怨气。
唐燕摇摇头,低声道:“她刚才也说了,我们家里穷,以前就连吃饭都成问题,现在家里有了这些贵
重的东西,谁会相信。倒是别又说是我们偷来的,就完了。”
唐齐气的紧咬着牙关,可是他知道唐燕说的实情,他没办法反驳。
唐燕此时转过身,趴在地上捡被林花儿摔在地上的笔墨纸砚,嘴里还在嘟囔:“这是七儿用努力赚来
的钱买的东西,都怪娘不好啊,娘要是有点本事,也不会让它们摔在地上……”越说却越小声,接着
唐燕肩膀一阵抖动。最后她“哇啊啊,哇啊啊”的趴在地上大哭起来。
声音之痛苦,竟也引的唐齐眼中含泪,显险跟着哭出来。
唐齐本来怒气未消,而此时也被一种气闷堵在胸口,疼的他直皱眉。
最后唐齐走向唐燕,从背后抱住唐燕,感觉到唐燕哭的颤动,他声音也带哽咽地说:“娘……谁说砚
台摔坏了就不能用了,只要我想我还是可以很好的利用它。娘,你放心我不会被打击到的,我一定要
让以前看不起我们的人后悔,我一定要干出一番事业来的。”
这是唐齐对唐燕的承诺、也是对他自己的承诺,此时他无比坚信,他一定会成功!
14.惊醒
唐燕哭了很久,直到最后开始哭到抽搐,才被唐齐劝着站起身坐在床上休息。可是恐怕是哭的太用尽
全力了,就是靠在床上时,她也是一阵抽搐,唐齐在一边看着,感觉心都提到嗓子眼了。
因为唐燕那种抽搐,好像是一口气上不来就真上不来死掉一样。
就这样的抽搐,唐燕也是缓了一个时辰之久,才慢慢平静下来的,唐齐一直坐在一边看着,见这情况
,赶紧跑去投了投手巾拿来给唐燕擦脸。
“娘啊,您哭的也累了,擦把脸吧。”
“呼……七儿啊,看娘这样害怕了吧。娘……娘这是沙子钻进眼睛,要是不哭一下,沙子还留在眼睛
里,娘会很疼的。七儿别担心啊。”
这是再蹩脚不过的慌言了,可是唐齐可以理解唐燕作为母亲这么说慌的原因,他双手握住唐燕的手,
说道:“娘哭完更漂亮了。”说完,自己先咧开嘴笑起来。
“你啊,就是个鬼灵精。”唐燕被唐齐逗笑了,将手巾放在一旁就要起身。
“娘,你再坐会,起来干什么啊。”
“傻孩子,你肚子不饿啊……”
“咕噜咕噜。”也巧了,唐燕话还没落,唐齐的肚子就不争气的叫了起来,唐齐一阵窘迫,直惹的唐
燕又笑了一声,然后起身向厨房走去。
看着唐燕不像有事了,唐齐拿起刚才从地上捡起来的笔墨纸砚,然后摸着摔坏的砚台发呆。他想,实
在不行,就拿个东西代替砚台吧。
但虽是这样想着,可是唐齐还是紧紧的攥住了砚台,脸上绷的紧紧的,眼神里更是前所未有的愤怒。
“七儿,快过来吃饭了。”也不知道坐了多久,反正是唐燕叫他吃饭时,唐齐才回过神来。他低下头
将脸上阴沉的表情收下,再抬头时已满面笑容了。
只是两人就是再强装无所谓,可是唐齐也注意到了唐燕强忍着心中的气闷,别扭地吃着饭。可是现在
他不能说,他什么也不能说,他想,若他再说什么,唐燕可能还会情绪崩溃。所以先这样吧,唐燕必
竟是个坚强的女人,这些年来都过来了,这个坎她也过的去。
饭后,唐燕收抬碗筷然后去洗碗,而唐齐则拿着抹布把家里唯一的桌子擦干净后,将买来的宣纸铺在
桌面上。
现在是晚上了,一时间也找不到可以替代砚台的东西,所以唐齐将摔完剩的较小的一块放在桌上,另
一块较大的则侧支在小的那块上,让砚台倾斜在桌子上。然后放进一块碎墨,再倒些水,唐齐先磨了
会墨,见出来墨汁后唐齐拿起笔沾了一些,然后点在纸上,然后胳膊随手腕一动,便在纸上写下“母
亲”二字。
但写完这二字后,他却不知道怎么下笔了。
从何说,如何起呢?这本书若想写成,必要写的感人肺腑、发人心醒,本来唐齐脑子中有过许多画面
可以写。可是不知为何,今天发生了这事后,现在拿起笔后,他脑子中一片空白。
唐燕是个好母亲,唐燕身上有着许多地方可以写,可是现在的唐齐他觉得他没那么多时间可以浪费了
。
他必须要找到一个唐燕身上与其它母亲都有的共通点来写。
唐齐知道那个共通点是母爱,可是母爱这个词又太宽泛了,他一定要写一个,每每让那些母亲拿着看
时,都有戳中软肋的感觉。他要将这个小说当成一个范本,来歌颂母亲。
唐齐蹲在凳子上一直在思索,就是唐燕什么时候出来他也没注意到。
唐燕见唐齐对着宣纸深思,也不打扰他,可是坐在床上一会,她又站起身,来到虚掩的衣柜前,打开
后却冲着衣柜里的衣服发了半天的呆。
想了一会,最后唐燕从里面拿出一个灰色的宽布衣衫,接着再在柜下拿出针线筐,然后走到床前拿着
剪子将衣服裁开。
裁好后,她将几块布拼在一起,接着拿出针线开始缝补起来。
唐齐抓耳挠腮想了很久,但是也只先起了个开头,蹲着时间长了,他现在腿麻的厉害,唐齐扶着桌角
慢慢下地,本想转转腿脚,却意外的看着唐燕在缝东西。
本来唐齐也没在意,可是在看到床边上放着两个剪下的袖子时,他一愣,然后跑向衣柜看了一眼后又
跑到唐燕面前:“娘,你怎么把怀我时穿着的衣服剪了,你不是说想留个纪念吗。”
这时唐燕也缝好了,用牙咬断了线,然后抖抖,接着将手中的布包挂到唐齐的肩上,慈爱地说:“留
着当然好了,可是对我的乖儿子,那个就不重要了。”看着唐齐斜背着布包,唐燕又说,“齐儿这么
好学,家里一时间还不能让你上私塾,那齐儿以后就用这包背着纸笔,到哪里都不耽误多好啊。”
唐齐忍隐了许久的泪,终于夺眶而出,他奔进唐燕的怀抱,哭着说:“娘放心,齐儿一定不会辜负你
的期盼的。”
“好孩子。”唐燕拍着唐齐的肩,笑着安慰地道。
此时夜也深了,唐齐将东西都收抬好后,就跟着唐燕躺在床上睡觉了。
可是唐齐睡的并不安稳,更甚至睡着睡着,一惊的坐起身,再看到黑的深手不见五指的情景,他才知
道作恶梦了。
可是他一皱眉,却推醒了身边的唐燕:“娘,娘,你醒醒。”
“七儿……七儿……怎么了。”唐燕本来还迷迷糊糊的应了一声,可是说完突然坐起身,抱着唐齐急
问道。
“娘,别担心,我就是想到个事,我们今天要赶早去云祥酒楼,最后还没开门时我们就到。”
“出了什么事了,要这么早去。”
唐齐摇摇头:“我也不知道,我就是不放心。林花儿这事我觉得,我得找李叔叔说一下,不然我总感
觉心提着难受。”
唐燕想了一下,点点头:“好,娘收抬一下,这就跟你进镇子里去。”
两人起身洗洗漱漱了一下,然后简单的吃了些昨晚剩下的饭菜,这时天空没那么黑了,算算时间才是
寅时。因为夜黑,唐燕又推摔着唐齐,所以放缓了脚步,来到云祥酒楼已是寅时未了。
赶到时,云祥酒楼还没开门,唐齐却不管这些,伸出拳手“砰,砰,砰”的便砸起门来。
“来了,来了,一大早,这是谁啊。”云祥酒楼的小二吹欠连连的跑来开门,一见是唐燕母子两,便
抱怨道。“还没开门呢,你们来这么早做什么。”
“我找李叔叔。”也不多和小二解释,唐齐从他身下钻过,直奔李吉的卧房。这回再砸门时,便是李
吉来开门了。
李吉一开门,看着唐燕和唐齐呼哧带喘很急切的样子,困意也消了,忙问道:“出了什么事了。”
“呼,李叔叔我想求你帮个忙。”唐齐重重呼出一口气,才说道。
“噢,进来说吧。”李吉将身上衣服穿好,然后邀唐燕、唐齐进了屋子。
“李叔叔,其实我会这么早来找你,是想你帮我圆个慌。”
“圆慌?”李吉却皱起眉。
“事情是这样的,昨天我赚了些钱,因为想识字的紧就去买了笔墨纸砚,这事李叔叔也是知道的。”
见李吉点点头,唐齐接着说道,“可关键是一回家,我的东西被人砸了……”
“砰!”“竟有这样阴毒的女人,我可不能放过她。”听了唐齐转述昨天林花来闹的事情后,李吉大
拍桌子,怒气已经上脸了。
“李叔叔也别气了,现在最主要的问题,是我怕这林花儿真的疑心病重来打听,别的不怕,我怕她再
暗中搞鬼。”唐齐皱着眉,依林花儿的作为,这种担心也不是多余的。
李吉抱过唐齐,摸摸他的头,答应道:“七儿放心,这忙李叔叔帮了。”李吉想了下,接着又说。“
你想的情况倒是合理,说是我雇你帮着卖鱼,再说东西是我买的,谅她再怀疑也没有办法。”说到这
,李吉还是暗中咬着牙,对这林花儿也是恨到不行。
见李吉答应了,唐齐和唐燕都松了一口气,昨天一晚上没睡好,早上又因为担心起了个大早,此时心
事放些一些,唐齐就困的连连打哈欠。
李吉见了,笑着说:“还是个孩子,累了吧。反正我也起来了,你就先躺我床上睡一觉吧,要不非得
走路撞墙不可。”
“这……这怎么好呢。”一听这话,一直在旁边不说话的唐燕却急忙反对。
“无碍、无碍,难道你舍得让七儿累的直撞墙吗?”唐燕无话可说,只红了脸,李吉顺手又唐齐抱上
床。
“李叔叔,这回真是谢谢你了。”唐齐一脸感激地望着李吉,不过到底是困的厉害,已经是半眯着眼
睛说的。
李吉为唐齐拂了拂头发,温声说道:“这还客气什么,今天不论是谁来求我,我都会帮这个忙的。”
说完跟唐燕转身离开了房间。
走到房外后,唐燕也红了眼眶,连连道谢,李吉却只是笑着摇头。
15.查探
唐齐并不是自己吓自己,因为就在云祥酒楼开门不久后,林花儿真的来了云祥酒楼,而她也不废话,
开门见山的说要找李吉谈事。
听到伙计传话,李吉一皱眉,心虽厌恶不过还是让伙计把人带过来。
林花儿今天穿了身粉红裙装,加上这些年保养得怡,虽已经生了唐大宝,可依旧风采不减当年。
李吉见人前来,抱拳说道:“这位夫人,不知你找在下所为何事。”
林花只是随意的点点头,也不等李吉请让,便自己先坐下,然后才道:“小妇人虽然深居家中,可是
对于镇上云祥酒楼老板的名声却早有耳闻。”
李吉只是客气地说道:“哪里,我也只是混口饭吃,倒是夫人风华绝代,想必出身才不凡吧。”
被奉承谁会不高兴,更何况是林花儿这个肤浅的女人呢,只见她被说的面颊飞红,态度不若刚才的从
容:“果然是见过大场面的人,说话就是中听。”说着,还多看了李吉两眼。
李吉不想和林花儿过多纠缠,便又问道:“夫人找在下,不知道有什么要事。”
对于李吉的不解风情林花儿有些气恼,可想到今天来此的目的,便总算言归正题:“是这样的,我姐
妹常跟我提起她作工的地方,可奈我天天在家里伺候相公、照顾孩子,也没什么机会来看。今天正巧
有事进镇,我便想来云祥酒楼看看。”
“噢,你的姐妹,不知这位夫人说的是谁呢?”李吉故作意外地说。
“怎么还是夫人、夫人的叫呢,也是,是我忘记介绍我,怪我、怪我。我娘家是林家村村长林大武,
我夫乃是唐家村的村长唐福泰,而我说的姐妹就是来云祥酒楼作工的唐燕啊。”
“噢,刚才唐夫人进来我便觉得唐夫人不是凡家女人,原来还有这等背影,是在下失礼了。”
林花儿却摇摇头,一脸苦楚:“生的好又如何,还不是得听父母之命,哎,想我那相公……罢了罢了
,也不提他了。”说着微向前倾,像是伤心的想要借桌子解苦却又怕失礼于前。
李吉沉默了下,然后道:“唐夫人命生的好却是许多人想不来的,既然唐夫人是唐燕的姐妹,那我这
就给你叫她过来。”
林花儿一听,却马上站起身,见李吉疑惑地看过来,她忙笑道:“不忙、不忙,李老板还是先坐下说
话吧。”说着便来拉李吉。
李吉抽身坐下,然后望向林花儿:“唐夫人想要说些什么?”
“哎……说来唐燕命真是苦,本来以为嫁了个如意郎君,可谁知却是个短命的。自己生下唐七儿,又
要努力赚钱养家,我这个做姐妹的看了实在是心疼。可是我必竟也有家有儿的人,想帮却总使不上力
气,每每见了她,我的心啊,可疼了!”说着紧紧攥着胸前的衣服,一脸伤感。
林吉没说什么,只听林花儿继续说道:“还好这唐燕命中有李老板这个贵人,不但不嫌她名声,还愿
意让她来云祥酒楼作工,当我听到她告诉这个情况时,我别提多开心了。唐燕总说李老板人很好,我
也一直想想你这个恩人,所以今天虽是看唐燕,实则却是看看李老板,看云祥酒楼的环境来的。”
李吉浅笑:“唐夫人还请放心,唐燕她工作认真,在酒楼里也没人看不起她。”
“是啊,是啊,这我就放心了。”林花儿随口应着,心里却又转了番心思,然后娇魅地望向李吉,又
道,“李老板真是帮她不少忙,最近我还听说,你还给唐七儿这小娃找了份工做。”
李吉点点头:“确有此事,唐七这娃以前是出了名的淘气鬼,可前几天跟她娘进镇后我却觉得这小娃
倒有几份机灵,正巧我有特殊渠道进了一批吃食,我酒楼一天也用不了那么多,见唐七儿没有什么事
,便让他帮我卖着。一个月也就五十文钱。”
“噢……”林花儿随口应下,只是还不放心地问道,“我听唐燕说,那吃食是上好的鱼。”
李吉一听,脸色微变:“看来唐燕和唐夫人真是好姐妹,这事我本不让她说出去的。”
林花一听忙道:“李老板也别怪她,李老板这么帮她,她想家里的生计不用愁了,当时她太高兴了就
说漏嘴了。我当没听到的,没听到。”林花儿自认善解人意忙着解释道。
“哎,说来唐七儿也有十岁了,到现在还没上过一天学,却不知道将来要怎么办了。”只是转瞬间,
林花儿却想到另一个事没问,便又叹息地道。
“唐夫人说的也是,这唐七儿年纪小小,也苦了他了。前几日里他看着我记账一脸艳羡,我见他也这
些日子努力作工,便给他买了套笔墨纸砚。也算了了这孩子的一个小心愿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