头版头条 下——梵程.J

个身体里。”

“你是说……”

“那天晚上不是我……”鼓起勇气说出这句话，之所以没有勇气是因为想到那件事就太痛了，浑身都

冒冷汗地不愿承认这样的事实，不过面前的人是最想听到这样的答案的吧……

“什么……”郑浩云皱了皱眉，但下一秒就明白了他的意思。

“所以不用担心，等我走了，你和林天佑也依然能好好继续下去……”无力地靠着墙，季涵俊渐渐地

滑坐下来，抱着膝在墙边蜷成一团。原来真相不是烫手的，而是冰凉的，从脚心一直升到头顶的冰凉

。

“……”此时郑浩云不知道该接什么话，虽然有冲动想要上去抱住这个黯然神伤的人，但是他办不到

。现在的情况太异常了，他无法去抱一个不是林天佑却披着林天佑外壳的人，他已经够混乱了……

“你走吧。已经被发现了，也就没必要对我好了，因为我不是林天佑……”季涵俊越说越小声，即使

这样简单的话，他仿佛也用尽了全身的力气一般。不过或许这才是最好的结局，只有郑浩云抽了身，

自己才能更干脆地离开……

“我送你回去。”虽然感情异样，但是郑浩云还是将季涵俊一把拉了起来。

“不用了……”

“我最起码要保证天佑的身体没有问题。”其实不是想这样说，话到嘴边却就变成了这样。

“……”季涵俊没有吭声，只是默默地跟了上去，但他褪开了抓住自己胳膊的郑浩云的手。

好吧。我把他还给你。完完整整地还给你。

38.不被需要的人

季涵俊坐在自己的房间里，面无表情地望着渐渐发亮的天色。他已经这样静静地坐了一夜了，没有睡

一分钟，只是半夜出去上了次厕所。

郑浩云在外面守着他，在一墙之隔的客厅里，从昨晚回到家里开始。对方总是一副欲言又止的样子，

不过季涵俊已经不想去思考他的想法了，他现在只是想要回到自己的身体里，等天一亮，他就打算去

医院看一看情况。

他不要做被抛弃的那个人，他宁可是自己亲手选择的放弃。

上厕所的途中季涵俊给蜷在沙发上的郑浩云多披了条毯子，然后蹲在他身边望着他半晌。说没有留恋

那是骗人的，可是季涵俊从来都是个有自知之明的人，不会去贪图不属于自己的东西，对于郑浩云更

是如此。他是那么的英俊帅气，他是那么的才华横溢，他是那么的闪闪发光，而自己只是一个微不足

道的只会跟在人家屁股后头的小狗仔，他们又怎么可能继续下去？即使他没有被调换灵魂，即使郑浩

云爱的人不是林天佑，他们都分明是两个世界的人啊……

小心地用手指滑过熟睡的人直挺的鼻梁，季涵俊感到指尖传来的悸动，而那悸动到达心灵的时候，就

变成了难以忍受的疼痛。爱上一个不能爱不该爱的人，原来是这样的滋味。那些小说电视剧电影里描

写的东西，真的出现在自己的生活里的时候，季涵俊才明白那是多么的残酷。那不是演技可以表现出

来的疼，也不是眼泪可以表达出来的伤。

叹了一口气，他站起身来迈着沉重的脚步回到自己的房间，却不知道背后那双深邃的眼睛在那一刻睁

开也望着自己的方向……

太阳终于泛着橘色的光芒缓缓升起。郑浩云小心拧开房门的时候便看见这样一副光景——那个精致的

人此刻像一个没有生命的人偶一样麻木地靠在窗边，那眼神里没有一丝光芒。没错，那不是林天佑会

有的眼神，即使是绝望林天佑眼里也会有不服输的倔强。但是似乎正是这个不属于林天佑的眼神，深

深地触动自己心里的那根弦，让他也跟着疼痛起来。

“吃早饭吧。”小声地唤了一声，对方就慢慢地拧过头来望着自己。

“你不用监视我，我不会跑掉，也不会对林天佑的身体做什么。”季涵俊淡淡地回应。

我没有在监视你……那一刻，郑浩云很想这样回答。我只是想弄清楚自己的心，在这样一个未知的你

身边，确定我的感情。

不过最终他没有这样开口，只是不声响地端了牛奶和面包进房，放在季涵俊面前。

这时候，手机却响起来。季涵俊漫不经心地接起，脸色却随之大变。

“上次那个狗仔的家属放弃治疗了，她们向公司打了个招呼，叫我们向你转达她们的谢意，管子已经

拔了。”

“管子拔了是什么意思？！”这好似一个晴天霹雳，当场炸得这头的季涵俊喘不过气来。

“人已经送走了吧……”

“送走？送去哪里？！”季涵俊几乎是跳起来的，慌张地穿衣服，险些撞翻牛奶杯子。

“仪器都撤了的话，暂时应该是太平间什么地方的吧，人都没心跳了。怎么了天佑？这么着急干什么

？”

“为什么？！为什么放弃？！”

“好像是说那个人的妈妈已经郁结成病了，所以其他亲属觉得与其这样没希望地等待不如一了百了。

而且医疗费没有办法一直靠你支付……”

没听完对方的话，季涵俊已经挂上了电话。此时他的大脑一片空白，手脚都不听话地剧烈颤抖起来。

还没走到玄关，就已经踉跄地跌坐在地上。

“出什么事了？！”一旁的郑浩云看到这境况也吓了一跳，冲上去扶起浑身发抖的人，却发现对方已

经泪流满面。

“出什么事了？！”他抓紧他的肩膀又问了一遍，对方这才哆嗦着嘴唇开口。

“送我……送我去医院……”

医院。

季涵俊望着已经空掉的病床，眼泪如断了线的珠子般砸落在地上。

真的结束了，一切都结束了，他只有一条路可以走，他除了死别无选择。不被需要的人，这下他彻彻

底底地成为了那个不被需要的人，郑浩云不要他，妈妈和妹妹也放弃他了……

在这一刻，他并不想去埋怨谁。在自己毫无音讯的这几个月，妈妈和妹妹忍受着怎样的煎熬和痛苦，

他能够想象。是他太自私，是他太贪婪想要赚钱，才错过了很多机会，早早回到自己身体的机会。所

以他除了自食恶果以外，怨不得谁。

可是……可是他还没做好准备啊……寒意一阵阵袭来，让季涵俊颤抖得更厉害了。不想死，他不想就

这样消失，恐惧感在一点一点地吞噬着他，剥夺他的光亮。

站不住，他的两脚发软。仿佛马上就要从这个身体里飞出去似的，季涵俊感觉自己的灵魂似乎也开始

动摇了，精神恍惚起来。

“出什么事了究竟？”郑浩云已经问了数百遍这个问题了，可是当事人却好像陷入了自己的世界里，

不给他任何回应。

医院。消失的狗仔队员。这一切有什么关联？郑浩云一时间还想不出头绪，只是知道如果自己不抓住

面前人的胳膊，对方就分明会瘫软下来。

医院因为突然到来的毫无乔装的两个明星而有了小小的骚乱。有人拿出手机拍照，有人递过纸张索要

签名。郑浩云觉得微微不妙，身边的人虽然不是林天佑，但在别人看来就是林天佑在哭，这样下去很

快就会上头条了。于是没再细问什么，他用力地揽在对方的肩膀，连拖带拽地将人拉离了医院。

“究竟出什么事了，说话！”停车场里，郑浩云目不转睛地盯着副驾驶座上的人。

“……”对方却只是瘫坐在座位上，双目无神，仿佛连气息都微弱了。

“你到底想怎么样？！有什么事说出来才能解决不是吗？！”终于忍不住发怒，郑浩云心急如焚，没

注意到自己的情绪完全被面前的人牵动了。

“没什么好解决的……”气若游丝地吐出一句话。

“什么？”

“都解决了……”季涵俊闭上眼睛，从未有过的疲劳感侵袭，是因为他就要消失的缘故吗……

“刚刚究竟发生什么事了？”

“不重要了……”想哭，眼睛却干涸得疼痛。

“你就不能说出来吗？！”

“我不是林天佑，我的事情与你无关吧？”

“……”一时被呛得说不出话，郑浩云只是愤愤地转回头去捶了一下方向盘。

“放心……”却又听到对方有气无力的话语，“林天佑很快回来……很快……”

“……”郑浩云也没有意识到自己在听完这一句后皱起的眉头，只是沉默半晌以后，他再次转过头望

着面如死灰的人，刚想要究根问底，最起码搞清楚对方的真实身份是谁。但此时他的手机响了起来：

[浩云，广告拍摄日期变了，你马上来公司，晚上就要工作。]

39.诀别

季涵俊在被郑浩云送回家以后，就躺在床上没有再起来。从医院出来以后他就精神恍惚，朦胧中听见

郑浩云说了句“等我回来”，就再也记不起任何。

昏睡。不知道是不是真的到了他要离开的时刻，除了一而再再而三地陷入睡眠中以外，他几乎不能够

集中精神。头痛。像被人一锥子一锥子地凿着太阳穴一般，疼痛让他在昏沉中依然一阵一阵地冒冷汗

。

他在走向毁灭，即使不知道那毁灭何时会找上门来。

就这样下去的话，大概熬不过今夜了——直觉这样告诉自己。季涵俊费力地撑起身子，这一刻，他好

想念郑浩云。如果是最后一面的话，他就更想见他了。

摸到手机，季涵俊努力聚焦视线，好容易看清了号码，却犹豫地拨不出郑浩云的手机。他爱的不是自

己，又怎可能听自己的要求，回来看自己一眼？

悲凉地笑了下，季涵俊将双脚触向地板。如果是这样，只有他亲自去了……

昏沉地穿衣服穿鞋，走向玄关看到镜子里的人。脸色白得毫无血色，嘴唇龟裂。季涵俊在心里嘲笑了

一下自己的模样，连死的时候都要通过别人的形象看到吗？再也不会有像他一样可悲可怜的人了吧…

…

就这样摇摇晃晃地出了门，走到楼下却发现外面下雨了。这让他想到第一次因为郑浩云起的感情波动

，也是在雨天，那个时候自己透过车窗看到雅琪靠在浩云的肩上，心里莫名得酸涩。现在想来，大概

是从那个时候开始陷落的。从那个时候开始，忘记了自己是谁，赌上了自己的性命来换得这样的人生

……

打了电话问经纪人郑浩云的通告地点，季涵俊很想亲自开车去，却发现视线越发得摇晃模糊。忍受着

一阵又一阵袭来的寒冷和雨水，他步履艰难地走到路边拦了一辆出租车。

到达拍摄场地的时候是一小时以后，雨越发得大了，使他更加看不清。没有雨伞，冰凉的雨点在微冷

的秋季里落到身上便越发得冷了，可是仿佛麻木了一般，季涵俊只是一步一步往前走着。深一脚浅一

脚的感觉，让他感觉到“那个时刻”的临近。

是设在郊区的废弃工厂，郑浩云就是在这里拍牛仔裤广告。哆嗦着双手拉开沉重生锈的大铁门，透过

半人宽的门缝，季涵俊贪婪地往里面看着。

不知为何，今天的郑浩云格外得闪闪发光。干冰制造出的烟雾效果中，他穿着深色的牛仔裤做出不同

的姿势，在闪光灯下现出王者霸气。季涵俊就这样远远地看着他，其实看也不清他的五官，因为雨水

太大总是遮挡他的视线，亦或，那根本就是他尚未意识到的眼泪。

见不到郑浩云了。这一面之后，自己再也不会睁开眼睛。可是他还没有来得及让他知道他的爱，他还

没有试过用季涵俊的身份努力地爱一次他。太不公平了，这一切的一切，在这弥留的时刻，季涵俊很

想大喊出声，可最终只是无力地扶着铁门慢慢蹲在地上。

痛哭声，混在雨水声里被掩盖，好像昭示了他的命运——不曾存在过一般即将消逝的命运。他投诉无

门，所有真实都会随着他的死亡而掩埋，连同他的感情……

“林天佑？”身后忽然传来惊讶的声音。只是季涵俊无力回头去看，他连站起身的力量都失去。

“林天佑你怎么了？淋得这么湿&%@#……”对方接下来说了什么，季涵俊一句也没有听清，因为他已

经开始耳鸣。

身边渐渐传来杂乱的脚步声和人声，没过几秒他感觉到自己落入一个温暖的怀里，然后被抱起来重新

进入雨中。

“我带他去车里，马上回来……”

是郑浩云的声音。季涵俊努力睁开眼，果然见到那雕刻般的下巴线条。对方没有顾及瓢泼的大雨，抱

着他疾奔向不远处的私家车。期间皱着眉看了他一眼，目光里满是担忧。

“怎么回事……”小心地将人放置在车后座上，郑浩云从后备箱里翻出毛巾，自己也挤进后座。刚刚

听见工作人员喊“林天佑”的名字时，他还以为是错觉。因为自己一直在担心今天异常状态的那个人

，正心急着打算早点收工回去。当看到真的是那个小小的湿透的身影蜷缩在大门口的时候，他吓了一

跳，也管不了自己的妆容，就这样甩下一干工作人员奔了过来。

“……”季涵俊没有说话，只是默默地凝视着面前为自己擦着水迹的人。他想要记住他，即使魂飞魄

散，他也要在最后一刻将他留在自己的记忆里。

“我说你怎么回事？要把身体弄坏吗？”郑浩云被那眼神盯得越发的不安，总有一种面前人要远离的

感觉。

身体……是怕林天佑的身体坏了吗……即使感官已经渐渐钝化，季涵俊还是因为这句话心抽了一下。

用力地抓住郑浩云的袖子，他的眼神里除了绝望再也反射不出任何。

“……”被那眼神震住了一般，一时间郑浩云也再说不出话来，只是愣愣地看着面前人的不平常。

“浩云……”张开已经冒烟的嗓子，是惊人的沙哑声音。短短几个小时，季涵俊觉得自己仿佛已经快

透支了。

“什么？”下意识地反抓住他的手。

“我爱你……”眼泪伴着最后的三个字落下，即使想要看清面前的人，也因为泪水而模糊视线。

“你……”郑浩云在这一刻心狠狠地揪在一起，在听见这句话以后，他好像开始明白自己的感情。可

是他不确定，他不确定面前说话的人究竟是哪一个。

“你是谁……”小心翼翼地开口，握着面前人的手越发得紧了，那沁骨的冰凉让他有一丝不祥的预感

。

果然他并没有得到答案。面前的人缓缓地闭上了眼睛，抓着自己衣袖的手也渐渐松懈了，接着滑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