霉开一度——拾一枝

不容易拉拔大了的孩子长大了发现还不是自己的，最后认了别人做老爸。

一想到那发神经的申请就烦躁。上学期写了三份都没有批。我可是牺牲我睡眠时间写的！

从N大的拿到一笔经费支出都要求很多，每个细节都要在申请里表明，摆明了就是吃进去的东西你别

想我吐出来，抠门得要命。

副教授交代了一句话：“申请写好了拿给我看看，我帮你修改一下。”就又回到他办公室，花痴状的

看着他收藏的邓丽君图片，再也不管事了。

很是烦躁，坐在电脑前玩连连看第一关都过不去。心情更加灰暗，直接把游戏关闭。

登录QQ。顾遥的头像在闪动。

弹出的对话框显示：“你那艳遇怎么样了？”

“什么？”

“不是论坛上有人跟你搭讪来着么？”

“……嗯……”

“这不就对了么，还说没有。死闷骚。”

“……”我有些哭笑不得，这就是传说中的艳遇？

“好吧，那么你们好好相处吧。”

“嗯。”

如果顾遥知道了半个月我们的话题都不着边际没有实质性的进展，她会不会七窍生烟呢？

为了她的身体着想，我还是保持沉默的好。

随后顾遥又开始刷屏了，我点开我的网游，一边玩偶尔答应她一下。

这样到了6点。顾遥说去参加什么同好会就下线了，同龄人的词汇我越来越不能理解了。定点吃饭的

时间快到了，胃液翻搅。

厨房里又是一阵油烟，认真地做了几道小菜，煮了新鲜的米饭。晚餐会做得比较精致，从小的认知就

是有丰盛的晚餐就是幸福。

母亲在我出生以后就把卫生院的工作辞了，成为全职家庭主妇。小学放学回家，写完作业坐等吃饭这

段时间最兴奋，看着母亲把菜式一样样端上来，欢喜的感觉是没有东西可以比拟的。在此期间父亲也

会突然推门回来，然后一家人同时启动碗筷。

这种场景我一直向往。不过也许永远也不会实现。我是一个同性恋，现在没有孩子，以后也不会有。

目前也没有伴侣，如今仍然独居。情况或许还要持续下去。

只有面对丰盛的晚餐才有点家的味道。

大口扒下几口饭，呃，最后发现菜做太多了。

用保险膜把剩菜封好，以后还是会把晚餐做丰盛这毛病改了吧。都老大不小了，还像小时候一样执着

些什么。

再说菜价最近也涨了。

7点半，收拾完碗筷，登录论坛。想吃鱼的猫……顾遥你怎么能起这么狗血言情小说的网名……

友链下孤零零的图标又开始闪动。

直至今天都觉得不可思议。

顾遥总是抱怨和我聊天还不如对牛弹琴，问一句答一句，牛听畅快了还会多叫两声。

这位却持续了半个月之久，且每日不间断。也让我思考半个月未果。

打个比方说，才华横溢受人赏识的琴师独独喜欢对牛演奏，还乐此不疲，你说怪不怪？就算是头牛也

会纳闷这人每天拿根空心木头是要干什么。

当然，我觉得我比牛还是好得多的。牛不会打字……

终于，今天我先挑了个头，“你的朋友多么？”

这个问题相当于废话。能言会道善于言辞的人会找不到说话的人？若是我这样的就能满足他的标准，

全世界只要有舌头会叫的他都能聊得不亦乐乎。

这只是充当一个引导句。小学没学过作文过渡句么？

“不算多吧。”

对方继续：“一些自称是朋友的人也不过是有共同利益的工作伙伴，些许明天利益冲突什么情谊就此

两清。”

我小小惊异一把。

原来这样善言的人都有这方面的烦恼。但我的内心平衡了不少。

“那么你呢？”猝不及防的，对方反问了。

我呢？在发现我对同性朋友产生非分之想以后，开始远离男生群体，变得不大合群。网络可以把我保

护得很好，于是蜕变成了一个完完全全的宅男，除去不喜欢萝莉喜欢男人这点。

顾遥算是这么多年里我唯一现实中的朋友。

“也不多。”性格无趣又不主动的家伙，无缘无故的疏远别人，在对方意图靠近时划清界线，这样乖

僻喜怒无常的人谁能接受。

缄默了好一阵，谁都没说话。偏离轨道的话题一下就深沉了。

“那么我们现在算是朋友么？”

我愣了愣，回答：“是吧。”半个月十几个晚上，连朋友都不是岂不是太亏。我的优点就是心地好。

“你哪个市的？”

“A市。”我扯了一个离S市老远的地方。

“A市昨天有下雨么？”

果然撒谎容易圆谎难，昨天由于难言之隐扯的谎今天就吧自己给坑了。

“……没有，我出差在M城。”M城临近S市，多少有受台风影响。

“今天你们那有下雨么？”

“一点，不大。”M城的天气跟S市差不多吧。

“这样啊。”他该是信了，我松口气。

但过了几分钟他回：“台风今天登陆到M市，黄色预警信号。”又补充：“黄色预警信号都不大，洪

水是不是也小菜一碟？？”

“……我今天在S市。”我一万个后悔为什么不看天气预报。

“我也在S市，刚来两天。”……想套话就直说……

“出差？”

“不，转职搬家来的。”

“哦。”

“明天有空么？一起出来吃个饭？”千防万避躲的就是网友见面。即使是朋友，也带了个网字。不相

见时相谈甚欢，可要发展到现实里又是另一回事了。现实里太多顾虑太多繁琐，何其麻烦。

再说，我们真的不是很熟。

“呃，我工作忙。”连忙扯了个百试百灵的借口。

“工作晚上也忙？”

晚上不加班确实体现不出忙。

“……不，我就是明天开始很忙。”

“明天不行就后天，后天不行就再往后。”这个回答够绝。

“我可能会一直忙到回A市。”

“这么忙？”对方放松了口气。

“是啊。累死了。”我赶忙附和。终究是放弃了吧。

谁知他下一句话就是：“我挺有空的，我直接上门找你吧。”

“啊？”

“报地址吧。”

“不方便吧……我在南区呢……”又扯了个谎，说了S市偏远的郊区。

“你的IP地址显示你是东区的。”

那你还有什么好问的！！

太可恨了，连IP地址都查清楚了我连他基本资料都没看过，亏大了。

我立刻双击了他的个人资料。

昵称：想被猫吃的鱼

性别：男

年龄：31

性向：双性恋

……连性别性向都要填写，这不废话么。

往下拉是详细资料，只有一行。

三围。

这是别人的隐私，别肆意窥探。

我只能透露你一个字，标准。别用看弱智的眼神看我，这叫买一送一。

我感觉身体发软，鼻腔里有股血腥味。

见我不回，他说：“不愿意？”

还没接话，他反问：“我们不是朋友么？”我忽然领略到了什么叫搬石头砸自己的脚。

“我人生地不熟的，就当你为我接风~”这不是撒娇……吧？

“嗯……我长得不好，见面太为难你了。”天知道我心里的不甘愿，这种时候也只好诋毁形象了。

“不难为，我以前就是做公关的，视觉系的见多了。”

“……公关啊……”难怪这么擅长聊天，人家就是靠这个吃饭的。

“你别想歪，是正当职业的公关。”

“……没有想歪，不错的职业。”

“多谢夸奖。”

很好，就这样岔开话题。

“做公关会很辛苦么？”

“也不会，看个人造化。”

“呃，我对公关挺好奇的。”

“所以见个面吧。”

怎么又扯回去了。“诶？”

“看你挺感兴趣的，我给你详细介绍介绍这行。”

“……”一交际无能成天实验室和家两点一线的研究生居然和公关谈判。这不是自掘坟墓是什么。

“报地址吧，你不方便我就直接过去。”

“其实我明天有时间。”我连忙说。事到如今，只好缴械投降。

绝对不是见色眼开！那血腥味只是天气太干燥了……（群众：大夏天的你干燥什么？）

“那么明天晚上七点在xx路xx饭店见。”

“……你这叫人生地不熟？”

“我就知道这么一个地方。”

“……”被骗了的事实再明显不过了。不禁开始怀疑他是不是早就设好陷阱等着我往里跳，我额角抽

搐。

“那么我会穿黑色衬衫，黑领带。”

忍不住吐槽，穿一身黑，你做贼么。

“……我穿白色衬衫，不系领带。”

“那么定在7号桌。”

“……嗯，我知道了。”

“我还要整理转职的手续，先下了。”

“晚安。”

“晚安。”

对着页面发呆了一会过后，关闭电脑，挪到沙发去看电视。

九点快到了，妇女的心理访谈快开始了。

曾经也有过几次类似的网友见面活动，都是不欢而散。见面对象并不想保持长久关系，不过就是在百

无聊赖的夜晚找点乐子。到了后来，我也乏了，索性不再上这样的交友论坛。

这个人在网络里我不讨厌，纵使名字起怪了点说话诡异了点思维跳脱了点，但一点也厌恶不起来。

但是揭开了那层网谁又知道呢？

电视里，主持人报着千篇一律的开场白。今天的主题是家庭的伦理纠纷。

又是老公在外面有了小三，老婆请求栏目组追查。

小三居然还是个男的。

看着银屏里的人来来去去，从和平讲述，到破口大骂，最后甚至扭打起来。主要是老婆打小三。

最后老公还是选择了小三。

末尾，主持人用狗血的一段话结束了节目。

我的目光一直落在了老公与小三十指交缠的手上。

网上的人说这个节目有很多故事是编的。也许两个大男人牵手让他们在演出结束后恶心得当场呕吐，

用酒精消毒十次还嫌少，但是此时此刻的我，确实被感动了。

这样很傻，我知道。在现代都市里向往这种童话式的爱情也许连毛都没长齐的初中小屁孩都会鄙视我

。

还是会觉得这样相濡以沫的爱情很美。

是我脱离现实生活太久，已经变得无法理解这个世界了么。

话说，他那三围……是真的么？

3.

三点起床坐在电脑前玩连连看，整个暑假里死活过不去的一关居然一口气给破关了。累积了一个假期

的运气终于在今天一下爆发了。

接下来又连闯几关，心情顿时大好。

保持着愉悦的情绪开电视看了很少看的法律讲堂，节目结束已经六点多了。

有念想过放网友鸽子，见面打交道这事于我来说确实是头疼的问题，偏偏这回还专门是以交友为目的

的。却难得心情好又无所事事，同时思考到如果放了对方鸽子绝对会被顾遥罗嗦半天的后顾之忧，还

是决定赴约。

穿戴整齐后，我出了门。见面的地点离我说远不远，说近也不太近。走路二十分钟，乘车不到十分钟

。

我快速选择了后者。

不是我懒，这是促进经济发展有利于经济循环。

左边是公交站，右边是的士停靠站。我义不容辞地转了左。

不是我抠门，省钱事小，低碳节能事大。

公交车晃晃悠悠地开了过来，上面满满地全是人。我望了望右边等着客户招揽的的士。一咬牙，毅然

决定步行。

生命的意义在于运动嘛。

宅家近两个月，平时就溜达到楼下超市买把菜不过五分钟。等到达目的地，我的腿已经软了。

原来运动的意义在于腿软。

路过这家饭店无数次，因为家庭培养不习惯外食，从来没有进去过。

推门进去，饭店的格局设计不错，没有太繁琐的奢华，也没有太朴素的简约，属于我一直奉行的中庸

之道。

最重要的是，这里应该是我的荷包支付的起的地方。

饭店中央的时钟已将近呈120度角。七点差五分。

服务员前来询问我是否有订位。

“7号桌。”我说。然后便领我到内侧的隔间里。

和式风味的双人隔间，拉开门，已经有人在里面等候。

第一次发现当我见到我向往的英挺的鼻子长在别人的脸上的时候，我的心情不是嫉妒，而是心跳加速

。

“……不好意思，我来晚了。”

薄凉的嘴唇笑起来很好看。“没事，正好七点。”

对方站起来，向我伸手，说：“郑浅。”

“韩雨生。”指骨修长的手握起来很舒服。房间里有淡淡的烟草味道，我忍不住想象他用手指夹着烟

的场景。美男烟雾缭绕图，一定很养眼。

我的腿更软了。

“韩雨生，好名字。”

“……谢谢”

我连忙坐了下来，见着对方好看的笑脸，心里忽然起了紧张，不自然地正襟危坐。

不光长着一管笔挺的鼻梁，还有我望而不得觊觎的海拔。黑发黑瞳，瞳孔的颜色很深，嵌在一双细眼

里。眼眶和眉梢都有微微上挑的趋势，又不是狐狸眼，恰到好处的角度凸显了一种强势气场。

今天我才懂了武侠小说里描写的气宇非凡。时常思索是如何的人物才用得上这样的成语，但用在他身

上完全没有一点不妥。

他的肤色偏白，一身黑却不会显得突兀，他很适合黑色。做贼那句话……我收回。这就是公关素质么

，大开眼界。

目光往下，脖子，胸腔，腰部……我只是想查实他是不是跟详细资料上的相符。

身材高挑纤细却显得很有力。

“你长得挺好看的嘛，跟你描述得不符，出入很大。”郑浅含笑说。

“谢谢。你也不差。”我极力控制着内心里类似农民工进城的情绪，端起桌面的茶水送到嘴边强装镇

定。

“哦，是么？”他挑挑眉。

“是……嗯。”庆幸茶还未入口，但被口水呛到了。即使看电视鉴赏的帅哥不占少数，2D和3D的差别

还是大的，这样的高压电流我消受不起。

“我擅自定了隔间，不知道你会不会觉得不舒服。”

“不会，有隔间……会会……更自然。”这一听就是反话。我终于连话都说不利索了。和公关见面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