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像是爱兰德所说的那样,在绝对实力的面前,一切都是枉然。
进入城内,拉杜回过头去看了看距离他大概有一步半左右的普拉德,他不得不承认自己还是对于这个在他心里已经和转基因食品挂上钩的普拉提心有余悸,天知道普拉提是抽了哪股风,他今天一直在笑,笑的拉杜都开始替他牙酸了。
毕竟,在拉杜的印象里微笑是爱兰德的标志,而普拉提……你见过一直在笑的冰山吗?!
唯一让拉杜还愿意相信这个一直跟在他后面的恶魔真的是普拉提—而不是普拉提的什么双生兄弟之类的—证明就是,普拉提一如既往的将拉杜心里的那点小人参、小公鸡(人身攻击=腹诽)都自动过滤掉了。
不过,在想了很长时间之后,拉杜还是决定,打探的事情就交给他自己来办吧,至于普拉提(注:特别是已经变异了的),拉杜更倾向于让他在危急关头再出场。
普拉提对于拉杜的想法并没有任何表示,于是拉杜将之确定为默认,然后两人就在第戎城内的集市上分开了。
虽然说对于阿萨迈氏族的行动拉杜是没有计划的,但一个大致的轮廓他心里总还是有的。
好比他此时此刻需要去做的第一步:打听关于阿萨迈首领的消息。
阿萨迈氏族喜欢称呼他们的族长为首领,这总让拉杜不自觉的联想起某种带有黑社会性质的团体。而且从阿萨迈氏族一贯的烧杀抢掠来看,他们总是习惯性的将他们“杀手”的本行遗忘,而分外的热衷于“强盗”这个副业。
不过作为强盗头子的阿萨迈氏族首领,却一直都是一个谜一样的人物。唯一知道的就是他是属于希拉血系,当然,整个阿萨迈氏族都属于希拉血系。外界无法确定他的血族年代、姓名、年龄,甚至包括他的性别,
不过据爱兰德所知的来看,造成这个局面的原因很大一部分还是因为阿萨迈喜欢挑战长者的传统,这和血族内部的消息是否灵通没有多大关系。
阿萨迈氏族的创始者,也就是阿萨迈本人,爱兰德是亲自见过的。那是一个有着黝黑皮肤的中东男孩,他的眼睛里充满了对这个世界的警惕以及敌意。而当他被转变之后,他完美的继承了希拉血脉里疯狂的因子,他好像一力承当了希拉整个人性格中最偏激的那一部分,爱兰德从他的眼神中只能看到一望无际的黑暗以及绝望。
而也就是这个男孩,亲手差点杀死了希拉,在希拉自焚的那天晚上,给爱兰德印象最深刻的就是那个男孩眼神中在黑夜里也仿佛无法遮掩的黑暗。
在希拉死后,阿萨迈就彻底陷入了疯狂,他挑选的后代也都是当时在人类世界因为丧心病狂而出名的人物。后来因为该隐的离去,阿萨迈的信仰中杂糅进了中东的宗教文化,他们认为血族得到最强力量的唯一方法就是要尽可能的接近该隐。
也就是通过吸榨比自己年代高的血族的办法,来努力降低自己与该隐之间的辈分差距。
对于阿萨迈氏族的血族来说,吸榨别的血族就好像是一场饕餮盛宴,他们只有不断的吸榨,才能够达到梦的彼岸。而与别族的血液相比,自己直系长辈的血会更加的纯粹。
所以,为了这份纯粹,其实阿萨迈氏族一直都没能有一个固定的首领,那个位置总是会被取代。其实有可能连阿萨迈氏族内部的族人都不会很清楚,今天在他们头上的头领会是谁,也许明天就会换成自己了也说不定。
控制这样一个力量至上的氏族是极其容易的,不过也是有很大风险的,因为拉杜此时此刻第三代血族的身份,在阿萨迈氏族眼里,就已经差不多和顶级膳食等同了。
特别是,从遁世会传来的消息看,自从“大叛乱”时期以来,阿萨迈氏族已经很久没有换过首领了。这说明什么?这只能说明,阿萨迈氏族在弱肉强食的进化过程中,终于有了一个更加变态的究极存在。
所以,拉杜的目标就是强过这个究极变态,使得阿萨迈氏族也明白一下什么是恐怖。
可是,要从哪里找呢?那位究极变态可没有给自己脑门上贴标签注明自己就是靶子的习惯,但阿萨迈在第戎的城堡也不是那么好进入的,拉杜并不想打草惊蛇,当然,他也不想来个的自投罗网什么的,那就太傻了。
想了一圈下来,打听那位究极存在还是首要任务!
幸运的是,这里是第戎,是阿萨迈氏族的势力范围,只要拉杜想,他总能在血族世界的第戎街区上抓到那么一个阿萨迈的族人。
然后他就得到了阿萨迈首领的婚礼即将举行的好消息。一个人总不能连自己的婚礼都缺席,不是吗?唯一可惜的是,拉杜找到的阿萨迈人因为年代太低且地位微薄的关系,根本没有婚礼的请柬,这使得拉杜在杀了那个血族灭口的时候,惋惜了很长时间,因为自己的坏运气,看来他不得不再杀一个高年代的血族以换取请柬了。
但是就在拉杜拐出那个巷口的时候,一辆奶白色的精致马车刚好停在了他的面前,车门打开,金色的阶梯被放了下来,踩着小碎步走出来的正是那位梵卓的公主。
“我的该隐啊,真的是您,大人!我刚刚在街角看到的时候,还以为是自己眼花了呢~”穿着一身粉红色蓬蓬裙,披着金黄色大波浪卷的,就像是个洋娃娃一样的梵卓公主,此时此刻因为激动而有些颤抖的声音,使她更像是一个会移动的巨型洋娃娃。
拉杜勾起一个小弧度的唇角,看来好运总是照拂着他。
不过他并没有急着承认自己的身份,只是用一种淡漠的眼神扫了一眼现在看上去激动还未平复的梵卓公主,表现的他好像根本就不认识她,并且也没有兴趣与她交谈的样子。
果然,那位公主因为拉杜的冷漠而有些更加急切的想要表示自己的身份:“我是凯瑟琳,凯瑟琳·梵卓,您还记得我吗?就在前不久,您还救过我(玛利亚对这个说法表示不敢苟同)。噢,赞美您的善意。我一直都想找一个机会报答您……”
拉杜的心里十分满意现在的状态,但他的面上依旧是很平静的疏离,微微眯着墨绿色的眼眸打量了一下凯瑟琳,然后小幅度的点了一下头表示他知道了,之后就准备转身离去。
“不,”凯瑟琳迅速的动了起来,她瞬移到了拉杜的眼前,只留给了拉杜满眼晃动的亮粉色,她急切的想要表达清楚自己的意思:“您还不能走!不,我的意思是,我想找个机会表达我的谢意。”
拉杜抬眼看着眼前单纯的凯瑟琳,他真的很难相信这会是哈德斯丹特的妹妹。
她喜欢一个人的方式难道总是这么不加掩饰吗?微红的脸颊,羞涩的语气,语无伦次的思路,好像恨不能让全世界都知道她已经心有所属。她到底知不知道再有几天她就会成为别人的新娘?看来,她被保护在象牙塔里真的是太久了,这份天真与她活的时间没有关系。
拉杜对于这样的凯瑟琳,说实话,他并不是很喜欢,因为单纯往往与愚蠢是能划上等号的。可是,看着那样在拼命努力的凯瑟琳,拉杜说不出拒绝的话。
从各个方面都可以知道,这位梵卓的公主一直都是一个很容易害羞的腼腆女孩,能让她为了自己的喜欢而做到这一步,真的已经很不容易了。作为一个从小在母亲身边长大,并被教育要尊重女性的拉杜,他真的做不到去伤害这么一个女孩的心。
所以本来还准备继续再多刁难一下的心思也收了起来,他缓慢的点了点头,表示了他的愿意。
凯瑟琳苹果一样圆润的脸庞此时此刻彻底因为拉杜的同意,而熟透了。
Chapter XLIII
拉杜坐在凯瑟琳的马车里,正对着有些局促的凯瑟琳。他不得不再一次软化下来自己的态度,对待这样小白兔一样的无害动物,他总是没有办法真的板起脸来,而且作为一个好的绅士,他不应该让他和凯瑟琳之间的相处变得更加僵硬下去。
“你出门来有什么具体的打算吗?”拉杜问道。
凯瑟琳好像有些不可置信拉杜竟然会主动与她交谈,所以在短暂的发怔过后,她马上像是倾泻豆子一般的开了话匣子:“我今天打算出来看一个最近很著名的歌剧,我真的不敢相信,您知道吗?我以为再嫁到这里之后,我将在没有机会看到我所喜欢的那个剧团的表演,但是,该隐啊,他们竟然在第戎也有专场表演。我真的很喜欢他们……”
于是,再接下来的一段时间里就是凯瑟琳的个人专场,她好像终于为能找到一个和拉杜交谈的话题而兴奋着,不断的将她所知道的全部说出来。
到最后,她甚至连她婚礼的礼服上有几颗宝石都联系的说了出来。
拉杜耸耸肩,好吧,这起码总比刚刚那么僵硬的尴尬气氛要好上一些……
“我是说,大人,你愿意和我一起去看这次的歌剧吗?当然,如果您很忙的话,我完全不会介意您拒绝我,我也知道我不应该占用您太长的时间……”说到最后,那个女孩表现的就好像拉杜已经拒绝了她的邀请似的,语气越来越低落,却还在强颜欢笑。
拉杜没有办法的笑了笑,然后点了点头,说:“好吧,既然你话已经说道这份上了,那么,歌剧还有多长时间开场?”
凯瑟琳还在小声的说着:“是啊,您一定有很多事情需要去做,怎么可能会陪我这么一个陌生人呢,我可以理解……等等,你说什么?”她猛地睁大了那双眼睛,好像听到了什么不可置信的事情。拉杜可以肯定,如果不是他在场,这个女孩一定会尖叫的。
“我说,歌剧什么时候开场。”拉杜耐心的重复了一遍,对于这么一个喜形于色的女孩,他开始有些喜欢她的直率了。
“是的,是的,开场,只要我到了,就可以开场了。”凯瑟琳忙不迭的回答道,她的眼神一直在紧盯着拉杜的唇,仿佛怕他随时会后悔似的。
特权阶级,恩?拉杜喜欢这样的特权。
他叠着双腿,交叉双手放在了膝盖上,冲凯瑟琳笑了笑:“那我们就快点去吧,总不好让别人等的太久。”
马车在那之后瞬间就提快了速度,仿佛在不到一分钟的时间之后,剧院就到了。
拉杜首先下了车,转身站定,银灰色的袍子划出了一个优美的弧度,他冲刚刚起身还没有下车的凯瑟琳伸出了他的左手,示意她把手给他。
凯瑟琳再一次因为这样的举动而变得有些手忙脚乱,最后她的良好礼仪使得她看上去并没有因为那份慌乱而将一切搞砸。她扶着拉杜的手,小心翼翼的下了马车,然后挽住了拉杜的左胳膊,脸颊绯红,眼神都不知道该放到哪里好。
跟在身后的一众仆从都很贴心的没有表现出任何的异样,对于这位公主的表现,他们好像已经习惯了似的。
被剧院的负责人亲自领进包厢里的时候,演出已经开始了,这令凯瑟琳有些不怎么高兴。
“这是怎么回事?我们还没有到,而你却已经开场了。”很显然的,凯瑟琳和这位负责人很熟,而以她的性格,她一般是不会这么责问的,但今天是很不同的一天,她受不了事情有任何一丝一毫的偏差。
“我很抱歉,凯瑟琳大人。”负责人鞠躬,充满歉意的回答道。
可惜今天的凯瑟琳不会因为这么一句道歉就罢休,她反而咄咄逼人的板起了她苹果一样圆润的脸庞,看上去真的有那么几分公主的威仪。
不过在负责人准备开口解释的时候,拉杜却出声阻止了凯瑟琳的责难:“我并没有介意。”
凯瑟琳小心翼翼的看了眼拉杜神色无常的淡漠表情,才悄悄在心里舒了一口气,然后挥挥手示意负责人可以出去了。等人都推下去了,她才放下了自己一直端着的架子,脸瞬间就因为尴尬而又一次变得红彤彤的。她说了大话,并且是在那位大人的面前说了出来,虽然那位大人已经表示了不介意,但这也无法阻止她在内心里的难为情。
拉杜也知道这种时候一般他还是不要开口的好,越安慰会越容易出乱子。所以他假装将他的注意力全神贯注的放在了表演上,给了凯瑟琳空间,让她自己去从她的情绪中抽身出来。
说真的,那并不是一场多么吸引拉杜的歌剧,全篇的主题就是爱情,为爱生为爱死,大概也就只有凯瑟琳这样的小女孩会愿意去喜欢它。拉杜从包厢看去,良好的视力帮助他清楚的认识到剧院里面大部分的男性血族都跟他有一样的相同感受。
好比那个刚刚冲他投来了一个同病相怜眼神的金发少年,他和他的女伴就坐在距拉杜的包厢隔着一个礼堂的那个对面的包厢里。
拉杜也回了那个少年一个笑容,少年灵动的表情令他不自觉的想要去回应。
那场歌剧并不是特别长,而拉杜也很庆幸他的折磨仅仅持续了不到三个小时。当他的耳边不断的传来凯瑟琳叽叽喳喳关于剧情的复述及讨论的时候,他们正准备走出剧院,很可惜在门口的时候拉杜并没有再一次看到那个很有意思的金发少年。
拉杜坚持要送凯瑟琳回到她现在的住所,这也令凯瑟琳再一次感动的不能自已。天知道,拉杜的目的其实仅仅是想看看阿萨迈首领的城堡在哪里而已。
马车停下来后,拉杜很满意自己的推断是正确的,凯瑟琳确实是和那位首领住在一起。
拉杜是在城堡最外围的正门前下的车,凯瑟琳也陪着他下了车。她执意的希望能让她的马车送拉杜回到拉杜现在的住所,可以被拉杜坚持的拒绝了。她扭捏了半天还是没能如愿的和拉杜告别,说真的,她并不想这么快就和拉杜分离。
而拉杜一直都在很好脾气的等待着凯瑟琳的扭捏,因为在路上他想到了一个新点子,他不用再去抢夺谁的请柬了,毕竟那种东西也没有谁会随身携带,他在等待着凯瑟琳的邀请。
果然,凯瑟琳在最后很小声的开口问道:“再有十三天就是我的婚礼了,我能邀请您吗?”
“如果时间允许的话,我想我会来。”拉杜留下一句模棱两可的答案,然后就准备告辞离开了,“那么我先去找我的同伴了,再会。”
凯瑟琳因为这么一个答案已经很雀跃了,她的小女仆也很机灵的适时向拉杜递上了极其精致的请帖。拉杜在接过之后,就用瞬移消失在了原地。凯瑟琳望着拉杜消失的地方猛然想起,她甚至一直都没有来得及询问那位大人的名字。噢,你可真蠢,凯瑟琳!她责备着自己。
拉杜本来是准备直接通过血族世界与人类世界的接口回到第戎城内的,然后联系普拉提,他一定已经帮他们准备好了住所,就像一个管家所应该做到的那样。
可惜,在出了王宫的下一个街区,拉杜在一家书店门口再一次看见了那个金发少年。
少年的身边已经没有了他刚刚在剧院里的女伴,他很安静的站在书店摆放在门口的书架前,随意的翻阅着一本也许是现在血族世界很流行的小说,因为拉杜在伦敦街区的时候也碰巧看到过同样的小说被摆放在书店最显眼的位置。
就在拉杜准备若无其事的与少年擦身而过的时候,那个少年冲着拉杜的方向扬起了手里的书,用独属于少年的清脆声音打着招呼:“嘿,我们又见面了。”
拉杜的脚步因此而停住,站在了少年的对面,说真的,虽然他不会主动去和少年打招呼,但如果那个少年叫住他,他也并不介意就像现在这样停下脚步去和他交谈。如果一定要给这样的行为找到一个理由,拉杜觉得大概他很喜欢那个少年注意他时的样子,专注而又真诚。
“杰西,我的名字,很高兴我们又见面了。”少年笑起来的时候脸颊上会出现两个酒窝,呲着虎牙,很可爱的模样,配上他的金发碧眼,就像是阳光一般耀眼。
拉杜也勾起了他的唇角,回以善意的微笑:“我叫拉杜。”他很配合的报上了自己的名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