对待同X恋的新时代女性,有义务对你进行知识普及。
p.s.这个瓶子,你总有一天也会用到的吧(笑)~
顾遥字
苍天啊,大地啊,杂志我就翻过一遍,那瓶东西是门锁转不利索了挤在钥匙上润滑用了一回。
郑浅平时也没少干坏事,为什么这报应在我身上灵验得就那么快呢!
老天爷啊,你不公啊,你偏心眼啊!(群众:自作孽不可活……)
郑浅在楼下给我打包了一碗粥。就是那个梅花皮蛋瘦肉粥店。
过了一会,郑浅说他还得回学校改论文,帮我请了两天的假明天我可以不去学校,有什么事可以打他
电话。
突然想起实验的事:“那实验怎么办?期限快到了……”
“没事,不还有我么。”他狭长的眼睛上挑。他说这句话的时候表情像在许一个承诺,意外地让人安
心。
我心生感动。感谢的话还没来得及说,走到门口的郑浅突然回头,镇静而严肃地说:“其实男人有这
些没什么,很正常。没必要藏着。”说完便开门出去了,然后我听到了门外的笑声。
郑浅我跟你没完。绝对没完。
次日下午三点醒来又看见郑浅坐在我的床边。面对他的神出鬼没我已经麻木了。
他伸手探我的额头:“恩,已经完全退烧了。”
答应了一声就没理他,昨天的事还没算账。
起床刷牙洗脸,看见郑浅买了面包放在桌上。
我还是阴沉着脸吃完了,革命也是需要资本的,饿着肚子怎么闹革命?
后来他在书房里批论文,我在客厅里看电视。期间没有说过一句话。
忙到了六点钟,郑浅从书房里出来,问我还有没有不舒服。
我摇摇头,他说:“那我先走了。”
他手里拿着厚厚的论文,表面看是没什么,仔细观察发现他的脸比平时还要白一些,才能看出一丝惫
态。昨天照顾我一天,晚上还回去改论文,今天又是一下午,应该是累了。等他走到门口,我还是忍
不住叫了他:“郑浅……”
“怎么了?”
“没……晚饭留下来一起吃吧……”鉴于我的宽宏大量气度大得能装豪华游轮,昨天的事我就以德报
怨不跟你计较了。
他回头看我,然后笑了:“只要是你做的我都吃。”
我忘了,这人得寸进尺得厉害。
冰箱里剩下些番茄、土豆还有一把生菜和冬瓜,当然还少不了鸡蛋。本打算到超市再去买些高级食材
,结果郑浅说只想吃些简单的家常菜。
从烧热水就可以看出郑浅这人是完全没有厨艺天赋的,于是就安排他饭后洗碗。装盘的时候他跑来厨
房找盐罐,再往菜里撒了少许盐。
我怪异地看了他一眼,问他:“都没尝过你怎么知道淡了?”
他很自然地回答:“你不是说过你家口味会比较淡么。”
“你……都还记得?”有点惊讶。那句话不过是第一次见面随口说的。
“怎么,你以为我不记得了么。”他反问我。
不知道怎么回答,就说:“……吃饭吧。”
这些细节你干嘛要记那么清楚。也许由于生病发烧,血液流动变快,导致我的心跳‘砰砰砰’加速个
没完。
夹了一筷子菜,味道真的刚刚好呢。
郑浅也吃了一口,得意地说:“盐果然是现在才够。”笑得像是抓住了老鼠的猫。
晚餐首次破例全部吃完了。饭后,他洗脏盘子,我一边指导监督一边把碗筷放进消毒碗柜里。
恍然间,联想到了小时候父母做饭洗碗的场景。我的脑子是不是发烧有后遗症了,不然这两个场景怎
么可能会重合?
郑浅走后我启动电脑,点开网游重操旧业。
约莫是过了两个小时以后,刚与BOSS浴血奋战完毕凯旋而归时,QQ响了。对方自然是顾遥:“还发烧
么?”
“没有了。”
“那就好。”顾遥又沉默了。实际上顾遥第二人格只在网络上出现过,比如说在玩网游认识的时候偶
尔会出现,在QQ里也是最近出现得比较频繁,在现实中是一次也没有出现过的。如果不知道一定会认
为是两个人。
今天难得心情好,而且又很闲,顾遥却沉默了。我决定再来挖她的八卦:“你和你那喜欢的人怎么样
了?”
寡言的顾遥敲字总是会特别慢:“好像有点进展。”
我皱了皱眉,关于这方面她的回答总是模糊不清的:“好像是什么意思?”
“说不清楚。时近时远。”这种不确定性着实让人难受,像心脏都被揉捏着。
“那你表白了么?”
“还没有。”
“那么你觉他喜欢你么?”这个问题很纠结,人说恋爱就是猜心游戏,其实想破脑袋也想不出,还是
无法克制地去想,这就是又纠结又变态的人类心理学。
“嗯。”但顾遥回答得很快。
“你有几成的把握?”我不禁有点吃惊。
“八成。”看来顾遥势在必得。
虽说女人应该要矜持什么的,但顾遥平时就不是淑女,是容易跟人打成一片的类型,突然要装羞涩装
淑女反而更突兀,不如索性强势到底,直接表白。都已经手握八成还不表白也太不像顾遥的作风了吧
。于是我问:“那为什么还不表白呢?”
“他很可能会拒绝掉。”
“你不是有八成把握他对你有感觉么?”
“恩,他总是以为我在捉弄他,但是我是认真的。”
顾遥的性格有点大大咧咧,表白被对方当成玩笑一笑置之也是有可能的。
她接着说:“因为他反抗的样子很可爱所以有时候会忍不住欺负他过头了一点。”
这到底是什么变态心理。谁落顾遥手里后半生惨淡。
“那么你应该认真一点。”
“现在补救不知道还来不来得及。”
“你该先端正日常交往的态度,表现得正经点。”
“嗯,我会的。”
隔了一会她又说:“但他可能还是会拒绝。”
“为什么?”
“因为他自己都不知道他喜欢我。”
世界上怎么会有这么别扭的人,自己喜欢一个人居然自己还不知道,我顿时满头黑线。顾遥遇上这样
一个主也真够郁闷的。
她又发来一句:“心口不一是他的特点。”
“这人怎么这么别扭?”
冷不丁地,我打了一个喷嚏。我检查了书房的窗户,是关得好好的。
这破感冒还没好么?我把披在身上的毯子拉紧。
“呵,是很别扭。”
“面对这种人你就该霸王硬上弓。”既然对方这么别扭也不必客气了,直截了当一点不是更好么。
啊嘁,啊嘁。他妈谁在骂我!
如此说来两人还是天造地设?果然是什么样的锅配什么样的盖。
顾遥大概是被我支的这招给震住了,过好了一会,QQ才又‘滴滴滴’响了:“霸王硬上弓是么,这样
好么?”
“没什么不好的,要强势一点。”
“我怕他受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