哲哲——安千言

杜蒙张口要顶回去，郑琰哲马上弯腰捂着膝盖，痛苦的“唔”了一声。

杜蒙生生把到嘴边的话咽回去，道：“行行行！你对，你都对！赶紧上来快点回去，看摔哪了！”

郑琰哲瞪了杜蒙一眼，伏在杜蒙背上，杜蒙稳稳的把他背起，他还不忘狠狠地打了杜蒙的脑袋一下。

杜蒙道：“你也是，我不就说你几句吗，不是为你好啊，你还真敢跳啊！”

“还不是你先挑起来的……”郑琰哲道。

杜蒙赶紧道：“得得得，别说，一说又吵，我错了，谁也拦不住，祖宗，就我错了谁跟我抢我跟谁急！”

郑琰哲扑哧一声的乐出来，道：“我估计……明天还真得你去拎水了……”

“……”

14.夜话

到了杜蒙家，郑琰哲一瘸一拐的走回卧室，咧着嘴脱下裤子，里面的一层已经渗出了点血，杜蒙轻手轻脚的帮他剥掉，疼的郑琰哲一咬牙。

杜蒙：“活该啊你！没本事玩什么侠盗飞车啊！”好在只是擦破了皮，拿起一旁的碘酒帮他擦洗伤口，然后贴上药布。

郑琰哲左看看又看看，道：“你能不能帮我贴的有点美感？”

杜蒙收拾手边的药箱：“要不我给您打个蝴蝶结？”

“不用。”郑琰哲一脸黑线，扯过睡裤要套上，杜蒙阻止道：“别穿了，再把药布蹭掉了。”

郑琰哲无语，道：“那你不会想让我这个样子呆着吧！”

“都是男的，怕人看啊！做点什么吃？”杜蒙道。

郑琰哲想了一下说：“怎么不得吃点好的补补？”

杜蒙拎起药箱出门：“冰箱里有菠菜和鸡蛋，煮面条。”

“喂！杜蒙，你有点良心没啊，我是伤者好吧！”郑琰哲歇斯底里的大叫。

“还有西红柿。”

“……”

最后端给郑琰哲的是一晚蔬菜排骨面，上面飘着薄薄的一层辣椒，旁边一碟张霞送来的酸黄瓜。

大快朵颐后郑琰哲心满意足的放下碗，杜蒙也放下碗，低着头问：“你明天想吃什么？”

郑琰哲很意外，道：“你转性了？还是我听错了？”

“你听错了。”杜蒙端起碗往外走。

郑琰哲：“不是……随便！”情急下郑琰哲居然给出了这么一个答案，说完恨不得咬下自己的舌头。

厨房里传来水声，杜蒙在洗碗了，郑琰哲仰面躺在床上，忽然冒出一个想法：如果能这么生活下去也不错。这个想法一冒出来郑琰哲自己都有点奇怪，怎么会有这种想法呢？

杜蒙一边擦手一边进屋，看着郑琰哲四仰八叉眯着眼看天花板一副参禅的样子不觉有些好笑：“你跟谁思考人生呢？往边上去，还让不让别人睡了！”

“你今年十四对吧，明年就要中考了，你想考哪？”郑琰哲冷不丁的问。

杜蒙一僵，道：“我能考哪啊，睡觉睡觉，明天还得上学呢！”说着就去床头抱被子。

郑琰哲还是那模样盯着天花板，道：“你说吧，你想考哪里？”

杜蒙停下动作，道：“怎么总问这个，你考吧，你考哪我考哪。”语气是他自己都察觉到的敷衍。

郑琰哲翻身往里爬，扯过被子，道：“睡觉。”

杜蒙有点心不在焉的关上了灯，躺下后却睡不着了。

郑琰哲轻轻一动，就传来了抽气的声音，杜蒙听见了，扯了扯郑琰哲的被脚，低低的叫：哲哲……”

郑琰哲有点无语，道：“道歉是吗？我接受了。”

杜蒙在黑暗中点点头。

郑琰哲感觉到他的动作，回手拍了拍他的头：“行啦，我不生气了。”

杜蒙手攥松了一点，片刻传来了绵长的呼吸声。

郑琰哲却在黑暗中睁开了眼睛，如果他和杜蒙考到了两个学校，以杜蒙的个性，没有人在旁边挟制他，不一定惹出多少事来，可是他成绩不好，怎么和自己考到一个学校呢？如果不在一个学校他再冲动闯祸怎么办？在满脑袋的问号中郑琰哲渐渐睡着了。

第二天训练场的运动员就看着有点跛的学长身后跟着拎着一提水的一脸苦大仇深的杜蒙，都有点意外，一个运动员奇怪的问：“学长，你……腿怎么了？”

郑琰哲极其淡定的坐下，道：“昨天跟杜蒙回家的时候被他从车上扔下来了。”

杜蒙：“……”

运动员面面相觑，有人问：“为……为什么？”

“因为他觉得我很重。”郑琰哲继续淡定着。

杜蒙：“……”

一道道复杂的目光投射到杜蒙脸上，杜蒙忍无可忍刚要辩解，郑琰哲一挑眉毛捂住膝盖，抽了口气道：“没事，已经不疼了，就摔破了点皮。”

杜蒙无语的把话咽下去，默默的回到体育场站队。

郑琰哲好整以暇的掏出本书，翻开看。

还是昨天的流程，跑步，体能，郑琰哲看着都嫌累得慌。

正背着定理手机响了，他掏出来看是郑小雪的，就接起来。公式化的问候和学习探讨后，郑小雪有点吞吞吐吐的。

郑琰哲笑道：“怎么了，姐，你想说啥啊！”

郑小雪显然犹豫了一会儿，然后道：“你说咱妈会不会让我处朋友啊？”

郑琰哲随口道：“估计不会吧，你还上学呢。”

郑小雪有点失望的“嗯”了一声。

郑琰哲心里一动，忽然道：“你处朋友了？”

郑小雪立刻否认：“没有！”然后道：“就是……嗯……挺喜欢的！”

“那他知道吗？”郑琰哲问。

郑小雪：“不知道。”

郑琰哲觉得瞬间一群乌鸦飞过，姐喜欢上个男生，还是个单相思！这如果让妈妈知道了，估计能立刻杀去她学校，给她一顿颜色看看。

“姐……你确定？咱妈要是知道了后果很严重的说！”郑琰哲很严肃的告诉她。

郑小雪语气温和了点：“他……人很好，长得也很精神，学习也好，是我的一个同学。”

“……”

郑琰哲无奈道：“那你给我打电话干什么？”

“我……就想问问你，男生喜欢什么，我想在他生日的时候送点东西给他。”郑小雪道。

郑琰哲无奈的扶额：“我怎么知道，我又没有送过，男生过生日都是聚一起吃顿饭就拉到了，哪这么多花样啊！”

“那杜蒙呢？”郑小雪不死心的问。

“杜蒙？”郑琰哲愈发觉得郑小雪陷进了爱情的漩涡，连最基本的判断能力都没有了。“姐，他神经粗的都赶上大象了，你觉得问他有用么？”

郑小雪沉默了一会儿道：“弟，那你帮姐保密，别告诉妈，行吗？”

我闲的去找死！郑琰哲腹诽，口中还不忘无比坚贞的保证：“绝对不会！”

姐弟俩又聊了点闲话就挂了。正好这时杜蒙训练休息，走过来问谁的电话说了那么久。

郑琰哲歪着头道：“相信吗亲，我姐恋爱了。”

看着杜蒙像吞了个苍蝇似的表情，继续道：“还是单恋！”

杜蒙崩了……

印象中郑小雪风风火火天不怕地不怕，无论在哪都是爆炸点，小时候跟郑琰哲抢吃的从不妥协，跟男生打架从不落下风！这样的女生居然羞羞答答的恋爱了，还是坑爹的单恋！杜蒙觉得好神奇的！

15.比赛

训练了近半个月，第二天就要开运动会比赛了，晚上杜蒙和郑琰哲回家，郑琰哲手里拎着晚上要吃的蔬菜和火腿。

杜蒙今天没有骑车，两个人就这么走着。

半晌，杜蒙问：“你们班明天去不去看热闹？”

郑琰哲道：“不知道，估计不能去吧，要做练习，最多能待一会儿就走了。”

杜蒙：“那你能不能逃课来玩一会儿？”

郑琰哲奇怪：“为什么？按照进度，明天是化学拔高，挺重要的，再说都是比赛，有什么好看的。”

杜蒙有点失落，道：“那你不能来了？”

“应该是。”郑琰哲摆弄着手里的火腿，问：“怎么吃？炒着吃？蒸着吃？”

杜蒙心不在焉的道：“随便，清蒸吧，你胃不好。”

“嗯嗯。”郑琰哲道：“你说以后你结婚了，我老婆能不能像你这么听话啊！”

杜蒙微微一震，落后几步看着郑琰哲的背影，眼神中流露出一点挣扎。

郑琰哲发现杜蒙没有跟上来，回头见他看着自己一言不发，歪着头问：“干什么？”

杜蒙几步追上来，低声道：“哲哲，我不想娶老婆。”

郑琰哲一愣，一巴掌打在他头上，道：“你才十四！想什么呢！回家！”说完转身就走。

杜蒙傻傻的站了一会儿，梦呓般的说：“哲哲，你可以可以也不要娶老婆。”

第二天清晨，郑琰哲破天荒的起了个大早，睡眼朦胧的做早点，等杜蒙起来时狠狠地吓了一跳。

餐桌上，杜蒙吃着早点，想了半天，道：“你今天真的不……”

“说了不去了！我有课！”郑琰哲有点不耐烦的说道，又给杜蒙盛了一碗粥。

杜蒙闷闷的低头吃，不再说话。

一路没有说话，把郑琰哲送到学校，杜蒙向市体育场赶去。

郑琰哲看着杜蒙孤独的背影，忽然心有点疼。

学校里，郑琰哲的心一直不踏实，满眼都是杜蒙早上那失落的眼神，低沉的情绪，他其实是想有个人在他身边的吧。

下课了，身后几个同学在聊天，班长问：“你的两个弟弟都去参加运动会了？”

男生骄傲道：“当然！”

班长：“你小弟不是什么也没报么？跑去干嘛？凑热闹？”

男生道：“哪有，小弟去给大弟拿毛巾拿水去了，要是跑了第一连个递水的都没有多可怜啊！”

“哈哈哈哈……”

身后的声音在郑琰哲听起来格外刺耳，杜蒙跑的时候有没有人给他加油，或者帮他擦汗？他跑的是百米和五千，很累的，会不会摔倒？摔倒了怎么办？

郑琰哲新越来越乱，满眼都是杜蒙走的时候那孤独的背影，他“呼”的站起来，回身对班长说：“你帮我跟老师说，我有点事要回家一趟！”

班长赶忙拉住他：“下节课化学啊！你不听了！”

“不听了！”郑琰哲甩开班长的手跑出班级。

在外面拦了一辆车，告诉司机赶去市体育场。

到了体育场，人山人海的，郑琰哲挠挠头，拽住个人问：“那个，同学，现在比的什么？百米跑了吗？”

那人踮着脚看热闹，道：“百米检录了，还没开始呢！”

郑琰哲：“那在哪里检录？”

那人道：“你找人？去终点等着多好，眼瞅着人就跑过来了！”

好主意，郑琰哲拍拍那人表示感谢，往终点去。

挤开了一个又一个旁边一阵怨声载道，有人一把拉住郑琰哲的领子，道：“你有毛病啊，挤什么挤？”

郑琰哲：“不好意思，不好意思，我赶时间！”

那人嚷道：“你赶时间往人堆里挤！？再说这里不让观看，想看去观众台！”

郑琰哲确实很赶，不想跟他磨叽，这时旁边一个声音道：“学长是你啊！”

郑琰哲一看是和杜蒙一起训练的运动员，心里一喜，道：“是你啊！我来看杜蒙比赛！”

那人道：“你俩认识？”

运动员连忙道：“认识认识！大哥，这是我们学校的，通融一下嘛！他弟跑赛，他们兄弟感情可好了！”

郑琰哲一脸恶寒，又不得不一脸大尾巴狼的表情跟着点头。

那人打量了郑琰哲一眼，大手一挥：“进去吧！”

郑琰哲谢了那个运动员，就往里面跑，刚到终点前就听发令枪响，运动员箭一般的冲过来。

人太多，他压根没看见杜蒙，直接扯着嗓子喊：“杜蒙！加油！！！”

杜蒙在队伍里听见郑琰哲的声音猛地一抬头，果见郑琰哲一脸急切的在终点冲着一个没他的方向喊，心里一阵狂喜，脚下顿时充满了力气，瞬间就超过了两个人，冲到了最前面！

郑琰哲兴奋的直跳，挥着拳头叫：“快啊！快跑！！”

杜蒙卯足了劲，“噌”的一下就到了终点，冲开终点的时候，杜蒙一把把郑琰哲抱在怀里，狠狠地抱了一下，周围一阵哄笑和喝彩的声音。

郑琰哲一愣，想着这小子果然是希望有个人来陪他，看来自己这课逃得值得！

挣开杜蒙，郑琰哲掏出纸巾给杜蒙擦汗，夸奖道：“可以啊！第一啊！表扬一个！”

杜蒙也很兴奋，道：“我……以为你不来了。”

郑琰哲道：“都陪你练了半个月了，我是来验收成果的！不错不错！”

杜蒙拉着郑琰哲的手不放，笑着，汗顺着脸淌下来，很阳刚的样子。

记录了时间和号码，杜蒙带着郑琰哲回他队里，从泡沫箱子最底下拽出一瓶冰水递给郑琰哲，又给他找了个阴凉的位置，拿了个扇子给他扇风，傻傻的一个劲的笑。

郑琰哲哭笑不得，拿过扇子，给杜蒙扇风，道：“我是来给你当后勤的，你别这样，搞得像我来欺负你一样！”

杜蒙也不抢，就那样笑眯了眼看着郑琰哲，看的郑琰哲发毛，道：“干什么！笑得我汗毛都立起来了！”

“哲哲。”杜蒙道：“我……很高兴！真的！你在终点等我，我真的很高兴！”

郑琰哲一撇嘴：“行了你！我逃课出来的，这可是老子第一次逃课啊！”

杜蒙讨好道：“好了好了，反正都逃了，就别回去了，等我下午比完一起回去吧，好不好？”

“呃……这是我的第二个问题，还有一个月中考了，我妈让我回家住，忘告诉你了！”郑琰哲道。

杜蒙道：“好吧，那你回去吧。”

郑琰哲道：“你赶快休息一下，下午还得去跑五千呢！我不走了，等你跑完再走！”

杜蒙眼睛蓦地一亮，重重的点点头。

16.情窦

下午的五千跑的杜蒙几乎吐血，三十多个运动员到终点的还不到一半，郑琰哲急的在终点直跳脚，杜蒙拼着一股狠劲奔着郑琰哲就冲过去，跑了个第二。

然后光明正大理所当然的搂着郑琰哲的肩膀，几乎没把郑琰哲压死。

好容易把杜蒙扶到医疗处，累的呼哧呼哧喘气，被杜蒙狠狠地鄙视了。

医生听了听杜蒙的心脏，又测了下血压，赞许的说：“同学身体不错啊！活动活动，体力恢复就没事了！”

杜蒙居高临下的看着郑琰哲，意思很明显：看看，什么叫爷们！

郑琰哲嘴角抽搐，瞪回去：非人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