叔,求你再爱一回——白夜独行

作者:白夜独行  录入:08-24

他不知道老爷子为什么会跟他说他父亲和莫叔之间的事情,那些事情邹言一点都不想知道。

他曾经一直在想,到底是谁让自己的莫叔那么孤单,如果自己能温暖他就好了。

可事情到了现在他才觉得,许多事情不是他不想知道就不会知道的。从跟着杨叔回到B市开始,他就开始慢慢发慌,不敢去探究那些事实。

等现在什么都明了了自己才知道,为什么莫叔会一眼就看到自己把自己带回家,会对自己那么好,为的从来都是那个人。

第十六章

许莫是直接坐的飞机回B市的,从首都到B市两天才会有一班飞机,今天刚好轮到。

邹言本来想去机场接人,但许莫拒绝了,直接下了飞机就直奔医院。

老爷子把其余两个人都撵了出来,独留许莫一个人在病房。

“老师。”许莫摸着老爷子早就枯瘦如材的手说。

老爷子点了点头,哑声说,“回来还习惯嘛?”

许莫点头,眼角开始发酸,“嗯。”

“准备什么时候回去?”老爷子又问。

许莫说,“五月份。”

老爷子抬起另一只手拍了拍邹言的手说,“走了就别回来啦。”

许莫嗯了一声说,“我准备带邹言出国。”

老爷子的神情马上变了,“你带他出去怎么干什么,他在国内有自己的事业。”

许莫不想给老爷子说在首都机场那事儿,只是说,“在国内发展前景也不是那么好,他学的是国际经济法,在国外要更吃香一些。”

老爷子叹着气说,“许莫,小言他太小,还是阿程的儿子,你别……”

握着老爷子的手猛地被抓紧,“老师,我只是为他好。这件事情我已经决定了,不会改变的。”

“你,你……”老爷子大约是气着了,连话都说不出来。

许莫忙给老爷子顺气,“老师,我是真的为他好,上回那事一出对小言的前途有很大影响。”

老爷子听到这话就明了了,“是不是得罪什么人了,不是道歉了吗?”

许莫苦笑,“总要防一防,这些年在外面我看得多了。说起来也算我没本事,连程哥的儿子也保护不了。”

“你不过是个弹钢琴的,又能怎么样。”老爷子劝慰道,“我只希望你们好好的过完一辈子,你非要喜欢男人我也拦不了了。只是得找一个老实忠厚的,年纪跟你差不多的。年纪大了的,怕他先去了丢下你一个人,年纪轻的没个定性也是迟早要离开的。”

许莫点头,老爷子又说,“小言还年轻,你要好好照顾他,他现在还年轻什么都不懂,等到他什么都明白了,也该明白我的苦心。”

许莫只能点头答应,老爷子把手从许莫的手里抽了出来,拍了拍他的手背说,“让小言进来吧。”

许莫出了病房,除了眼眶微红外神情看着还是一如既往的平和,“小言,进去吧,老师有话对你说。”

“坐近一点,让我摸摸看。”老爷子对着邹言说。

邹言把椅子拉到最近,俯下身把脸凑到老爷子的胸前,老爷子摸着邹言的脸说,“小莫说要带你出国,你要好好孝敬他,不是谁都有十二年最昂贵的青春来养一个孩子的。欠别人的就要还。”

邹言的嘴张了张,然后说,“我会好好照顾莫叔的。”

老爷子摸着邹言的脸,在听到邹言的保证之后才拍了一下邹言的脸颊说,“我知道你是什么心思,可你太年轻了。”

邹言的沉默了一会儿才问,“您怎么知道的。”

老爷子笑出声,“呵,你看你莫叔那眼神就跟你爸爸一个样,我怎么会不知道。你莫叔老啦,经不起你们年轻人的折腾,你要真喜欢他,就让他安安静静的过日子吧……”

老人在说完最后一句就去了,杨魁趴在病床边嚎啕大哭,甚至哭晕过去。

丧礼的事情是邹言一手操办的,杨魁的身体本来就不好,这么一伤心过度也住进了医院,而许莫就只能呆在医院里照顾他。

丧礼上来的人很多,都是杨老爷子曾经教过的学生。人来人往,多久不见的同学互相说着自己的境遇,与其说是来参加丧礼不如说是参加一场同学会,好在还没有人无敌到穿一身红的来。

当岳洪来的时候,邹言终于发现自己认识了一个人。

岳洪带着一个小青年,看着有些非主流,不过好在头发虽然乱但没染色,穿得很夸张但还不存在红配绿的景象。

邹言对着岳洪说,“没想到岳局长也是老爷子的学生。”

岳洪上了三炷香后才对着邹言说,“也不是,以前是另一个班的,不过很是喜欢杨老师的教育风格。”

邹言扬眉,“黄金棍下出好人?”

岳洪摸着小青年那乱糟糟的头发说,“那可不是。”

邹言笑了笑也不知道该说什么,其实他和岳洪很熟,因为以前邹言去警局报案找许莫的时候接待邹言的就是他。因为他和许莫认识,所以两个人这些年的联系还是很频繁,每一次都是邹言问他有没有许莫的消息。

“这个孩子是?”邹言看着眼前的非主流,要知道以前他的确是没见过。

岳洪又狠狠揉了揉小青年的头发才说,“捡回去的,野猫。”

小青年顿时瞪大了眼睛,踢了岳洪一脚然后站得老远。

岳洪不以为意,好像习惯了一般问邹言,“你莫叔和杨叔呢?”

邹言说,“杨叔身体不好,莫叔在照看着。”

岳洪问了在哪家医院后,又拖着他捡的小野猫走了。

等到第三天的时候,杨魁的身体好了些,情绪也好了很多,所以坚持着要来守夜。杨魁和许莫还是认识一些人的,遇见了总能说上几句,而邹言就在一边帮忙。

等到收拾老人遗物的时候,杨魁拿出了一个存折递给了许莫。

许莫打开一看,里面总共居然有一百多万。杨魁对着许莫说,“我爸说他知道这里面的钱都是你背地里汇给他的,他也没什么用,还是还给你比较好。”

说着,杨魁又拿着一张对折的纸出来,纸的颜色很陈旧,不用杨魁说许莫也知道纸上面写的是什么,“这是你家房子的房产证,这些年爸一直收着,说等着你以后回来养老来着。”

许莫都一一拿过,其实他知道自己给老师的钱,老师一定不会用,可自己那时候除了悄悄给老师汇钱他也不知道有什么办法对老师好。

“还有这个,”杨魁拿出另一张纸给了邹言,“这也是老头子交代下来的,是你爸留下来的那套房子,现在留给你。”

杨魁拿着自家房子的房产证说,“其他的也都没什么了。”

许莫突然问,“魁哥,我记得你以前英语挺好的吧?”

杨魁不知道许莫为什么这么问,点着头说,“嗯,在监狱里的时候还自己学来着,应该还不错吧。”

许莫把东西叠在一起放在许莫的手里说,“那就跟我去奥地利吧。”

“啊?”杨魁很明显没想到许莫会这么说,“去那里干什么?”

许莫知道要是说实话杨魁肯定不会去,就说,“老师可是让你照顾我来着,我马上就要回奥地利了,你不跟着去怎么照顾我?”

杨魁张大了嘴,无言以对。他是不知道自家老爷子什么时候让自己要跟着许莫去奥地利照顾他了,可是现在老爷子过世他也找不到人问真假,何况他觉得老头子要他照顾许莫这话好像也没什么不对。

“就这样说定了,你等会把东西教给邹言,他是律师会帮你办妥的。”许莫就如此把事说定了。

等杨魁去做饭的时候,邹言才对许莫说,“莫叔,去奥地利最多只能拿到居留证,移民不太可能。”

许莫当然知道奥地利移民有多困难,自己当初也不过是受一个重要人士的帮忙才得了一个移民资格。

“奥地利是欧盟成员国,只要得到其中一个国家的移民资格就行,就算到时候去奥地利也要容易得多。”许莫早把这些事情考虑清楚了。

邹言还等着许莫对他说要让他跟着去的话,可等了半天许莫好像没有那个意思,明明上次就有问他要不要去国外深造过的话,老爷子也说过他会带自己出国的。

最终,邹言还是没忍住,对着许莫说,“莫叔,我也准备去国外深造两年。”

许莫微微的笑,“你想去哪里?”

邹言想了想说,“和杨叔在一起吧,也好有个照应。莫叔你会一直留在维也纳吗?”

“其实这些年我也很少留在维也纳,一直在欧盟国家之间过着,也没个具体的地方。”许莫如是说。

邹言哦了一声,就不再说话。

老爷子的丧事一办完,几个人又该走了。

许莫要回首都音乐学院,他在那里还有好几堂课没讲,而邹言和杨魁自然是要回A市。

B市的几套房子,都放到了二手房中心让人代为处理,许莫只带走了那一架陈旧的钢琴。而B市那曾经住过十二年的别墅,因为已经给了邹言,许莫并没有询问。而邹言不想卖了那一套房子,可想着要是到了国外,那房子又怎么办?

回到A市的时候连城宇找到邹言,“怎么回事?你怎么突然想着卖股票了?你是不是差钱?”

邹言笑着说,“我正准备出国,那些股票本来就是你公司的,卖给你也算是顺便嘛。”

“出国?干什么?”连城宇有些不明白。

“莫叔让我和杨叔跟他一起出国,以后好有些照应。”邹言笑得一脸阳光。

连城宇盯着一直在笑的邹言说,“你笑着也不错嘛,挺阳光的,可比板着脸阴森森的好多了。”

邹言扬眉,“是么,那我以后多笑笑。”

连城宇切了一声,“多笑我也看不到,你到底是怎么想的,去国外等于又要重新来过了,而且外面的竞争压力可要大得多。”

邹言一脸的无谓,“有压力才有动力。何况莫叔有些担心。”

“担心?担心什么?”连城宇也不怎么明白。

“就是郁珍珍的事情。”邹言有些无奈的说,“你知道我喜欢的是男人,和她怎么都不可能。”

“你把你喜欢男人的事告诉你莫叔了?”连城宇惊叫到,“这算不算出柜?虽然你还没对象好让你出柜的。”

邹言没否认,但有人说不否认就是隐形的承认。

第十七章

雷健负责的案子一审完结,他负责的那个人被判了有罪,正在积极准备二审。

而案子被提进了首都,不管从哪方面来管这都有些破格,不过案子是雷健全权负责的,邹言也没说什么。

雷健带着证据去首都,邹言也跟着去了,其实他从去年十二月中旬开始就没有再接任何委托,等于是个闲人。

在酒店开了房,邹言问雷健,“有没有想开一个事务所?”

雷健看邹言,“我对当老大没什么兴趣,也没兴趣管下面的人。”

“我要走了。”邹言突然说道。

雷健问,“你想把事务所留给我?”

邹言笑,“没有比你更合适的人了,事务所里的人其实根本不用你操心,你只要当个名义上的就成。反正你有后台嘛。”

雷健皱了眉,“我好像说过我挺讨厌他的。”

“他有欺负过你?”邹言问。

雷健耸肩,“没,不过他妈就没他那么好心了。把我和我妈逼出首都,躲到乡下才罢手。要不是他妈,我妈也不会生病没钱治,死得那么早。”

邹言一听,又是上一辈的爱恨情仇,从来没听说过幸福可以传承的但继承仇恨的倒是很多。

“别那么计较,好歹他是你哥,也愿意照拂着你。”邹言拍了拍雷健的肩,“想我出来就只能靠着自己,孤苦伶仃。”

雷健不屑,“你不还有个钢琴家的叔叔么,苦什么苦。我知道我不该讨厌他,他也没欺负过我,可谁让他是她儿子了?再说了,我凭自己的本事吃饭,用得着他照拂嘛。”

邹言猛拍了一下雷健的肩,“对,就是这个气势。这样我就完全可以放心把事务所交给你了,就这样定了。”

雷健睁着眼瞪他,“你就在那挖坑等我跳吧?啊?难怪别人说你老狡猾了。”

邹言按着遥控器换台说,“做我们这一行的,不狡猾点怎么混饭吃?等着饿死吧。”

雷健哼唧了一声没说话。

许莫在音乐学院的讲座每天最多只有一堂,一个星期也只有三次课。学院的负责人给他安排在了离学院不远的一家酒店。

其实学院的负责人有想过给许莫找个保镖之类的,可许莫却说不用了,连车都不用,每天就从学院慢吞吞的走回酒店,然后来学校的时候也是如此走着来。

好在学校的学生很是喜欢许莫,总有些男生女生在许莫下课后送许莫回酒店,一路上可以说很多话。许莫是个温和的人,说话也很淡,让人听着很是舒服,总有学生想让许莫收他们当学生。

许莫回到酒店的时候刚好看到邹言站在酒店门口,好像在等着谁。

看到许莫被一群年轻的学生送回来,邹言露出一个笑说,“莫叔。”

许莫点头,“来了?”

邹言嗯了一声,对围着许莫的学生笑得更灿烂了,立即有两个女孩子红了脸。

“谢谢你们每天都送莫叔回来,为了感谢你们今天我请客好不好?”邹言笑着问几位送组末回来的学生。

大学生很多都是贪玩的,听说邹言要请客就问,“那许老师去吗?”

邹言笑着看许莫,许莫对着几个学生淡淡的笑着说,“去。”

几个学生很是高兴,开始叽叽喳喳的问去哪里,邹言对那几个学生说,“你们先想好了再告诉莫叔就好。”

几个孩子忙点头说回去一定要商量好去哪了再给老师打电话。

等几个学生走了,许莫才对着邹言说,“看不出来,你还挺会和人交流的。”

邹言笑,“当律师的嘛,嘴巴不厉害点就没饭吃了。”

许莫微笑着没说什么,只是问邹言,“吃午饭没有?”

邹言说,“等莫叔呢,才下飞机没多久,跟着事务所的来的,有个案子被调到这里了。”

许莫没有多问,只是往酒店的餐厅走去。

邹言给雷健打电话,让他下来吃饭。

雷健过了五分钟换了一套很正规的西服才慢慢走了下来。

“大师,我们又见面了。”雷健笑嘻嘻的打招呼。

许莫微笑,和健谈活泼的年轻人说话是一种让人愉悦的感觉,“雷先生,坐。”

雷健一坐下来就开始看菜单,许莫盯着他笑。

邹言奇怪的问,“莫叔,你笑什么?”

许莫回过神看了邹言一眼才说,“我记得才碰到你的时候带你去餐厅吃饭,你就拿着菜单看,不识字就盯着图片上的选。结果人家端出来和图片上的不怎么一样,你还闹来着。”

邹言脸!的一下子红了,干笑着说,“那是我我第一次去那种地方。”

许莫见邹言那张脸居然红了,脸上的笑意止也止不住。

等吃完饭,雷健接了一个电话就说要走了。

邹言没拦着,也没跟着去,穿得那么正式想也不用想是因为什么,和委托肯定没一毛钱的关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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