蹬。
“你给我记住!我只是要你帮我办事,不是要你卖身!”蒋文生一边抽我一边说,“你最好给我有点
分寸!”
我的天!原来,谭流就是这次的工作目标。
蒋文生停下,低声说:“我原本想邀请他去‘龙阳阁’玩,让你以少爷的身份去……认识他。现在看
来倒也不重要了。”蒋文生突然伸手在我灼痛的地方轻轻地揉捏起来。捏得我更是难以忍受。
“江北有一块地,11月初,政府会公开招标。现在很多家公司都盯上了,别的倒无所谓,只有谭家…
…你找机会帮我套出他这次到底能拿出多少钱来。”
我扭头看蒋文生,偏偏他还按着我的手,我只好使劲儿地抽抽鼻子。
他也看着我。“说多了你也不懂。只要想办法把那个数字套出来……不过,做不到也没关系,我只是
想试一试。”
“嗯。”我有些尴尬地把头转回去。也没个袖子擦脸,一脸的眼泪,真丢人!
手机铃声催命似地又响了起来。蒋文生的巴掌伴奏似地又狠拍了下来。
谭流……我与你势不两立!
我又疼又悲愤,却也知道这怪不得谭流。蒋文生才是矛盾的根源,他一方面想让我去勾引谭流,一方
面又看不得我们走近——真他妈的有病!
“我只让你做事……啪!你给我记住……啪!你是我的人!”
我鼻子一酸,眼泪又不争气地滑了出来。
“说!你是谁的人!”
我哽咽着,“我是老板的人……”
“什么老板!重说!”
“……我是……你的人……”
蒋文生终于停手,把我抱住。我下意识地想挣开,他却抱的越紧,还伸出一只高贵的手去抹我脸上的
眼泪。
“不哭了啊,乖!”
我垂着头,不想看他。蒋文生俊美的脸孔好似一张京剧脸谱。当我害怕的时候,他绷着脸凶着。当我
痛哭流涕的时候,他却偏偏温柔地笑了起来。
“小花乖!不疼了……”蒋文生把我的脸按到他的怀里,一边还不忘在我的伤处轻轻地揉着。“你只
要记住你是我的人,我就放心了。”
蒋文生的心情明显好了起来,“饿了吧?我带你去吃好吃的……吃什么呢?”
我窝在蒋文生怀里,身后是火辣辣的疼痛,鼻子前却是这个男人迷人的气息。
我的手抚在蒋文生的胸口上,在某一刻,我似乎洞察了他那有些孩子气的小心思。他听到我说“我是
你的人”就很快的开心起来,他是不是还以为在我身上留下了痕迹,就算宣告了所有权?
我是你的人……那么,蒋文生,你也是我的吗?
18.名曰小耗子
“你到底想吃什么?”蒋文生的样子有些抓狂。
“那些粉丝蘑菇的有什么好吃?还那么贵!”我底气不足地嘟囔着。
蒋文生瞪了我一眼。“韩餐日餐西餐湘菜川菜东北菜你都不吃。小猫小狗都比你好伺候!”
我无语凝噎。您这是什么对比啊?小猫小狗要是也能像我这样用两条腿儿四处乱跑,还能思考会说话
懂创作……它们不会比我好伺候的。
我拉拉蒋文生的袖子,“老板,我想领您去一个地方?”
“说!”
在我的指挥下,蒋文生把车开进了老城区的美食一条街。老城区保有着这个城市五十年前的风貌,仿
西式的低矮建筑,有些狭窄的水泥道,骑自行车回家的人流,还有穿着小棉袄跑来跑去的狗狗。老旧
的楼房和街道在夜色中透着H城独有的味道。曾经一部收视率不低的电视剧就是在这取景拍摄的,名
为《夜幕下的H城》。电视剧毕竟要忠实于故事和人物,而老城区最大的魅力除了旅游观光者照相机
下的丁点异国情调外,就是各种各样的小吃。
廉价而美味的小吃。
蒋文生运了好几次气,终于周折地在银行旁边找到了一个停车场。“离你说的地方有多远?”
“不远,从这条街左拐,穿过两条街,再左拐,直走过五、六条街就到了。”
蒋文生继续运气,而后壮士断腕般悲壮地说,“走吧。就当散步了。”
蒋文生向前走去,我亦步亦趋地跟在后面。路面上的车流缓慢地前进着,人行道上的人流也格外拥挤
。迎面走去的人不免挨挨擦擦的,蒋文生皱着眉,表情很是不爽。一副天使掉到泥潭里的臭屁德行。
路过一家专卖店的时候,我看到落地玻璃窗里面的一顶呢绒帽子。心中一动,硬把蒋文生拉了进去。
灰色的帽子扣在蒋文生的脑袋上,远看有一股颓废艺术家的气息。但若再仔细看看那张表情严肃的脸
,会不搭调的有些搞笑。蒋文生看着镜子中的自己,“什么破烂东西?”
我抿嘴看着镜子中的人,点头郑重道:“很帅!”最关键的是安全,能大大降低他被人认出来的机率
。
蒋文生要伸手取下来。我拉住他的手,咬着嘴唇看着他。
蒋文生大概是内心斗争了一会儿,然后轻轻地“哼”了一声,从钱包里套出一张卡,付账。
从店里走出来,我依旧落后小半步地跟着蒋文生,帽檐下表情有些僵硬的侧脸被路灯的光芒打的棱角
分明。看着那个被我故意斜斜地戴上的帽子,心情莫名地欢快起来。
“左转?”
“啊?”
蒋文生微微侧脸,眼睛戏谑地瞄着我:“我不介意你这么一直看着我,可是你也偶尔看一下路应该怎
么走。”
我一怔,微微有些窘迫。我不是个容易害羞的人,这种陌生的情绪让我有些困惑。
“那到底是不是在这左转?”蒋文生有些不耐烦。
“哦,是!”我点头。刚想抬手指路,左手突然被蒋文生温暖的手掌拉住,整个人都被他扯着小跑起
来。
蒋文生的腿到底比我长多少?我屁颠儿的小跑着,他却慢步般地气定神闲。他在前面走着,紧紧地拉
着我。过快的行进速度让我们置身于人群中的逆流,不断地与迎面而来的行人挨擦着。蒋文生走的又
快又稳,眼睛专注地盯着前方,不懂躲闪,没有避让。他拉着我,几乎是沿着地砖摆出的直线向前走
去,坚定的没有丝毫转弯的余地。
我们挤散过一对拉着手的情侣,穿过一群嬉闹的中学生。蒋文生并不看我,亦不说话,只是拉着我的
手,紧得让人微微疼痛。雪后傍晚的冷空气扑在脸上,过大幅度的动作扯痛了身后的伤,我的身体却
开始燥热起来。
脑海中冒出一个突兀的想法:就这样走下去吧!即便追随的有些吃力,即便会有疼痛来困扰。但在这
迎风而上的洪大逆流中,只要那只手还拉着我,就好。就很好。
“这儿?”一个简单的、有点儿化音的单音词,音调却被蒋文生极为戏剧化的、九曲十八弯地挑了上
去。
我实在不觉得有什么不妥……虽然牌匾上的“老谭火锅”四个大字有点模糊不清,虽然牌匾忧郁地歪
着三十五度角,虽然牌匾下的木门和斑驳的砖墙已经咬合不上了……
蒋文生嘴角抽了抽,“老板姓谭?”
“我保证和谭流没有任何关系!”真想回手抽自己一巴掌!
蒋文生低着脑袋不情不愿地跟我走了进去。
“哎呀!你可好久没来了……”六十多岁的老谭一见我就热情地招呼起来。
“我的包房空着吗?”我和老谭随便聊了几句,就拉着蒋文生走进了最靠边的一间小屋。
蒋文生受气的小媳妇一样,不肯落座。我扯了纸巾把凳子好一顿擦,他才铁着脸移了尊臀坐了下来。
我看他不停地四处打量,目光便也随着他的视线仔细观察着。
这是老城区硕果仅存的一片平房区,年代久远,所以自然有些年久失修。除了墙面上有些并不怎么透
风的裂缝,不知何时粉刷的墙壁上还有点发霉,窗棂上的灰尘让人不敢靠过去喘气,这屋子总体来说
还是不错的。小圆桌,旁边两个椅子,一点多余的东西都没有。整齐得很。
蒋文生一言不发。
我讨好地说:“老板,您别看这简陋,但是这家的火锅有名的好吃,您别总以为四川的火锅正宗,这
家的锅底都用老汤,味道也很正点的。”
蒋文生不语。
“小时候,我只有考第一名的时候,爸妈才会带我来这犒赏我呢。”我把蒋文生面前的餐具拿过来,
用热茶浇过,然后用纸巾细细地擦拭着。“您大概不知道,吃一顿火锅是多幸福的事。羊肉、牛肉、
粉丝……冻豆腐中都有肉味。”
蒋文生依旧没有说话,但目光却定定地看着我。
“那时候我也小,不懂事。爸妈基本只是就着火锅的味道吃面条,把好吃的东西都夹给我。我家虽然
不富裕,但是却很温馨。”把大麦茶倒进烫过的茶杯递到蒋文生的面前。“放糖了哦,很好喝的。”
蒋文生端到嘴边喝了一口,轻轻地“嗯”了一声。
“对吧?”我扭了扭身子,让身体的重量尽量落在大腿上,屁股挨着椅子真是有点遭罪。“这条老街
用不了多久肯定会拆了,老谭年纪这么大,估计也不会继续干了。这种火锅,吃一次少一次了。”
我捧着茶杯暖手,喝着热乎乎的大麦茶,从喉咙到肚子一阵贴烫的舒服。蒋文生看我喝,也低头跟着
喝一口。
“后来呢?”他轻声问。
“后来?”我怔了怔,他应该很清楚我父母意外去世的事情啊。“没有后来。”
“我说,后来你还和谁来过?”蒋文生声调又拔了上去。
我不由地笑了出来,“没有。没和别人来过。”
“真的?”
“嗯。”
“过来!”
不相信?要打我?我犹犹豫豫地站起来走过去。
“坐。”蒋文生摊开手臂。
“有,有椅子。”
蒋文生一把将我圈到他的腿上,丝毫不顾我的尴尬,就把他的脸塞到我脖子和肩膀中间。鼻息喷在皮
肤上,很痒。
“不可以带别人来。”他说,“想吃的时候,我陪你来。”
我无声失笑。父母的离去,让我早已在艰难的岁月里学会了接受各种现状。人生四苦,是命运给每一
个人的安排。世间无彭祖,贫穷还是富有,没有人可以例外。我早已看开。
“听到没有!”臀上挨了不轻不重的一记。我轻轻地嗯了一声。
两只有力的手臂环着我,蒋文生突然轻吻我的锁骨,我身体一颤。亲吻却湿湿柔柔地向上攀爬着……
脖子、下巴、脸颊、眼睛、额头。
我安静地坐在他的腿上,闭着眼睛。搂搂抱抱亲亲我我,我再习惯不过。无论是男人的,还是女人的
。蒋文生的吻却是最特别的,那般纯粹,不带有任何色.情的意味。
如果,他果真有点喜欢我。他为什么……不肯上我?
“我很干净,”我忍不住说,“没有病。”
蒋文生看着我,瞳孔微微收紧。“别忘了,我给你做过检查。”
对呀!我怎么忘了?他蒋文生即便再洁身自好,也不会没有最起码的安全常识。如果不是确定我是干
净的,怎么会放心的玩呢?我心中自嘲,却笑着把嘴凑到他耳边,低语:“我很久很久没有做过了,
肯定紧得很……”
“滚!”蒋文生一把将我推开。我踉跄了两步,就扶住了墙——屋子小。
我还待蹭过去……“你给我站好!”蒋文生虎着脸,“我不让你动,你一点都不准动!”
我也有点不是滋味了。低着脑袋站在原地。
老谭端着煮沸的火锅进来,直接放炭炉子上。他转头看我:“呀?站着干嘛?坐啊!这不有凳子吗?
”
“腿坐麻了……”我讪笑着,却不敢动弹。
老谭纳闷地看了我一眼,一会儿就把点的菜上齐了。
“……”
“……”
“老板,小花给您涮大肉吃!”
“……”
“小花一天没吃饭了……老板……”
“……”
只有锅底沸腾的“咕咕”声在房间里单调地响着。蒋文生就看着白色的雾气自己犯着别扭。
“咕噜咕噜……”肚子发出了巨大的呻吟声。我自怜无比地摸了摸肚子……咦?怎么不是我的在叫?
蒋文生的俊脸一红,“那个……你想明白了吗?”
“您让我想什么?”
“好你个小东西!”蒋文生想要拍案而起,看了看堆满东西的小桌子,竟然硬生生地没有拍下去。于
是他拍腿而起,“我警告你……”蒋文生突然以一个利落无比的上窜动作站到了椅子上,刚才还有些
泛红的白脸刹那间变得铁青。
我眨了眨眼睛,感觉大涨见识,原来传说中的“脸绿了”是确有其事啊!
不过……他这是演恐怖片警告我,还是演武侠片来警告我呢?
蒋文生哆哆嗦嗦地站在椅子上,一只手非常具有京剧神韵地颤抖着,“那是,那是……什么……”
“吱……”我转头向墙角看去,只见一只灰色的小老鼠热情洋溢地回应着蒋文生。豆大的小眼睛中似
乎还有崇拜的味道。我悄悄地蹲下身,捡起脚边的一块破抹布,然后一个箭步冲了过去,用抹布将小
老鼠扣在了里面。
一条灰色的小尾巴在抹布外面乱扑腾着。强烈的成就感瞬间填满了我平坦的胸膛。“老板,这是老鼠
!又名曰:小耗子!”
我一时快乐的忘我,揪着尾巴将老鼠拎了起来,热情献宝般的向蒋文生的眼前递去……
19.狗熊救狗熊
说时迟,那时快!
就在小耗子跃动的身体距蒋文生一米开外的那一秒,蒋文生左脚的鞋底迅猛踢来,我稳住下盘急忙刹
车,那鞋底便在距我的肩膀仅剩零点五公分时赫然停住。只见蒋文生此人单脚立如松,面色狰狞若关
公,双眸寒光迸射犹如两柄飞刀欲将我寸寸凌迟。
我的内心稍稍一孱弱,手指就松开了。小耗子“啪嗒”摔在地上,然后“吱吱”地高叫着,一路凯歌
地钻进了墙角的小洞里。
我意识到自己玩大了,赶忙顺势握住蒋文生的脚脖子,狗腿的捏了起来。
蒋文生脸色一变,把脚收了回去。“你给洗手去!”然后低头满脸厌恶地看着自己的裤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