尘封的乐章 上——寂静清和

作者:寂静清和  录入:08-26

“你拿着钱。反正这钱是合法的。”叶晨看着披头散发,又瘦了许多的母亲,心里难受,被打也就忍着。他疼,但是也就是很疼,他不觉得委屈,因为他活该被打。

“你给我说清楚这钱从哪里来的,不然我马上就报警!”陈娟冷冷的说。

“妈——”

“不要叫我妈!我情愿你当年死在国外!”

“我去拉琴,这是报酬。”叶晨说。

“我不信!”

“……”

“你给我跪下!”

……

叶晨在冰冷的地砖上跪了8个小时。叶妈妈就坐在沙发上哭。

看着跪着的儿子只是哭。直到哭累了睡过去了。叶晨也不敢起来。

……

周日,叶晨穿着演出服,冷着脸和胡年丰对视。

他消失了一天。

演出服是他出门前胡年丰给他的,很合他的身材,他没问胡年丰是怎么知道尺码。

等回来的时候,是第二天的晚上。

八点。里演出还有三十分钟。

胡年丰盯着他看。不是债主盯着债务人,也不是冷漠调笑的表情,而是带着些愤怒,还有一点点没有人能够看出来的安心。

管弦乐团安排在演出隔壁的排练厅。叶晨出现的时候,所有人都停了下来。胡年丰是最后一个转头的。他没动,就是盯着叶晨。叶晨一被盯的毛毛的,后来反倒是笑了出来。

有那么一刹那,他真的害怕胡年丰会生他的气。只是转念一想。自己大概脑子烧掉了,才会在意这个人会不会生气。反正他来了。已经很给面子了。

叶晨还愉快的打了一个手势,想努力走的顺畅点,但是膝盖还是不听使唤的有点不稳,走起路来一瘸一拐……

晚上的演出。是市里一年一度的国际文化周的闭幕表演。可以容纳三千人的剧院里,几乎都坐满了人。市里的各大媒体也都在,地方台还是现场直播。

市里的管弦乐团的演出在中间。表演的策划和导演是知道管弦乐团的实力并不怎么样,他们花重金邀请了明星大碗来撑场面,至于什么柴可夫斯基,只是放在众多流行音乐中间充个数,要不是胡部长坚持一定要留下这个表演,他们老早就把节目给砍掉。

团里的乐手许多都没有见过那么大的场面。有点紧张。一遍遍的上厕所,相互说着话找寻心理安慰。

听说下面市长领导什么的都在……

胡年丰一直没管乐团里其他人。他们已经被他折磨了一整个白天,已经是能达到的最好的水平。他抓着最后几分钟拉着叶晨看谱子。指了几个叶晨的技法不熟容易出错的地方。

叶晨的状态不是很好。脸色铁青。坐着都看他很吃力。胡年丰每一个小点都叮嘱了一遍。也不知道他听进去没。

最后十分钟。大家准备要登台。指挥去换了身正装出来。除了低着头不知道在想什么的叶晨以外,所有人都哇——的叫了出来。

要不是知道胡年丰的是人面兽心的魔鬼指挥,在场所有的男男女女都会爱上他。

那身笔挺的燕尾服在他的骨架子上映出最好看的曲线,明明就是很普通的指挥演出服,以前乐团每一个指挥都是同样的款式,但是在胡年丰身上味道就是特别的光纤别致……

“今天台下下面坐的人,99.9%都不懂什么是古典乐,什么是柴可夫斯基。不用紧张,把姿势摆好,笑的好看点轻松点就行。”

胡年丰依旧那张脸,但是突然说了这么一番话来。让大家都愣了。以为自己之前都错怪了这位狼心狗肺的指挥,其实他本身就是个天使。只是胡年丰下一句话就把大家打到谷底:“下面的人听不出来,但是我听得出来。如果谁等会儿在台上愁眉苦脸还给我拉错,我保证他接下去的日子会过的非常精彩。”

“……”

“走吧——”

大家大气都不敢出的去后台准备,只有叶晨还是低着头坐在那里,头发遮住了半张脸。

指挥和首席最后一个上台,还能再等一会儿。

胡年丰走过去,用手摸了摸叶晨的脑袋,被拍开。他锲而不舍的继续去摸,继续被拍开。

直到——

“我操,你欠抽吗!”叶晨飙脏话,抬头。

“三十分钟站不站的住?”

“死不了。”叶晨脾气很烂,一下子站了起来,想证明自己没问题,却是腿疼的让他生生的坐了回去。

胡年丰满脸凝重的看着他:“还记得我们的约法三章?”

“……”其中一个是绝对不允许找不到人。另一个是不允许在演出的时候出差错。叶晨记性很好,突然想明白了一件事。痞痞的笑着抬头:“我一直想问你一件事,当初你和我上床,只是为了把我弄来这里保证你百无纰漏的演出吧?”

胡年丰没想到这个时候叶晨和他说这件事:“我更关心你的腿。怎么弄的。”

“哟。这破腿算个什么呀,我保证能好好的站着给你拉完曲子。包您满意——”叶晨突然心里一凉,这件事他没有去想过,但是答案本来就只有唯一的那一个。

胡年丰是个很可怕的人,他想要的一切,都会按照他的剧本去发展,去实现。包括这个参差不齐的乐团,也包括叶晨自己。无论是谁,无论是什么,都只是这个男人达成目的的工具罢了。那么的冷血又无情。

叶晨也不知道自己是怎么了。或许是因为在妈妈那里受到了太多的打击和委屈,或许是因为自己的腿真的疼的不行。只是看到胡年丰那种带着强迫的目光就觉得难受。真他妈的一点都不像自己。

叶晨觉得嘴里苦苦的,鼻子酸酸的。忍住。慢慢的站起来,抬了抬胡年丰脸蛋左右看了看。胡年丰比他高不了多少。这个姿势并不显得多奇怪。

“呵呵,我就是摔了下,没事,不过,如果有帅哥亲亲我或许能止疼也没一定。指挥,你不是为了完美演出什么都肯做的?”叶晨还故意那食指刮刮胡年丰的下颚。心里真心的反感这样的人。

当年,叶晨就是毁在这种为了目的不择手段的人手里。手上力道都加重了几分。

胡年丰绝对是看不起像自己这样肮脏的MB。叶晨在心里笃定的想。

却是胡年丰一定会吻他——

果然——

胡年丰拉开叶晨的手,换做自己的手用大拇指和食指掐着人的下巴,拉到面前,狠狠的亲。

叶晨的嘴里苦苦的,是快要哭泣的人才有的味道。

却是胡年丰亲了很久。直到门口有人敲门,让指挥去后台准备,倒计时五分钟……

他们两个还在交换着唾液。

“我说,你也不怕我有病?我们这个圈子的人可脏可乱了……小心将来——万劫不复——”叶晨是用诅咒的语气瞪着胡年丰说的。

胡年丰平静的听着。等那人抹着嘴出了门,他才紧紧的皱起眉头。一个字一个字的想着叶晨的话。

……

那晚的演出。

很完美。叶晨一动不动的站在台上。没有情绪,眼睛里没有一点华彩。像个机器一样,一个音符小节都不差。

谢幕的时候,台下的掌声响了很久。

台上有乐手轻轻的啜泣的声音。不知道是太紧张了还是太激动了,曲章也握着拳头有些激动。这么多年来,他曾经一度以为自己年少时候想演奏美妙乐曲,想做一个了不起的大提琴演奏家的梦想真的只是一个梦罢了。却是听着整齐美妙的音乐,听着叶晨完美独奏的背影,真的觉得,他或许已经没有那个机会,但是年轻的一辈还是有继续努力下去的希望。

鞠躬的时候叶晨看着地,不敢弯腰,怕自己摔跤。听到台下突然特别响亮的掌声和一些女孩子的尖叫声。不用抬头就知道是胡年丰在鞠躬,有实况的录像正照着他的脸。

轮到叶晨了。他应该和指挥握手,然后鞠躬。不过,他现在只想找个地方躺下来。

突然掌声又响。叶晨皱着眉抬了抬头,发现有人搂着他的腰,撑着他的身体,让他的身体往前倾。

然后好像有什么人朝他们走了过来,手里拿着花。面前的大幕正在拉拢。

叶晨只觉得自己虚脱了。下半身没了知觉。全身发冷,胃也抽着的疼。

……

6、照顾

男人炖了一锅鸡汤,用小火煨着,从上午一直煨到了傍晚。

大床上的人醒了。

家里一直弥漫着香甜的味道。刚醒的人很饿很饿,也很渴。

男人端过一个碗,把床上醒了的人,扶了起来,他侧坐在叶晨身后,让软绵绵的人靠在自己胸口。

“张嘴——”胡年丰舀了一勺子汤,放在嘴边碰了碰温度,刚刚好,往身上的人微微张开的嘴里送了过去。

叶晨觉得那汤暖暖的,咸咸的,但是他的喉咙很疼,咽下去废了他好大的力气。好像有什么东西火辣辣的堵在那里。

他闭了会儿眼睛,又有勺子递了过来。他张口含住。

慢慢的,温热的汤水让他的喉咙不再那么的干涩。叶晨也舒服了很多,想闭上眼睛继续睡。

“吃点东西再睡。”

是胡年丰的声音。

叶晨懒得理会,闭着眼睛。却是没多久又是一勺子送了过来。不再是之前的汤,而换成了米粥。

“吃五口——”命令的声音

鬼才要理他。但是他还是被撬开了口咽下了粥。

他越来越没有知觉,迷迷糊糊间不知道又吃了点什么……

类似的梦,叶晨翻来覆去的做了好几遍。

直到他真正清醒的时候,他看到胡年丰和他面对面躺着。

两个人盖着同一床被子。胡年丰的一只手在被子里搭在他的腰上。男人闭着眼睛,五官分明的脸自然的放松着。没了平日里的冷峻和严肃,叶晨不得不承认,胡年丰生的真的好看。

叶晨觉得全身都黏糊糊的,觉得还有力气,就下床去卫生间洗澡。他的腿也没有什么大碍。上面多了些跌打酒的味道。

等他回来的时候胡年丰也醒了,皱着眉靠在床头看时间。

“过来,让我摸摸。烧退没……”

叶晨站在那里不动。胡年丰就下床走过去摸了摸他的头,也摸了摸自己的。这才放心,去给他弄吃的。

餐桌上有很大两束绣球花插在同一个广口瓶里。叶晨看了看上面的便签,一个是送给指挥的,另一个是送给他的。都署了名。胡明朗和年巧玉。是胡年丰的父母。

是叶晨很喜欢的花。一盆蓝色一盆粉红色的绣球花。

曾经叶晨住的地方,就有两株绣球花。一束开红花,一束开蓝色的。每年的夏天,院子里花团锦簇,都特别的好看……

叶晨也就有一搭没一搭的吃着鸡汤青菜粥,他饿了,吃的也多。

“演出怎么样?”叶晨问不怎么在状态的胡年丰。现在是凌晨三点,很显然胡年丰在这个时候被弄醒,人还有点懵。

“挺好。你的腿怎么弄的?”胡年丰架着脑袋看着叶晨。

“……我给我妈钱,她嫌弃我的钱不干净不肯要……我就跪到她肯收下为止。”叶晨吞下最后一块鸡肉。脸吃的红红的,随口说的着。

“……”胡年丰皱着眉。看着人。

“幸福的人永远都不会知道别人的不幸。帅哥,你有全世界的万千宠爱,我们这种人的疼,你不会懂的……”叶晨很认真的对胡年丰说。

“下次带上手机……”胡年丰伸手摸摸叶晨快干的头发,被人一把拍开。他又去摸,又被拍开。又去摸……叶晨不动了。

“我现在一无所有,除了跟着你,我就得饿死或者露宿街头。所以不用担心我不见。那些钱我都给我妈了,你那三条,我尽量做到。”

“……头发干了,再去睡一会儿。”胡年丰去把碗筷收拾了下去。回来的时候叶晨还呆呆的看着桌上的花发呆。

“去睡觉。”

“我疼。”叶晨闷闷的说,想到妈妈冰冷的态度。他心里疼。

胡年丰愣了会儿,抬起叶晨的脸,对着红红的嘴唇就亲。

亲完了,脸上没什么表情的:“还疼吗?”

“……”叶晨闪着眼睛看着胡年丰,一脸的不可思议。

不知道为什么,叶晨突然觉得很感动。

他病了,胡年丰对他很好。他疼,这个人会亲他,只因为他戏谑的说,亲他他就不会疼……

叶晨觉得自己大概病傻了。他是真的心里暖。

而胡年丰,也觉得自己大概是还没有清醒。大概那天和叶晨在那个肮脏不堪的出租房里做。爱,他就没有清醒过……

两个人回了床上继续睡。却是背靠着背。

都睁着眼睛。

叶晨的脑子很乱。于是他就把这么多年经历的事情自虐一样的想了一遍,他笑了。笑的无比的灿烂,他告诉自己:“相信一个想要利用自己的人。不如去相信母猪会上树。”心里顿时凉飕飕的,很快心里的憋闷就没有了。挺坦然。

胡年丰翻了个身盯着叶晨的背,温柔的看了很久。他承认叶晨在演出前说的每一个字都是事实。他是唯利是图,他是为了达到目的不择手段。所有的人在他的眼里,只是有没有利用价值的区别。这点胡年丰成年以后的思维方式就一直如此。所以他的字典里没有失败这两个字。他想要的一切,他总能得到。用尽各种手段,用尽各种方法,他要的是结果,过程多么的狼狈肮脏他不会在乎。所以,他一直都认为他生来不该玩音乐,而是该去做商人。做理性的商人能一手控制一切,成就一番事业,而不是被困在这里,搞感性的古典乐,做他的乐团总指挥。

叶晨说他想要什么都能得到。却是叶晨不知道的是,他十年前的梦想至今都没有得到过丝毫。

胡年丰伸手摸了摸叶晨的脑袋。知道那个人睡了,应该不会反抗。一点点的缕着他还有点潮湿的发。

十多年前胡年丰就见过叶晨。那时候叶晨最多才十四五岁。已经是非常出名的小提琴神童。在那年柏林的少年管弦乐乐器比赛里,叶晨是小提琴组有史以来年龄最小的冠军。胡年丰是那年钢琴组的冠军。两个人都来自同一个国家同时问鼎各组别的冠军实属少见。那年他们被安排一起排练了个小组曲作为答谢组委会的演出。

那时候的叶晨比他矮了半个头,小小的,又特别的听话。对着他会“哥哥”,“哥哥”轻轻的叫。

要不是叶晨的手臂上的有个红色胎记,他也不会一下子就认出是他。现在那个红色胎记已经变被叶晨十字架形的纹身包围。却是那个小时候肉肉的小包子,染回黑发后的叶晨还有那时候的轮廓。

只是这些年,不知道他经历过什么,变成了如此这般。胡年丰自然不会丢着他不管。

所以,才会问张楠叶晨的事,才会去找他搭讪,才会有那一夜的性爱和后来的一切。

他是为了目的不择手段。只是目的并不仅仅是一场圆满的演奏会。还有别的什么……

胡年丰心里自嘲的想着:自己再怎么唯利是图,也不会为了一场演出而随随便便和一个MB上床……

……

只是他为什么当时就做了,他也不知道……

……

三天后,胡年丰让曲章把所有人都召集了起来。

乐团要承接一个富家千金的生日演奏会的演出。赞助商是金融业的巨头林氏银行。那个要开生日演奏会的就是林总的千金——林惠。

推书 20234-08-26 :凤凰劫——冤魂甲》: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